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大老板 作者:李四叹花
232白头少年
来雁北愕,待发现他没什么恶意时便伸手要拉他起来,并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摔倒的挑夫原本以为被冲撞之人会对自己yī zhèn 暴雨雷霆的,哪想却是清风细雨?于是赶紧爬将起来,口中连声道,“没事,没事。”
此时苏游早已过去帮他摆好了木桶,可惜里面的豆腐因为木桶的倾倒而损坏了不少。
挑夫对于苏游的举手之劳自又是番感谢,后者也并不把他的感谢放在心上,当即唤了声来雁北,两人正要转身离开时,却听另个跳着胆子的壮汉出语道,“两位请留步。”
“兄台是唤我们?”苏游看着来人气势汹汹,不由得小心翼翼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就你,撞坏了人家的东西难道就想这么走了之吗?”那壮汉此时已经放下了肩上的担子,并把扁担操在了手中,他走近苏游,又指着被苏游刚才摆正的豆腐桶义正辞严地高声道。
正因为他貌似不惧权贵打抱不平的行动顿时引来yī zhèn 围观,众人也纷纷对苏游来雁北这对璧人侧目。
苏游哪想到因这点小事还能引来这么无聊的闲人?但他面对壮汉的指责又确实不知如何开口,若刚才自己不此举地帮他扶正木桶走了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可现在真是狗咬吕洞宾有理说不清啊,不是,是不识好人心啊。
苏游看了看壮汉,又看了看刚才自己摔倒的小胖子,后者竟似有些躲闪壮汉的样子。
明显他们是伙的!
难道他们是碰瓷的?
苏游想到此的时候,心绪倒静了下来,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江湖是什么,江湖jiù shì 什么样的奇葩你都可能遇上,何况古训早就说了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呢?
穿鞋的面对光脚的,自是先息事宁人,再寻秋后算账。
若是在前世,苏游对这样的人也只能甘愿挨宰姑息养奸,再祈祷他早点遇上恶人来磨他们罢了;而现在,苏游自然也还是要把现场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至于接下来会怎么duì fù 他们,则视心情而定了。
苏游点了点头,反是对刚才摔倒的斑白头发的汉子深施礼,满脸羞惭地沉声道,“在下身有要事,的确是疏忽了赔偿,你这担豆腐能卖少钱我就赔偿少,如何?”
围观众听了苏游的道歉,又看着这事就此圆满解决了,自是哄而散。
来雁北也想不到散个步还能碰上这奇葩事,若她遇到这事时没有苏游在侧,她自然也有自己的解决之道;但作为女人,苏游怎么忍让她都要给足男人面子,何况她也是了解苏游为人的,——苏游若是让两个市井小人就欺负得死死的,那他也不值得自己追随了。
壮汉没想到苏游这么容易屈服,随即有些轻佻地看了看戴着纱幂的来雁北,又随口道,“这担豆腐也不值几个钱,你就赔他个贯半贯的就完了。”
苏游平常极少采购,但块豆腐卖两个铜子这点经济常识还是知道的,担豆腐最也就五六十块罢了,价值百钱的东西竟被他生生提高了十倍,这人还真是懒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不过,碰瓷是高危职业嘛,十倍的风险赚取十倍的回报,这也无可厚非。
苏游当即掏出钱袋,拿起片金叶子道,“你看,我身上也没带碎钱,咱们找个地方兑去?”
金叶子最小都是五钱的,换成银子jiù shì 五两,相当于五贯了。苏游舍弃铜钱银豆却拿金子,倒并非要节外生枝,而是想趁机把他们诳到就近的东都钱庄。
钱庄里有些当年自己珠算课的学生,他们现在半已经身居要职了,只要自己招呼,不怕拿不下这两个刁民。
壮汉利欲熏心,正要鼓动刚才摔倒的汉子跟着苏游去钱庄时,那汉子却大声开口道,“刚才是我自己摔倒的,他们是扶我起来的好人啊!”
“把这钱先赚了再说,huí qù 放你三天假。”壮汉面色寒,随即出手抓住了矮个子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他不是碰瓷的?苏游听到矮个子为自己辩解,心中微动。
那么,想要讹诈自己则全出自壮汉的己贪念吗?还是说,他们现在正要上演苦肉计?
苏游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两人,来雁北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原本以为这出闹剧到了东都钱庄就会完美收官了,哪想到关键时刻会再起波澜。
“你们商量好了吗?你们不跟我走,那我们这就走了啊。”苏游看他们窃窃私语时竟争执不下,但他又不屑于去偷听他们到底聊些什么,两个市井最低层的小民,还能翻得出自己这朝廷五品官员的手掌心?
苏游zhè gè 时候想起自己的官职时,股自豪感竟油然而生。
很时候,当官的要摆什么官威并非是因为这当官的虚荣心爆棚,实在是因为老bǎi xìng 们还就在乎zhè gè ;当官的身边不带个为自己打伞的生活助理,没有十来个呼喊肃静回避的保镖,什么事都要亲历其为的话,谁会相信你?谁会听的你指挥?
当然,三皇五帝时的公仆并不是这样的,至于官员们为何摆起了官架子,又是何时摆起的官架子,这的确是历史遗留问题,或者说,这是传统。
权利的本质,在于控制。人们之所以愿意追逐权利,实在是因为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太过美妙了。
壮汉和矮个子听了苏游的最后通牒,又商量了几句后便停了下来,然后矮个子起身来看着苏游,很坚定地说道,“我不要你的钱,是我自己摔倒的,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游微讶,却听壮汉恨铁不成钢地指责矮个子小胖道,“刚才都说好了的,你竟不知好歹。行,今天你不给我拿五百钱回家,有你好受的。”说完这话,他便弯腰穿过扁担,挑着担子径自去了。
苏游看他走过身边时,见他挑的也是豆腐。
苏游笑了笑,原来想要讹自己的还真是那壮汉!眼前的矮个子小胖子倒并非碰瓷的,他亦非突然良心发现才不要自己的钱,而是,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讹自己。
若他这会还在演戏的话,他至少可以拿个金马奖影帝了,自己如果是被影帝所骗,也不算冤枉。
苏游拍了拍矮个子小胖的肩膀,轻声问道,“你们是家人吗?”
壮汉甩手去后,矮个子小胖便愣在了当地,他对自己刚才冲动之言竟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自己终于敢于起来跟他叫板次了;悲的是,今晚huí qù 以后恐怕就不只是饿肚子那么简单了。
蓦闻苏游问,他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明明有些热泪,但他还是微不可擦地用袖子擦去了。
“你们什么guān xì ,能跟我说说吗?或许我能帮你。”苏游把他拉过了边,他也不知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竟然爱心泛滥如此。
此时日近午时,太阳正好,苏游在阳光下竟是脸的圣洁。
“说来话长啊。”矮个子小胖苦笑了声,所谓家丑不外扬,他与苏游萍水相逢,又想及他与自己根本不是同类,哪敢轻易倒苦水?那样岂不是唐突了贵人吗?
贵人?他想到这两字的时候竟是心中凛,算命的说他在二十岁的时候会路遇贵人,今年自己不正好虚岁二十吗?
难道这贵人便应在眼前?
“那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说。”苏游说完这话后,又想起自己直都没在乎来雁北的感受,遂又有些歉然地转头对她道,“雁北,你看?”
“都听你的。正好我也有些渴了。”来雁北也知苏游本性纯良,但也闹不明白他怎么会对个小胖子突然就这么上心了,难道是从这小胖子身上看到了他往日的影子?
来雁北想及苏游外号之事,又不由得看了这矮个子小胖几眼。
小胖子点了点头,随即挑着胆子跟着苏游来雁北进了西市门口的处茶肆中。
外面艳阳高照,但今日正当化雪,所以还是显得有些寒冷,特别是相对于烧着炉火的茶肆。
来雁北说是口渴,却连纱幂都不摘下,倒是苏游以茶代酒敬了那小胖子盏后,才有饶有兴致地问道,“刚才仁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此时不妨道来?你我萍水相逢,倒也算是有缘了。”
矮个子小胖喝下口茶水,听了苏游文绉绉的开场白,却有些扭捏地说道,“我今年才刚二十,先生对小子这么客气,真是折煞小子了。”
二十?苏游当时就震惊了,从斑白的头发看,这货怎么说也有三十的样子啊,少年老相也不是这么老的好吧?
不过,有程咬金的先例在先,苏游虽是惊讶,倒也没有因此太过失态,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来雁北显然也没想到眼前的小胖子才二十岁,于是与苏游泳眼神交流了下。
小胖子的年龄有些匪夷所思,但他若是想骗自己,也不至于扯这眼就能看出来的谎吧?
小胖子显然也能看出两人的yí huò ,于是苦笑了下,敞开心怀说道,“两位对我这少年头白定有些yí huò 罢?有谁从小康之家陷入困顿的吗?我以为再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清世人的真面目”
苏游听了这两句,差点就当场石化了,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呢?
鲁迅!擦,难道这货是鲁迅?
苏游终于想起了这话的出处,尔后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等等,你别告诉我你姓鲁,不,你是不是姓周?”
小胖子对苏游的失态有些茫然,随即小心地回答道,“先生为何这么问?我本姓苏,名双鱼。”
苏游点了点头,苏双鱼也算是个中规中矩的名字;原则上说,只要他不叫鲁迅就行,当然,也不能叫周树人!
232白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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