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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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调教，不枉她得了永琪那么的宠爱。”她正得意，忽地想到事，不觉神色恻然，“对了，皇上如何处置凌云彻？”

    春婵愣，不知如何反应，只得如实回禀，“这件事皇上只交给了进忠去办，想是干系厉害，进忠个字也不敢吐，也叫奴婢别问，怕八成是没好下场了！”

    嬿婉怔住，张口欲言。瞬间，只有种欲落泪的心疼，催得她怆然含悲，“这件事本宫原也不想那么快闹出来，或者换个旁的法子也好。谁知豫妃深恨皇后害她失宠，硬生生忍了这么年，只等闹出这回事来！凌云彻旦有事，她便寻到茂倩，可见二人私下相与已深！”

    春婵婉言劝道：“小主就是心软，顾惜与凌大人自幼相识之情。可是凌大人糊涂油蒙了心，不顾小主心只为皇后。这便是自作自受了！如今豫妃既然闹了出来，良机难逢。小主少不得顺水推舟！”

    嬿婉侧首哀然，“年了为了得皇上欢心扫除异己，本宫没少利用凌云彻。可归根结底，要损他条性命来扳倒皇后，也实在……”

    春婵见她伤怀不已，机敏接口道：“实在是天赐良机，千载难逢！小主不为别的，难道忘了夫人临死前的嘱咐么？小主无母无弟，落得孤苦地步，是谁害的！别说奴婢心狠，为了小主和阿哥的前程荣光，便是折了澜翠在宫里的安稳也没什么！”

    嬿婉听她口气决断，少不得振作心气道：“也罢！难为你瞧出了赵九宵对澜翠的情意，逼迫他供出凌云彻，否则咱们再难压倒皇后。赵九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是留着这个活口，再要翻供叫皇后东山再起，便不好了！”

    “奴婢省得，定会叫人在赵九宵流放途中料理干净！不留后患。”春婵稍思索，连忙求情道，“澜翠年纪也大了，小主答应过，此事了便会借口不用她了送她出宫。奴婢会着人送她还乡。”

    嬿婉正犹豫，忽地咬了咬唇，冷道，“既然要不留后患，那么澜翠也别留着了，并干净。本宫已经让王蟾去办了。”

    春婵与澜翠同服侍嬿婉年，心知澜翠虽不比自己与嬿婉亲近，却也贯得力。竟不防嬿婉说出这番话来，当真是惊心动魄。她深知嬿婉心性坚定，劝无可劝，也少不得忍泪答允了。

    直到出了殿阁，春婵才觉得阵阵后怕，天寒难忍，怎及心头寒冰。她正镇定心神，眼见王蟾进来，忙把拉过他往角落里去，这才敢问：“澜翠到底如何了？”

    王蟾袖着手，脸惧色：“奉小主之命，送了澜翠上路了。”

    春婵急道：“怎么走的？”

    王蟾连连摇头，很是伤感，“顿饭菜，都是有毒的，也算留了全尸。唉，我跟内务府报了澜翠得了绞肠痧，送去火场化了。”

    春婵不禁含悲：“我与澜翠同服侍小主年，澜翠贯得力。小主的心怎么这么狠了？连自己人也不放过。澜翠可是直忠心耿耿的呀。”

    王蟾紧张地抓住春婵的袖子，四周张望了无人，才放下心来：“我的好姐姐，甭管别人了。哪天不留神，我和你就踏了澜翠的老路了。咱们呀，自求福吧。”

    春婵想到嬿婉方才脸色，也是后怕，只得掩了口，将哭声咽了下去。

    人在兴头上的时候，日子是条光滑的绮丽的绸，顺着它滑溜溜地游荡，荡得无边无际，如在云端之上。可不如意的时候，日子就成了发霉的蒜瓣，过天就是瓣儿，像是被硬塞进了喉咙，辛辣、发涩、萎靡、霉烂，吞不下，吐不出，说不尽的酸涩苦辛。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十六天。

    如懿记得再清楚不过，整整三十六天。这三十六天里，皇帝没有再见过她，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往常那种近乎决断的隔绝。隔着条长街的两端，她与皇帝各自过着自己或绚烂或寂寞的岁月。

    也没人知道凌云彻的消息。他仿佛在人间彻底蒸发，无声无息。有人说，他与茂倩和离，触怒天威，被赶出宫外。有人说，他盗取宫中宝物，与他的兄弟赵九宵同被流放边塞。还有人说，他气不过茂倩无礼无德，怒之下出家做了和尚。

    但任凭流言纷纷，不过是个小小侍卫的故事，闲言两句，就如抛入湖心的小石子，晕开两圈涟漪也便无声无息了。只是任凭李玉与如懿用尽法子，也得不到凌云彻半点消息。

    有时候，没有消息，比最坏的消息，让人觉得可怕。

    直到，直到那日。大雪初停，满庭冰雪映着宫墙的暗红辉泽，折出地惨然的银白。室内虽然燃着数个炭盆，但殿内不足以因此和暖，冷津津的。窗外刮着巨风，击打着窗棂，如野马奔腾嘶鸣，驰于浩浩原野。如懿伏在案边，用浅红的笔墨画上瓣梅花，凑成“九九消寒图”，便又算熬过了日。自从凌云彻消失后，她的心没有刻得到安宁。而沉寂的翊坤宫，就如大雪冰封后的紫禁城，晶莹、璀璨，却是座华美的没有生气的死地。

    所以，当太监们的靴底桀桀踏破积雪的沉硬时，栖落在廊檐下啄食的乌鸦也被惊得飞起。映着这萧然落索的天气，散落层层破碎的哀鸣。

    进忠进了暖阁，向如懿恭恭敬敬施礼问安，笑吟吟道：“皇上说，有礼物要赐予皇后，请皇后欢喜笑纳。”

    如懿连眼皮也不抬，淡淡道：“是么？”

    进忠皮笑肉不笑道：“皇上口谕，赐凌云彻为翊坤宫太监。即日入侍皇后。”

    没有人回应，只有幽长而乱了节拍的呼吸，在死寂的殿中闷闷响起。进忠略略定神，看见如懿平静的脸庞，宛如大雪过后的旷野，透露出死般的震惊与痛惜。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狠狠漏了拍。几乎是喘不口气来，她真的忘记了，呼吸是何物。

    直到，直到进忠唤了凌云彻进来。

    许是大伤初愈，他整张面孔苍白得近乎透明，人瘦成了杆枯竹，被两个小太监半扶半拉扯着。进忠含了谦恭的笑意，“凌云彻，还不给主子请安。”

    凌云彻望着她，艰难地弯下腰去，“奴才六品太监凌云彻，给皇后娘娘请安。”

    进忠浑然是教训的口吻，面上却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从前你是伺候皇上的，如今伺候皇后娘娘。皇上与皇后体同心，你可别生了轻慢之心，定要好好伺候，做好奴才的本分。”

    这话本无错，可如懿听着耳中，浑身如被针刺，胃中翻江倒海地恶心。

    从未这般恶心过。

    偏偏进忠还道：“除了凌公公，皇上还赐皇后娘娘真珠龙华十二领，甜白瓷葫芦瓶两对，玛瑙灵芝如意件对，同心结对，都是成双成对的好东西呢。”他又笑，“皇上还说，有些日子没见娘娘了，今晚会来与娘娘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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