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拯救男配计划 作者:戈子

    第164章 宿命轮回之公子求嫁二四

    十二月的京城迎来了今冬的第场雪。温如是坐在马车内,裹着玄狐皮的大氅，仍然能感觉到阵阵寒意。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天气转冷。

    女帝的病况日益加重,已经支撑不了几日，如今全凭内廷珍贵的药材吊着命。想起个时辰前，女帝醒来看到她时，目中闪烁着的浑浊的泪光，温如是忍不住掀帘回头望向那高高的宫墙。

    宽阔官道的尽处，墙头几个深刻鎏金的大字在茫茫飞雪中黯淡无光。远方苍莽青山融成了墨色的背景，唯有宫门两旁军士火红的盔甲在漫天的细雪中隐隐浮现，仿佛最后浓烈的色彩。

    温如是不是第次经历生离死别，她总想着,终有日她会习惯这世事无常。

    到了那天,也许她就不会再那么伤感。可是，当垂危的女帝用尽力气，将她和太女的手叠放在起时……温如是终是没忍心抽出自己的手。

    她听得出温湘宁哀哀的哭泣声中蕴藏着少的悔恨，少的自责。温如是有心再帮她把，却已经力不从心。

    她终究是要离开这个世间的……只是，苏轻尘该怎么办？

    车轮滚滚，吱呀着碾过泥雪，经过冷冷清清的长街，穿过条长长的静寂林道，最后停靠在皇女府前。

    “主子，到了。”鸣凤翻身下马，恭顺地揭开车帘。温如是低头，搭着她的手，踩着脚凳缓缓而下，迈出步却定住了。

    正红朱漆的大门前，苏轻尘撑着伞伫立在阶下，鸦青色的长袍下摆被飘飞的雪沾染得有些濡湿。他的身姿犹如青松般挺立，隔着漫漫飞舞的细雪，温如是仍然能清楚地看到温柔的眸光缓缓在他清冷的面容上漾开。

    他步步踱近，将伞撑到她头顶，拂去温如是兜帽上的雪：“冷吗？”

    伞顶上有密密的沙沙声，温如是仰起头，他深邃的眼睛里映出她苍白的面容。

    温如是轻轻扬起了唇角：“还好。”

    顺从地任他牵着，路缓缓步回内院，温暖的房中准备了热气腾腾的姜茶。换了便服自内室出来，便见苏轻尘亲自从红泥小炉上端下倒了碗，吹凉了递到她面前，温声哄道：“趁热喝效果会好些，我加了几勺蜜，这次不会太辣。”

    温如是垂了眼眸，捧着白底青花的细瓷碗，心里酸涩难言。最后终是句话没说，点点将碗里的姜茶饮尽。

    她想能紧紧地抱着他，告诉他，她舍不得，可是……

    温如是放下碗，起身微微笑着：“鸣凤在书房等着，今日还有很事需要处理，如果闷的话，就让青书陪你出去逛逛。”

    “如是。”

    那还是他第次唤她的名字。

    温如是渐渐停下脚步，身后苏轻尘的声音传来：“我让厨房准备你你喜欢的菜式，晚膳我们起用，可好？”

    他们已经有久没有起用膳了？温如是不记得。

    自从上次同席，发病的疼痛让她握不住手中的竹筷，温如是就开始有意识地避免与他单独相处。这么些时日，想来，苏轻尘也是会失望的罢……她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雪下得大，压得树枝弯了腰。鸣凤落后半步为温如是打着伞，寂静无声的小径上只有两人踏在积雪上的嘎吱声，温如是轻声开口：“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切已经办妥，”鸣凤迟疑了片刻，“主子，真的打算将苏正君送走？”

    温如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作答。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么做。顾之若的残党已经完全铲除，艾瑟儿那边也有她的人牢牢盯着，至于温湘宁——温如是相信，她不会再纠缠苏轻尘。

    可是她还是不放心。

    温如是不确定自己死后他会不会伤心，但是只要有丝的可能，她也不希望让苏轻尘难过。就让他以为自己直忙于争斗，抽不出时间陪他离开好了。

    能拖久是久。时间能让人淡忘切，终有日，当苏轻尘得知她的死讯时，也会平静以对。

    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书房内熏着香，温如是静静地在窗边，目光所及的方向是有他在的内院。雪已住，檐下的灯笼在寒风中微微摇曳，黑夜里有寒鸦掠过。

    袭玥低声提醒：“晚膳时间已经过了，主子……”她眼底露出不忍，“苏正君还在等着。”

    温如是立在原地没有动，缓缓抬眸：“去回了他罢，就说，我事务繁忙，不用等了。”

    袭玥欲言又止，还是转身出了门，临走时斜了鸣凤眼，鸣凤微微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喉头猛然腥甜，温如是默默咽下涌上的血气，阖了目，喃喃道：“天边孤月高悬，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

    好天气适宜出行。可是，还没等到温如是派人通知苏轻尘启程，宫里就传来了消息——夙月女帝驾崩了。

    满城白幡，天子逝，举国同悲。侧君悬梁自尽，灵柩现在停在偏殿，跟他深爱的人就只隔着道门。

    入宫的这条路温如是走过很次，没有次走得这么艰难。苏轻尘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带给她力量。可是他不知道，她其实已经没有资格去抓紧他的手。

    如若说人生是场戏剧，他们的剧情还没有开始就已临近落幕。

    满殿的朝臣跪了地，温湘宁哭得声嘶力竭，正君几欲昏阙，被几个随侍牢牢地扶着。

    温如是没有滴眼泪，只是恍惚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苏轻尘。这样的生死相随么感人，但是，假如有天，徇情的那个人是他——温如是心中抽痛。不，她要他活得好好的。

    从来没有刻，温如是是这么地庆幸，他没有爱上她。

    帝君的葬礼持续了整整十五日。即使是情深似海，温如是的父君还是没能跟他追随而去的人同入间墓室。他的墓穴隔着几道墙，排在了空置的正君之位后。这是他的悲哀，也是所有侍君的悲哀。

    孝期过后，太女正式登基，改年号为颂远。

    温如是婉拒了温湘宁的邀请，以皇女孝期不能与陛下等同为由，闭门谢客。

    个月之后，温如是的卫队终于从玉崂山带回了梅丽尔。

    再次见到梅丽尔时，她已经认不出温如是。梅丽尔的双眼瞎了，被顾之若的手下挑断了脚筋手筋，整个人就像个废人样瘫在被褥上。

    温如是颤抖着声音唤她，她只微微偏了头，循着她的方向傻傻地笑。

    这么年，温如是从来没有恨过什么人，此时却恨不得将顾之若生吞活剥！她不能让她死得那么轻松。否则，怎么对得起被生生折磨痴傻的梅丽尔？！

    阴暗的地牢，温如是带着笑，看着顾之若刀刀被活剐。她的惨叫凄厉，肌肤下搏动的组织鲜艳得像风中的红叶。

    “温如是，饶了我……”顾之若的声音渐渐低微。

    她要是饶了顾之若，谁又能饶过她呢？温如是不为所动，看向冰冷刑具的眼底仿佛汇聚了汪寒潭：“不要急，慢慢来，你还有很时间。”

    “饶了我……我什么都交待。”顾之若气息奄奄，望着她的目光卑微至极。

    温如是淡淡地拒绝：“不用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你对流光的人下手那刻，就该知道我们之间绝无和解的可能。”

    “我错了……我不该逼她……交出两个特权……”渐至无声，似是痛得晕阙。

    温如是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转身离开：“把她的伤养好，十日后继续行刑。”

    人都有贪欲，得到了个总想再得到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会想，对方是不是还藏着。顾之若的初衷没有错，错在欲壑难填，碰了不该碰的人。

    院里的红梅开得绚烂，大片大片地从林间蔓开，像阴沉的云中裹了烟霞。温如是坐在梅树下，旁边软榻上躺着傻傻愣愣的梅丽尔。

    她端了熬好的燕窝哄她：“来，乖，再喝口。”梅丽尔支支吾吾着摇头躲开，银勺中淡黄的汤水荡，洒在她肩头。温如是眸色微黯，耐心地抽出丝帕，擦去缎袍上的污渍。

    梅丽尔如果有知，也许，她也是想解脱的罢……温如是深吸了口气，望着她懵懂的样子却怎么也下不了狠手。

    眼眶刺痛得厉害，她仰天眨了眨眼。

    再低头时，却看到不远处绵延的花树间，苏轻尘的身影默默伫立着。他穿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锦服，深棕色的丝线在下摆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袍摆向上延伸到腰际。

    他的身形消瘦，就连锦服上点缀的艳色都掩饰不了他日渐清减的事实。

    她早该让他走的。温如是缓缓向他走近，直到几步之遥定，两人相对良久，却谁也没有先开口。

    温如是曾经以为，最痛不过两人天各方，她怀着对他的思念孤独至死。可没想到，就这么相对无言，也能让人感觉刮骨的钝痛。

    她勉强笑了笑：“行礼都收拾好了？”

    苏轻尘点头不语，眸光暗沉得看不出喜悲。

    还有晚，只有晚同他住在个府邸了。温如是忍不住行前两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只纵容这么次，次就好。

    她深深地呼吸着他怀里的味道，片刻放开，面上绽放出动人的笑容：“照顾好自己，待得这边事了，我就去找你。”

    苏轻尘缓缓收回举到半的手，唇角微微勾了勾：“好。”

    温如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她的双腿犹如灌了铅水，不能动弹。

    “主子——”身边有袭玥的惊呼。

    强忍了许久的口血终于禁不住溢了出来，温如是半跪在地上，斑斑血迹滴在飘落的梅花瓣间，红艳得刺目。

    “不要大惊小怪。”她轻笑出声，还有余力调侃。

    袭玥知道她不想别人知道，只是忍不住还是对苏正君有了怨言，如果不是想瞒着他，主子何必这么辛苦。她哆嗦着双唇，红着眼眶将温如是搀扶起来，压低了声线：“主子先歇会儿，我命人备顶软轿过来。”

    “不用麻烦，我休息会儿就好了，”温如是摆摆手，“屋外风凉了，你先带梅丽尔回房。”

    是夜月光如水，温如是没有宿在书房。她在苏轻尘的院门外了半宿，直到屋内烛火熄灭才走出阴影。

    窗外的月影透过花枝的间隙柔柔地照了进来，苏轻尘伏在桌上，还穿着白日里见过的那件衣衫，墨黑的长发倾泻而下，搭在臂间。

    温如是微蹙了眉头，轻轻从架子上取了件披风，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不敢惊动他，只缓缓在旁边坐下。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下，似乎在睡梦中都不甚安稳。

    她痴痴地望着他的容颜，只觉怎么看也看不够。时光渐渐逝去，温如是起身的时候双腿有些麻木，她苦笑着揉了揉腿，这具身体已经破败得不堪重负了。

    她挪动着步步迈出门外，没有看到苏轻尘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的双眸。

    第二日大早，皇女府的侍卫便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出行的车驾上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未免引人注目，温如是事先已经将半的护军调配到了城外。

    “鸣凤武功高强，你若遇到什么不长眼的家伙，尽管让她去处理。”温如是喋喋不休得像个老妈子，“包袱的匣子里是大额的银票和地契，你在外面不用帮我省，该花的就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别委屈了自己。”

    言罢是难受，伸手又帮他拢了拢氅上的领子，眷恋不舍地轻抚了下他的眉眼，哽咽了声线，“……保重。”

    苏轻尘定定地低头凝视着她，双唇翕动了半晌，才慢慢道：“你也是。”

    温如是重重点头，不防他忽然抬臂揽住了她。温如是僵直了身子，没有回手抱他，唯恐抬手就泄露了心思。

    良久，就像晨风中送来的声叹息，幽幽然落在耳边，轻飘飘的，然后不知所踪。当她回过神来，苏轻尘已走远。

    长长的车队逐渐驶离了大道，温如是默然伫立在皇女府威严的石狮子前方。身后檐牙高啄的楼阁渐渐在烟斜雾横的冬日中，如水墨般褪去了颜色。

    “主子，回去吧。”袭玥轻声道。

    温如是轻轻转头，微微笑着，语声却是无尽的荒凉：“送完梅丽尔，这座皇女府能说得上话的，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十日后，温如是个人躺在梅花树下的藤椅上。红色的花瓣悄然而下，其中几片打着旋，沾染在她发间。身侧的软榻空空荡荡，她阖着目，静寂得仿佛没有了呼吸。

    忽有急骤的马蹄声越来越响。鸣凤人单骑，冲进院中，下马便伏跪在地狠狠地叩头，久久不敢起身。

    “主子……苏正君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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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宿命轮回之公子求嫁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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