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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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玩笑，那便罢了吧。她向胆子小，禁不起玩笑的。”

    玉妍轻哼声，蔑然道：“海兰是什么身份，我肯与她玩笑？”

    如懿瞥她眼，缓缓道：“人在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事。若你觉得慧贵妃位分在本宫之上苛责本宫是理所应当，那么本宫要来为难你，也是情理之中你合该承受。”

    玉妍嘴角扬，毫不示弱，“你虽然是妃位位分远在我之上，可你是乌拉那拉氏的后代，我却是朝鲜宗室王女，若论身份，我自然比你高贵许。虽然我位分时在你之下，你便以为你坐稳了妃位，我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吗？”

    如懿微微笑，“你自恃朝鲜宗室王女，却不想想，朝鲜再好，也不过是我大清臣属之国。小国寡民，连国君都要俯首称臣，何况是区区宗室女？你若真要与本宫讨论何为身份何谓高贵，就好好管住自己，做合乎自己身份的言行，才能让人心悦诚服，才是真正的高贵。”

    如懿话音未落，却听得身后声婉转，“本宫当是谁，这样牙尖嘴利不肯饶人的，只有娴妃了。”

    如懿微微欠身，冷眼看着她，“昔日在潜邸中，贵妃温顺乖巧，可不是今日这副模样。”

    慧贵妃瞥如懿眼，大是不屑，“此时彼时，当日你位序在我之上，我自然不得不尊崇你。而今本宫是贵妃，你只是妃位，尊卑有序如同云泥有别，你自然要时时事事在我之下。若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便不用在这后宫里待下去了。”

    如懿默然不语，贵妃描得细细的柳眉飞扬而起，“怎么，你不服气？”

    如懿笑意淡然。“礼仪已经周全，贵妃连人心也要手掌控吗？若真要如此，就不是以威仪压人，而是以懿德服人了。”她再度福身，“贵妃娘娘位分在上，我不会不尊。但也请贵妃明白，您的高贵应当来自敬服，而非威慑。”

    如懿说罢，径自离去。纯嫔与海兰互视眼，立刻急急跟上。

    玉妍见慧贵妃气得发怔，旋即笑道：“贵妃娘娘别听她饶舌，眼见她以后的日子是不好过了，娘娘何必与她费口舌。娴妃在您之下，将来还怕不能收拾了她吗？”

    慧贵妃眉头微松，笑向玉妍道：“有嘉贵人与本宫心，本宫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注释：

    氅衣：氅衣与衬衣款式大同小异，小异是指衬衣无开禊，氅衣则左右开禊高至腋下，开禊的顶端必饰云头；且氅衣的纹饰也加华丽，边饰的镶滚为讲究，在领托、袖口、衣领至腋下相交处及侧摆、下摆都镶滚不同色彩、不同工艺、不同质料的花边、花绦、狗牙等等，尤以江南地区，俗以镶为美。为清宫妇女正式的穿着。

    正文 013 夜微凉

    紫禁城中的夜仿佛格外地深沉。如懿记得在王府的时候，院子也是大院子，福晋侍妾们也各有自己的阁子院落，但那夜是浅的，这头望得到那头。在自己的院中，默默数着，往前几进院落便是弘历的书房了。夜晚乏闷了，出了阁子几步便是旁的妾室的阁院。虽然见面也有龃龉，也有争宠，但那都是眼皮子底下的事。总有几个稍稍要好些的，斟着茶水，用着点心，说说笑笑，便也填了寂寞。连弘历走进谁的阁楼了，那得宠的人的楼台灯火也格外明艳些，心酸醋意都是看得见的，也越发有了盼望。

    可是如今，规矩越发大了，宫墙深深，朱红的壁影下，人都成了微小的蝼蚁。长街幽深，哪怕立满了宫人侍婢，也是悄然无声，静得让人生怕。很次如懿坐在暖阁里，安静地听着漏滴滴，以为四下里是无人了，转头，却是个个泥胎木偶似的着，殿外有，廊下有，宫苑内外的是人，但那都是说不上话的人。众入宫的嫔妃里，格外要好些的，只有苏绿筠与珂里叶特氏海兰。她们都是性情平和的人。从前她的性子尖锐孤傲，与高晞月向是彼此看不过的。高晞月身边有黄绮沄和金玉妍，依附着富察琅，她也只是冷冷地不与她们言。可如今，苏绿筠沉浸在儿子去了阿哥所不得相见的愁苦里，每常见了也不过是郁郁寡欢。海兰呢，当年夕承欢就被弘历忘在脑后，受尽了奚落白眼。如懿虽然不喜欢弘历有新宠，但到底也看不过人人都欺负她，偶尔在弘历面前提了句，才成全了海兰的身份，在府里有了席栖身之地。为着这个缘故，海兰也喜欢总跟着她，怯怯的，像是在寻找羽翼荫庇的受伤的小鸟，总是楚楚可怜的样子。现下海兰与晞月同住，她也不便总和海兰来往，免得晞月介意，让海兰越发难过。

    如此来，如懿便觉得寂寞了。像根空落落燃烧在大殿里的蜡烛，只她根，孤独地燃烧着，怎么样也只是煎熬烧灼了自己。

    皇帝刚刚登基，进后宫的日子并不。每日敬事房递了牌子上去，三四日才翻个绿头牌，先是皇后，然后是慧贵妃，仿佛是按着位次来的。如懿盼着数着，以为总该是轮到自己了，皇帝却又久久地没有翻牌子了。

    渐渐地，她也晓得这寂寞是无用的了。宫中的日子只会天比天长，连重重金色的兽脊，也是镇压着满宫女人的怨思的。

    这夜晚来风急，连延禧宫院中的几色菊花也被吹落了满地花瓣堆积。京城的天气，过了十月中旬，便是日比日冷了。如懿用毕晚膳，换过了燕居的雅青色绸绣枝五瓣梅纹衬衣，浓淡得宜的青色平纹暗花春绸上，只银线纳绣疏疏几枝浅绛色折枝五瓣梅花，每朵梅花的蕊上皆绣着米粒大的粉白米珠，衬着挽起的青丝间碧玺梅花钿映着烛火幽亮闪。地下新添了几个暖炉，皆装了上等的银屑炭，燃起来颇有松枝清气。

    如懿捧了卷宫词斜倚在暖阁的榻上，听着窗外风声呜咽如诉，眼中便有些倦涩。她迷蒙地闭上眼睛，忽然手中空，握在手里的书卷似是被谁抽走了。她懒怠睁眼，只轻声道：“阿箬，那书我要看的。”

    脸上似是被谁呵了口气，她惊，蓦然睁开眼，却见皇帝笑吟吟地俯在身前，晃晃手里的书道：“还说看书，都成了瞌睡猫了。”

    如懿忙起身福了福，嗔道：“皇上来了外面也不通传声，专是来看臣妾的笑话呢。”

    正文 014 慎赞徽音

    皇帝笑着搓了搓手在榻上坐下，取过紫檀小桌上的茶水就要喝。如懿忙拦下道：“这茶都凉了，臣妾给皇上换杯热的吧。”

    皇帝摇手道：“罢了。朕本来是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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