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作者:时镜

    第九十四章 新年节礼

    叶家的事情折腾了许久，报了官也没查清个前因后果，祖坟也不能就那样晾着。只能聚集了族老们,商量着请了城外天河观的道士来，做了几场道事，请了和尚来念经超度，左右繁杂了约莫有个月,才逐渐停下来。

    叶家祖坟还在原来的位置，因为这件事的发生，他家姑娘出事的消息反而被淡化了下去。

    平白没了个糟心的人在旁边,顾怀袖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起来。

    张廷玉说她就是闲不住，没了叶姑娘吵闹的日子,顾怀袖在屋里要不就是看书，要不就是下棋,简直跟修身养性了样。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只问他：“过年当真不回去了？”

    “你若想要回去，咱们现在上路，还来得及。”张廷玉是不想回去的,心里不急，手上也不慌。

    罗玄闻那边用他给的那笔银子开始活动，只是罗玄闻自己不露面，沈恙已经离开了江宁，继续大江南北地跑，罗玄闻其实也不是很危险，重要的是那个拿着刀比在他脖子上的人已经走了，他也就轻松了下来。

    现在铺面已经开始了盈利，账面太好看，张廷玉觉得有那么点小问题。

    他翻着账本，皱着眉头，有些想不明白。

    “来来回回奔波劳累，我也不想回去。”

    顾怀袖懒人，想着回去也就是见见那几个人，倒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她看张廷玉翻着账本，表情奇怪，便上去道：“这不是罗玄闻那边送回来的账本吗？出了什么问题？”

    张廷玉看账本看得眼晕，只道：“账目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未免来钱太快。”

    这倒是奇了，来钱快有什么不好？

    顾怀袖拿过账本来看，边看边道：“你都不问问他做什么生意的吗？”

    张廷玉道：“他做什么生意与我有什么相关？”

    顾怀袖愕然：“敢情你只管收钱， 别的什么都不管？若是他杀人放火去？”

    “那也是他自己做的事，自然只能他自己被抓。”张廷玉早就跟罗玄闻说好了，他爱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

    这人真是好没道理！

    “你既不想跟他种种事情扯上关系，他杀人放火都跟你不相关，那你干什么要好奇人家做什么生意去了？”

    顾怀袖没忍住讽刺了他句。

    敲了敲桌子，张廷玉斜她：“你真仔细看了账本？”

    这……

    顾怀袖还真没仔细看。

    她低头看，前面还好，似乎是正常的支出，可是没想到仅仅往后面翻了三页，开始有了利润，而后便是……

    大笔大笔的银子进账……

    顾怀袖也被吓住了。

    张廷玉这才慢悠悠道：“万两雪花银下子到手，二少奶奶感觉如何？”

    “……他到底做什么生意去了？”

    顾怀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她不该问，也不想问，可是……不得不问啊！

    这家伙别是去劫了府衙银库吧？

    这么钱，平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刚刚张廷玉还在说自己好奇罗玄闻做的什么生意，顾怀袖还跑来讽刺，这会儿轮到自己，倒是下就理解他了。

    不是张二爷稳不住，是这银子太戳瞎人眼了。

    她往后面又翻了几页，支出的成本是最少的，后面还是持续的支出，并且几乎超过了成本支出。等到后面忽然之间有了盈利……

    盈利，仅有笔，数额万三千两。

    这个是毛利，出去前面的大笔赫赤颜色标记的支出，约莫有纯利白银五千两。

    她怎么觉得这生意运作的模式，有些熟悉呢？

    顾怀袖不由得看了张廷玉眼，张廷玉问她：“想到什么了？”

    “成本低，中间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支出，高于成本，最后获得笔暴利……这生意，还是漕河上的生意吧？”

    聪明。

    张廷玉想的跟她差不，他手中抚弄着管洞箫，只道：“南来北往的生意，最能赚钱，般从南到北带了东西去，还要带东西回来，可是账本上几乎没有另笔支出和收入。也就是说……他只赚这笔。”

    “这又说明什么？”顾怀袖也觉得没道理，可还没想到张廷玉那里去。

    张廷玉道：“整个江南，只有种生意的利润，大到能无视别的生意。而沈恙，不也是削尖了脑袋，准备进去分杯羹吗？”

    “你是说……”

    顾怀袖明白了，盐商。

    可罗玄闻哪里来的本事当盐商？

    现在盐商们相互之间已经划出了地盘，谁也不能伸手，就是沈恙这样成名的大商人，也很难他们的肉给割下来，区区个罗玄闻……

    “罗玄闻比起沈恙，唯有点好。”张廷玉起身，在屋里踱着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其大，沈恙吸引四方目光，人人对其严防死守，沈恙不得其门而入；因其小，罗玄闻可以蚊蚋之微而混入其中……个在外，个在内……你说这二人，往后会如何？”

    说着，他竟然笑了起来，颇有些兴味。

    沈恙肯定是不会让人先打入盐商内部的，他要不就是直接抢人家的地盘干活，要不就是自己另起炉灶。至于罗玄闻，因为实力不济，只能从中间慢慢地蚕食……

    要说谁快，还真很难断定。

    顾怀袖笑了笑：“我看还没那么简单，若是半路上罗玄闻被沈恙给抓住，必定是你死我活。而且这账本……不是官盐，只能是私盐了。”

    抓住了是要砍头的。

    想想罗玄闻胆子也大，面是沈恙架在他脖子上的刀，面是朝堂搁在他腰上的铡，这人竟然还能这样淡定地做生意。

    人人都说富贵险中求，“险”到他这个地步的，倒是少见了。

    账本递回去，顾怀袖不大想看了，太危险。

    她终究还是惜命啊。

    张廷玉却浑然不在意，这火烧不到他的身上就成。

    正想着事情，外面忽然传来了阵喧哗。

    阿德进来说：“叶员外拎着叶家大公子来找您了。”

    拎？

    顾怀袖刚刚想着这个词，之后便明白了。

    还当真是拎。

    原来自打解决了祖坟的事情之后，叶员外心知自己儿子把张廷玉给得罪狠了，哪里有在人家门口烧纸钱的道理？

    最近张家的丫鬟对着叶家，那真是能吵得厉害就有厉害。

    叶员外心里想着，若叶家的祖坟真跟张二爷有星半点的关系，他家的仆人也不该这样嚣张。

    原本叶员外就觉得不可能是张廷玉，这回就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明年叶朝成还要赶考，张英万又被点为主考官，到时候不是得罪人了吗？

    左思右想，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叶员外还是拎着叶朝成做戏道歉来了。

    张廷玉副大度模样，直接扶起了叶朝成，“都是朋友，何必这样苛刻？叶员外真是言重了。”

    叶员外没想到张廷玉这样好说话，看样子往年似乎还真的误会了张家。

    不过要他们叶家拉下面子来求好，那是不可能的，现在不过是未雨绸缪。

    等到叶朝成这边高中，叶员外自然扬眉吐气了，到时候张英还要看他的脸色的。

    想着，叶员外便笑了出来。

    张廷玉却很坦然地告诉也叶朝成，他再有本事，也得要先过了乡试才好。乡试主考官赵子芳跟张英的关系很不好，所以想靠张英也没用，况且明年后年张英不定能变成会试的主考官。即便张英是，那也得叶朝成能熬过会试。

    他这样说，叶员外跟叶朝成都愣住了。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叶员外跟自己儿子试探了张廷玉番，竟然发现张廷玉已经做好了不中的准备，顿时愕然。

    直等到他们离开，回了叶府，都觉得张廷玉是在开他们玩笑呢。

    到底是不是玩笑，明年八月九月就清楚了。

    现在张廷玉也不辩驳，回来跟顾怀袖收拾着用饭，后面的日子便开始忙碌着过年的事情了。

    桐城这边过年很热闹，张廷玉带着她出去逛描绘，起放河灯……

    京城的亲族也都寄来了东西，就是江宁那边的廖逢源跟邬思道都有东西送来，只是出人意料的还是沈恙的那份。

    过年时候收到这位爷的礼物，张廷玉夫妻两个没觉得惊喜，都觉得惊吓。

    张廷玉只道：“拿出去给丫鬟婆子仆人们分了吧。”

    顾怀袖看着那大堆的东西：“吃的拿出去喂猪狗，或者是喂小石方养的那只画眉鸟，用的都拿出去当了吧，不妨事的，有笔银子入账也好。”

    张廷玉又道：“给他回礼吗？”

    顾怀袖想了想，“回礼啊。”

    “……”他皱眉，有些不悦。

    顾怀袖却不解释，只笑，道：“青黛，把咱年前不要了的陈茶给包起来，叫人寄给江南沈爷。”

    青黛愕然，里里外外丫鬟们都没想到。

    “二少奶奶，那……那茶饼都有些开始发霉了呀……”

    “哦，那给沈爷寄二两银子，叫他自己买着喝吧。”

    顾怀袖浑不在意，吩咐了人，便叫他们走了。

    听着顾怀袖这系列的吩咐，张廷玉乐不可支：“他倒是个倒霉鬼，不知怎地招惹了你，大过年收到这样的回礼，真不知得闷久。”

    口中为沈恙惋惜着，张廷玉那表情却是全然的幸灾乐祸。

    顾怀袖笑骂他“虚伪”，自己也乐呵，“他活该就是了。倒是给廖掌柜的和邬先生等人的礼物已经备好了，会儿也让人送出去。”

    她想着，准备出去张罗，“我出去看看给下人们准备红包，还有外头的事情，会儿回来。”

    张廷玉看她出去，想着康熙三十年又要这么过去了……

    年复年……

    年复年。

    顾怀袖今年又给小石方准备了个大红包，这回里面封了张银票。

    小石方捏着只觉得红包薄薄的，有些愕然。

    “二少奶奶……”

    顾怀袖逗弄着他廊前挂着的那只画眉鸟儿，笑道：“我忽然想起京城张府里，还有个叫画眉的丫鬟，回头你画眉鸟儿给她瞧瞧，也不知那妮子怎么想……”

    说到底，还是忽然之间想到京城了。

    顾怀袖回过头，看见小石方穿着旧袄子，有些心疼他：“账房那边没给你支月钱吗？怎的这样亏待自己，连身新衣裳也不穿？过年就得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回头来才好说新年的事情。眼看着你这样大的人了，回头看看哪家姑娘要你。”

    前面还好，说到这个，小石方就摇头：“姑娘家嫌弃我，我还不喜欢她们呢。”

    “什么小气话？”顾怀袖笑了声，“年纪差不也该婚配……”

    她忽然顿住，看见有个家伙嘴里叼着个大鸭腿从厨房里偷偷摸摸出来，眉头皱：“好小子！你偷吃的这是我的八宝鸭吧！”

    李卫脖子缩，吓得叼着鸭腿撒腿就跑：“二少奶奶饶命！小的就是饿了啊！”

    小石方在后头皱眉，只觉得李卫屡教不改，回头得拾掇拾掇他。

    不过……

    “您也别动气，我预备着怕他偷吃，已经在外头隔着的那盘八宝鸭里洒了辣椒水……”小石方平静地说着。

    顾怀袖怔，有些没想到。

    小石方这边话音刚落，已经跑到圆洞门前面的李卫就惨叫了声：“辣辣辣辣死了！”

    阿德抬着东西从前面路过，脚就给李卫踹了过去：“大过年的说什么呢？赶紧自己呸三声！”

    “呸呸呸！”

    李卫手拿着鸭腿，手使劲儿给自己舌头扇气，模样颇为滑稽。

    远远地，顾怀袖看着，差点笑弯了腰。

    她抹了把笑出来得眼泪，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小石方想上去扶她把，终究忍住了：“二少奶奶，不要紧吧？”

    顾怀袖摆摆手，手扶着圆柱，只道：“不妨事，我就笑上会儿……”

    李卫这家伙，到底是不是那个李卫，顾怀袖也不怎么关心了。

    现在他在内宅之中，每天都要闹出点什么笑料来，倒是解了许人的烦闷。

    顾怀袖笑够了，伸了个懒腰，却看见喜从园子那边跑过来，手里端了个紫檀木匣子。

    “喜？”

    “二少奶奶，外头家丁说有人转交给二少奶奶您的，说是新年的节礼。”喜将外头说的消息说了，也不知道是谁。

    顾怀袖心说也许是哪个街坊邻居送的，可看见那小叶紫檀的匣子的时候，便有些迟疑。

    “光是这匣子便要值好些银子了，没问到是谁送的吗？”

    她问了句。

    喜也不解，方才外头婆子将匣子转交过来的时候便有些含糊不清。

    她只说自己听见的：“方才婆子说，外头门房和家丁们本要追问，不过送礼人骑马来，说东西只要送到您手里便成，您看便知道是谁送的。那人说完便走，闻说看方向是出城了。”

    “这倒是奇了……”

    说着，顾怀袖上前来将前面的锁牌拉开，轻轻掀，匣子开了。

    开了。

    顾怀袖笑容僵住，浑身的血都冷了那么刹。

    ——匣中铺着茶白的锦缎，只放着枚翡翠扳指。

    作者有话要说：1。又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点我再爬出来新！！！！

    第九十四章 新年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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