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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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主，小主，起风了，要下雨了，你小心着凉！”

    如懿扯下衣裳甩到她手中，厉声道：“有本事就出来，有什么可吓人的！我若是即刻死在了这里，也比你们这些装神弄鬼只会暗中窥伺的人强！想来吓唬我，便是做了厉鬼，你们见了我也只会躲躲闪闪，避之不及！”

    闪电划过处，几张苍老而残破的面容隐约浮现。如懿心生计，转身去房中取过包袱中的糕点，向面容浮现中抛掷而去。很快，有几个年长的妇人从廊柱后转出，纷纷抢过糕点，呵呵笑着，心满意足而去。

    如懿稍稍心安，惢心急道：“小主……”

    如懿道：“就算是鬼魂，贪于饮食，有什么好害怕？”

    声凄厉的冷笑自梁柱后缓缓转出，如懿借着昏黄的宫灯看去，却是个年迈妇人缓步过来。她的衣着打扮比其余人稍显洁净舒展，只是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看上去已有六七十岁。

    如懿看她沉着走进，并不似旁人贪恋糕点，心知此人定不寻常，便先拜下道：“晚辈乌拉那拉氏如懿，给前辈请安？”

    “前辈？”那老妇人摸摸自己的脸，森然道，“我很老么？”

    如懿见她阴恻恻的，也不免添了分畏惧，只得坦然道：“既然熬在了这里，即便青春貌美又有什么用？反而年老长寿，才能熬得下去。”

    “年老长寿？”那妇人连连冷笑，“熬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

    如懿心中闪过丝刚硬之气：“话虽这样说，但前辈没有寻死，便知蝼蚁尚且贪生。”

    那老妇人虽然年迈，眼中却闪过丝精光：“是啊，来了冷宫的人没几个熬得住的，你方才看到的那几个便已经疯疯癫癫了，你看不见的那些，都是熬不住自己上吊死了的。冷宫的亡魂不少，你倒不怕？”

    如懿黯然道：“迟早也要成为其中缕亡魂，这样想想，还有什么可怕。”

    那妇人不置可否地笑：“这冷宫，总算来了个异数。”她说罢，缥缈离去。

    如懿后退步，才觉得背心的睡衣已经都被冷汗湿透。如懿长舒了口气，拍拍惢心的手道：“算是见过了，可以安心睡了。”

    惢心畏惧地和如懿贴在起，如懿笑道：“你便和我起睡吧。”

    夜风雨大作，起来也是个阴沉天气。惢心跟在如懿身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问：“小主真要去看么？”

    如懿换了身简朴的衣袍，故意打扮得灰扑扑的：“昨夜她们已经按捺不住来看了我，难道我不去看她们么？”

    其实她住的地方与其他人还隔了座院落，重重曲廊转过去，却听得前面窸窣有声，似有好些人围在那里看着什么。她疾步过去看，吓得不由得退了步，原来座空空的殿阁里，个女人高高地把自己挂在梁上，只有双脚摇摇晃晃地，每动，都散下点尘灰来。

    惢心吓得尖叫声，指着道：“小主，小主，有人吊死了。”

    那些围观的妇人们只是冷漠地望了她们俩眼，又望了望吊死的女人，毫无惊异地散开了。有人不无羡慕地笑起来：“真好，她去见先帝了。先帝见着了她，定还会宠幸她的。真是有福了。”

    昨夜稍稍整齐的老妇人跟在人群后出来，淡漠地望了惢心眼：“不必大惊小怪，熬不住自杀的人天天有，你以后住久了就知道了。”

    惢心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那老妇人淡淡道：“你呢？什么时候你也熬不住也把自己挂上去呢？”

    如懿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受控制地发抖，她指着梁上的女人道：“那她怎么办？”

    老妇人怪异地笑了笑：“等下会有侍卫来把她拖出去，拖到焚化场烧了，埋了。真好，死了，化了，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惢心吃惊道：“这里也有侍卫？”

    老妇人鄙夷地看她眼：“当然。要不然你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从这里推门走出去？”惢心惊慌失措地去拍门，惊呼道：“有人么？有人么？里头有人上吊死了！”

    良久，有个头儿模样的侍卫懒洋洋地探头进来看了眼，挥了挥手道：“凌云彻，赵九宵，你们俩去收拾下。”

    分明是个人，倒是像被当做物件，连死后的尊严亦没有，只是被“收拾”下。如懿见两个大男人伸手就要抱那妇人的尸体下来，忙急道：“你们是两个男人，怎么可以伸手接触前朝嫔妃的尸身这样冒犯不敬？”

    凌云彻这才看见如懿，他微微眯起眼睛，似是被她容貌微微惊住，屏息的片刻他旋即收手，在旁不再触碰。

    赵九宵懒懒笑了笑道：“不碰，好哇！那咱们兄弟俩就不干了，劳您自己动手吧。”

    如懿被他激，想到自己来日的下场，亦不觉兔死狐悲，把拔出他腰间的长刀扔到惢心手里：“惢心，你到凳子上去砍断绳索，我在下面抱着她。”

    惢心有点颤颤的，但见如懿选择抱着尸体，她亦无法可想，只得到凳子上砍断了挂在梁上的绳索，尸体掉下的冲力极大，如懿个抱不住，踉跄着连人带尸全摔倒在了地上。她离着那尸身那么近，几乎可以触到尸体上冰凉的死亡气息和那干冷的完全失去了生气的肌肤。

    她丢开手，忍不住俯身干呕了几声。

    赵九霄像是看着个有趣的热闹：“既然吓成这样，逞什么强？你既然不许我们兄弟碰，这尸体，我们不抬了！”

    如懿仰起脸冷冷看着他道：“要是进了冷宫，我还能出去半步，这具尸身自然不用你们来搬了。何况我只是要你们不许用手直接碰触，并非不让你们抬出去。”

    凌云彻奇怪地瞥她眼：“那你说怎么办？”

    如懿转过身，想要在周遭寻到块裹尸的大布，却左右不见踪影，那老妇人本冷眼旁观，见她如此，转身去隔壁拎了块硕大的白布来：“这块原是我留着给自己的，如今先给她用吧。只是来日我走之前，你们必得拿自己的衣衫拼缝块裹尸布送我走。”

    如懿感激道：“是。”她和惢心用布裹好尸身，留出两头可以抬的地方，道：“有劳两位了。”

    赵九霄见她如此麻烦，本来就心生不忿，懒洋洋地看着天不肯动手。凌云彻看不过去，伸手推了他把，道：“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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