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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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早娴娘娘与嘉娘娘都让人送了祭礼去了。”

    永璜道：“你我同去太过点眼，免得被人拿住话柄说不敬嫡母。我自己去遭便好。”

    他说完，里头再无声音。片刻，有脚步声逐渐迫近，继而开门声响起。如懿与海兰在阶下，指着远处的宫殿似乎说着什么。永璜见了她们，便是脸孝和谦恭的样子，拱手道：“母亲好，愉娘娘好。”他似乎有些紧张，“两位娘娘怎么在这里？”

    如懿从容笑道：“本宫正和愉妃说，从长春宫这里望出去对面的琉璃瓦颜色特别亮，在丧仪期间似乎不太合适，得蒙上白布才好。”

    永璜松了口气：“那儿子立刻去办。”

    他说罢，匆匆离去。

    檐外有细雨蒙蒙，三月的紫禁城仿佛融在了暗灰色的烟雨之中，片哀色凄凄。如懿轻声呢喃，似是问海兰，亦是自问：“海兰，我真心疼过的孩子，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海兰对如懿的伤心全然不以为意：“皇家的孩子，以后都会长成这个样子。我倒觉得，这样的永璜像个皇子。”她看着如懿，伸手替她挡住被风扑进的蒙蒙银丝，“姐姐很伤心么？”

    如懿伸出手，接住细细的雨丝，那种湿润，好像是泪，落于掌心：“永璜，毕竟是我真心疼爱过的孩子。在我没有孩子的日子里。我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海兰的声线薄而细韧，仿佛条拉长的细线，截断细雨如丝的伤感：“姐姐疼爱永琪么？或许有朝日，永琪也会变成永璜这个样子，不如我们预期中长大。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在这宫中不过是个笑话，不过是写进死后功德里的溢美之词。来日永琪会有自己的心思自己的想法，甚至有想得到的东西。这世间的是母子失和，夫妻离心，所以，母子也好，夫妻也罢，这种到头来或许都会疏远的感情，比不上我们姐妹彼此风雨年的情感。姐姐，或许哪日，永琪有了自己的亲人，皇上也彻底不再宠爱，那么只有我和你，继续相伴深宫岁月，如从前。”

    海兰的语气里有深深的依赖，然而如懿的心思却在细雨绵绵中飘摇着疑惑不定：“海兰，我从未问过你，为何你对世间的情爱，这么不能相信？”

    海兰的眼角闪过点晶亮的泪光：“姐姐，你知道我的阿玛和额娘是怎么死的么？我额娘与阿玛年轻时也算是恩爱亲密，可有日我额娘红颜不再，阿玛喜欢上别的女子，我额娘不能忍受，彼此争执之时失手刺死了阿玛，然后悲愤自尽。我自小被寄养在伯父家长大，所以直认为，再相爱又如何，到最后因爱生恨的太太，与其如此，还不如不曾恩爱如许。世间的男欢女爱，不过是皮肉交合，实在是不可依靠的。”

    如懿默然，只是轻叹声：“只是海兰，什么都不相信，会不会太空虚，像找不到依靠？”

    海兰轻笑，眼中有深深的依赖：“姐姐，我相信你啊。”她紧紧靠着如懿身侧，“所以姐姐，无论我做什么，你也要相信我。”

    如懿温然颔首，任雨丝凄凄拂上身来：“是，我都相信。”

    海兰轻声道：“姐姐，我知道其实你是有些不样了。从冷宫出来后，你直很想劝自己不要去想，只要相信皇上就好。可个人这样劝自己，她本身就是已经是开始在不相信了。对么？”

    如懿闭上眼晴，以此来拒绝眼前的虚空：“海兰，不要再说。”

    海兰懂得地点点头：“那我说另件事。姐姐，纯贵妃志在后位，她的胜算不小，如今又和慈宁宫走得近。姐姐，咱们得想想办法了。”

    有冰冷的感觉蜿蜒心上，如懿霍然睁开眼：“她最大的胜算，就是子嗣。”

    海兰扬起唇角优美的弧度：“这个我明白。纯贵妃最有利的是什么，我得把她最有利的东西除掉，咱们就安心了。”

    如懿颔首，然而微有迟疑：“但，永璜不是她的胜算。哪怕他再不好，别动他。”

    海兰笑了笑，伸手仔细拂去她仙鹤衔梅素白银线锦袍上沾上的晶亮雨丝：“姐姐到底还是心疼永璜。”她轻舒口气，“眼下姐姐在风口浪尖上，凡事不动为妙，切有我。”

    如懿看着帘外细雨阑珊，拂去鬓角雨丝，恍若无心：“如今，皇上最忌讳的可是举丧不哀。咱们去偏殿上了药，赶紧就回去吧。”

    如懿回到殿中，绿筠正与玉妍着人派发午后歇息时喝的银耳莲子羹，福晋命妇们仿佛预知绿筠日后可能会有的荣华锦光，亦格外奉承，直如众星捧月般。相形之下，缓步入内的如懿则显得冷清许，除了意欢、嬿婉和婉茵，便少有人笑脸相迎了。如懿不知为何众人变数这样快，还是意欢忍不住说了声：“方才太后来过了，体恤福晋们守灵辛苦，所以亲自送了银耳莲子羹来，并嘉奖纯贵妃守丧辛苦却事事妥帖，有大家之风。又说三阿哥虽未成年，却很能照顾几位幼弟，也十分能干。”

    孝贤皇后死后，后宫中本已暗潮汹涌，太后如此褒扬，无疑是在立后的立场上偏向于绿筠了，众人如何能不见风使舵，处处恭维纯贵妃。

    嬿婉与几位答应、常在围着绿筠和玉妍热络地说着什么。嬿婉小心替绿筠拂着衣角的尘灰：“贵妃姐姐仔细脚下，您这么精致的衣袍，沾上尘灰就不好了。”

    绿筠不以为意地笑笑，坦然接受她的殷勤，口中道：“这些事交给宫人们打理就是了，令贵人不必如此。”

    嬿婉蓄足了满脸笑意，正要搭腔，却听玉妍冷不丁笑了声，扬着手中的杏子绿百绦绢子道：“纯贵妃姐姐不必担心，令贵人原是我的宫女出身，做这些事最合宜了。”

    嬿婉如今也算得宠，听了这话脸色刷下白了起来，又见众人皆捂着口笑看她，越发臊得无地自容，只得讪讪收手避到人后。

    玉妍鄙夷笑，越发与绿筠聊得热络，双手蝶舞似得翻飞着：“我这怀的也不知是个阿哥还是公主，我瞧着姐姐的四公主真是好，满心羡慕。太医也说这胎像是女胎呢……我只求啊，若是个阿哥能有姐姐的三阿哥半争气就好了……”

    二人说起孩子来，又是扯不完的话。玉妍又意奉承着绿筠，哄得绿筠几乎合不拢嘴，亲热地与她牵着手推心置腹。

    意欢远远看着，撇了撇樱桃唇道：“个乐得被巴结，个嘴上不留德。”

    如懿比了个轻嘘的手势，低声笑道：“就你脾气最好！最不是孤拐性子！”

    意欢拈了水蓝色打黄莺儿八宝缨络绢子晃，轻嗤声：“我知道自己什么孤拐脾气，左右和她们不样就是了。”说罢荷惜便来请：“小主，该到吃坐胎药的时候了。”

    如懿微微诧异：“我记得这些日子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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