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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分卷阅读452

    看永瑾!”她低首,见江与彬指尖犹有来洗净的血痕,旋即明白他从何处而来,便问:“凌云彻如何了?”

    江与彬和缓道:“皇后娘娘送去的金疮药已然用了。但凌大人伤在肩胛,伤重透骨,只怕伤愈以后,逢到寒湿天气,都会有隐痛。”

    如懿鼻尖酸,那酸楚的隐痛轻绵得没有着落处,纠缠到心腑五脏间去,牵绊出缕难以言喻的柔软,柔软至无力。

    她直辗转于尘埃浑浊里,唯有他心扑来,心地明净纯挚,许她缕洁白干净的照耀。思绪起伏间,眼底隐然有泪光。海兰温然笑劝,“姐姐这是担心皇上了,方才姐姐还在说,若是身受这刀的是皇上,那该如何是好?可怜姐姐身为皇后,又要为十二阿哥担忧,又为皇上忧心,还系着后宫的安宁,实在是为难。”

    江与彬略沉吟,“如今是令贵妃协理后宫,门禁不严才惹来大祸。皇后娘娘直静心避世,当然不干皇后娘娘的事。”

    海兰投去个赞许的目光,如懿颔首道:“江太医的话发人深省,与医术般高明。快请移步去瞧瞧永璂吧。”

    江与彬拎着药箱疾步走进,搭了脉,看了舌苔,番望闻问切,方才缓了眉心沉重的曲折,道:“十二阿哥是惊风了。”

    如懿未闻此名,急得攥紧了绢子,“是什么症候?”

    江与彬道:“惊风乃外感时邪,暴受惊恐所致。小儿神气怯弱,元气未充,不耐意外刺激,若暴受惊恐,使神明受扰,肝风内动,便会有此症。微臣立即开药方为阿哥延治。”

    如懿喉头松,语调终复如常,“有你这句话,本宫放心许。”

    正说着,永琪进来,束手立在旁。如懿见他颇有懊恼之色,已然猜到几分,心下凉。海兰便问:“你皇阿玛呢?”

    永琪踌躇片刻,道:“颖娘娘听闻十二弟抱病,也不敢阻拦。是皇阿玛,皇阿玛说夜来困乏,先不过来了。”

    深掩的帐帷挡住了幽咽风声,任它游走于月色如霜的荒野中。皇帝的面容在如懿的脑海里瞬间变得遥远而陌生,心底有绝望的哀凉恣意生长。

    如懿领首,庄重之色无可挑剔,“龙体为重,是本宫疏忽了。夜深你劳碌日,先去歇息吧。”

    见永琪退出,江与彬又道:“行在里应备着琥珀抱龙丸,有镇惊安神之效,可先用温水化了服下。微臣还会开些人参、甘草益气扶正;菖蒲、石决明熄风开窍,不过此病可大可小,阿哥身边定要有妥当之人细心照拂。”

    如懿连连答应了,江与彬便叫跟着的小太监取了药丸来化了,亲眼见永瑾服下。如懿才叫容珮跟着下去取药方,自己则守在永瑾身边,握着他的手,细细为他擦拭额上汗水,潸然落下泪来,“海兰,终究是我无用,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海兰怜惜地在她身边,温柔道:“姐姐别这样说。做阿玛的都没有担当,叫小女子该当如何?”

    心底轰然声,种无可依靠、临危被弃的怨与恨,再次沉沉袭来。如懿撑着目眶,泪意逼得眼底通红,挑起不堪言的沉痛,“海兰,为什么我们的夫君,在危难之时,连双可以依靠躲避的臂膀也无。我们苦苦依傍着这个男人,争夺那点点恩宠,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大难来时,他的袖手旁观么?”

    海兰眸底乌沉,冷峭道:“刘邦与项羽夺天下时,可以嫌自己与吕后所生的双儿女累赘,数次踢下车去。这般薄情,最后还不是君临天下?谁会计较这些。姐姐,我们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如懿含泪,反问道:“可是身在这里,不得不仰人鼻息。你我早年入宫,所有学会的切都只是怎么在宫里活下去,活得好。我知道你也许怪我,今日初发现阿诺达与恂嫔时,我曾有念姑息,希望他们可以逃出去。恂嫔的确胆大妄为,可她留在宫里又有什么意义?舍弃自己,舍弃青梅竹马的恋人想要求得族人的平安都不能。留在宫里,等待她的除了无宠的孤独和悲凉,还有什么?皇上逼得她家破人亡,却连丝惭愧也无,对着这样的人,如何能安然活下去?”

    似有若无的叹息,在盏盏跳跃不定的烛火明灭中沉沉拂落。海兰压低了声音不无担忧,“姐姐,难道你是羡慕恂嫔有阿诺达?”

    如懿恻然摆首,“怎会?我从陪在皇上身边那刻起,便知道,我这世可以有的男子,可以依靠的男子,只有他人。我所有的荣辱悲喜,都只在他念之间。曾几何时,生儿育女也罢,争权夺利也罢,到头来只是希望在他身边可以长久些,长久些。可是如今,我只羡慕,恂嫔有离开这个地方的机会。”

    海兰眸光凉,神色黯淡了下来,“姐姐想去哪里?”

    幽静的烛光芯芯暗红地浮漫在帐幕上,像是映在灰白的江水涟漪里,冷清出奇。灯笼的暖红化开了暗夜的沉寂与阴森,将双身影长长曳在地上,愈加凄清。

    如懿郁郁道:“自进紫禁城,我早已无处可去。所以总是忍不住遥想,离开了重重的守卫,外面的天是否是纯净的蓝色?不像我们在宫苑里所见的四四方方块。外面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油盐酱醋虽然琐碎,是否也日曰平凡而温馨?”

    言语间总是寂寥。若是这生过得平安顺遂,何来这些小小的期盼,可以脱出自由身,得息安乐。如此想着,海兰也沉默了。

    不知过了久,海兰仰起面来,忽然挣出两朵灿烂的笑靥,起身道:“皇上。”

    如懿转首看去,不知何时皇帝已然到来,立在帐边,无声地凝视着榻上的永璂。

    如懿亦起身,与海兰同请了安。皇帝挥了挥手,“愉妃,你也累了,退下吧。”

    海兰知道皇帝有意独自与如懿说话,递了个惴惴的眼神,忙离开了。

    侍奉的人早被打发了下去,如懿便自己倒了热茶递上,“夜来风寒,皇上还是来了。”

    皇帝简短道:“本不想来,但总还有些挂心。”皇帝径自走到永璂身边坐下,抚着永璂的额头仔细端详道,“这孩子,睡着了也皱着眉头,总不安乐的样子。”

    不是不心酸的。永璂的年纪正是半懂不懂的时候,这些日子被送在海兰身边抚养,眼看着自己受了皇帝的冷落,他如何不明白些许冷暖之情?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些,却隐忍不能对人言,也是他享着泼天富贵之余不能负担的重荷吧。

    皇帝的手指缓缓地抚摸着,循序至嘴角,忧声道:“朕记得永琏小时候很爱笑,可是孝贤皇后重规矩,日日训导,永琏也不太活泼了。虽然稳重,但总有点老气横秋。永琮生下来就病痛,半儿奶半儿药喂养的,笑得少。朕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高兴些,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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