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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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天是我生日,”沈凉生手下动作不停,道清亮酒液不疾不徐注满杯子,“秦先生就舍命陪君子回?”“舍命陪君子可不是这么用的,”秦敬好笑道,“再者说,今天真是你生日?骗我的吧?”“先生好学问,我哪儿敢骗你,都是你骗我。”“沈公子可别乱冤枉人,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实则沈凉生也就那么随口说,闻言却偏本正经地想了想,末了总结道:“既是还未骗过,就别开这个例了,往后也不许骗我。”“沈公子,你大了?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赖皮。”“过完今日,就整二十六了。”“那比我还大两岁……原来真是你生日?”秦敬见他说得认真,讶异问了句。“西历生日,”沈凉生顺着他的话面色泰然地胡扯,“家里只过阴历,阳历只有委屈先生陪我过了。”“你少来吧,”秦敬笑着摇摇头,举起酒盅,“生日快乐。”两人碰杯饮过,后头沈凉生再为他斟酒,秦敬也就不再推辞,左右寿星公最大,真的为他“舍命陪君子”回就是了。沈凉生的酒量是交际场上练出来的,这点酒还不够他垫底,秦敬却是真的有些醉了。有人醉了会哭,秦敬醉了只笑,颊边浅浅个酒窝,看着讨喜得很。脑子犯晕,看东西都有些模糊,秦敬取下眼镜擦了擦,却没立时戴回去,只望着沈凉生为自己夹菜的手出神。沈凉生给他夹了筷虾仁,抬头便见到他微微眯着眼发愣,眼角粒红痣配着面上薄红颇有些旖旎风情,心中不由动。“看什么呢?”“沈凉生……”秦敬笑着抬眼,望向他道,“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手长得真好看?”“这倒没有,”沈凉生微挑起眉,“只有人夸过我手指灵活。”“嗯?”秦敬没听明白。“女人床上说的,”沈凉生这话已是清清楚楚的调笑,“还不明白?”“……亏你能把这种话也说得本正经。”秦敬面色晒,脸上又红了分,有点尴尬地把眼镜戴了回去,拿起筷子闷头吃菜,模糊觉得沈凉生直盯着自己,目光似有火热温度,又觉得是自己酒喝了,面上生热而已。顿饭吃完已是八点,秦敬跟着沈凉生走出饭店,冷风扑面吹,脑子瞬时清明了些,往前走了两步,却又个踉跄。醉酒后最经不得风吹,短暂清醒后头便晕起来,自己根本走不稳当。沈凉生半掺半抱着他,把人扶上车,边打火边道:“你这么着回去我也不放心,我住得近些,你先去我那儿醒醒酒,好点了再送你回家。”秦敬先前调侃沈凉生像小孩儿样赖皮,如今自己醉了,口中言语却当真带了些孩子气:“都是你,说不喝了还没完没了,我晚上回家还得改卷子,真是讨人厌。”“算我不对还不行?”沈凉生自己用心不纯,怎么听他这话怎么觉得像在撒娇,倒也愿意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人,“大不了卷子我帮你改。”“就您那水平?还不如我教的小丫头。”秦敬回了句嘴便不出声了,迷迷瞪瞪地靠在车座里,似是睡了过去。沈凉生并未与沈父起住,自个儿在剑桥道置了幢宅子,离玉华台不算远。剑桥道虽属英租界,宅子却是座法式洋房,合着楼前花园占地足有两亩,大部分时候除了沈凉生只有几个佣人,冷冷清清地没什么人气。车子开到镂花铁门前略停了停,待门房将铁门大敞方再开进去,停在楼侧青条石阶前。秦敬在车上浅眠了片刻,酒已醒了几分,不用人扶就自己下了车,往里打量了眼,问了句:“会儿万碰见沈老爷子,我要怎么打招呼?”“我爸不住这儿,你也不必拘束。”沈凉生引他走上条阶,直接穿过正厅和大客厅,带他拐进书房,将人安置在长沙发里,“再睡会儿吧,卷子我给你改,保证不出错。”“你当真的?”秦敬诧异地看了他眼。“不是怕你生我的气。”“说我贫嘴,您贫起来也不差,”秦敬笑着从他手里接过沓试卷,翻出夹在里面的答丄案纸,“愿意改就照着改吧,错罚十。”“罚我还是罚学生?”“块儿罚。”佣人送茶进来,出去时轻手轻脚地带好门。秦敬躺在沙发里,脸朝着沙发背,虽说脑子还有些发飘,却也没什么睡意。书房中只有身后悉悉索索的卷纸轻响,秦敬翻了个身,往书桌那头望过去。沈凉生倒真在专心改着卷子,台灯暖热的光勾出他的侧影,静美得仿佛画室中的石膏人像。两个班的卷子不算,沈凉生改完最后份,理好卷纸,侧头便见秦敬已摘了眼镜,躺在沙发中半眯着眼望着自己。他起身走近,半弯下腰,抬手按上对方的太阳穴,边轻揉着边低声问了句:“头还痛不痛?”“……还行。”秦敬的脸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中,闭着眼小声答了句。室内太安静,沈凉生手中动作虽未越矩,合着两人间喁喁低语,气氛却变得有些不可捉摸。秦敬觉着自己的心莫名奇妙地愈跳愈快,忍不住轻咳声,躲了沈凉生的手,重戴上眼镜,起身走到书柜边,似是很感兴趣地浏览着架上书册。沈凉生是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读书也讲求实用原则,架子上都是些经济学和商品学的外文书,连本消遣的小说都没有。秦敬虽说英文还可以,但对这方面既无兴趣也无研究,当下想找点什么话题来说也找不着。“诶?” 秦敬目光逡巡了半天,终于见着本自己也读过的书,伸手抽了出来,“没想到你也会看这个。”沈凉生走到他身边,见他手里拿的是本勃朗宁夫人的诗集,边淡淡回了句“也没怎么看过”边拿过来放回架上,关合柜门。虽然沈凉生惯常便是这副不咸不淡的德性,秦敬却隐约觉出他有丝不快,似是不愿就这个话题谈。不过不管其中有什么缘由,都是沈凉生自己的私事,秦敬不会打听,但时也找不到其他的话说。“会打桌球么?”“嗯?”沈凉生突地提起不相干的事,秦敬愣了愣才如实答了句,“没打过。”“我教你。”桌球起源于英国,在本土直甚为风行。沈凉生念书时虽没闲心玩乐消遣,却很善于交际钻营,同学们有什么活动都爱拉上他,维系时间最长的任女友便是他在台球桌上认识的,是位有夫之妇,桌球打得好,人也非常大方,尤其是金钱方面,沈凉生于其中得了什么好处自不用说,他自己也不觉得丢脸──反正可利用的都要拿来利用就是了。毕业后沈凉生执意回国,女方放不下他,情书封封地跟了过来,沈凉生却封也未回过。倒是桌球直玩了下去,家中也单辟了间桌球室,就在书房旁边。秦敬今日穿的是件中山装,不方便活动,两人进了桌球室,先各自把外套脱了,方起到球台边,沈凉生拣过滑石块擦了擦球杆,俯身开了球,也算做过了示范,姿势自是标准不过。轮到秦敬趴在台边有样学样,球杆却全不听指挥,主球勉强擦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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