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奴 作者:七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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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池子里,他他在岑非鱼手上咬了一口,至今仍能看见隐约的牙印。几天后,岑非鱼背着自己,在傍晚的洛阳城上飞檐走壁,俯瞰十万伽蓝。
然而画面一晃,他忽然看见一个鲜血满地的战场,岑非鱼穿着一身喜服,踏过白骨堆堆,从自己身边跑开。
“呼!”白马从梦中惊醒,见天色一片漆黑,还是夜半三更。
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清晨才再度睡着。
天色渐明,白马从梦中惊醒,听见有人在窗外唱歌。
“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夫惟党人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注]。”
这是周望舒的声音。声音清冷异常,仿佛带着冰霜白雾,声调平缓,但无奈与悲凉,都随这歌声传到了远方。
白马不识楚歌,不知其意,只若有所感心头郁郁。
片刻后有人相和——
“怀质抱青,独无匹兮。伯乐既没,骥焉程兮。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
这是岑非鱼的声音。歌声激昂高亢,蕴含着雄浑的内力,曲调与先前相仿,但除了遗世独立的寂寞外,还深藏着热血和渴望。
白马从床上爬下来,随便抹了把脸,踢开房门,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穿过游廊,见到坐在廊下的岑非鱼:“你回……你不困么,唱什么歌?”
岑非鱼双目通红,显是十分疲惫。他闭上双眼,掐着太阳穴,休息片刻,道:“一夜不见,思君如狂,让你担心了。饿了么?我去给你做饭。”
“我可不担心你。”白马走上前,闻见岑非鱼身上的血腥味,“果然是圈套?”
“跳梁小丑,懒得多说。”岑非鱼点点头,因为希望落空,他深感疲累,不禁垂头,视线落在白马脚上。这一眼看去,他脸上终于出现笑意,抱起白马往西厢走去,“鞋都不晓得穿,还道不担心我?”
白马一双赤脚沾满泥,自己都没发现:“我是还没睡醒。”
“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岑非鱼把白马送回房,准备出门舀水冲凉,离开前忽然想起什么,正容道,“你再睡会儿,我洗个澡就去做饭。你睡醒了,就来正厅吃饭,要办正事了。”
第71章 赵灵
吃过饭后,岑非鱼与周望舒进入地窖翻找东西。
檀青给白马送来一套新衣。乌衣皂靴,衣袍上暗绣日月星辰,云中有马奔腾,窄身窄袖形似胡服,上衣短至胯上,下裳则为合胯袄子,长至小腿中段,内穿缚裤,腰间束郭洛带,挂鎏金白银马头带钩。
白马与檀青极亲近,当着他的面就把衣服换上了。他磨磨蹭蹭地走到镜前,明明只是换了身行头,却总感觉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别人。他把带钩挂到郭洛带上,摸到其上所刻纹路,不禁好奇,问檀青:“这上面刻了字,是什么意思?”
檀青扫了一眼,道:“厉马登高堤,是《白马篇》中的一句。”
白马点点头,听到《白马篇》时,他即预感到了今日这“正事”的内容,略有些心潮澎湃。他推开门,回头叫檀青一起走,发现檀青正盯着自己看,疑惑道:“你总盯着我看做什么?”
归居荒了许久,砖木有股陈旧衰败的气味。房间里常年不见光,隐约有一层浮动的灰,像是时光流逝后,被遗落下来的岁月的尘埃。
白马把门推开,灿烂日光迸射入内,积灰落定,鬼魅瞬间灰飞烟灭。只有乌衣少年,芝兰秀发,他的身后仿佛躲着一千个太阳。
檀青觉得白马每天都在变样,他不太能描述出这种感受,只道:“嘿!别说,你这样一打扮,还真像个男人。”
“去你的!”白马哈哈大笑,倒着向外走,“一起来么?”
檀青以掌为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舌头往外一吐,摇头道:“我不好知道太多。”
白马走到正厅,再回头望了一眼。
檀青靠坐在游廊中晒太阳,笑着对他杨杨手,示意他快些进去。
白马深吸一口气,敲了三下门,听得周望舒应答,便推门而入。
房中,岑非鱼坐左侧第一位,周望舒坐右侧第一位。
岑非鱼早晨还是一副狼狈模样,此时已梳洗过。他换了一身朱红武士袍,腰间革带紧束,显出蜂腰狼背,英武异常;满头乱发整齐梳好,在头顶扎一个发髻,戴上青铜冠,疲惫不再,神采奕奕。他的椅背后面,竖着一杆丈八长银枪,他本人则罕见地端坐着,双手按在大腿上,不言不语,却带着强烈的威压,自然流露出一股非凡气度。
周望舒仍穿一身白衣,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一丝碎发也无,像个不染尘埃的修士。他头上戴着的白玉八卦冠,数年如一日的干净透亮,腰间挂着的血玉佩,则随年月推移,愈发血红刺目。
厅中正位空置,只放了一张方桌。
桌上摆了一块排位,一尊炉鼎,炉中插着三炷香,香刚刚点上,袅袅青烟盘旋升腾。
白马见此情景,不禁肃然,朝两人行礼。
岑非鱼正容,道:“今日叫你前来,是有事情要与你分说。”他并起食中二指,朝周望舒的下手处指了指,“你坐在三弟身边,话不会短。”
白马依言而行,学着岑非鱼的模样,坐得端端正正,心道:他今日与平常实在不同,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若按常理来说,他见了我这副打扮,应当夸一句好看才对。
岑非鱼原本已开口,想要直入主题,但当他的视线落在白马身上,却瞬间哑然,半晌不言不语,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白马。
周望舒干咳了两声。
白马上前给周望舒到了杯茶,关切道:“周大侠的风寒,似乎一直都没好?”
“他的病没治了。”岑非鱼终于忍不住笑,“你这样打扮,可真好看。”
白马莫名觉得好多了,回到椅子上坐定。
岑非鱼的视线越过白马,虚虚地望向他身后,手指在茶几上轻扣着,叹了口气,道:“莫紧张,先说几句题外话。”
白马认真地看着岑非鱼。
岑非鱼犹豫片刻,道:“你羯族部落原已归附梁周,奈何梁周未能庇佑你族,致使乞羿伽临阵叛变。你幼年时,部落遭匈奴右贤王乌朱流血洗这,你被迫在乌朱流营地中充为奴隶,受到汉人李氏欺凌。三年后,你在李氏儿子刘玉的帮助下逃出生天。
“你在白头镇上受恶霸欺辱,幸得周溪云出手相救。可你出于私心,诓他将你送回部落,只不知你舅舅须提勒,正是内奸乞羿伽。原本真相即将浮出水面,奈何溪云所持玉符乃是伪造,须提勒故而隐瞒真相。乌朱流和赵王勾结天山派灭你全族,刺客尾随而至围攻溪云,你不但没有迁怒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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