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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第35部分阅读

    金屋恨 作者:肉书屋

    金屋恨第35部分阅读

    。但最忠实的伙伴,却是奔驰的骏马。”金日单轻轻道,“马通人性,它若是忠诚于一个人,是终生都不会变地。在战场上,战马只懂得向前,从不回头看。”

    “而悦宁公主,你又何必拘泥于过往,便再也不肯向前看了呢。”

    “而上林苑事变,是人祸,不是马之罪。公主因此惧了马,实在是有些冤枉了马了。”

    “你说的倒轻巧。”刘初反唇相讥。

    你没有经历过,你的娘亲为了救你,骑上了骏马,飞驰赶过,斩去了马首。

    血溅在她的身上,血染在娘亲的裙上。一样的红,一样的新鲜。

    她其实并不怕那些溅在身上地马血。大汉皇帝的女儿,若连这点勇气胆量都没有,如何对的起先祖浴血打下的天下。

    她其实,一直在自责。虽然是有人陷害,但娘亲是为了救她,才失去了骨肉,才……伤了身体,调养了经年,也不见起色,还是易乏易困。

    “公主倒是可以放心的,”金日单微笑道,“臣出身草原,自信力气马术,都此阿陌好的多。臣为你掌马,牵着马在行宫中走一圈。如何?”

    “这,”她咬着唇,有些跃跃欲试,却始终敌不过心中的恐惧。

    “不要怕。”他柔声劝道,加了草料喂马,道,“马性温顺,你试试看。”

    刘初学着他,抓了一把草料,递到马嘴边,那粟色马顺着她的手吃了草,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她吃吃的笑,望着马的眼晴,那里面,一片纯良。

    “看久了,会落泪的。”他在后面,抱拳道。

    她真的险些落泪了,连忙掩饰过去,回头看他,问道,“你真的保证,能为我牵住马?”

    他一怔,随即快活的大笑,“自然。”

    金日单当着她的面检查了马鞍,为马佩上。搀着她上了马。那马轻轻打了个响鼻,似乎知道背上少女的娇贵与小心翼翼,温顺的在金日单的牵引下走了大半个行宫。

    刘初渐渐放松下来,喊道,“好了,停吧。天晚了。我也要回去了。 ”

    金日单一笑停了马,扶她下来。道,“如何。”

    刘初心里欢喜,面上却不想显露出来,只淡淡道了一声,“不错。”

    马儿被放开僵绳。随意在边上吃草。

    金日单面色平和,忽然一变,连忙上前,拉开了马。

    “怎么了?”刘初不解问道。

    金日单蹲下去,捡起一枚带锯齿的草叶,“这种草草原上叫做马上疯。据说马儿吃了它,稍受一些刺激,就会发疯的。中原人不比匈奴人养放牧,知道的不多。我本以为只有匈奴有此草,没想到,晋中也有。”

    刘初的脸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

    她亦捡起一枚草叶,走到马奇案。

    金日单好奇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马儿睁着纯良的眼睛看着她,她的心儿一软,将手中草叶吹挥,吩咐道,“将它牵回马厩。莫要再乱吃草料了。”

    沿着长廊回到寝殿,杨得意正候在殿前,躬声问道,“公主骑马骑的开心么?”

    “奴婢知道公主心里不痛快。然而陛下与娘娘不在,这里身份最高的就是公主殿下。还请公主顾全一下大局。至少在御驾到临汾,迎回陛下与娘娘之前,不要露了破绽。”

    “杨公公,”刘初回头看着这个父皇身边的御前总管,问道,“公公在父皇身边多少年了?”

    杨得意一怔,这一刻,悦宁公主身上威势重重,竟有几分刘彻的影子。

    “奴婢从建元年间跟着陛下,到如今,也有几十年了。”

    “那么,公公可知,”刘初微笑着问,“未央宫中,李婕妤与邢轻娥祖籍何处?”

    “这……”杨得意有些讶异,不知刘初所问为何,想了想道,“刑轻娥与奴婢同乡,都是自蜀而来。李婕妤倒是长安人士。”

    “这样啊。”刘初垂下眸,不知道是茫然还是失望,喃喃道,“都没有和晋中有关系么?”

    “那倒不是。”杨得意微笑道,“似乎听李婕妤向陛下提过,她的母家济源,似乎就是在这附近的。”

    晚风吹过,殿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过了片刻,刘初方抬起头来,看着杨得意,认真的道,“今日我问的,不许和父皇娘亲提起。”

    杨得意心中微微一凉,这个最是纯稚可爱的公主,到底也走上未央宫里每个人最终都要走上的道路了么?

    到底,是什么触动了她的改变?

    然而陛下身边看惯世事人老成精地御前总管只是微微叹了一声。道“奴婢谨遵公主意旨。”

    刘初愣愣看着杨得意慢慢走开。抱着肩走进寝殿。殿内温暖地气息让她一瑟,莫愁连忙迎过来,道,“公主,你总算肯回来了。”看她脸色不佳,担忧问道,“公主怎么了?”

    她看着莫愁。喃喃道,“我有些冷。”

    “冷,”莫愁一愣。伸手试她的额,果然一片冰凉。

    时虽近冬。晋中却没有多么寒冷。更何况,公主身上的衣裳并不薄,并没有冷的道理。

    莫愁无法可想,只得道,“那奴婢给您拿件厚衣裳来。”

    她轻轻应了一声,任由莫愁拿了衣裳为她披上,伺候洗漱。上了榻,想起那一年的上林苑之事。

    那件事里。娘亲失去了一个骨肉,失去了健康的身体。而卫家。失去了最后的圣宠,和皇后地生命。

    而那样盛大的事变,最初,不过是因了一匹受惊发狂的马而已。

    哥哥告诉她,那是因为当时地太仆之子,与阳石公主有私情的公孙敬声利用父亲职守,在她地马鞍里。置下了利针。

    没有人相信他的辩解,毕竟,到最后,马总是发了狂。

    那件事情掩过去已经三年多了,无法淡忘的,除了刘据,阳石,还有一个她。

    因为,那是他们的错,才导致所爱之人受伤害,无法挽回。

    潜藏己久的疑虑隐隐,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在今天被翻了出来,才渐渐清晰。藏在鞍下的针,真的被疏忽大意没有发现么?

    还是置鞍的人,刻意纵容了事情发生,坐观陈卫二家此消彼长,渔翁得利。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地锐利,能使马儿瞬间发疯的草,少有人知,若是用得得当,那可真是高明的一步棋呢。只是,她绝不原谅,那些曾经或者将要利用她来伤害娘亲的人。

    “李芷,是么?”刘初轻轻的念着,那个有着娇美容颜却被未央宫渐渐淡忘的女子,似乎亦曾经试图伤害她的哥哥。

    “那便新帐旧账一起算吧。”她慢慢想。

    千里之外地未央宫里,婕妤李芷正搀着贴身侍女闻心的手,慢慢行在御花园中,远远见了亭台中娉婷的影子,微微一笑,唤道,“刑妹妹,好兴致呢。”

    刑箬回过头来,起身相迎,倦倦笑道,“这些日子浑身发懒,便出来吹吹风。”

    “哎呀,看起来是比前些日子憔悴些呢。”李芷嫣然道,“不怕,我娘亲送来了一些新进的胭脂,待会送一些到承华殿去。包管妹妹比以前更加漂亮。”

    “多谢姐姐好意。”刑箬却悲凉一叹,“只是陛下又不在京中,我打扮给谁看呢?”

    就是在了长安城,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吧。

    李芷同病相怜,心下一惨,强笑道,“妹妹想多了。”

    “母妃。”身后有人唤道。九岁的男孩身着皇子服饰,膝下衣襟却见了些泥泞,一瘸一瘸的走上亭耒,脸色发白。

    “宏儿.怎么了?”刑箬心中一紧,连忙迎上去。向着刘闳身后的内侍曲离怒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皇三子的。”

    “不怪他。”刘闳道,“是我要去骑射场骑马,才摔了下来。”

    他瞥见李芷,忍痛欲行礼,道,“参见婕妤娘娘。”

    “别,”李芷连忙笑道,“皇三子既然有伤,就不必了。”她看了看,道,“好在没有大碍。”

    刑箬一阵心疼,训道,“你是皇子,骑术过的去就可以了。何必太痴迷,才有今天。”

    “好。”刘闳最是孝顺养母,顺着她的话头应道,“我以后不骑了就中。”

    “其实,”他轻轻抱怨道,“也许真是擅长什么才最不提防什么吧。我平日里骑术最好不过,连太子殿下都不及的。这才大意了,让那马给掀了下来。”

    李芷闻言一怔,静静的。若有所思。

    “不说了。回承华殿。母妃为你擦药。”刑箬言道,回首嫣然,“李姐姐,那我便先走了。”

    “小心些。”李芷点首示意,待她们走远了,方吩咐闻心道,“你晚上唤射月过来。我有消息,让她捎回去。”

    这些年,陈阿娇专宠。太子又贤明。她若要打破僵局,从太子刘陌处无着力点。便需冲着陈娘娘来。

    纵然是皇子,在后宫中,没有了亲娘护持,便会境地不妙。昔年卫皇后在时,刘据与刘陌同有着嫡皇子的名分,颇能一争。卫皇后一去,卫家便树到糊逊散,刘据也被遣离了君前。

    虽然刘陌不会重夏刘据故事,但若陈阿娇不在。他地太子之位,便不再稳当。

    人若擅长什么,便最不提防。

    李芷抿唇一笑,长长地义指划过掌心。无声自问,陈娘娘,最擅长什么呢?

    陈阿娇师从朝天门,朝天门号称医剑双绝。她学医多过学武。于医术一道,当世可称前十。只可惜,医人不自医,又或者,几次伤重,伤了底子,连她的师傅萧方都无法根治,言道,不可轻易再有身孕,否则,母子二人俱伤,殊难医治。陛下心念陈阿娇,特令御医署调制避孕汤药,行房前服用。陈娘娘喝了几日,又自行开了个方子,命御医署日日进奉。

    陛下乃当世明君,精明绝情之处,后宫妃嫔,绝不敢轻易冒犯。故虽专宠长门多年,也少有人敢抱怨。但事无绝对,有些事,若有把握做下了无痕迹。也不妨一试。

    长安城内,自子夜医馆先后数位坐堂大夫一一远走,渐渐败落后,如今,最富盛名的大夫,当是城南吴春生了。

    元鼎四年冬十月,圣驾还在东巡归来途中的一日,吴家医馆迎来了一位夫人。衣裳华丽,从车上下来,向吴春生作了一鞠,递上一张药方。

    那纸签上尚盈着淡淡清香,吴春生却无暇注意。愕然道,“这是一张极高明的避孕方子,不仅温和,亦可以滋补女子身子。不知夫人所为何来?”

    女子盈盈一拜道,“我夫家姓秦。夫君也是习过医的,恰我身子虚弱,承了这张方子来。我感念他待我一片赤诚。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论如何,也要为他留下一缕子嗣。听说吴先生医术高明,可否指点一二,在此药方中添上一二药物,将避孕功效改为助孕?”

    吴春生沉吟半晌,道,“夫人此心可嘉,何不与尊夫明言?”

    “我说过多回。”秦夫人叹道,“他只是不应。”

    “这可难呢。”吴春生面有难色,“莫说尊夫懂医,就是不懂,见了药渣,也能察觉。更何况,此方精巧,取药分量配合堪称妙绝,岂能随意添一二翻改药效?纵是可以,一加下去,汤药色泽味道,都有改变。”

    秦夫人见终是无法,叹息而去。

    是夜,射月传进消息,言事不谐。

    李芷将信笈就着烛火烧掉,心里有些沮丧。这么隐秘的方法,终究无法用么?

    再好地药,也有疏忽的时候。若到时陈阿娇又有身孕,只能当作运气不佳,或者这么些日子,总有兴致来了忘了服药的时候。无人会想到,陈娘娘亲自开地避孕药会出差错。论及医术,宫中自萧方离后,还有比陈阿娇更擅医术的人么?纵然陛下惩治了御医署一干人等,面对陈阿娇肚子里地孩子,也只有生下或打掉两种选择,而无论何种选择,多半都能赔上陈阿娇的命。纵然她运气好,真的生下来了,陈家已有皇子,再添一个,对政局并无太大影响。陈阿娇却定是元气大伤,危如累卵了。

    “可惜啊,”她叹道,重复着信笺中的话,“取药分量配合堪称妙绝。”灵光忽然在脑中一闪。

    若无法增添药物,减少呢?

    取药分量配合堪称妙绝,是否意味着,只要稍稍增添或减少某些用药的分量,此药的避孕功效,便会巨减呢?

    “闻心,”她扬声唤道,“明日再让射月来一趟。”

    “增添或减少用量,”吴春生捋着山羊胡子,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秦夫人,你要想清楚,这样一改,可能会对身子有害呢。”

    秦夫人眼圈一红,道,“我若能为夫君留得一儿半女,死也无憾了。”

    “好吧。”吴春生叹道,“我再斟酌斟酌,夫人明日来取方。”

    秦夫人颔首道,“多谢吴先生。”

    出了吴家医馆,她的脸色迅速转寒。侍女看的心惊,唤道,“二夫人。”

    她回过头来,吩咐道,“待药到于,过一阵子,在陛下回京之前,将人除了。务必不能让人看出半点蛛丝马脚。”

    御驾仪仗从晋中,沿着汾水,又行了五六日,终于到达临汾。

    “好了,早早。”陈阿娇逗了刘初好一会儿,刘初才破颜一笑。瞥见刘彻走进来,冷哼一声,又板起了脸。

    刘彻暗暗好笑,明知故问道,“怎么了?谁惹悦宁公主生气了?”

    “父皇还说呢。”刘初被激的跳起来,“是谁当日里扔下我私自来见娘亲?”

    陈阿娇嫣然一笑,今眼眸觑着刘彻,看他如何应付女儿的怒气。听得刘彻温言道,“算父皇不好,只是,谁教你骑不得马。”

    而且,若皇帝与公主一同失去踪影,文武官员多半会察觉吧。

    刘初气的眼晴发黑,咬牙发誓此次回京一定要学会骑马,忽然冷静下来,甜甜笑道,“就算如此,父皇也不该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来找娘亲啊。”

    “好了。”刘彻一笑,道,“你要如何,直说吧。何必再绕圈子。”

    “好。”刘初倒也干脆。伸出手来,玉指纤纤,在刘彻面前晃了晃,道,“我要父皇答应我,以后我若求父皇什么事,父皇一定要应允。”

    刘彻怔了怔,不自禁去看阿娇的娇颜。

    元光六年,在闻乐楼,阿娇也曾要去他一个承诺。

    后来,她用这个承诺换了进出宫廷的自由。

    他一笑道,“初儿是朕的宝贝女儿,但凡有求,若是能应。朕自会应。若是不能。便是有此承诺,朕也是不会应允的。何必有此求?”

    “那还有那些可应可不应的啊。”刘初却不肯放弃,道,“至少父皇要答应我,到了那一步,要多考虑一下。”

    刘彻沉默了片刻,慢慢看着眼前地刘初。不经意地。她已经长到了十五岁,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娇美的眉眼和她的母亲如出一撤,性敏慧和善。无论是幼时游荡江湖,还是后来在未央宫。都被父兄庇护,几乎未经风雨。在他心中,便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然而,她终究是慢慢长大了。

    也好。刘彻在心中慢慢道,有些萧瑟。

    吾家有女初长成。女孩儿,总是要长成的。便如同,再精力充沛的青年,也要渐渐走近迟暮。

    笑意便漫上了刘初地眉眼,欢快道。“多谢父皇。”

    元鼎四年冬十一月,圣驾返回帝都长安。紫次东巡,共历时三个月。

    太子刘陌率宗亲和留守官员出城迎接。金色的太子冠带下抬起头来,是一张温和沉稳的脸,极是年轻。拜道,“儿臣恭迎父皇。”轻轻地扫过刘彻身边的两个女子,脸上泛起淡而温暖地笑意。

    “朕甚慰。”刘彻抬手。让刘陌起身,微笑道,“太子监国老成,不负朕所托。”

    “不过是谨遵父皇离开长安前的吩咐罢了。”刘陌道,“父皇和娘亲一路车马劳顿,还请先返回建章宫。”

    车马粼粼开动,刘陌瞥见队伍后面两个妙龄少女,微笑拱手道,“多谢两位上官小姐在临汾对我娘亲的照顾。”

    上官姐妹是其兄特意从别处别院遣到临汾陪伴陈娘娘,御驾仪仗返回临汾后,便一路随御驾回京。只道从此后便返回从前生活,并无二致。却不料太子殿下果然如传言般事母至孝,竟亲自来谢,不免一阵子足无措。要知道大汉朝如今这位太子殿下,虽年轻俊朗,却是少近女色。但其本身才貌以及日后前景,都让其成为大汉贵族些家少女最理想的夫君。到如今为止,能让他善待的少女,一直只有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悦宁公主刘初。

    上官云到底是世家出身的女子,很快沉静下来,微红了脸,屈膝回礼,“太子言重。此乃臣女应为,实不敢当。”上官灵亦回了礼,垂眸想,看来哥哥说的果然没错,要想得到这位太子殿下的好感,最有效地办法,就是从陈娘娘处着手。

    而近了看,方知刘陌温文沉稳,让人心生倾慕之处,犹在传言之上。

    只是,她转身欲登车,瞥了眼望着刘陌背影,眼里犹有一丝梦幻的姐姐,暗暗揣度,如上官云这样的女子,能敲的开刘陌的心么?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却因为其中一人是太子刘陌,事情便在接下来的一天里很快在长安城内传了个遍。顷刻间,郎中令上官桀家地两个小姐就被人议论纷纷,声名扶摇直上,尤其是嫡小姐上官云,有人羡之,有人妒之。然而谁让自己老家不在临汾,又或者,没有一个身为郎中令的哥哥,徒叹奈何。

    “你们可听说过,”街头巷尾或有些三姑六婆说着闲话,“听说,有好事的世家夫人入宫问了陈娘娘对上官家两个女子的感觉。陈娘娘偏头想了一会儿,分别赠了两个姑娘四字评语。上官家的大小姐,得的是‘皎如明月’,二小姐得的是‘含章秀出’。”

    “哗”,围者若叹道,“如此说来,陈娘娘对上官大小姐评价很高喽。说不定,太子殿下真的会纳她为良娣呢。”

    “胡说些什么呢。”清欢楼的雅室里,刘初气的跺脚,“娘亲明明是觉得若说的不好,就会毁了一个女孩子一生。这才含蓄说她藏不住丁点心事的。虽然她如何是她家的事,但要我哥哥娶她,等下辈子吧。”

    “你为了这些莫须有的事生气,又何必?”刘陌倒是气定神闲,斟了一杯茶,推给妹妹,叹道,“说来,我倒是不该去谢礼呢。平白惹出些事来。那些人倒无聊,丁点小事也要揪出来说。”

    “那也是哥哥人才好,年纪又到了。大家才都盯着看啊。”刘初忽然不气了,盯着他掩口而笑。

    “胡说些什么。”刘陌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拉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些闲话?”

    “不是。”刘初的面色严肃起来,沉声道,“哥哥,你实话告诉我,当年上林苑的事,最后由你接手。我骑的那匹马,真地是因为公孙敬声地针才发狂的么?”

    陈年的事被翻出来,刘陌不免有些意外。然而他知道刘初不会无故而问。妹妹终究已经长大,有些事,不是瞒着就好的,日后若轮到她独力抗击风雨,也要先知道一些世事。便道,“也许方有其他可能,但在当下,选择推倒卫家,是对娘亲和我们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就能容忍着有人意图伤害娘亲和我么?”刘初扬声问道。

    “早早。”刘陌怒声斥道。

    刘初冷静下来些,低首道,“对不住。哥哥,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刘陌叹道,“事后我去查上林苑马厩,当时所在的人居然都消失的不见踪影。”

    她静静地听着,心慢慢向下沉,如此岂不正是说明,当年的事。另有玄机。

    “那人会害我们第一次,就有可能会害我们第二次。”她淡淡道,“不过一次,我就失去了一个弟妹,第二次,我无法想象。”

    “放心,”刘陌抚着妹妹的眉,安抚道,“马上疯此事,我听日单说了。虽然没有证据,但多半是她。宫中有父皇威势在,建章宫宫人只听娘亲的话,她无法出什么花招。真要图谋,只能通过家人,我盯死了她地家人,不信她能翻出什么风浪。”

    “当年,我年纪尚小,无法保护娘亲和你。”刘陌眸光深沉,信誓旦旦道,“如今,我既然长大,就不容任何人再来伤害。”

    陛下东巡回京,歇息了三天,便在建章宫举行大宴。飞雪殿上,刘彻与陈阿娇并肩坐在首席,含笑看着下面一片铣筹交错。在刘彻豪气大发,笑声朗朗,连干了几盅新丰酒后,渐渐的,宴上气氛便话跃开来。

    刘陌斟了酒,来到陈阿娇身边,恭敬道,“陌儿数月未见娘亲了,敬娘亲一杯吧。”

    阿娇自然很是高兴,牵了刘陌的手,含笑问道,“这几个月,陌儿有累到没有?”

    “还好。”在娘亲面前,自然是,不需要那么多虚文的,刘陌为娘亲斟了酒,道,“儿子在长安,听了娘亲路上病了,心急如焚。若不是父皇不在,陌儿身为太子不得离京,真要飞奔过去看看才安心了。”

    刘彻闻言,不免望了过来,似笑非笑,“陌儿事母孝顺,你娘亲心里定是欣慰的。”

    “多谢父皇教诲。”刘陌微笑答道,敬了酒,又与阿娇说了些话,便下去敬一干重臣的酒。太子敬酒,对臣子是无尚光荣。众臣不敢怠慢,俱起身迎候。敬到长信侯柳裔之时,刘陌朗声问道,“不知南宫姑姑近日身子如何?”

    柳裔轻轻叹了一声,面现忧郁道,“还是那样子。”

    南宫长公主刘昙,自天气进秋开始,便又开始缠绵病榻。刘陌素来喜欢这个姑姑,多次遣了御医去看。却都没有起色,到最后,御医署最年长的御医便言,“长公主便是棵糊边柳,被经年大漠的风沙给吹的渐渐折了。到如今,只有用好药调养着。”

    柳裔与刘陌俱都无言,刘昙初归汉家那年,萧方为她看过诊,说地也差不多。也因了此,这些年,刘彻对这个姐姐几乎是但有所求,无所不应。便是无求,也常有赏赐下来,厚重一时京城无冠。

    只是,到了如今,刘昙最想要的,不过是多和亲人相处罢了。

    上座上,刘彻的目光黯然一沉,轻轻道,“过些日子,朕过府去探望探望皇姐吧。”

    “如此,柳裔多谢陛下恩典。”柳裔微微笑道,“长公主定会很开心的。”

    元鼎四年末,刘彻携陈阿娇往长信候府探望南宫长公主刘昙。

    较之东巡离京前,刘昙的容颜见了憔悴,倚在床上,更显得不禁风吹的清瘦来,咳了几声,面上现出一丝红晕,含笑唤道,“彻儿能来看我,我很是高兴。”

    “皇姐说哪里话,”刘彻看着刘昙光景,心下难过,自王太后故去后,在他心中最重的两个女子,一个是阿娇,另一个便是这个为他少年时颇经苦难的皇姐了。元狩二年漠北之战,柳裔迎南宫长公主南归,他以为此后便可好生奉养这位姐姐,以偿她曾受的苦难。却不料刘昙只享了这几年的清福,便缠绵病榻,眼见的步步虚弱下去。

    “宁儿,”刘昙慈祥和唤道,六七岁年纪的男孩乖巧的来到病榻前,轻声道,“娘亲,宁儿在这。”

    刘昙微微一笑,牵起柳宁的手,道,“还不见过人。”

    刘彻见那男孩便回身轻轻跪下,礼节规矩,拜道,“宁儿参见陛下,陈娘娘。”淡淡一笑,正要叫起。却听刘昙摇头道,“错了。宁儿,该唤一声舅舅,舅母。”

    “彻儿,”刘昙望着弟弟,轻而正色道,“我今日让宁儿.执的非国礼,而是家礼。宁儿,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话便隐隐有些托孤的意思在里面了,刘彻心里难过,低首看着柳宁清秀的眉目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暗暗叹了一声,正色道,“朕定会如待平阳侯般待宁儿。”

    刘昙唇边便牵起一丝安心的微笑。仍让柳宁执家礼拜了。刘彻受不得房中沉重地气氛。自行出了。刘昙看着他地背影,叹息了一声,方望着阿娇道,“有你在彻儿身边,真好。”

    陈阿娇抱起柳宁,闻言微微一笑,道。“昙姐太看重阿娇了。”

    “怎么会?”刘昙说了这会子话,有些气喘,歇了片刻。方又道,“彻儿是我弟弟。我清楚他本性,极凉薄无情的。好在有你在他身边,他心中才仍有一丝温情。虽说他本身未必在乎这些,但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是觉得现在的他,要幸福些。”

    阿娇沉默了片刻,逗着柳宁,想了想,方道。“也许吧。我却觉得,眼前平静的局势,暗里波涛涌动,也不知什么时候掀出来,会是个什么局面。”

    “是呢。”刘昙也叹道,含笑看着柳宁,神情柔和。“宁儿虽然没有你的陌儿和初儿聪明机灵,我却宁愿他愚笨些,只要心思纯正,又有彻儿和他爹爹维护,便不会出事。”

    柳宁听了母亲不详的话语,在阿娇怀中回过头来,望着母亲,担忧了唤了一声,“娘。”刘昙朝他安抚一笑,道,“没事。”又道,“这些日子我在病榻上无事。自陌儿出使身毒后,身毒地佛教便渐渐传到大汉。裔哥怕我无聊,便译了一些佛书给我。我看了些,觉得很有些道理。”

    “是么?”阿娇微笑道,佛能使人静心。柳裔待刘昙,其心深重,不可自喻。只是刘昙尚可以佛经自解,柳裔看着自己的爱妻渐渐身子衰弱,其心悲哭,又能如何开解?

    这一趟探望南宫长公主,无论是刘彻还是陈阿娇,心中都余了些凄恻。坐在回宫的宫车上,刘彻望着帘外繁盛地长安市井风情,轻轻道,“小时候,朕若惹了祸,多半是皇姐替我在母后那里挡了责骂。有一次……母后打了朕,是皇姐为朕敷的药。那时候,皇姐年龄还小,还没有去匈奴和亲……”

    他似是特意说起,又似是漫不经心,陈阿娇却懂得他地心思,叹了一声,道,“陛下说的倒让人不解了。昙姐疼惜你,难道平阳与隆虑姐姐不护着你,便是阿娇,幼时也护过你吧。”

    刘彻的喉中逸出一丝轻笑,拥过阿娇,道,“现在,换朕护着你们。”

    刘彻与陈阿娇探望南宫长公主之时,太子刘陌正在博望殿仔细思虑着李家人的举动。“李婕妤的长兄李非近来频频造访非陈家阵营的高官;幼弟李其昨日在清欢楼和人打了一架……李非的小妾前些日子,往吴家春生堂亲自跑了两趟,又遣婢女去了一趟。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日单,你说……”他抬眉,看见对面的好友正在出神,只怕好久没有听自己在说什么了。好笑地扬声喊了一声“日单。”

    “嗯?”金日单回神道,“你说什么?”

    刘陌嗤笑一声,问道,“你想什么呢?”

    金日单略略尴尬,道,“没什么。”

    反正暂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刘陌干脆。将之推开,专心问起好友的事情。“我说,日单。”他笑了笑,问出自己怀疑以久的揣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早早?”

    金日单伸着懒腰,神情懒懒,反问道,“你不是向来把你那个妹妹给捧到天上,既然如此,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

    刘陌怔了怔,倒没有料到金日单承认的如此干脆,面容渐渐严肃,道,“日单是单纯的喜欢呢?还是……?”

    “是与不是,又如何?”金日单自嘲一笑,面上泛起消逝已久的愤世嫉俗。“别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谏大夫,单凭我是匈奴人,陛下和你哪可能将最宠爱地悦宁公主下嫁?”

    “那倒也未必。”刘陌深思道,见了金日单诧异的神色,解释道,“早早也到了婚龄了,虽然现在还没有,大约很快也要提起婚事了。长安城里那些配的上她身份的世家子弟,不是纨垮就是无能,在我看来,还不如日单呢。至于我娘亲。她大约是只要早早点头就好。真正难办是我父皇。”他含笑的看了金日单一眼。道,“如今的日单,确实很难让父皇点头啊。”

    话虽如此,但事关最放在心上地妹妹,刘陌既然想起了,就放不下心。第二日向阿娇请安时,便提到了这件事。

    “金日单么。”陈阿娇侧头想了想,道,“他还是不错地。只是,早早喜欢么?”

    “早早啊。”刘陌不免有些泄气。“她不知道从霍去病那里走出来了没有。不过就算她不喜欢日单。娘亲也注意别个,别让父皇将她随意许配了什么纨绔子弟。”

    陈阿娇失笑道,“你父皇不会的。”

    他毕竟最宠爱刘初,当不会拿她的婚事随意。

    “不过,我会记得问问他的意思。”阿娇想了想,道。

    从博望殿出来,日色尚早。前些日子,刘彻不在长安之时。刘陌忙政务忙的天昏地暗。如今刘彻既已归来,他一下子便清闲了很多,此时不想回博望殷,便回头吩咐道,“成烈,去找一辆平常的马车,我们去宫外玩一玩。”

    清晨长安城的街头已经很是热闹。呢青色地马车行于街市中,仿佛滴水融入大海,无人注意。

    “主子,”成烈笑着道,“是去清欢楼么?”

    “算了。”刘陌想了想,“绕着街市走一圈,再说吧。”

    “是。”成烈应了一声,在帘外吩咐着。车夫便放缓了车速,在集市中缓缓前行。

    喧嚣的声音传到刘陌耳中,这,就是大汉都城长安,全国,乃至全天下最繁华的城市,许多地人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吵闹,买卖,呼唤。将来有一天,这个城市乃至这个国家都要交到他的手中。而他,能超越他地父皇创造一个更鼎盛的盛世么?

    刘陌这样想着,听着车轮声音轱辘,渐渐的转到城南,忽然停下。刘陌掀帘问道,“怎么了?”

    “殿下,”帘外,成烈的声音,有些好笑,“见到了认识的人呢。”

    “哦?”刘陌望过去,果然见不远处有辆宝蓝色的车马,宽敞气派,显然不是普通的人家。红衣的少女掀起帘子,对着站在车下的少女微笑道,“不知道‘含章秀出’地二小姐,能不能自己找回家的路呢?”言罢放下帘子,吩咐道,“掉头回府。”车夫应了一声是字,再也不看一眼上官灵,辇车而去。使留一身单薄衣裳的上官灵目瞪口呆的站在风中,看着马车远去。

    “吁,”成烈咋舌叹道,“这位上官家的大小姐好狠的心,居然真的把自己地妹妹独自丢在外面。”

    “殿下,”成烈知道刘陌不欲与上官家的姐妹扯上关系,轻声问道,“咱们是不是绕开走?”

    刘陌想了想,终于叹道,“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街市上,有些危险。我既然看见了,怎好不管?”

    更何况,听方才上官云的话,上官灵被遭的这场火气,多半与娘亲或他有关。

    “成烈。”刘陌吩咐道,“你去请那位上官二小姐过来。”

    成烈领命而去,与少女说了些什么。刘陌在车上,远远见了少女面上的防备,望了过来,见是他,神情惊讶。

    “太子殿下,”上官灵行过来,颔首为礼,知刘陌青衣微服,不想让人知了身份,并未行礼。虽然刚刚让人看了笑话去,面上倒也未见局促,落落大方。

    若是上官云知道彼时倾慕的刘陌就在附近,便是再重来一百次,也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发作她的大小姐脾气吧。

    “上官小姐,”刘陌微笑道,“上来吧,我送你回上官府。”

    “不必了。”上官灵婉拒道,“多谢太子殿下牵挂,臣女长姐虽然脾气不好,心却是不坏的。等下气消了,自然会回来接臣女。”

    “是么?”刘陌淡淡一笑,道,“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上官小姐还是先上来吧。”

    上官灵无奈,只得道,“如此,便多谢太子盛意了。”甚时男女之防并不严重,上官灵登了车,暗暗思忖刘陌的用意,她与太子并无交情,又不过是一面之缘,并不信刘陌会多在意自己。既已说明处境,按理,他就不该再坚持。

    “上官姑娘,”果然,刘陌看着窗外,淡淡问道,“我听说,那日在临汾,我娘亲回父皇的信之时,在一边伺候磨墨的正是姑娘。姑娘可知道我的娘亲写的是什么?”

    上官灵怔了怔,嫣然道,“太子殿下若是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问陈娘娘?”

    刘陌沉默了片刻。

    若是能问娘亲,他又何须在此问上官灵?

    “若是陈娘娘愿意告诉殿下,自然会说。”上官灵慧黠悠然道,“若是娘娘不愿,灵儿纵是看到了,又岂好告诉殿下?”

    宝蓝色的马车调转回头,又来到了街口。车夫四望一周,不见上官灵,怔了一怔。上官灵从车窗中瞥见,微笑道,“哎呀,想来今天姐姐气消的快,已来接我了。太子殿下,灵儿.告辞。”

    刘陌颔首,有些好笑,随口问道,“姑娘与今姐来城南,是……”

    “家嫂身子不好,”上官灵欠身行礼,“前些目子来吴家的春生医馆求了副药。今日特来致谢。姐姐与我闲来无聊,便陪嫂嫂前来,却不料吴大夫前些日子去了,败兴而归。 姐姐脾气不好,灵儿可能言语有所得罪,这才如此。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吴大夫去世了?”刘陌讶然道。

    “是呢。”上官灵有些惊异,虽然吴春生是长安城知名的大夫,终究只是平民,如何入了太子刘陌的眼?

    刹那间,刘陌想起了密报上,李非小妾数次造访吴春生之事。吴春生此时身亡,是巧合,抑或是,人为?

    刘陌快速思虑着,道,“既然有人来接小姐,我便不多事了。”转身吩咐成烈,“速回博望殿。”

    上官灵点点头,又行了一礼,下了车,远远的向自家马车走去。那边,上官云不见了妹妹,有些担忧。此时见了上官灵,方为心安,怒道,“你到哪里去了?”往她来处看,呢青色的马车正转了头,急速奔驰。前座上的男子青衣服饰,乍一眼看过去有些眼熟,上官云想了片刻,才记起正是太子刘陌身边内侍,刹那间,脸色乍青乍白。

    这一切,刘陌都没有往意。他很快赶回博望殿。调来廷尉今张汤,问道,“城南吴家大夫吴春生身亡一事,可有疑点?”

    张汤拱手行礼。有些讶异。“殿下身为储君,怎么会对吴春生的死有兴趣?”

    刘陌闭了闭眼,道,“张大人,此事虽然不起眼,对我关系却不小。还请大人详告实情。”

    “从表面上看,并无疑点。”刘陌既然如此说。张汤便不再相瞒,想了想道,“实情还要调下面卷宗来看才能了解。”

    太子调看卷宗。不是不可以,只是走了明面。便不免为宣室殿里的陛下所知。

    当然,从刘陌找到张汤开始,此事便不免让刘彻知道。

    吴春生是在两日前去世的,家人报地是骤亡。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地,那一日,家人唤他起床,就没了气息。

    刘陌蹩了蹩眉,道,“我想亲自见一见他的贴身小厮。”

    吴春生的贴身小厮。名叫专叶。此时被唤到廷尉府,脸色虽苍白,倒也还算镇静。

    “大人说的那一日,”专叶并不知道刘陌的身份,但料能坐在廷尉府内堂上首,必不是一般人。他想了想道,“是有一位贵夫人来访。但是是与先生密谈,我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啊,对了,”他忽然想到,“那位夫人走后,先生倒感叹了一句,这位夫人倒痴心。第二次那个夫人来,说了些话,先生便思虑了好些天。”

    李非的小妾痴心?刘陌冷笑了一声,听起来,其中多半是有玄虚的。只是不好参进,论到医,自师公走后,长安城内,又有谁及地上娘亲?若想以医对付娘亲,不是太班门弄斧了些?或者,李芷看他如今住在博望殿,娘亲不能如对早早般时时看顾,所以欲要对付他?

    他的思绪如在云雾中,看不清方向。总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被忽略,困于局中。

    “那吴先生在生时,”他以手叩着桌案,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举动?”

    “咯,”专叶回想片刻,道,“前些日子上官夫人来访,吴先生说得了个名方,开给了上官夫人。今日上官夫人的二位小姐来谢,却不料先生已经去了。”

    “成烈,”刘陌转身吩咐,“去上官桀家将那方子取来。”

    成烈应了一声,自去了。

    太子近身内侍前来,上官夫人不敢推拒,只是面色尴尬,誊了张方子交给成烈。

    刘陌看到那张方子,不免一怔。他虽不学医,但娘亲师公都是当今医术名家,勉强也懂一些,看了便隐隐知道这方子地功效。

    “李芷。”刘陌吐出这个名字,牙齿咬的咯咯响。成烈心惊胆战,只觉顷刻间,这位素来温和地太子殿下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寒气来。

    还未说话,刘陌却一挥袖,负手走了。

    “太子殿下,”成烈已从上官夫人口中得知此药方乃是避孕之用。上官夫人已为郎中令育有三子,年前又育有一女,身子虚弱,不宜再生产。便向吴春生求得此方。

    成烈见太子殿下如此模样,前后联想,渐渐悟出一些,变色道,“我们是否去御医?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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