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 作者:未知
扶摇第5部分阅读
。如果说之前的楚江秋想要干涉女儿的生活的结果是挑起两人之间的战争,那么现在楚江秋认为即便是挑起战争,也要进行干涉。
“从nj出发,驱车六百公里到邻省大江省下面的一个小县城里,去见一个大学男同学,有这个事情吧?”
“无聊!”楚江秋郑而重之的话换回的就是楚楚这么两个字,外带免费赠送的一个白眼。
“你……!”楚江秋狠狠地的拍了一下沙发扶手,正欲愤而站起时,身边的水中菱及时的把苹果塞在丈夫的口中,只用了一个微笑,楚江秋的满腔怒火就化作乌有。
“我来跟她谈!”水中菱柔柔的音调让楚江秋无法拒绝,哼了一声咬着苹果转身上楼。
楚楚并不讨厌水中菱,相反还很欣赏这个集美貌、妖艳、雅致、温柔为一体的女人。楚楚也不认为水中菱有什么错,一个女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楚江秋无疑非常的优秀,水中菱爱上他很正常。楚楚不能接受的是母亲临走之前,楚江秋居然没有能在身边。最后看一眼丈夫是母亲当时最大的愿望,这个愿望不难满足。可以说母亲是带着遗憾走的,那个时候楚江秋还在千里之外的某分公司视察。楚江秋临出发前,妻子的病情已经有了反复,楚楚曾哀求父亲不要出差,心中只有事业的楚江秋固执的走了。
理性的楚楚没有把怨恨转移到水中菱的身上,因为那样不公平。
“你爸爸是为你好!”水中菱心里非常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女孩,美貌、聪慧、娴静、理性,这些优点一样也不缺。水中菱认为楚楚不原谅父亲的理由很充分,换位思考的话,估计自己也无法原谅。
“知道,比起事业,女儿在某人看来不是最重要的。”楚楚的答案很冷,水中菱很无奈的摊了摊手道:“这样说不公平,你父亲的意思,家境差点不要紧,重要的是知根知底,人品可靠。”
“他是不是认为,一个穷山沟里的农家孩子追求我,无非是看中了我的长相和家世?”楚楚平静的反问一句,水中菱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种波澜不惊的语调下蕴藏着的不屑很愤怒的前兆。
楚楚一言中的,水中菱无法否认,只能默默的点点头。楚楚淡淡的笑了笑道:“你们都错了,他从来没有追求过我。”
水中菱诧异的一扬秀眉,正欲张嘴时楚楚抢先道:“你先别着急说话,我问你,如果你很穷,突然得到了四百万,你会怎么处理?”
水中菱张了张好看的小嘴,眉头微微一皱道:“这样啊,很头疼啊。我想我会先去吃一顿好的,然后买一套房子,再买一柜子好看的衣服。”
楚楚笑了笑,因为她也是这么想啊,水中菱说完楚楚便站了起来,冲她笑了笑道:“那个人把四百万全给了我,你信么?”说完楚楚便迈步出了门,水中菱一脸的震惊站起来,张嘴要喊时,楚楚似乎知道她在做啥,举起一只手摇了摇大声道:“我知道你相信!告诉楼上那个人,不要再千方百计往我面前送那种所谓的青年才俊了。”
“等一等!”水中菱还是追了出来,抓住楚楚的手,很感兴趣的问:“还有一个问题,你心目中的理想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嗯,这个问题,以后你会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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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龙乡党委书记的座驾不过是一辆北京吉普212,对于山沟里的乡民而言,捷达在这个时代无疑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天地良心,王国华绝对没有显摆的意思,最初不过是随口一句借车。车子居然能借到手,王国华自然没有客气的必要,要不然就得坐着农用三轮,在颠簸的山路上挣扎一个小时到盘龙乡,然后运气好的话能够搭乘一辆手扶拖拉机,继续颠簸十分钟左右。运气不好的好,就只能步行约半个小时,才能回到王家沟。
王家沟通往盘龙乡的是一条石子路,说起这条路,无疑是王家沟所有村民的骄傲。十年前,这条路每逢下雨便会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泞,即便是越野性能很好的吉普,走在这样的路上也是举步维艰。十年前,王家沟出了一位村支书王友和,正是他的带领和倡议下,全村老小齐上阵,利用农闲的时间肩挑背扛从山上采石敲碎铺在路上,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下来,便有了这么一条简陋的石子路。
捷达车开进村子的时候后面跟了一群凑热闹小屁孩,早有准备的王国华从车上拿出一袋大白兔奶糖,抓起一把把的撒过去,小屁孩们一通哄抢好不热闹。
有史以来王家沟出现的最牛掰的人物莫过于坐着吉普车的乡领导,王国华把捷达车停在家门口时无疑成为了本村最大新闻。
“王老实家里的二子出息了,开着比乡党委书记还好的车子回家了。”这句话成为了村民挂在嘴边最多的一句,王国华刚下车,略显老态的村支书王友和便背着手嘴角叼着一支售价一元一包的长江牌香烟出现在车跟前。
“二子,出息了啊?比乡里书记坐的车还好。”眯着眼睛的快活的笑着的王友和很自豪,如同自己开着捷达车出现一般。
“大伯,这是孝敬您的,赶紧收起来,别叫人看见。”王国华对付王友和的手段非常的直接,一包红塔山飞快的塞过去,王友和眼睛一亮,闪电般的一伸手,红塔山消失在视线中。
“你这娃娃不错!”夸了一句之后,王友和一如既往的背着手,冲着篱笆院子里大声喊:“王老实,你家二子家来了,晚上我来喝酒。”
正在家里修理一把锄头的王老实并不知道外面的动静,听见吵闹声也没有出来凑热闹的意思,听到王友和的声音才慢悠悠的出门。看见儿子站在一辆小车跟前,王老实有点佝偻的腰杆子瞬间挺直了,扭头冲着厨房里吼:“孩子他妈,二子家来了,赶紧出来。”
厨房里先窜出来的是一个小女孩,梳着两个朝天小辫子,看见王国华顿时脸上笑开了花。一边奔跑一边大喊:“舅舅!舅舅!”
不断在围腰上擦手的陈翠花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儿子大包小包的往车上拿东西,满是皱褶的脸上沟壑愈发的密集。
装了满满两口袋的奶糖后,外甥女谢瑶才满意的往村东头的家里走,去叫母亲也就是王国华的姐姐王秀秀来帮忙。老两口忙着往家里搬东西,王国华则摸出一包黄红梅,挨个给看热闹的老爷们递烟。
王家门前一片笑声,热闹不已!
第十八章钓鱼
王家沟的夜晚早早便安静下来,夏夜的虫鸣成为主流旋律。王老实家里日光灯下一张八仙桌上摆了七八个菜,围桌而坐的几个老爷们分别为王家父子,姐夫谢满和,村支书王友和,村长王龙,民兵队长王虎。
王国华出息了,能够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无疑是很有面子的事情。酒是王国华带回来的一箱子本地产山溪牌,山里人平时喝的都是自酿的散装酒,瓶装酒算是高级别的待遇了。
一场酒喝了两个小时,菜吃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抽着王国华的红梅烟,村支书王友和笑道:“二子,如今你出息了,能不能帮着村子里乡亲们想点办法挣几个。不是大伯叫你为难,村子里的情况你清楚,人多地少。地里就那么点活,老家伙还好,年轻小伙子整天闲着不是个事情不是?”
村长王龙打了个酒嗝,喷出一股浓浓的酒味,笑道:“老支书说的没错,二子见过大世面,就算不能使上劲,也帮着出点主意?苦点累点都不打紧,能挣着钱就中。”
王友和说完的时候,王国华本想婉拒,要知道现在自己还没混出头呢!捷达车还是托了严佳玉的关系,再说南山县这个地方,等着干体力活的人不要太多。王龙接着说时,王国华突然想起曾泽光让自己润色的那份稿子来,不禁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事情不好弄,有把子力气想找活干的人太多。”王国华沉稳的斟酌一番才开口,一桌子人希冀的目光瞬间黯淡了许多。不想王国华又道:“等我这次回县里想点办法,近的不行我找找远一点的关系,看看能不能给村里的老乡们寻个挣钱的地方。”
“太好了,我就知道二子有办法!老实,你生了个好儿子啊。”王友和兴奋的拍了一下大腿,赞了一句。王老实的脸上涌起一股自豪的红光,幸福的笑了笑了没说话。
“大伯,丑话得说在前面,这事情不一定能成,但我肯定尽心。”王国华又补了一句,话说的太满可不是好习惯。
“晓得,成不成的怪不得你!”
一干酒客摇摇晃晃的出门各自回家,王国华把买回来躺椅打开要父亲躺着,递过去一支烟坐在父亲的身边陪着说话,母亲陈翠花和姐姐收拾残局,姐夫谢满和蹲在边上抽烟,笑呵呵的看着。
“二子,你大伯他们说的那个事情不着急,先替你姐夫某个活计。自家的事情都没弄好,哪顾得上别人。”就着儿子的打火机,点着烟吸了一口,王老实闷着头说道。
父亲展示出来的自私和精明,让王国华心里一阵感慨。原本打算给家里一点钱,这会突然意识到直接给钱不是好办法,没准还把他们吓着了。
“这事情我记下了,回去一定想办法。”王国华答应下来,心想实在不行就在乡里买个铺面,家里地种着,让姐姐做点小买卖这日子就能过的不错。
谢满和听了顿时眉开眼笑的,姐姐王秀秀在边上见了颇为自豪的笑道:“谢满和,以后可得记得二子的好!”
“姐,说这些做啥?一家人呢,客气就没意思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王国华张罗着给母亲做寿,把个母亲陈翠花乐的眼睛睁不开。一家人吃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午饭,拿出蛋糕来切了,临走王国华又偷偷塞给母亲五百块钱。母亲死活不肯收下,最后表示给王国华存着娶媳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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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县城已经是傍晚,敲开严佳玉的家门,里头露出一张欢喜的表情。王国华从后尾箱搬下一蛇皮袋花生,笑呵呵的抗进去。
“油箱加满了,山里人没啥好东西,一点小意思。”
严佳玉看上去刚洗过澡,披着头发,穿了一身浅蓝色棉布睡衣,靠在门边欣赏着王国华轻松负重的强健身影。王国华把一袋子花生丢客厅里,拿出车钥匙递过去,严佳玉接过车钥匙,一脸笑意道:“晚饭吃了么?没吃一道吃,一个人吃饭特没意思。”
王国华本想拒绝,转念又想别伤了这个女人的自尊,再说扭扭捏捏也不是一贯的风格。
“好啊,省的回去吃泡面了。”
严佳玉手脚麻利,没一会桌子上摆上四菜一汤,回到卧室里转一圈拎着一瓶茅台酒出来道:“喝一点吧。”就这么一会功夫,王国华注意到严佳玉把头发绑上了,梳的整整齐齐。
王国华有不少跟女人喝酒的经历,不过是前世在酒吧夜店厮混的时候。眼下孤男寡女的,酒这个东西喝高会引发一点事情也说不准,王国华多少有点犹豫。
“怎么?不行?不行就算了,我去盛饭。”严佳玉看出了王国华的犹豫,心里多少有点失落,随口激了一句。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王国华扫了一眼严佳玉胸前的跳跃,口花花的习惯又来了,随口回了一句后有点后悔,这话里头的歧义太明显。
“行不行得试试才知道!”严佳玉不自觉的挺了挺傲人的胸器,造成一番视线跳跃,抛来一个媚眼。面对这个小伙子时总是占不到上风,这让严佳玉很不服气。一番言语举动里,多少带着不服输的意味。严佳玉决定要让王国华明白一点,你是个小鬼,你还嫩了点。
勾引哥?想老牛吃嫩草么?王国华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嘿嘿嘿的笑了笑,挠挠头很敦厚的样子。很明显这个动作具有相当的欺骗性,让严佳玉没有了乘胜追击的勇气。
一瓶茅台两个人喝,王国华的酒量一点都没问题,严佳玉的酒量也不差。借酒乱性的根源被扼杀在摇篮里,边喝边聊的主角是严佳玉。在王国华有意识的旁敲侧击中,聊天的话题主要集中在县委大院内部。
严佳玉平时不喜欢传八卦,但不等于她没听说各种八卦。县委大院就那么点大,人也就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想不听都不可能,更别说眼下就有一个大八卦可说。
“李书记已经确定去地区人大,曾县长在接受审查。周副县长估计这次在劫难逃了,纺织厂那档子事情做的太离谱。几千万的固定资产,你猜卖了多少钱?三百万,一共才三百万。………………。对了,你们政研办的章主任,这次恐怕要出山了,政府那边暂时主持工作的王副县长在会议上提的名。”
王国华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虽然是孤男寡女,当双方都比较克制。王国华的克制是因为两世为人积淀的理性,严佳玉的克制是因为性格问题,归根结底还是没有拉下脸来行老牛吃嫩草之举的勇气。
这次喝酒也不是没有成果,两人之间的关系亲密了很多,王国华一口一个严姐的叫上了,严佳玉则把小鬼这个称呼套牢在王国华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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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南山宾馆后门的池塘边,独自垂钓的曾泽光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审查不过三天便结束了,地委何时给出一个结论还需要等待。
对于自己的政治生命,曾泽光虽然在意但并不在心里纠缠不清。他本来就是个事业型的干部,到哪里都是做事。曾泽光甚至认为停职不是一件坏事,这几天的你方唱罢我登场,让曾泽光看到了很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在位置上时那些紧跟自己的人,可以说有事没事就往跟前凑。再看看如今,不过几天的功夫,身边的秘书也请假了。曾泽光觉得很可笑,人性真实的一面竟然如此冷酷。
水面上的浮标在动,曾泽光却没有提起鱼竿的意思,觉得水里那条挣扎的鱼和自己很相似,进进退退的人生何尝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咬钩?
“曾县长,鱼咬钩呢!”王国华不知道什么出现的,一把抢过鱼竿就拎。可惜还是动手晚了点,鱼已经挣脱了,鱼饵也没了。
“呵呵,这不是小王么?”曾泽光对王国华的印象还不错,看着他叹息一声后笨拙的穿上鱼饵,心道这小伙子是李雄飞人,我们算不算同病相怜呢?
“曾县长,您这是钓鱼呢,还是在喂鱼?”王国华笑着打趣一句,换在以前曾泽光会不悦,因为会认为他没礼貌。现在则不然,觉得这是一种亲近的姿态。向一个倒霉的家伙表示亲近,这说明什么?人家无所求!
曾泽光递给王国华一根烟,见王国华摸出一个zippo打火机,熟练的打着火凑过来。点着烟后的曾泽光不禁笑了笑道:“这打火机不错!还有,我已经不是县长了。”
曾泽光的潜台词是你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怎么用的起几百块的打火机?
王国华露出得意的表情道:“这打火机是一次交易的附赠,从李书记的爱子李云甾手里弄来的。”
“交易?什么交易?”曾泽光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在他看来很明显王国华没有听出自己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不然不会如此随意的说明。
“鱼又上钩了!”
第十九章接近
王国华钓鱼的本事很一般,手忙脚乱的拎起鱼竿,鱼却脱钩了。上钩的鱼儿溜了,王国华多少有点沮丧。曾泽光隐约的觉得这个年轻人不想提交易的话题,也没继续追问他。
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再次下勾之后王国华站了起来,拍拍屁股笑道:“您接着钓,我先走了。”
王国华要走,曾泽光反倒勾起了留下他的兴趣,抬手招呼道:“怎么?怕我身上的晦气连累了你?”
王国华心中暗暗一喜,这些日子的功课没白做,以退为进果然有效。曾泽光虽然是事业型干部,可也是官场中一步步走出来的老j。贴上去太刻意了,反倒未必是好事。再者自己现在是一个初出校园的年轻人,表现的太有心机难免会招致曾泽光不好的看法。
“我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坐冷板凳的小科员,分配进县委还是拿留校名额换来的。”王国华说着一屁股挨着曾泽光坐下,也不管草地上干净不干净。
曾泽光被王国华用愤愤的语气说出的这番话惊呆了,要知道留校的名额对于一个生长与山村的农家孩子有多重要。能够留校留在上海那样的大城市,不亚于鲤鱼跃龙门,说是光宗耀祖都不算过分的。
曾泽光突然觉得自己的戒心有点可笑,这么一个刚出校门的年轻人,居然也给予了高度的戒备指数。
接下来曾泽光什么都没再问,也没有说啥。王国华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浮标在水面沉浮也不去碰鱼竿。两个人都不在意能不能钓到鱼,就那么安静的坐着,欣赏夕阳下池塘水面上随着浮标沉浮荡开的涟漪上闪动的金光。
天色渐渐暗了,夕阳洒下最后一抹红消失的时候,王国华站了起来,连招呼都没打懒洋洋的走人了。曾泽光没有留他,拎起鱼竿走人。审查结束了,虽然最后处置没下来,曾泽光也有足够的行动自由,但是南山县上下似乎没有人看好曾县长的政治前途。
接下来连着三天,每天傍晚曾泽光都会在池塘边摆开垂钓的架势,王国华很有默契的每天晚饭后散步过来,用红梅烟换几根红塔山抽完,陪着曾泽光有一句没一句的扯上几句,间或说点县委大院里发生的新鲜八卦,熬到天黑前一准拍屁股走人。
池塘边遭遇后第四个天黑前,王国华站起又要走人时,曾泽光突然笑道:“小王,酒量如何?”
“还凑合!”王国华的表情多少有点言不由衷,那意思自己很能喝就是了。
“走,去喝两杯!”曾泽光主动邀请,王国华看看他没说话也没动弹,曾泽光笑着收拾好鱼竿,王国华默默的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差半个身位。
曾泽光的家属不在南山县,临时的家安在南山宾馆的一个房间里。宾馆老板姜恭宁老于世故,曾县长的处置结果一天没出来,待遇方面就一点都不怠慢。这或许是曾泽光能一直住在这里的缘故。
曾泽光住的豪华套间在王国华看来也就那样,时下在南山县这个地头上则是宾馆里最好的房间了。打个电话叫餐厅送几个拿手菜来,放下电话的曾泽光撅着屁股从床底上摸出两瓶坛子模样的茅台酒。
“小子,今天让你开开眼,见识一下什么是六十年的茅台。”
重生的王国华酒瘾不大,却不乏见识。一看这形状古朴的玩意就知道是好东西。六十年的茅台啊,这两坛子酒诞生的时候,共和国还没影子呢。
狠狠的咽下两口唾沫,王国华伸手拦住曾泽光要开坛子的动作,抢过两坛子酒跟母鸡护小鸡似的道:“这酒不能喝!”
曾泽光一脸笑容的看着王国华小心的接过两坛子茅台,仔细的捧着放回床下。王国华再回头时,面对曾泽光注视过来的目光,嘿嘿笑了笑挠挠头道:“其实我也挺眼馋的,可仔细想想,这酒没准您能排上大用场。”
曾泽光心中微微一惊,旋即又暗暗笑自己神经过敏,一个农家小伙子,就算读过大学能有什么心机?再说这几日的动作极为机密,他何从知晓自己私下做的努力?
“你小子,呵呵,那就喝点别的吧。”说着打开边上的橱柜,曾泽光从里面摸出一瓶茅台。这酒也有二十年,比起那两坛子茅台算不得什么。
王国华这一次也不客气,接过酒瓶麻利的打开,这时候传来敲门声。曾泽光威严的道了一声“进来”,颇有一点虎倒架子在的意思。门开,进来两个人,前面的是捧着大盘子的服务员,随后跟进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王国华一见此人便站起来,甚为恭敬的样子笑道:“姜叔叔好!”
姜恭宁在南山县无疑是响当当的人物,不管谁来南山县掌舵,对于这个据说旗下单单固定资产便不下五百万的大老板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如今的大政方针是经济挂帅,有钱等于有地位。
实际上这几天姜恭宁一直在注意后门的池塘边发生的事情,南山宾馆上上下下都是姜恭宁的人,想不知道池塘边发生的事情都难。只不过姜恭宁最初没有料到王国华会跟曾泽光走的那么近罢了。
对于王国华这个年轻人,姜恭宁除了感激之心便剩下欣赏。当初王国华救下独子,姜恭宁几度登门要表达谢意,带去的小礼物王国华收下了,钱财则不顾父母的不舍全部退回。那一刻姜恭宁就见识到这个年轻人有一股强烈的自尊心。
这一次目睹了王国华和曾泽光每天在池塘边的接触,姜恭宁开始并不在意。半个小时前接到儿子的一个电话后,姜恭宁立刻让下面的人时刻关注池塘边的两位,得知两人进了房间还点了菜,姜恭宁立刻摸出一瓶珍藏的三十年五茅台亲自登门。
“呵呵,国华怎么在这?”姜恭宁装着不知道王国华在场的事实,客气的点点头。
“老姜,你这啥意思?”曾泽光指了指姜恭宁手里的茅台。
姜恭宁呵呵一笑道:“没啥意思,以前没少承您关照,这不厚颜登门来找您喝两杯。”
曾泽光心里暗暗吃惊,心道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泄露的可能,怎么姜恭宁这个老滑头居然像知道一点什么的样子?曾泽光哪里想的到,姜恭宁居然是因为王国华而出现的。
“不怕被牵累就坐下吧!”曾泽光面无表情,淡淡的表示可以接受。
姜恭宁的意外出现,让这场酒喝的有点沉闷。尽管老滑头姜恭宁尽力的想活跃气氛,奈何曾泽光不是很给面子,任凭老蒋怎么妙语如珠,场面上依旧显得死气沉沉。
姜恭宁呆了不过十分钟便起身告辞,没有在曾泽光看似倒霉的第一时间靠上来,想靠一时半会的表现就能扭转印象那是不现实的。
曾泽光没有出声挽留,等他出门之后露出不屑的冷笑,对王国华道:“这个老滑头!”
王国华听出了话语中的不满,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帮衬了一句道:“姜叔叔是买卖人,总的来说还算是一个厚道人。比起体制内的跟红顶白,姜叔叔的谨慎算的了什么?”
“小小年纪就愤世嫉俗的,这可不好!”曾泽光被说动了,这些日子在南山宾馆里确实能感受到冷遇,总的来说比起一些人,姜恭宁做的确实还算厚道。想到这个,曾泽光的心情好了一些,说实话这几日每天跟王国华在池塘边随意的扯淡,反倒是最近一段时间最轻松的时光。
一个人在倒霉时候,身边能有一个人说话无疑很容易亲近起来。再者曾泽光看来,王国华无疑对自己无所求,性子似乎也淡然的很。联想到之前这小子展示出来的才华,曾泽光越发的确定要好好栽培这个年轻人的心思。
“这酒不错!喝了晚上一定能好睡一场。”王国华顾左右而言他,曾泽光正在准备开始言传身教呢,被打断了很有点不吐不快的意思。
“你小子!别喝了!”哼了一声,曾泽光打断王国华倒酒的动作,面露严肃道:“敢不敢你去找姜恭宁安排一辆车,连夜跟我走一趟省城?”
王国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看着曾泽光沉默了一会,二话不说便站起来往外走。听见关门声,曾泽光脸上露出微笑,身子往后一仰,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睛独自享受这短暂的安静。
房间电话铃声响起,曾泽光拿起电话嗯了一声,电话里头说话的是王国华。“曾县长,车子备好了,我是过来帮忙收拾东西,还是在停车场等着?”
“问一句,你跟老姜什么关系?”曾泽光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县长的位置上,吩咐的语气平静而不容质疑。有的话,提前问比憋在心里日后长毛变质好。
“我救过他儿子的命,跟他儿子算是死党。”王国华没有丝毫隐瞒,很干脆的给了答案。
电话里曾泽光微微的沉默了一小会才道:“等着,我就过来。”
第二十章随行
“县长,现在是晚上九点差十分,从南山到省城至少五个小时的车程,到了省城太晚了。不如您先休息,我也睡一会,回头我来开车。”王国华沉稳的提出自己的建议,曾泽光心中暗道这小子还会开车?这个建议的另一层意思很明白,不用带上宾馆的司机,此行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有一层意思是王国华喝了酒,就这么开车不安全。
王国华表现出来的心细,让曾泽光心中暗暗赞了一声,当下点头道:“好,那就这样吧!”
说罢曾泽光便挂了电话,自言自语道:“这勉强算是第一个考验过关了。”
考验不考验的王国华完全没意识到,出来后直接找到姜恭宁的办公室提出借车,理由没说还表示不要司机。姜恭宁对此毫无异义,甚至在王国华在他办公室里拿起电话的时候还借故离开,根本不用王国华做任何暗示。
姜恭宁在办公室门口抽烟等了一会,王国华放下电话出来,姜恭宁笑着上前道:“国华,下午的时候我们家那兔崽子打来电话,说让我代他谢谢你。具体的原因他没说,呵呵!”
姜恭宁没说实话,实际上电话里姜义军说的很清楚,他人在省城,并且靠着王国华的关系搞定了在两水市开加油站的手续。另外姜义军还提了一句,王国华介绍的朋友在省里关系很硬。开加油站需要的关系姜恭宁心里清楚,假如是在南山县开加油站,凭着姜恭宁的关系难一点倒也能拿下。关键是在两水市,那里可是地委行署所在地。由此可见,王国华现在虽然名不彰显,其隐藏的能量不可小觑。借此不难看出另外一点,王国华往曾泽光身边贴,必然不是做无用功,一定是省里有关系知道一点什么?
姜恭宁的关系主要在县里,到了地区那边基本没啥。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省里都有关系年轻人,还跟自家颇有渊源。深谙做人立世之道的老狐狸,要是错过这个机会,这一辈子就算白活了。姜恭宁不是姜义军,情分这个东西在他看来要和地位利益挂钩,今天不是姜义军一个电话来的及时,姜恭宁就算看见了王国华也会当做看不见。
姜恭宁是什么人王国华心里很清楚,在房间里见到这个老狐狸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肯定是姜义军那边通了什么消息过来。具体是什么,王国华不关心。接下来从借车到打电话,整个过程都在说明一件事情,姜义军一定是从游飞扬那里得了好处。究竟是什么好处让老狐狸如此大方识做,王国华也有点好奇。
“谢谢叔叔,麻烦您给安排一间房暂时休息一下。”王国华也不客气,左右跟着曾泽光混的事情瞒不过他,掩饰太多反而落了下乘。
姜恭宁很干脆答应下来,一个电话吩咐下去,服务员直接把房卡送来。王国华拿着房卡要去休息时,姜恭宁笑道:“国华,你觉得南山宾馆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么?”
看似随口一问,王国华却露出凝神思索的样子,好一会才道:“没什么要改的了,不过倒是可以建立一个制度。”
“什么制度?”姜恭宁刚才还真是随口一问,真实目的是想提醒一下王国华在南山县这个地方他所掌握的资源。不曾想王国华居然真的提出这么一个制度来,姜恭宁顿时来了精神。
“南山宾馆现在没有什么竞争对手,生意上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的意思,为什么不把来南山宾馆住宿和玩乐打造成一种身份的象征呢?实际的操作经验我也没有,具体的还得您自己琢磨。”王国华不是没经验,只不过不想太便宜这个老狐狸,不能让他吃现成的。
王国华走了,姜恭宁呆在办公室里仔细琢磨起所谓的制度来。王国华的一番话里头,那句“打造成身份的象征”的说法,实实在在的打动了他的心思。
凌晨两点,王国华被宾馆电话叫醒,起来梳洗一番,然后才打电话叫醒曾泽光。略微等了几分钟,正准备出门去曾泽光的房间门口等着,敲门声先响起来。
开门一看是个值班的女服务员,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递过来笑道:“先生,这是老板让我给您准备的移动电话。”
王国华这才想起来曾泽光手里没电话,想来是被停职了,电话也被收缴。这个细节无疑被老狐狸发现了,所以才有所准备。王国华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家伙的老道,这人情送的无法拒绝。
接过电话道了谢,王国华来到曾泽光的房间门口,轻轻的敲了两下门。里头很快有了反应,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的曾泽光出来,王国华见状立刻伸手接过袋子。
老款的桑塔纳趁着夜色离开南山宾馆,奔着省城的方向行驶。坐在后排的曾泽光意外的发现,这小子的车开的很稳,技术一点都不比自己原来的司机差。曾泽光有点想不通,这样一个农家弟子学开车的必要性何在?更别说看他的意思,还是一个老手。
心里想归想,曾泽光一言不发的坐在后排。王国华也不是多话的人,专心的开车。前半夜没怎么睡的曾泽光在车子微微的摇晃中竟然安稳的睡了过去,王国华仔细的注意到后,车速微微又降了一点。
车到省城外围天已经大亮,看了看时间是上午八点半,王国华找个公厕把车停下,先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才叫醒曾泽光。
“到省城了?”曾泽光显得有点迷糊的问了一句,出了车子舒服的伸个懒腰,看见边上的公厕不由微微一笑。
从公厕里出来,曾泽光发现王国华手里拿着一个大哥大,心中又是一阵欣赏。跟领导混的,什么事情等领导说出来才去做,那叫算盘珠子。这种人领导固然放心,但是不会喜欢。
接过王国华递来的电话,曾泽光拨号码的时候,王国华走开七八步的样子蹲下抽烟。曾泽光看着电话,心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对这个年轻人的喜爱了。电话已经通了,曾泽光心里暗暗道,你不负我,我自不会负你。
打完电话,曾泽光意外的发现王国华拦下了一辆出租,好奇的上前问:“怎么?”
“省城的路不熟,让他带一段。”
曾泽光伸手拍了拍王国华的肩膀道:“去省委!”王国华丢给司机十块钱,说了地点,转身回车上。十几分钟后,省委大院到了,王国华把车开过去几十米靠边停下,先下车开门道:“老板,您去办事,我就在车上睡一觉。”
曾泽光没说话,点点头拎着袋子走了。走出十几步之后,曾泽光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电话同了之后道:“舒云,我到省委了。”
舒云,曾泽光的老婆,工作单位是省委组织部干部管理处的一名副科长。舒云平时为人极为低调,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叔叔是省委秘书长舒同庆。
挂了丈夫的电话,舒云四下看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不动声色的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通之后低声道:“叔,他来了。”
曾泽光没有等多久舒云就出来了,远远的看见丈夫的精神状态不错,甚至有点红光满面的样子,舒云一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曾泽光被停职接受审查,舒云知道后第一时间就决定去看望,不想临行前舒同庆打电话让她别去。
王国华在车里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路车子开来很费心力。站在车跟前的舒云心里颇为纳闷,丈夫交代让把这孩子领回家去休息,还特意强调小伙子不是司机。
曾泽光从不主动带同事回家,这一次算是破了例。开始的时候舒云心里很好奇,看清楚是一个毛头小伙子时,纳闷就很正常了。
敲了几下车窗,王国华被惊醒了,摇下车窗警惕的看着舒云道:“这位大姐,怎么了?”
“我叫舒云,泽光让我领你家去休息。”舒云笑着解释,王国华连忙开门下来道:“原来是舒大姐,我叫王国华,您叫我小王就得。那个,家去就不必了,我在车上呆着就很好。”
心里惦记着丈夫的正事,舒云便没有坚持,笑了笑道:“这样啊,那你接着休息吧,打扰了。”
王国华被这么一闹,困劲过去了,干脆锁好车门,往前走了一段寻了一个小馆子,叫了一碗面条。
曾泽光从楼上先来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彻底的变了,原本多少有点低沉的眼神变得炯炯有神。等在楼下的舒云迎上前来,夫妻之间交流了几句,舒云说起王国华拒绝去家里的事情来,曾泽光多少有点吃惊,不过很快笑道:“这小子不错,通过了所有考验。”
舒云吃惊的问:“什么考验?”
曾泽光笑道:“边走边说吧,……。”
夫妻两一路出来,走到车跟前时王国华正蹲在地上抽烟。
曾泽光上前笑问:“怎么不在车里呆着?”
王国华笑道:“车上抽烟有味道!”
曾泽光楞了一下,这才想起昨夜王国华开车时一直没见他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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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缓颊
脑子里把整个过程过一遍,曾泽光很快得出也该结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心细如发且性格沉稳知进退。换成一般的年轻人,开车时间长了容易疲劳,抽烟提神很正常。车到省城,到了停车叫醒自己时,边上就是公厕,还准备下了移动电话,这不是心细是什么?叫出租带路那都是小事了,关键是到了省委大院时,主动表示留在外头等着。这不是知进退那什么算知进退?曾泽光让老婆领家去休息被拒绝,这一点则说明了王国华的沉稳,没有挟功邀赏。
年轻人有才虽然难得,可天下的人才少么?天底下被埋没的人才少么?人才为什么被埋没?究其根源非常复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拘小节的人才又没有背景者,十有八九要被埋没。
城府极深的曾泽光在这个决定前途命运生死攸关的时刻,把心里所想强行压了下去,不动声色的对王国华道:“小王,我在省里还有事情要办!”
“那我先回县里去了!”王国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顺着曾泽光的话往下走,没有一句废话没有半点不满。在边上看着心里有点不落忍的舒云嘴巴张了张,还是把话压了回去。
这是性格使然,还是在演戏?曾泽光目送着桑塔纳的消失,心里生出矛盾来。当王国华面临考验交上来的是一份满分还带“+”号的答卷时,曾泽光反而生出一丝不安来。
“泽光,是不是太过分了?小王一路辛苦,连口水都没喝上。”舒云憋到这会才说话,曾泽光听了微微摇头,甚为坚定的答道:“眼下正是稍有差池结果就是云泥之别的时刻,过分一点也就那样了。一切水落石出了,我自不会亏了他。”
实际上王国华毫无芥蒂的选择离开那一刻,曾泽光心里最后一点疑虑都打消了。
王国华开着车子不慌不忙的先找一个加油站,油箱加满正付钱准备走人时,肩膀上吃了一下拍。回头一看王国华愣住了,笑道:“你怎么在省城啊?不是去了上海么?”
站在王国华伸手的居然是姜义军,后头还跟着一个满脸笑容的游飞扬。
“谁说了一定要去上海的?省城也有超市!再说了……。”姜义军眉飞色舞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得了大好处。
“咳咳!”游飞扬及时的咳嗽两声,打断了姜义军的卖弄。游飞扬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应该成为兄弟之间的筹码,姜义军嘴巴快,把加油站的事情说出去的话,游飞扬担心会影响自己和王国华之间的感情。毕竟之前一直没告诉他,自己有个省委书记老子。
姜义军也是个精明的家伙,虽然不知道游飞扬为何如此,但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为好。
“我家在省城呢,有点事情先回来办一下。对了,你怎么到省城来了?”游飞扬上前来笑道,记得在大学时候,游飞扬的脸上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几次笑容。没想到这才几天下来,这家伙脸上的表情丰富多了。看来只要是人,都是需要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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