良田千顷 作者:未知
良田千顷第72部分阅读
”兰陵公主似乎下了决心,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问,“凌儿,你老实跟母亲说,那天晚上,秦公子有没有……那个……”
“没有。”江凌很干脆地答道,面色如常。
兰陵公主显然没想到江凌如此大方干脆,倒是一呆,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可我后来叫人查过,窦瑶让人下的药,药性烈得很。她自己不懂,生怕事不成,药下得很重。”
“母亲,我说了,秦忆吃了解药,所以什么也没发生。”说到这里,江凌倒被兰陵公主看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可……他怎么会有这种解药呢?”
这个江凌早已想好了答案,道:“他常年执行任务,身边总是带着一些药物防身。”
“你看着他吃的?”兰陵公主紧紧地盯着江凌的眼睛。
这话问得奇怪,江凌疑惑地看了兰陵公主一眼,摇了摇头:“他大概一得知自己被下了药,就吃了。”这样解释应该比较合常理吧?
兰陵公主皱了皱眉。她看了看江凌,决定把话说开来,低声道:“凌儿,你可知道,大户人家嫁女儿,在成亲的头两天晚上,是要派一个丫头过去,试一试婚的。”
“啊?”江凌眨了一下眼睛,一下没反应过来。
“咳。”兰陵公主微红了脸,“就是那个……试试男人能不能……房。”
江凌惊愕地看了兰陵公主一眼,随即马上低下头,顿时红了脸。她两辈子都没成过亲,这个话题,叫人尴尬。
“母亲想着,那么烈的药,就算他心里有你,能抵挡得住媚儿的诱惑;可到了你的房里,对着心爱的人都还能无动于衷……凌儿,你确定,秦公子没有毛病?”
江凌在心里呻吟一声,抬手抚额。她难道要跟兰陵公主说,秦忆很正常,要不是她给他喝空间水解了药,他差点擦枪走火?
“母亲,您……唉,我问您,这亲事都已订了,马上就要成亲了,这要是试婚的丫头回来说他有毛病,难道这婚就不成了?”
“那是当然。哪个母亲肯让女儿嫁过去守活寡?这可是关系到女人一辈子的幸福,还有子嗣问题。遇上这样的事,这亲事自然是要往后推的。如果对方不能好起来,女主要退亲,男主绝对不敢说半个‘不’字。”
“那那个试婚的丫头呢?作了通房大丫头?”
“这就看女主家的意思了。如果新娘子不愿意,是可以把那丫头留在娘家,另配小厮的。”
“……”江凌无语之余,很庆幸自己没有穿成丫头。这古代,当下人真没人权啊
“凌儿,你看,要不要派一个丫头……”
“母亲。”江凌打断兰陵公主的话,垂下眼睛摇了摇头,“不用,真不用。”
“凌儿,这个时候,可不能讲面子什么的。这男人要是不能行人道,苦的可是你一辈子。”
“真不用。”江凌的脸红到了耳朵根,“那晚……他吃了解药,还拼命的克制自己,生怕伤害我。他不是……不行……”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兰陵公主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皇上派来的随身护卫,只有两个女的。这两个女的,还都是没成亲的。那晚派了隐儿去,回来后禀报得含含糊糊。所以这件事,她跟林嬷嬷始终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照理说,那么烈的药……可府里的燕喜嬷嬷看了江凌,说江凌还是个大姑娘,并没有破身。这便成了兰陵公主的一块心病。
既然江凌说没事。那就……真没事罢?转而想想江凌可是个没成亲的大姑娘,她的话似乎作不得准,兰陵公主的心又提了起来。
当初,她派媚儿去,心里真的很矛盾。她希望秦忆能抵挡得住媚儿的美貌,这说明他心志坚定,对江凌情真意切;但如果秦忆现在真的抵挡住了,她又很是担心。一个身体正常的青年男子,如果连那样香艳的美人都能抵挡得住,又担心他身体是不是有毛病。
唉,这有了孩子,还真是操不完的心。
不过她知道江凌是不许秦忆纳妾的,所以既然说不用再试,她也不好再派丫头去。只得转了话题,道:“你来兖州好几天了,还没出街去玩过呢。过两日成了亲,可就没机会去玩了。要不,我让下人陪你去外面逛逛吧?”
“好啊,好啊”江凌两眼晶亮。来了这里,兰陵公主病着,每天给她煎药炖汤煮粥,要不就是这事那事,她想出去逛逛都不好意思开口。现在有机会,她自然巴不得。
“嗯,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时间也正好,林嬷嬷,你去安排一下姑娘出游的事。”
看林嬷嬷应声而退,江凌道:“母亲,我回房换了男装出去,方便一些。”
兰陵公主一笑:“也好,也让我看看我女儿穿男装是什么样子。”
待得江凌将自己的眉毛化浓,五官化得更为硬朗,换上男装站在兰陵公主面前时,她看着江凌,久久地反应不过来。继而眼里溢满了爱恋与哀怨。
这一刻的江凌,与她的亲生父亲陆宇轩,实在是太像太像了。
江凌在心里叹息一声,堆起笑容欢快地道:“那母亲,我出去逛街去了。”
兰陵公主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转过头去抹了一下眼泪,强笑道:“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母亲就放心吧。”江凌转身离去。她心里忽然感慨:在这世上,能与深爱的人长相厮守的,怕是不多吧?看来,她真是一个幸运儿。
抓住幸福,珍惜幸福这是江凌上车时最强烈的想法与愿望。
林嬷嬷大概也知道江凌的个性,所以安排随她出游的队伍并不庞大。但所派的护卫、丫头小厮,再加上张婶与入画,一起也有十个人。
江凌看着这阵式,苦笑了一下,没有作声。她知道兰陵公主不放心,让这些人跟着,姑且算是安母亲的心吧。
兖州这座城市历史久远,是古“九州”之一。但也不过是几条热闹的街道。最有名的兴隆塔,隋朝而建,算是它的名胜之一。江凌坐着马车到了街头,便叫停了下来,带着也扮作男子的入画,还有一名熟悉路径的小厮,一路的逛过去。护卫们在她的吩咐下,隐在她的四周,没有露面。
店铺里卖的无非是卖吃穿用的各色东西,逛了一圈下来,江凌有些兴趣缺缺。除买了两个带着当地特色图案的小布偶,她啥都没买。
“姑娘,往前面再走一小段,有一个卖花的地方,姑娘要不要去看一看?”那名叫小默的小厮问。
江凌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小默见状,目光闪了闪,脸上露出隐隐的笑容。
不过,公主叫他在这个时辰将姑娘引到花市去,是为什么呢?
第二百八十九章脉脉相望
兖州的花市,跟零陵不一样。这里的更像一个小花园,里面卖花的各自搭了棚子,不光卖花,还卖各种宠物,像极了江凌在现代看到的那种小型的花鸟市场。
“公子,这边走。这边有一个店,专卖牡丹,虽比不是咱们府上,可里面有时也会有一些别样的品种。”小默道。
“别走那么急,我要细逛逛。”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江凌自然不会走马观花。她现在看雾气很厉害了,扫一眼过去,就能看得到这棚子里有没有雾气的植物。但她现在想收集花木种类,就得一株株植物仔细观察,走马观花是不行的。
小默看了看太阳的影子,再回头看看站在花木间跟卖主讨教这是什么花那里什么植物的姑娘,心里有些发急。
他等了半天,看江凌只逛了三个摊位,再看看前面还有一大溜的棚子,顾不得是不是僭越了,催道:“公子,咱们走快些吧。要不回去太晚了,主子会担心您的。”
江凌看了看太阳,再看了看小默,疑惑道:“咱们才出来大半个时辰,早着呢。小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默急急摇头:“没有。”然后脑光一闪急中生智道,“那家花店关门的时间比较早,却又是兖州城里最大、好花木最多的,所以小人想让公子先去看那一家,其他的回过头来再慢慢逛不迟。”
江凌倒不疑有他,点点头道:“好罢,咱们就先去看那一家花店。”
那家花店叫五彩轩,光从它那跟别的棚子不一样的门户和宽敞的占地面积来看,就知道小默说它是最好丝毫不假。
江凌站在远处就能透过那精致的雕花木门,看到里面有许多的花卉与客人,不由得兴奋起来,快步进过去。她正要进门,却不想从里面忽然走出来一个人,要不是那人身手敏捷,而江凌也有武功在身,两个便直直地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在下走急了。兄台见谅”那人赶紧后退一步,拱手道歉。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江凌呆怔在那里,抬起头来,直直地看过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秦忆。
“客官,没事吧?”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连连致歉道,“是小的花店把门设窄了,让二位不便,还请见谅。”
秦忆见对方不作声,抬起头来看向江凌,这一看之下,也是一怔,继而眼里的惊喜怎么也遮掩不住:“凌儿。”
这么巧?江凌眨巴一下眼睛。想起急着催她过来的小默,心里疑虑顿生。
不过,两人相交这么久,秦忆是怎么样的一个性格人品,江凌还是很清楚的。他或许并不完美,身上有许多缺点,但却是个赤诚君子,又有些自傲。虽必要时不乏狡黠,但却是不屑于用鸡鸣狗盗的手段的,更不会把那种手段使到她的身上。刚才看他的表情,小默绝不是他收买了特意引她过来相会的。看来,这事多半是兰陵公主安排的了。
见江凌盯着自己,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秦忆想起那晚入画转叙的话,心里倒也没有恼意,笑道:“我刚才看了一转,这里有些花是咱们那儿没有的,我已悉数买了,正要叫人给你送去呢。既然你来了,正好,自己再看看有什么遗漏的,有便再叫人装上,一块送过去。我还有事要忙,就不相陪了,告辞。”
说完,拱了拱手,就从江凌身边擦身而过。他本就身材高大,这一走,就把原先挡着的跟在他身后的人露了出来,却是窦琅。窦琅刚才听得秦忆叫对方“凌儿”,便知是江凌。也不好直视,笑着对着江凌拱了一下手,也跟了出去。
江凌转过身来,见秦忆略等了等窦琅,便往外走去,赶紧出声叫道:“等等。”
秦忆虽然一直往前走,心却一直提着,希望身后的那个人能叫住自己。此时听得这两个字,不啻于天簌之音,压抑着心里万般的喜悦,转过身来,抬起那双黑亮亮的眼眸,看着江凌道:“何事?”
看着那张隔了两夜没见就万分想念的英俊面孔,还有那眼眸里的深情与惊喜,江凌嘟了一下嘴:“你不在,我要是买多了花,找谁搬去?”
这话语里的娇嗔,听得秦忆心头一荡。抬起眼凝望着不远处那虽着男衫却仍娇俏的身姿,那张无论化什么妆却永远生动至极、美丽异常的脸庞,不觉有些痴了。
“二位公子,本店虽是花店,亦有一间雅室可以叙谈。不如二位到那里,品尝一下本店的香茗?”那掌柜见店里有客人似要出去,而江凌却站着门口,出声提醒道。
江凌这才想里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两人众目睽睽之下脉脉含情相望,这真是……不由得红了脸,赶紧转身进了花店,不再理会秦忆。哼,那家伙,她要是这样说了他还不留下,那就别怪她到洞房夜里给他苦头吃。
“窦兄,多谢你今日陪在下逛花店。不过在下一会儿还有事,就不耽误窦兄的时间了。窦兄今日相陪之情,在下改日再设宴相谢。”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秦忆自然不会留着窦琅这个大灯笼。下人可以无视,窦琅却不能。所以干脆把他打发走。
窦琅今天找借口带秦忆来此地,就是奉了兰陵公主之命。此时任务完成,就算秦忆不赶他,他也不会留下。当下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江凌进了花店,看到靠近门口的一个地方摆着一些花木,都是她手上没有的品种。再扫了一眼其他地方摆放的,便已确认这是秦忆给她买的花木了。
“怎么样?有哪些要挑出去的么?”雄浑而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江凌的心猛地跳得很快。
她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去,正撞进一双漆黑明亮如星辰一般的眸子。那眸子里倒影的,全都是她的身影。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里涌出,继而漫延到全身,让她没来由的心慌起来。她赶紧转过身去,不敢再看秦忆。
奇怪,平时两人相处的时候,她自然得很。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心跳心乱得让人脸红。难道,是因为过两天要成为他新娘的缘故?
“我在生他的气,我在生他的气……”江凌在心里跟清心经似的念了几遍,这才抑制住那份心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跟平常一样:“你怎么知道这些花木是我没有的?”
“你喜欢的东西,我当然不能一无所知啊”身后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砸在江凌的心湖里,激起一圈圈的涟漪。从心湖里冒出来的甜蜜,让她的嘴角禁不住翘了起来。
“官客,这花木要是不合意,小店还有许多别的品种,可以随时更换。”掌柜总是做煞风景的那个人,凑过来笑道。
要知道,秦忆在他这店里,一下买了七、八株花木,其中不乏珍品,价格自然不低,算是一个大客户。所以刚才秦忆与江凌的对话虽然声音不高,他却注意地听进了耳里。知道这姓秦的公子买的花是为了前面那个俊俏的公,不由心里有些发急,生怕她说不出合意来。虽然这花木已付过钱,但他们这老店,花木没有出门,如果客户想要退货,他们也只能应允的。
但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呢?掌柜看着两人的外貌和那很明显的绵绵情意,忍不住八卦一番。那位秦公子五官俊挺,英武不凡,阳刚之气十足;而另一位公子,皮肤白皙,相貌秀丽,那一双明亮的眼眸,清澈之中带着一丝妩媚,虽身作男装却极让人感觉到一种柔美的气质。这两人站在一起,眉眼之间柔情流转,不由得他不想歪啊
掌柜插的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眼里只有彼此的两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呵,没有,这花正是我想要的。”被这一说,江凌乱跳的心倒很快平静下来。秦忆挑的花木确实是她在零陵的园子和窦府花园里没有的。秦忆不是赵峥明,他并不是天生喜欢花木。能做到这一点,只能说,他对她实在是上心。
“去那边再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秦忆指着别处的花木道。
“好。”江凌柔柔地应了一声,与秦忆并肩往旁边走去。
看着一刚一柔两个身影,肩着肩地走着,时不时地说几句话,相视而笑。这让不放心跟过来的张婶长长地舒了一大口气,嘴角禁不住浮现出笑容。原本还担心秦忆会为那晚的事冷了心。虽然不敢悔婚,但如果给姑娘几日的冷脸,那也会影响他们婚后的感情。看来,她这份担心真是多余,从第二日秦忆就请了知府夫人上门提亲,到这几天没有再去要求见江凌,再到今日相见没有丝毫怨气怒气,就说明他很明显地明白了那天晚上她跟入画对他说的话——姑娘让他亲近,那是因为心里喜欢他;但要如果这样他对姑娘就生了轻慢之心,想亲近就亲近,生气了就甩着袖子离开,姑娘原谅了他一次,不可能原谅他第二次。姑娘就算心里再爱,但如果他心里没有了那份尊重,她绝对可以转身离去。
秦公子的表现,让她欣慰。如果不是真正懂姑娘,爱姑娘,秦公子怕是会不到这一点吧?看来,姑娘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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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相谈
从五彩轩出来,江凌跟秦忆又将其他的摊子逛了一遍。虽然也找到一些零陵没有的植物,但品种既又不名贵,又考虑到两地的气候差异,如果没有空间水养着,怕是活不了,种下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江凌便也没买。
“累不累?”秦忆叫人将买好的花木装车运回公主别院,一边问江凌。
“不累。”江凌摇摇头,冲他一笑。两人相识这么久,似乎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携手一起逛街。这种感觉,实在是好,她都有些不舍得回去了。
秦忆大概也有同样的感觉,道:“如果不累,让他们回去跟公主说一声,咱们再逛逛,然后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去,你看如何?这每到一地,如果不尝尝当地的风味小吃,岂不是遗憾?”
“好啊好啊”这个提议深得江凌的心。
秦忆回头吩咐了送花回去的小厮几句,便带着江凌出了花市。
有了秦忆的陪伴,原本引不起兴趣的街道,在江凌眼里也变得有趣起来。不一会儿,跟在后面的入画手里就拿满了各色小玩意。
“饿了吧?咱们吃饭去。”秦忆见江凌点点头,便回头叫小默,“你们这儿哪个酒楼最有名?”
“二位公子请跟小人来。”小默带着他们往前走了一小段,到了一家酒楼,引了他们进去,又向掌柜的要了一个雅座,并向秦忆和江凌介绍了一番菜肴。秦忆与江凌商议着点了几个菜。
江凌看了看四周,叹了一口气:“很久没有像这样出来吃饭了。”她想起上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跟喜欢的人一起逛逛街,吃吃饭,看看风景,没想到上辈子没有的愿望,却在这古代实现了。
“只要你想,往后我经常陪你出去吃饭。不过要想到这里来吃,怕是有些困难。”秦忆笑道,露出洁白的牙齿。
江凌望着他,挑了挑眉:“我成了亲也可以经常出门吗?”古代女子成了亲,似乎就应该被关在后宅相夫教子的吧?趁着还没成亲,她可得先说好条件。
秦忆看着她那样子,也挑了一下眉毛:“我要说不可以,你能做得到?”
“真的不可以?”江凌斜睨他。
秦忆看着她雪白的肌肤上,黑亮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鼻子挺直,红艳艳地小嘴肉肉地嘟着,想亲一亲她的欲望异常强烈,弄得他心里痒痒地十分难受。
他用回头瞥了立在后面的入画和小默一眼,轻咳一声,将目光移开,把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懒洋洋地道:“为夫说可以就可以,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看着秦忆这臭屁样儿,江凌伸出手,在他胳膊上一拧:“可不可以?”
秦忆呲了一下牙,揉了揉被拧的地方,叹了一口气:“娶了一个这么凶的娘子,看来为夫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这家伙,还没成亲就“为夫”“为夫”的江凌白他一眼:“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坚决不后悔。”秦忆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完慢慢敛起了笑容,很认真地看着江凌,道:“凌儿你放心,成了亲,你仍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行。”
“如果你爹、你母亲不同意呢?”
“我会说服他们的。”
看着秦忆眼里的坚定与认真,江凌因为要成亲而有些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柔柔地对着秦忆一笑,不再说话。
虽然外面的客人极多,但他们点的菜还是很快送了上来。待菜上齐后,秦忆便转头看了身后的几个下人,张了一下嘴,却是没有说话。
“入画,你到外面去点些菜,让小默和那些护卫吃。你也去吃吧,这里不用你伺候。”江凌跟秦忆在一起,身后有人看着听着她也觉得别扭。不过前两天她还叫张婶和入画向秦忆转叙了一大堆的话,她自己总不能一见了秦忆就将自己那番话弃之脑后不是?
入画应了一起,跟小默出了门。
秦忆见下人们出去,给江凌夹了一筷子菜:“吃吧。”
“你不是有话要说?”江凌看着他。
“也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对不起。”秦忆眼睛直视着江凌,表情认真而严肃,“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一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就拂手而去,也绝不会负了你。不过,凌儿……”他伸手握住江凌放在桌上的手,“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不喜欢老是被人用怀疑的态度去试探。那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好,我知道了。”江凌的手被他那双干燥温暖而略带薄茧的手握住,心里异常踏实而温暖,“往后在一起过日子,两人难免会磕磕碰碰,我希望我们遇上什么事都能好好地坐下来谈谈,而不是生闷气或是一走了之。”
“不会了,再不会了。”秦忆发誓似的道。看着她红艳艳的嘴唇,压下心里那股子躁动地渴望,他将筷子递给她:“吃吧,不是早就饿了吗?”
“嗯。”江凌看着秦忆不停地给她夹菜,还细心地把鱼刺给理掉,心里甜滋滋的。有人关心宠溺的感觉,真是好。
这是两个人相识以来第一次单独吃饭,虽然没有很亲昵的举动,但仍吃得情意绵绵。
饭罢,江凌叫人收拾了桌子,送了一壶茶上来,道:“窦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那毕竟是你母亲的夫家,我还能真怎么着啊?那天的话,我也只是吓唬吓唬窦家人,并没有当真。”秦忆道。
虽然兰陵公主托人给他带了话,说他想要怎样就怎样,但他不会将这话当真。兰陵公主嫁给了窦怀悊,这是抹不去的事实。而窦玮、窦瑶也是兰陵公主看着长大的孩子,再如何也有些感情,否则那天兰陵公主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她自己对窦家做什么都可以,但如果他这样一个外人也上前去踩上两脚,兰陵公主嘴里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不高兴呢。他可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平白去惹自己的岳母娘不高兴。
看看江凌深思着没有作声,秦忆又笑道:“不过呢,即使我们什么也不做,他们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嗯?此话怎讲?”江凌好奇地问。
“你想想,公主是什么人?在这兖州,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很多人关注。她那天带着你气冲冲地从窦府搬出来,还带走了所有的财产,窦大人去见她,也被拦住在了门外。好事者不会不去打听这其中的缘故。窦府被你母亲带走了一大批下人,便是连管家都走了,窦大人又忙于请求公主的原谅,无暇他顾,此时府里定是乱成了一团。此时派人去向下人们稍加打听,窦家兄妹一个被打得下不来床,一个被关了禁闭,再联想到公主搬离窦府,咱俩匆匆成亲,这事情的原委就不难猜出来。你想想,对于敢破坏姐姐的亲事、对未来姐夫使出下三滥手段、得罪过公主的窦府庶子、庶女,零陵上层圈子还会接纳他们吗?以后他们要想攀一门好亲,我想已是不可能的事了。皇上跟公主的感情一向很好,听闻这事,虽然看在公主的面上不会罢窦大人的官,但他这都督,恐怕也就做到头了。你想想,如果窦大人往后一想起他的前程就毁在那两个庶子庶女的身上,还能让他们有好日子过吗?除了他们,他又不是没有儿子了。窦玮和窦瑶两人往后的日子,怕是难挨了。一个有野心的人被取消了窦府继承人的地位,一个女子没有好人家敢娶,还有比这更让他们难受的惩罚吗?”
江凌看着秦忆,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这家伙,不愧是在官场上摸爬过的,看得这么深这么透。要是这事件的原委大家猜不到,相信他不介意放点点风出去,让大家达到目的吧?果然阴险啊阴险
不过,这样的秦忆,她喜欢反正他又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
如果窦家兄妹的下场像秦忆所说的这样,她的计划还需要实施吗?她见兰陵公主那天伤心,还想着如果她真是对这窦家有感情,自己便把窦怀悊和窦家兄妹收进空间来,给他们洗洗脑,换一颗向着党的红心呢。往后叫他们经常地来向兰陵公主送点礼物,请请安,相信兰陵公主一定会很开心的。不过那样做,似乎就太便宜了那对兄妹。可换句话说,如果能让他们的黑心变成红心,也是大善事一件啊,至少可以救了他们往后想要害的人。
唉,这件事如何做,再想想吧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见天时不早,便起身出了酒楼。
知道这两天不可能再见面了,秦忆将江凌送到公主别院的大门,看着她的马车往里驶去,有些恋恋不舍。但一想到过两天就能跟她长久地厮守在一起了,便又高兴起来,转身策马离开。
见女儿回来时嘴角噙着笑意,显然心情很好,兰陵公主终于放下心来。
这样平静地过了两天,成亲那天终于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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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成亲(一)
活了两辈子,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江凌昨晚翻来覆去就没睡好。第二天是穿越到唐朝,第一次被人叫醒,而不是天不亮就进空间里练功。
张婶和入画满脸的喜气,伺候着江凌穿了衣服下了床,刚刚洗漱完毕,兰陵公主就带着开脸的喜娘和一众丫头进来了。
“母亲,您怎么起这么早?您的身体虽说恢复得好,却还是不能累着,回去躺着吧。”江凌看外面的天色只蒙蒙亮,赶紧劝着兰陵公主。
“不用,我便是回了房也躺不得住。你未到兖州时,我哪里想得到还能亲自为你操办婚事?现在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跟未生病前也差不了多少了,你不必担心。”兰陵公主也是一脸的喜气,精神焕发,根本不像十天前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之人。
江凌昨天向张婶打听了一番成亲的程序,知道今天上午有得折腾,只得请兰陵公主坐了,又让人奉了用空间水煮的茶,道:“那您在这里坐着,累了就在榻上躺一躺。千万别累着。”
兰陵公主拍了她一下:“这孩子,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大?”
喜娘凑趣道:“姑娘真心孝顺着公主,才这样呢。别的姑娘出嫁,就只管缠着母亲撒娇,要母亲一再地安慰劝解。却不知她们出嫁,最伤心最担心的却是自己的母亲呢。”
这话倒惹来了兰陵公主的伤心,黯然道:“这孩子,吃了许多苦,倒养成了什么都一个人拿主意,谁也不依靠的脾气。”
喜娘整日操办着各大户的婚事,最是会说话,笑道:“这样的姑娘,出嫁后在夫家的日子,绝对过得幸福美满,公婆疼夫君爱,公主完全用不着担心。”
兰陵公主笑了起来:“这倒是。”
此时丫头们已抬了一大桶撒满了花瓣的热气腾腾的水来,倒进了内室的隔间的新沐桶里。林嬷嬷带了两个丫头也跟了进来。
江凌此时正要关门解衣,见她们进来,诧异道:“怎么了?”
“老奴伺候姑娘沐浴。”林嬷嬷笑道。她年纪大了,这本来不是她的活儿,但她知道兰陵公主的心思,别人伺候她不放心,所以便亲自进了来,准备伺候江凌沐浴。
江凌挥挥手:“我沐浴向来不用人伺候,你们出去吧。”
江凌这习惯,兰陵公主和林嬷嬷也是尽知的,这也是刚才兰陵公主感叹的由来之一。但今天的日子特殊,在大户人家里,出嫁前这个澡相当的讲究,必得有经验的老妇细细地伺候。兰陵公主希望自己女儿的亲事在各方面都做到最好,这才让林嬷嬷亲自上阵。
“姑娘……”林嬷嬷张着嘴,却不知如何劝解。有些事,大家都明白,用不着说出来。
“出去吧。就说我的主意,母亲不会怪罪你们的。”江凌伸手就想将隔间的门关上。
“姑娘等等。”相处了几天,林嬷嬷便也知道江凌的主意正,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所以也不再坚持,只是上前一步,抢入隔间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滴了几滴到沐桶里,这才退了出去。
闻着随着热气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江凌无奈地摇了摇头。古代女子以夫为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得丈夫的欢心,这体现在新婚这日的方方面面。林嬷嬷要做的事,她猜都猜得到,自然是为了能细细地将她洗干净,好奉献给她的天;滴的这几滴液体,也是能让她肌肤细滑,隐隐有香气,好讨得她的天的欢心;等一会儿绞脸,也是为了让她的脸显得更为光滑,让她的天看了欢喜。
她们也不想想,这么热的天,洗澡洗得再香喷喷,这几层新娘服穿起来,折腾大半天,也是一身臭汗了。就算她再想讨她的天的欢心,还不是白费力气?
再说,她们家秦忆,根本没必要让她这么去讨好。就算她一身泥淖地嫁给他,他也应该是欢喜的吧?
她能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嫁给这样的人,何其幸也
将身上的衣服脱掉,泡进温热适中的热水里,江凌舒了一口气,然后从空间里掏出一碟点心来,一边泡澡,一边吃点心。今天可要奋战一天,却连吃东西都要限制,真是太不人道了。她才不做这种亏待自己的事呢。这碟点心,是她昨晚偷偷藏的,便是入画都不知道。现在正好,嘿嘿
将点心吃完,灌了几口空间水,又细细地洗了澡洗了头,穿了入画给她准备的干净亵衣,又仔细地漱了口,江凌这才走出隔间。
“你这孩子,就不知道改改你这脾气。”一出到外面,兰陵公主就嗔道。
江凌吐了吐舌头,样子极为可爱,将兰陵公主逗得笑了起来。
入画给江凌绞干了头发,喜娘便上前来,一边唱着喜歌,一边绞着她的脸。虽然有些疼,但还在江凌能忍受的范围之内,便也随她折腾——她这个新娘,也不能太出格了不是?
绞完脸,林嬷嬷这才捧上了一小碟点心。江凌看着那六块拇指大小的糕点,眉毛抽了抽——为了不让新娘子上厕所,便让她饿一天渴一天,何其没天理。不过好在她刚才已吃了大半饱,再把这六块点心干掉,真正好。
吃完点心,再喝了两口茶,喜娘便给江凌上了妆。等化完妆,江凌看着黄澄澄的铜镜里那跟猴子屁股一般红通通的脸蛋,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转头对兰陵公主道:“母亲,我想自己给自己上妆。”
“凌儿,只有这样打扮,待穿上红嫁衣才好看。”兰陵公主试图劝她。
江凌却不说话,叫入画打了一盆水来,将脸洗干净,自己拿了自己的化妆匣子来,利索地化了妆。今天既然是成亲,自己这一辈子最隆重的日子,必然要化一个最美丽的妆。
兰陵公主见她不听,只得叹了一口气,叫丫头:“一会儿给喜娘的打赏再丰厚些。”她知道这些喜娘经常去各家各户帮办喜事,如果嘴不严,难免会说一些闲话。虽然她知道江凌不在乎,却也不愿让人拿她的女儿来嚼舌头。
其实大户人家娇蛮任性的女孩儿多的是,这喜娘见惯不惯,倒没有什么不满。此时听得兰陵公主的话,心里大喜,连忙行了个礼称谢。
“好了。”江凌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脸来,对着兰陵公主微微一笑。兰陵公主和喜娘俱都怔怔地呆在了那里,看着江凌移不开眼睛。
“这……这真是……”喜娘也顾不得失礼,站起来走到江凌面前,仔细地端详她。
江凌扫了一眼屋子,见大家都目光呆滞地半天回不过神来,她回转身子,对着铜镜,心里感慨万千。
其实江凌这脸型五官,倒有一些她前世的影子。所以她在这基础上,运用一些化妆的技巧,化出来的这张脸虽不如前世那般倾国倾城,却也有了七、八分相像,比之江凌的那张脸,不知漂亮了多少,难怪这些人会惊讶成这样。
她侧转身子,弯下腰,拿起盆子里的布巾,欲要将脸上的妆抹掉。
“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喜娘最是清醒,一把将她的手抓住。
江凌挣脱她的手,洗了一把脸。
“凌儿,就这样最好,不要洗掉。”兰陵公主站起身来,急走过来。
“是啊,这么漂亮的妆,怎么能洗掉呢?”入画也急了。
江凌拧干布巾,将脸抹干,吩咐道:“入画,再去打一盆干净水来。”
“那一会儿姑娘您再把刚才的妆化上。”入画像是忘了兰陵公主在一旁,没大没小地嘱咐了一句,端了水盆,转身出去换水。
江凌转身扶住兰陵公主,让坐下,然后像在李青荷面前一样,搂着她的胳膊,将头倚在她的肩头上,许久不作声。
刚才,鬼使神差的,她将自己化成了前世的模样在这即将要嫁人的前一刻。
她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怎样的心情。酸酸胀胀的,带着点涩意,堵在心头。今天是她的大好日子,她的心情不该是甜蜜喜悦的么?她这是怎么了?
感觉到江凌情绪的变化,兰陵公主有些担心起来转头看着她,轻声道:“凌儿,怎么了?”
“母亲,凌儿舍不得您。”江凌用这句话来掩饰自己。
“母亲这身体越来越好,过几天你回零陵,母亲跟你一块儿去。”兰陵公主道。刚才江凌这亲昵的动作,拔动了她心里所有的柔软,对女儿也是万分不舍起来。想起答应江凌的事,去零陵的话脱口而出。
“真的?”江凌惊喜地看着兰陵公主,心里刚才莫名的那丝惆怅慢慢消散不见了。
“好了,赶紧化妆吧,别误了吉时。”兰陵公主道。
“姑娘,您这手艺,去哪里学的?要是我们会这样的手艺,就不愁没饭吃了。”喜娘见母女俩的情绪好了起来,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兰陵公主脸色沉了下来,不高兴地看了喜娘一眼。这话说的,好像她女儿是个手艺人似的。
江凌倒不在意,笑道:“自己瞎琢磨的。”
用入画端来的干净水再洗了一次脸,她给自己再一次上妆。不过这一次,只在五官处提了一提,让自己变得稍稍漂亮一些便罢了。
见兰陵公主想要说话,她抢先道:“母亲,您不想让秦忆以为自己娶错了人吧?”
这话一说,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还真有可能江凌要以刚才那样的模样嫁过去,没准秦忆会来退货,不成这个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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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成亲(二)
其实江凌说那话的时候,恶作剧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要是秦忆掀开盖头,看到国色天香却很陌生的新娘,那反应一定很好玩。不过有了媚儿的试探和那天见面时他说的那番话,她是不敢了——那家伙的逆鳞,还是不要去碰的好。
再说,她前世为外貌所累,刚才那样的妆容,还是不要再出现在这世间的好,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将妆化好,喜娘又嘴里念念有词地给她梳起头来:“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一起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将头梳毕,兰陵公主亲自过来给她插了满头的首饰,又拿过衣服来,亲手给她穿上。缕金百蝶穿花云缎的抹胸,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外披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外裳,腰上系上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再挽上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披帛。兰陵公主左右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喜娘看着江凌头上、身上的衣服、首饰,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作喜娘也有二十多年了,给无数的官宦、富商小姐办过喜事,可从来没有见过做工如此?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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