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育成日志[进击的巨人] 作者:天洛水

    第一百二十章

    有着银黑色皮毛的巨狼矗立在丛林之中,傍晚时分刮起的风掠过它周身浓密的长毛，让那身漂亮的银黑色皮毛呈现波浪般的弧度层层波动开来。

    巨大的身躯在草地上倒映出漆黑的影子,野兽冰冷而毫无感情的瞳孔注视着前方。

    它锐利的目光所注视的方向,亮金色的瞳孔向它看来眼，宛如琥珀汇聚的痕迹,在最后那抹夕阳之下，金色瞳孔的边缘掠过道闪烁的弧光。

    像是看懂了那金色眼睛传递过来的意思,银黑色的巨狼转身,它周身的枝叶擦着它庞大的身躯发出簌簌的响动。

    明明是极其巨大的身躯，却以轻盈敏捷的姿势掉过头来,很快就窜进了茂密的丛林深处,消失不见。

    金色瞳孔的主人将目光收回来，最后的夕阳余晖透过茂密的树冠照下来落在他的脸上。

    那是张年轻的少年的面容，大而明亮的眼睛，清俊的线条将其衬出仿若初春中抽出枝条的绿树的清爽。

    原本因为微微上挑的眼角而透出几分锐利的眼睛，因为垂下来的细长睫毛而缓和出几分柔软的痕迹。

    名浅黑色短发的少年跪坐在他身前的草地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上，年龄看起来比他稍小了两岁。

    那张脸因为直埋在金瞳少年的肩颈处而看不清楚此刻的表情，只能从他肩的衣服上那点点向外渗出的湿润痕迹看出端倪之处。

    在艾伦无声哭泣着的时候，艾连句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抱着那个因为害怕和恐惧而哭泣的孩子，手轻轻地抚着对方的后背，有时候，也会摸摸那埋进自己颈中的少年那毛绒绒的后脑。

    偶尔，他会微微低下头来，轻轻地蹭蹭紧贴着他的脸的柔软的脸颊。

    于是从艾伦脸颊上流下来的泪水也点点地浸湿他鬓角的发丝，让那浅黑色的发丝湿润地贴在了他的颊边。

    虽然他句话也没说，可是开始哭得很凶的艾伦却就这样被他抱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到了现在只是偶尔才轻微地抽噎下。

    或许现在已经没有继续流泪了，继续搂着艾连不肯松手只是因为觉得很丢脸，才迟迟不肯抬头让自己发红的眼眶暴露在空气中。

    “艾伦，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许久之后，艾连终于再次开口说话。

    边说着，边揉了揉还把头埋在他颈里的弟弟那柔软的头。

    等了好大会儿之后，趴在他肩上的少年才发出声低低的嗯的闷哼声。

    “你自己也知道的，你现在这种状况被别人知道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

    探入艾伦后脑浅黑色浓密发丝之中的手指以轻柔的动作抚弄着，艾连微微侧着头如此轻声说着。

    “暂且不论会变成巨人的力量，光是你这种近乎不死的体质就足以引起所有人的侧目。”

    年轻的辅佐官亮金色的瞳孔眯起隐隐透出几分冷光。

    “人类是种无知而又胆小的生物，而又异常的贪婪……”他说，语气带着几分轻描淡写的意味，“他们会对你的特殊感到恐惧，同时又会垂涎这种力量……”

    稍微停顿了几秒钟，艾连再次开了口。

    “所以，艾伦，跟我去王都吧。”

    他轻声说，“你应该知道，没有比我身边安全的地方。”

    “不是这样！”

    直沉默着没有吭声的艾伦突然猛地抬起头来，他的眼角还残留着泛红的痕迹。

    被水汽洗得越发明亮的碧绿色瞳孔看向艾连，他毫不犹豫地反驳着对方的话。

    “我这种特殊的身体……三笠和阿尔敏他们也知道，还有韩吉分队长！利威尔兵长很早就知道了！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就算……就算兵长知道了他也不会害怕我的！”

    “调查兵团的那位兵士长吗？嗯，作为最强的人类的确是你会崇拜的对象啊。因为很强所以你觉得他不会害怕你吗？”

    “并不是这样！兵长他和三笠他们是样的！他不会害怕我是因为——”

    “他知道你会变成吃人的怪物的事情吗？”

    金瞳少年冷静的声音瞬间浇了艾伦头的凉水，浸得他整个人透心凉。

    艾伦的唇微微蠕动了下，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般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如果被兵长知道自己会变成那种怪物……

    是的，兵长很强很强，所以他不会害怕自己。

    可是他会用怎样的目光看自己？……用怎样的神色去看待个恶心的怪物……

    还有佩特拉小姐他们……要是他们都知道的话，他们会看着自己露出怎样的脸色？

    身体点点发冷了起来，绿瞳的训练兵脸茫然地跪在地上。

    他的右手点点地攥紧了他的左臂，像是想要依靠这种姿势留住身体上仅剩的暖意。

    他真的……能够留在这里吗？

    “如果你定要留在这里，那么旦进入调查兵团，受伤也好，战斗也好，这些事情都无法避免——应该说你就是为了战斗才想要进入调查兵团的是不是？……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之所以会变成那样，与你受伤脱不开关系。只要你留在这里，你就必须战斗……就会再次变成那副让你恐惧的模样。”

    艾连的声音很冷静，或许就是因为太过冷静，所以那些针见血的话才比什么都还要残酷。

    “或许下次，你再也变不回人类。”

    明亮的金色瞳孔直视着艾伦，像是利刃将切真相残忍地剖开赤|裸裸地展现在艾伦的面前。

    “就算是那样，你也要坚持留在这里吗？”

    浅黑色短发的少年没有吭声，他低着头，短短的发丝垂落下来将他的眼掩住。

    风掠过的时候，柔软的额发也飞扬了起来，他的唇紧紧地抿着，隐约能看见他的唇角抽动的痕迹。

    他的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胳膊，几乎勒出了手印。

    碧绿色的瞳孔睁大到了可怖的境地，年轻的训练兵的眼底因为艾连的那些话而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恐惧之色。

    无论是被曾经亲近的人憎恶，还是会再次变成怪物，都是这个年轻的孩子最为恐惧的事情。

    【下次，你或许再也无法变回人类。】

    如果真的就那样变成怪物……

    三笠……阿尔敏……

    ……

    艾伦抓着自己的胳膊的手指无法控制地抖动了下。

    ……兵长！

    只手伸过来，温暖的手指以轻柔的动作抚着他那张被恐惧占据的脸。

    “跟我去王都吧，艾伦。”

    金瞳少年冷静的声音缓下来，变得柔和了许。

    温软的语调，平静的话语，字句像是渗进了此刻被恐惧所控制的艾伦心底的最深处。

    “没人会害怕你，没人会伤害你，没有人能利用你的力量，你不会再需要使用那种力量，也不会再变成你所恐惧的怪物。”

    他轻声说，“我知道，那两位叫三笠和阿尔敏的训练兵是你的朋友，我可以将他们起带走，你们还是能在起。”

    他捧着艾伦的双手那温暖的感触透过肌肤传递了过去。

    那是比什么都还要有诱惑力的温暖。

    他说，“你不想和我直在起吗，艾伦？”

    ……在艾连身边会很安全吧……

    会被他保护着。

    在王都那种安全的地方，战斗也好，受伤也好，那都是与他绝缘的东西。

    他再也不用恐惧自己睁开眼就变成怪物……

    他可以回到小时候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可以直、直和艾连在起……

    ……

    ………………

    【去做吧。】

    突如其来跳入脑海中的声音让年轻的训练兵的呼吸停顿了瞬。

    【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吧，无论是杀光那些怪物也好，其他的事情也好，那都是你自己的意志。】

    那天晚上，被冠以人类最强的男人并没有嘲笑那个抓着他的衣服靠在他后背上哭泣的孩子所说的‘杀光那些怪物’的誓言。

    【没有人能知道会不会对自己的选择后悔，但是至少，那是你自己判断之后作出的决定。】

    请让我成为您的部下！我想变得和您样强大！

    我要杀光那些怪物！

    【你的决心就只是这样而已吗，艾伦。】

    ……

    双剑交击的旗帜在空中飞扬……

    坍塌了地的崩坏的城墙……

    扎着双辫用颤抖的手握紧刀刃的黑发少女满是泪痕的脸……

    从巨兽人的齿缝中迸裂而出擦过他颊边的托马斯的头颅……

    那个再也没有回来的披着独角兽披风的士兵临走之前放在胸口的拳头和他的笑容……

    他年轻的同伴们怀抱着恐惧却义无反顾地冲向战场的背影，在大地上撒落地大片大片的血色……

    ………………

    艾伦勒着自己胳膊的右手手指微微紧了紧，然后又松开。

    那双像是被迷雾笼罩的碧绿色瞳孔中的亮光点点渗透而出，他抬起头看向他的兄长，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明亮，就像是夜空中的星光都落进了他的眼底。

    碧绿的火焰驱散了迷雾而燃烧得越发灼热。

    少年的眼底仍旧残留着对于自身的恐惧，可是这种恐惧却无法斩断他毅然跨越墙壁看向远方的目光。

    他的愿望——

    他的信念——

    他所选择的道路——

    “我要进入调查兵团！”

    阴暗的丛林里，少年碧绿色的瞳孔仿佛发着光。

    “就算会变成真正的怪物？”

    他问。

    “……就算会变成怪物。”

    他回答，就算声音里还残留着抹不去的恐惧的痕迹。

    半晌寂静，只能听见丛林里风掠过枝叶发出的沙沙的响声，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啊……”

    金瞳的少年轻声说，他伸出的手抚着他的弟弟的脸，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恍惚而不真实的神色。

    他的声音仿若叹息，席卷而来的风将他的声音带到高空之中而后消散无踪。

    …………

    ……………………

    夕阳的大半已经陷入了地平线之下，大地上的光线也已经暗淡了下来，天空中依稀可以看见几点星光闪耀的痕迹。

    微风穿梭在茂密的丛林之中，掠过坐在树下的少年颊边。

    略长的浅黑色额发被带着飞扬了起来，露出半掩在发下的宛如琥珀凝聚的亮金色泽的瞳孔。

    年轻的辅佐官低下头，手抚了抚那像是小动物般蜷缩着身体躺在他膝盖上沉睡的少年训练兵的头。

    然后，他从腰侧掏出个怀表看了看时间。

    “两个小时啊……”

    他说，“算了，两个小时之内能找到这里来也算不错了。”

    金色的眼斜过来，瞥向丛林的侧。

    “出来吧。”

    他说。

    丛林里发出沙沙的响声，有人从茂密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有着罕见的漆黑长发的少年出现在艾连的面前，紧接着，脸上略显拘谨的金发少年也钻了出来。

    阿尔敏带着几分不安地神色看向年轻的宪兵辅佐官，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艾连毫不在意地冲三笠招了招手。

    三笠怔了下，拿眼看着趴在艾连膝上睡的正香的艾伦眼，抬脚就走了过去。

    他刚到艾连身边，艾连就直接将沉睡的艾伦递了过来，他吃了惊，下意识伸手把将艾伦抱住。

    “艾伦交给你们了。”

    年轻的辅佐官边说着边起身来，拍了拍沾在他腿上的几根青草。

    “我必须回王都。”他说，“虽然想把艾伦起带走，但是他既然不肯那也没办法。”

    他向阿尔敏的方向走来，他腰侧的金属匣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清脆的铁器撞击声。

    在与阿尔敏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随手将手里的个东西向着阿尔敏抛了过去。阿尔敏慌慌张张地接住，低头看，他接住的是个手指大小的印章。

    “你叫阿尔敏是吧。”

    那是擦肩而过的辅佐官低得只有阿尔敏才听得见的声音，“你该知道的，如果艾伦再次在别人面前变成那天的样子……立刻带他逃出这里。”

    他说，“带他去王都，拿着这个印章就能见到我。”

    阿尔敏的眼猛地睁大，艾连的话让他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等他终于缓过神来回头去看的时候，那位年轻辅佐官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里。

    他的脸色有些茫然，也有些恐惧。

    ……

    那是说艾伦以后还会变成那个巨人……的意思吗？

    阿尔敏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小小的印章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明明不过是只有手指粗细的极轻的木章，却不知为何重得让他的双手都有些发起抖来。

    ……

    ………………

    当年轻的辅佐官走到森林的边缘的时候，有着白金色短发的贵族督察官安静地等在了从森林里蜿蜒而出的小道的尽头。

    他的身边，两匹骏马拴在树下，正悠闲地啃食着地上的嫩草。

    当看到艾连出现时候，法奇拉微微弯腰行礼，然后上前将手中墨绿色的披风披在了艾连的肩上。

    随手将肩上那有着漂亮独角兽徽章的墨绿色披风扣紧，艾连个翻身，干净利落地上了马。

    “走吧。”

    他说。

    紧跟着他翻身上马的宪兵督察官皱了皱眉，侧头瞥了昏暗幽深得看不清的森林里眼。

    “阁下，不将您的弟弟带走真的没问题吗？”

    “不用了。”

    亮金色的瞳孔看向远方，坠落地平线之下的夕阳最后抹火红的光落进年轻的辅佐官的眼底，在他金色瞳孔边缘掠过道弧光。

    “那孩子就是那种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放弃的固执性格啊，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我也不行。”

    “可是，阁下……”

    “没关系，他很快就会明白的。”他说，“等他明白了，就会自己回到我这里。”

    有着金色瞳孔的少年如此轻描淡写地说着，他扯缰绳，身下骏马扬起前蹄发出声嘶鸣，撒开四蹄向前奔跑而去。

    “……因为他没有除我之外的容身之所啊。”

    最后句话湮灭在奔腾的马蹄声中。

    ****

    “宪兵队的人已经出发回去了哦~”

    “……”

    “那位辅佐官大人也回去王都了哦~~~”

    “…………”

    “啊啊，小艾伦还没有回来吗？哎呀呀~~是不是跟着兄长大人起走了呢？”

    “……你很吵。”

    “谁让我们的兵士长阁下从下午开始就直心神不宁地盯着窗外，理都不理我下呢。”捧着脸的分队长笑眯眯地瞅着她的同僚说，“人家很寂寞啊~~~”

    褐发的兵士长撇过脸去，脸懒得搭理她的神态。

    但是显然贯以挑衅利威尔为乐趣的韩吉是不会如此轻易放弃的。

    “兵长大人，捧在手心养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小狼崽被找过来的狼妈妈带走的感觉怎么样啊？”

    刚刚养好了伤从床上爬起来回头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韩吉分队长毫不客气地嘲笑着他的同僚。

    “哇哦哇哦~~脸色可真够阴沉的，这张脸看起来真是可怕，小艾伦真的跟着别人跑了那也是你自己活该啊，利威尔。”

    “……你是想再重新躺回床上去吗，韩吉。”

    “哎？不，点也不想。”

    眼见脸色阴沉的利威尔不善的目光瞥来，头乱发的分队长总算明智地暂时打住了话题。

    “我可是因为公事来找你的，利威尔，这个可不在挨揍的范畴内啊。”

    韩吉摆了摆手说，“埃尔文那里刚刚来了命令，是给你的，级密件，必须我亲口传达。”

    因为这次好几个边境的城市突然遭到袭击的缘故，原定的大规模壁外调查行动最后无疾而终。各个调查兵团的队伍已经返回了各自的驻扎地，而团长埃尔文也回到了调查兵团的总部。

    “埃尔文叫你立刻前往总部，嗯，是接到命令后‘立刻’。”

    韩吉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厚厚的镜片挡住的她的眼，只能看见边缘折射的反光的痕迹。

    她笑嘻嘻地说，“还有，带上训练兵艾伦.耶格尔。”

    “艾伦？”

    “对。”

    利威尔皱了皱眉。

    “……为什么？”

    “埃尔文那家伙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谁能猜得到呢啊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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