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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第24部分阅读

    金屋恨 作者:肉书屋

    金屋恨第24部分阅读

    练水军,总是要有个能够容纳千万人的江湖的。而长安附近,似乎并没有适合的地方。”

    刘彻微微皱眉,转眼瞥见长信候柳裔若有所思的神情,便问道,“柳卿有何想法么?”

    柳裔拱手微笑道,“臣相信,陛下已有定见,何须微臣多言。”

    刘彻咬牙道,“那些昆明族蛮夷小辈,胆敢挑衅我大汉天威,征伐是必要的。朕欲在上林苑内按洱海形状人工凿出一座池子出来,操练水军。三五载后,即可平夷。”

    这个想法实在有些疯狂而奢侈,除了柳裔,卫青,霍去病都有些动容,霍去病忍不住道,“不必这样,最多将水军拉的远一些操练不就可以了?”

    卫青心中一紧,自己这位外甥,少年得志,又向来极是受君王宠爱,向来是想什么说什么,大约不明白,这个君王若是决定了什么事,是无论花费多少人力财力都要做到的,拱手道,“去病年幼,他地话陛下不必介怀。”

    霍去病不满的看了卫青一眼,然而毕竟未再反对,低下头去。刘彻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朕主意己定,你们各自下去,挑一些适合水战的士兵上来。到昆明池凿完之时,朕要见到三千水军。”

    三人便应道,“诺。”

    开凿昆明池,需要大批经费。挥退卫青三人后,刘彻冷下神色,吩咐道,“召大司农桑弘羊进来。”

    桑弘羊本在宣室殿外候着,闻言进殿,参拜道,“臣桑弘羊见过陛下。”

    “起来吧,”刘彻不经意的吩咐道。“桑卿,朕问你,朕欲在上林苑里凿一座周四十里,形类洱海的池子,大约资费多少?”

    桑弘羊便领命,在心中计量己定,禀道,“大约要三铢钱十万贯 ”

    这虽然不是一笔小欺目,但还是比刘彻心中预计要少上不少。刘彻不免有些讶异,“弘羊估算准了?”

    桑弘羊便微笑道,“其实就算花费多一些,也是值得的。陛下大约知道,长安周边虽有渭水。但京城繁华。饮水仍然有些匮乏。若自沣河上游引水,形成|人工湖泊,上林苑地势高,水自动自动滚向长安,则亦可保证长安城用水。单凭此点,便是费上再多的钱也是值得地。”

    刘彻抬眉盯着他,道。“桑卿想地倒也是周到。”

    桑弘羊拱手谦恭道,“臣为主忧,乃是份内事。”

    昆明池地开凿。在桑弘羊的统筹指挥下,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陈阿娇暗地里猜的到。桑弘羊化用了不少日后的先进知识,至少使这次开凿昆明池,没有被骂劳民伤财太狠。

    元狩三年里,刘彻下今设乐府,由司马相如负责,在天下搜集民歌。

    转眼到了元狩四年,昆明池一应完工,刘彻携陈阿娇往上林苑观看。

    阿娇必须承认,昆明池是极美的。水波荡漾。天光云影,沿池环绕着亭台楼阁,精致华美。坐在船上,一眼望去,心旷神怡。单从此看来,无论用的是什么理由,在刘彻心目中。最重要还是自己日后地游乐吧。

    刘彻下令,打造了数艘巨型楼船,供水军日夜操练。

    陈阿娇私下有些担忧,询问柳裔道,“昔日曹操也曾筑玄武池练水军,江东一战依旧大败,人工湖泊虽好,到底没有风浪。真的练的出精湛地水军来么?”

    柳裔淡淡一笑道,“不过是小小的昆明族,这样足够了。”

    元狩四年夏,大将军卫青与冠军候霍去病各领骑兵5万,兵分两路,出击匈奴。

    这便是汉匈战争史上,最波澜壮阔惨烈地一章,漠北之战了。

    霍去病出代郡,北越大漠,同匈奴左贤王部遭遇,经激战,匈奴北逃。霍去病率部猛追,至狼居青山和北海,俘王三人,将军、相国以下7万余人。此役霍去病深入两千余里,匈奴远走,漠南漠北皆肃。

    卫青出定襄击匈奴。深入漠北,犁廷扫|岤、寻歼主力,与匈奴单于相遇,鏖战之下,单于挥刀自尽。

    至此,匈奴再无与汉一战之力。

    元狩四年秋,大司农桑弘羊领上命,罢三铢钱,铸五铢钱。此后,大汉上下举国用新币。(往:此处秩历史上提前了一年)。

    这一日,一辆市井中常见的油壁车,缓缓驶向长安城东墙宣平门,在一户高宅大院前停下。掀帘的女孩高声唤道,“婆婆。”衣着虽素,料子却是极贵重的蜀锦,一匹便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收成。大约十岁左右,眉宇秀丽,透着一丝尊贵之气。经过的街坊偷偷打量,窃窃私语的猜测着这两位客人的身份,却都不中。

    经过这么多年的优渥生话,岁月虽无情,却没有在申大娘身上印下太多痕迹。见了阿娇母女,自是高兴,却不免有些忧心,上下打量了好久,方牵起阿娇地手,皱眉道,“阿娇,干娘有桑大人他们照顾,你身份贵重,其实不必亲自来看我的。”

    自元狩二年从甘泉宫回来后,陈阿娇便多少能够自由出宫些,偶尔亦来探望干娘,解解申大娘独自生活的孤寂。

    “怎么会呢?”一旁,刘初笑盈盈的道,“你是婆婆么。”

    便有下人上来奉茶,阿娇微笑接过道,“奉嘉不在,阿娇常来陪陪干娘,不好么。”

    奉嘉便是申虎弱冠后,萧方为其取的字。人各有志,不能相强。

    她虽曾冀望申虎随柳裔从军,助柳裔一臂之力。但申虎一心向武,对战场并无向往之心,她便也不相强。当年在唐古拉山,申虎学武本就比阿娇用心,这些年来,随着郭解在外游荡,大约更是精湛罢。

    只是阿娇有时候会想,申虎可以依着自己的心思选择生话。自己的陌儿.却只能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个温和精明的皇子,走去。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是否。陌儿.也更愿意做一个纵剑天涯的游侠呢?

    一日一日地。将当初踏遍天涯地豪情,埋葬在那座锦绣深宫。

    “阿娇,”申大娘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叹慰道,“你有着尊贵的身份,和他们不同。而且,一个女子。总不好像他们一样在外当甚么游侠吧。”

    她便将那些晦涩的事情抛到脑后,微笑道,“不提这些了。今天我来当个孝顺女儿,下厨给干娘做菜吧。”

    “这……”申大娘刚要劝阻。刘初就欢呼道,“太好了。婆婆你不知道,娘亲极少肯下厨的,我和哥哥已经记着好久了。”

    阿娇又好气又好笑,抓着刘初道,“你过来给娘当下手吧。顺便也该学学下厨了。”

    刘初愕然挣扎,“我是大汉公主,为什么要学,学了做给谁吃呢?”

    伺候在一边的婢女乃是新进。听着这个惊人的身份,吃了一惊,不知是真是假,一时间怔在一边,看着二人去远了,上前轻轻问道,“老夫人……?”

    申大娘轻轻回过身来。望着她,肃声道,“清容,陈娘娘母女地身份,你若是说了出去……”

    清容一向觉得伺候着的这个主子性情和蔼,但这一瞬间,看着她沉下的容颜,却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屈膝道,“清容知道了。”

    此房里不时传来刘初清脆的声音,“是先下油么?”

    “哎呀呀,加多少水呢?”

    “怎么切菜?”

    许久后,是陈阿娇抓狂地声音,“闭嘴,……孺子不可教也。”

    “老夫人,”管家轻轻穿过长廊,来到大堂,向申大娘禀道,“门外来了一辆车,车上人说是姓王的公子,来找我小姐的。”

    申大娘想了想道,“请他们进来吧。你去通知小姐一声。”

    管家低声应道,“是。”

    门房领了命出来,微笑道,“公子请进吧。”

    车内传来男子轻轻应声,黑衣男子下得车来,瞥过门房一目艮,门房只觉得浑身一冷,便不敢抬头再看。

    一边,杨得意微笑道,“就是这里了。”

    “申夫人。”大堂上,刘彻颔首为礼,道,“打扰了。”

    申大娘有礼应道,“不会。不知公子与……小妇人义女是?”

    身后,刘初行过长廊,远远望见,欢喜唤道,“父……爹爹。”

    申大娘只觉得浑身一颤,瞬间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脸色渐渐变了。

    刘彻微笑回首,按住刘初,问道,“你和你娘在做什么?”

    “娘亲今天下厨哦,”刘初不免眉飞色舞的道,“我帮娘亲打下手,”脸色一垮,伸出手来,指着道,“被油溅到了,娘亲还说我,‘孺子不可教’。”

    刘彻不免失笑,看着门外的阿娇。

    阿娇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面上尚有几分讶异。

    “朕……我今日本来便打算出来的,听说你和初儿在此,便过来看看。”

    阿娇点点头,心知期门军大约已经暗中在申府外了。向着下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了。”

    离去前,清容不免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英俊尊贵的男子,便是大汉的帝王么?

    “有倒是来地早不如来的巧,”杨得意在一边微笑道,“正巧碰上夫人亲自下厨呢。”

    刘彻微笑着看着阿娇,道,“我也没有看你在长门下过厨的。”

    阿娇不免傻笑,道,“我懒么,能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呢?”

    不知道为什么,刘彻心中仿佛划过一抹淡淡的失望。明明阿娇已经在他的身边了,他却有一种错觉,她的心思,尚缥缈在别处。念及此,面色不免沉下几分。却颔首道,“大娘昔日对内子的救命之恩,我在此谢过了。”

    申大娘惊道,“不敢当。……其实娘娘美丽良善,大约人人见了都是愿意善待地。”

    刘彻淡淡道,“朕知道。”

    菜上上来,倒是色香味俱全。连清欢楼都难以望其项背。刘彻却不免忆起阿娇流落出宫后他们第一次相逢在闻乐楼时的景况。虽然如今闻乐楼江河日下。当年在长安城却是极富盛名的。那一次在闻乐楼,亦是阿娇亲自下厨,他却不知坐在对面地是她。

    如果,是他记忆中地阿娇,受了偌大委屈,又兼身怀帝裔,见了他。不该是哭闹诉苦,而不是冷静的在一边,分析着利益得失么?

    到底是从前的阿娇一直在面上单一。心底计量,还是如今的。他望着身边的她,心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聪明的能够抽身出来,静看一切得失?

    申府外传来一件喧闹之声,刘彻不免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管家进来禀道,“门外来了个方士,胡言乱语。说什么宅子上方紫气粼粼,必有极贵之人。”言下嗤笑,竟是不信之意。

    刘彻闻言愕然,他今日来申府,的确是临时起意,连自己先前都不曾想到的。那么,莫非此人的确有通神之能?

    “让他进来罢。”刘彻淡淡吩咐道。多年地帝王生涯,让他习惯的以命令地口吻说话,忘了自己的做客身份。管家有些奇怪,但慑于刘彻身上的气势,应声道是。

    “贫道姓李,旁人唤我少翁。”方士在堂下打了个稽首,抬其头来,衣裳虽落拓,形容间却透出一丝奇伟来。望着刘彻道,“陛下在此,少翁有礼了。”

    陈阿娇微微皱了眉,记得刘彻后半生,笃信方士,为求长生之道,耗费无数。大约就是从这位李少翁开始罢?

    “李先生有何本事?”刘彻问。

    “贫道能致人精瑰。”

    “朕并无欲见之人。”刘彻淡淡道。李少翁不免愕然。

    阿娇眨了眨眼,唤过刘初,交待了几句话。刘初点点头,跳下来,走到李少翁面前,伸出双手,问道,“李先生若能通神,我有一只手中抓了一颗金瓜子,先生可否猜出是哪一颗?”

    “这位也是贵人,想来是帝女吧。”李少翁微笑道,“惜呼从面相上看,命运多舛,好在终能善了。”

    虽然心下认定此人不过是投机之徒,陈阿娇面色依旧不免沉下,冷笑道,“多谢对小女关心,先生还是先猜一猜吧。”

    李少翁见刘彻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咬牙破釜沉舟道,“左。”

    刘初面上泛起欢愉的微笑,道,“先生确定?”

    “自然确定……在右了。右为尊者。公主,少翁说的可对?”

    刘初噗哧一笑,眼中流露着难解的光芒。李少翁看的心惊,他适才说的虽然是随机胡诌,但女子早慧,的确易损心脉。

    “李先生,”刘彻垂下眸,道,“先生这回看清了?”

    “是,陛下。”李少翁向刘彻,跪下道,“公主两手俱无一物,所谓金瓜子一说,不过是娘娘想要试试少翁。娘娘,”他看着陈阿娇,道,“少翁说地,可对?”

    陈阿娇微微一笑,吩咐道,“早早,将手张开给李先生看看。”

    “是。”刘初清澈答道,摊开两手。

    她的左手上,赫然躺着一粒金瓜子。

    刘彻勃然大怒,寒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朕来此的?”

    李少翁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陛下,”阿娇轻声提醒道,“这里是申府。”刘彻这才醒神,吩咐道,“将他押往廷尉府,交张汤帘讯。”

    两个侍卫应了一声是,上前将李少翁拿下。

    “娇娇,”刘彻看着阿娇,忽然问道,“娇娇信这些上真的有能通神之人么?”

    阿娇不免一怔,若是在从前,她自然是说不信的。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的际遇,以及元光六年生产之前那场似真似幻地梦,都让她此时不能斩钉截铁的说出个不来。

    “也许,”阿娇斟酌着,“这些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但阿娇更相信,这些上,欺世盗名的人更多。”

    就如李少翁。

    元狩四年未,内廷支张汤回报,李少翁在廷尉府自尽,此前曾交待,是在元朔五年钟鼓楼上见过陛下一面,那天在街上认出,意欲一博功名富贵,却不料功败身死。

    元狩五年,刘彻在上林苑做柏梁台,高数十丈,因以香柏为殿梁,由此得名。从柏梁台上俯瞰,上林风光,尽收眼底。

    柏梁台建成之目,刘彻于上设宴宴请朝中臣子,阿娇陪同。

    “今日宴上,不论君臣,只论文才。”刘彻兴致颇高,言道,“每人做一句七言诗,以诗述职,能七言者始得上坐。”

    皇帝开了口,又并不是太难的事,众人便都附和。阿娇含笑在一边看,道,“你们做诗吧,我便不参合了。”

    刘彻便言,“日月星辰和四时。”

    众人按座位叙,依次是:

    骖驾写田马从架来。(梁王)

    郡因士马羽林材,(大将军)

    总领天下诚难怡。(丞相)

    和杌四夷不易哉,(大将军)

    刀笔之支臣执之。(御史大夫)

    撞钟代鼓声中诗,(太节)

    宗窒广大日益浇。(宗正)

    周卫交戟禁,不时,(卫尉)

    总领从官柏架台。(光禄勋)

    平理请谳决嫌疑,(廷尉)

    修饰典马待驾来。(太仆)

    郡因支砧差次之,(大鸿胪)

    乘舆御物主诌之。(少麻)

    胨票万石扬以冀,(大司农)

    微道宫下随讨怡。(执会吾)

    三辅盗赋天下危,(五冯翊)

    盗弘南止?为民灾。(右扶风)

    外家公主不可怡,(京兆尹)

    椒房丰更领其材。(詹事)

    蛮夷朝贺节会期。(典属囡)

    柱禳槽栌相枚持。(大匠)

    枞杷桶票桃李校。(太官今)

    走枸遂免张罘恿。(上林金)

    齿妃女唇甘如饴,(郭金人)

    东方朔最后道,“迫窘诘屈几穷哉。”起身向阿娇拱手道,“臣闻陈娘娘亦是当些才女,值此叙诗之会,娘娘怎可不赋诗一句?”

    众朝臣皆知这些年来陛下对陈娘娘的专宠,点头附和。刘彻亦微笑着看着阿娇。目光灼灼。阿娇无奈道,“我若真做了,你可莫生气。”

    刘彻嗤笑。“朕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身后的侍女上前将酒盅斟满,阿娇抿了一口。道,“长门寂寂车马稀。”

    刘彻一怔,面上笑容便慢慢淡了。

    “陛下,”杨得意走过来,轻声道,“司马相如求见。”

    刘彻把玩着手上夜光杯,慢不经心道,“宣他上来吧。”

    须臾,司马相如上得前来。参拜后禀道,“臣奉命总领乐府,采集各地歌谣并整理、制订乐谱,历时两年,终有小成。”

    “哦?”刘彻不免有了些兴趣,瞥了阿娇一眼,懒懒道。“正逄今日设宴,便着人唱两首助兴吧。”

    司马相如含笑应道,“是。”回身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个蓝衣宫廷乐师捧琴而入,参拜道,“参见陛下,陈娘娘,各位大人。”

    刘彻点点头,道,“拣几首弹唱吧。”

    蓝衣乐师低首应了一声是。早有宫人为之在一边设起琴座。他便安坐在上抚琴。琴声泠泠作响,阿娇便听得他技巧之绚,犹在卓文君之上。起调激昂,犹如千军万马奔腾,只是琴音虽中正,到底没有卓文君那一丝清渺地情思倾在里面,略略逊了一筹。

    琴音忽然低了下去,略略夹杂了一丝衰婉。

    他唱地是汉乐府中闻名的一首,战城南。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俯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象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歌声清亮,慷慨有声,有踏马匈奴之豪,易水人去之悲。刘彻亦不觉赞了一声好字。道,“朕倒不知道乐府乐师中有这样的人才,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乐师便起身跪道,“小人乐府三等乐师李延年,叩谢陛下赞赏,”

    “李延年?”陈阿娇不免一怔,这才仔细打量着台上跪着的此人。

    “是,陈娘娘。”李延年向阿娇见礼,这才抬其头来,态度不卑不亢。神采虽不及萧方,但光华内敛,容颜柔美,一根蓝色的发带系着发,玉树临风。

    这,就是倾国倾城的李夫人的兄长啊。

    阿娇在心里默默计量,似乎,那位汉武第一宠妃,已要到了出场地年龄了。

    “娇娇,”刘彻不免侧过身,问道,“怎么了?”

    “没事。”阿娇微微一笑,问道,“李乐师是否有个妹妹?”

    李延年一怔,恭敬禀道,“是的。”

    “多大年纪?”

    “今年刚满十八。”

    “唔,”阿娇沉呤,见了刘彻探究的神色,微笑道,“我只是想,像李乐师这样地人才。他的妹妹,必是绝色地人儿了。”

    李延年迟疑半响,终道,“怎及的上娘娘风采。”

    “李姑娘芳华正茂,”阿娇微微一笑,道,“可许了人没有?”

    “并未。”李延年垂下眸去,道,“本来前些年,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该为她打算了。但平阳长公主见其投缘。要了去陪她解闷。这是妹妹的福祉,但婚事,也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话说到这个份,凭着对自家姐姐的了解,刘彻便全盘通透,冷哼一声,淡淡道。“下去吧。”

    李延年叩首谢恩,躬身退下。

    刘彻望着陈阿娇悠然地神情,不知为何。心中一股怒火喷涌,道。“娇娇总是对朕没有疑虑么?”

    她怔了一下,道,“阿娇不敢。”

    刘彻弗然起身,拂袖而去,帝王黑色尊贵地冕袍便在众人视野里拖曳出一个不善的背影。

    从元朔六年陈皇后归长门,这是第一次,陛下表观出对陈皇后的怒意。

    陈阿娇在台上众臣地疑虑中依旧淡淡微笑,仿佛刚才九五之尊的怒意于她不过是梁上的一抹灰尘。“各位便先散了吧。”她起身道,转身便下了台。

    从梁架台便可以看见昆明池。浩瀚缥缈,水色如烟,尚有水军操练,杀伐声声。

    “陈娘娘,”青衣内侍悄悄走来,低声禀道,“陛下回信合殿去了。”

    陈阿娇颔首。道,“知道了。”

    信合殿是上林苑的主殿,历来陛下来到上林苑地居所。这次阿娇随刘彻前来,亦居与此。

    回到信合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宫人们在殿上点了两排长烛。照的宫殿富丽堂皇,竟如白昼。

    “娇娇,”刘彻闭了目,问道,“你觉得,朕会带回另一个卫子夫?”

    阿娇伸了手,由侍女服饰换了衣裳。闻言不由一顿,半响道,“陛下性子喜新厌旧,阿娇是知道地。”

    建元二年,由于卫子夫的出现,琴瑟相和地帝后间出观了的一道裂痕。

    刘彻轻轻揽过阿娇,淡淡道,“有时候,朕宁愿你像当年那样哭闹。”至少证明,朕真的拥有你。

    阿娇不免嗤笑,“陛下倒真是矛盾。当年我哭闹,可是惹陛下厌弃的很啊。”

    刘彻便不言语,吻上阿娇的颈。阿娇本能的一瑟,便察觉出他隐隐的怒气来。

    雨落不上天,覆水难再收。有些东西,失去了,便是永远失去了。

    上林苑的事,不久,平阳长公主便获悉,坐在平阳侯府中,皱了眉。

    “娘亲。”平阳候曾襄进来,道,“娘亲,未儿有喜,孩儿让她静养,府里的事,便烦劳娘亲了。”

    刘未是亲王嫡女,前些年由平阳长公主与梁王作主,为她与曾襄完了婚,也算是缔结一门亲家。刘婧对这个儿媳妇还算满意,精明能干,也容地下曹襄先前的侍妾,只是一直没有嫡子。如今怀孕,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知道了。”刘婧皱眉道,“你去唤妍儿来。”

    元狩二年的事,虽然知情的人不多,刘婧却视之为辱。虽然后来刘彻又赏下不少东西,以示对她这个长姐情分不变,但心高气傲如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处心积虑寻找能够压下陈阿娇美貌的女子,终于不负有心人,寻到了李延年之妹李妍。调教许久,只等着到了明年,就可以献给弟弟。凭着她对弟弟的了解,刘彻性子情薄,虽然如今迷恋阿娇。

    但阿娇毕竟年纪不轻,终有一日会遭厌弃。而李妍地年轻貌美,便是得到刘彻宠幸的最佳武器。

    如果两条路都不通,刘婧握紧了拳,我平阳便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开出第三条路来。

    诚然,李妍不可能再步上陈阿娇与卫子夫那样的高度。但,卫子夫如今已势衰。而阿娇,刘婧相信,只要刘彻加诸阿娇身上的宠爱不再,陈阿娇,会跌的比元光五年更惨。

    陈阿娇,刘婧淡淡微笑,我能够进上卫子夫,毁了你第一次。就能够送上李妍,毁你第二次。

    “长公主,”帘外传来女子娇如莺啼的声音,一双雪白柔荑掀开帘子。浅红色衣裳的少女翩然而入,抬起首来,容光硬生生衬的满室珠宝都黯上一分。

    纵然身为女子,刘婧亦不由为之心折。

    这样的女子,方称的上倾国倾城吧。

    只是,刘婧忆起上林苑里你阿娇的问话。

    阿娇怎么会知道李妍的存在?

    难道,她费尽心思却下的这步棋,在别人眼底。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刘婧不免仔细打量着这个女子,青春浓艳,眉目间显出的殷软当真可以折了男人的魂魄。只是,和陈阿娇相比呢?

    她想起了记忆中云淡风轻的清艳女子,不由得有点迟疑了。

    “研儿,”平阳长公主伸手,抚过李妍娇嫩的脸颊,在这样年轻美丽的女子面前,越发显出自己的黯淡。不知不觉,她已经年近半百了。

    刘婧不让人查觉的挺直了腰,她是大汉朝尊贵的长公主,哪怕年华渐渐离她而去,依旧是尊崇高贵,令人不敢逼视。

    不知道为什么,刘婧忽然想起了她的姑母,馆陶大长公主。少女的时候,她倚在母亲身边,冷眼看着姑母长袖善舞,周旋在祖母和父皇之间,游刃有余,很是敬佩。可是那么精干的姑母,当将自己的女儿送上了皇后凤座后,却渐渐变的偏执目光短浅起来。最终落得阿娇被废的下场。

    彻儿当上皇帝以后,她亦学着姑姑,为弟弟选进美女,最终扶植起卫氏一族,当是足以自傲的了。只是,到了如今,她是否也如同当年的姑姑,陷入某种偏执,最终无法自拨?

    刘婧心里隐约的闪过这些晦涩的心思,面上却淡淡,问道,“妍儿,你可知,当年我把你带回平阳侯府的用意?”

    李妍没有说话,星眸却越发亮了,连面上亦闪过一丝嫣红,动人至极。

    她自问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平阳长公主虽然不曾晓谕她的意思,但是,李妍对自己的容貌很清楚。而天下少女,谁人不知,如今未央宫里端庄坐在椒房殿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就是从这座平阳候府走出。而她最初的身份,也不过是平阳候府的歌姬。

    生男无喜,生女无恕。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虽然这些年,卫子夫色衰夫宠。但是,从歌姬到皇后,这样奇迹地经历,本身就是无数女子心目中地传奇。

    “妍儿,”刘婧一笑道,“我知道你是最聪明伶俐。一点就通的。今日本公主不妨将话与你挑明,本公主希望送你到陛下身边,凭你的姿色资质。当能获得陛下宠爱。”

    李妍敛了呼吸,轻轻伏首道。“多谢长公主抬爱扶持。”

    “你如果亦存着这样的心思,你就要知道,将来,你的对手,不是椒房殿里的卫皇后,亦不是未央宫里新进后进的美人儿,而是,”刘婧冷下面容,一字一字吐道。“废后陈阿娇。”

    “陈皇后?”李妍抬起头来,不免有些讶异。天子对陈皇后地专宠,虽然在长安贵戚之间不是什么秘密,平民百姓却未必知道多少。在他们心目中,废后不过是昨日黄花罢了。

    “不错,陈皇后能以四十之龄。依旧牢牢占据陛下的宠爱,实在不容小觑。妍儿,你如果要在陛下心中占一席之地,就必须要打败她。”

    “那么,”李妍微微垂眸,我见犹怜的神态,令人心折。她轻声问道,“长公主自幼与陈皇后熟识,陈皇后是个怎样地人呢?”

    刘婧面上不禁流出赞许的神情,“妍儿,的确聪明。”她想了想,道,“如果是回宫前的阿娇,不过是一个美貌女子,有着喧天的气焰和任性的脾气。”她微微皱起了眉,“只是,这个回宫后的阿娇,我却渐渐看不懂了。她还是那么漂亮,一点都没有变老。不,她似乎比以前更漂亮,沉静下来的阿娇,有着云淡天青的气质,仿佛一切都不萦于心,包括……”包括她那位至尊的皇帝弟弟。

    李妍便渐渐颦起眉,凭着平阳长公主这样短短一段话,她无法拼凑出陈皇后的样子。而若是无法知己知彼,她地这场战役,便先败了一半。

    “好了,”刘婧微笑道,“妍儿先下去吧。要记住,你的仪态,身姿训练可不能丢。其他的,本公主都会为你准备好的。”

    “是。”李妍温驯的低了头,道,“那妍儿便先下去了。对了,”她似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嫣然道,“再过三天,便是妍儿的哥哥的生辰,妍儿想回家一趣,还请公主恩准。”

    “不行。”刘婧想起上林苑里陈阿娇貌似对李妍知之甚深豫地话,担心若李妍出了府便会被陈家的人带走,立刻道。 须臾便看见李妍讶然的神色,忙放缓语气道,“妍儿容颜纯色,还是不要轻易出门的好。我可以让你的哥哥和弟弟那天进府来探望你。”

    本是李延年的生辰,却要他来侯府与自己庆祝,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李妍心里淡淡揣摩着,然而只要一家人团聚,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于是微笑道,“多谢长公主。”

    三日后,一架马车将李氏兄弟接进平阳侯府。李妍在廊下看见兄长幼弟,心下欢喜,唤道,“哥哥。”迎着他们进了自己闺房。

    李延年亦微笑道,“数月不见,妍儿又长高了些,比前更漂亮啦。”

    李妍不禁脸上有些发烫,嗔道,“自家兄妹,何必说这些话。”

    “真的啦,”李广利牵了她的手,天真烂漫道,“我的二姐,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李妍心下欢喜,却瞥见哥哥面上有些奇异的神情,便问道,“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李延年徐徐垂眸,道,“前些日子,我倒是见了一个堪与妹妹相比的女子。”

    “哦?”李妍笑容一滞,问道,“是谁呢?”

    “是昔日的陈皇后。”

    李妍便觉得心缓缓沉下去,淡淡问道,“哥哥亲眼见过她?”

    “嗯。”李延年并不是愚笨的人,对平阳长公主收留妹妹的用意,多少也猜的到一两分。此时心里有些不忍痛,但转念一想,现在将实话告诉妹妹,总比他日让妹妹弄措手不及的好。“前几日,陛下在上林苑柏梁台设宴。哥哥奉诏在边上弹琴侍宴。陈皇后便是陪在陛下身边的。”

    “那……哥哥觉得是陈皇后漂亮。还是妹妹漂亮?”

    李延年想了想,道,“各有胜场。妹妹青春艳丽,陈娘娘宁静悠远送。”

    李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陛下……很疼宠陈皇后么?”

    “是啊。自元狩二年以来,陈皇后已经专宠近三年了。对了,陈皇后尚问起妹妹呢。”

    李妍一怔。“她怎么会知道我?”

    “哥哥也不知道,”时隔多日,李延年还是不解疑感。“陈皇后听了我地名字后,便问我是否有个妹妹。”

    “哥哥照实答了?”

    “自然。”李延年道。“如今,陛下与陈娘娘都知道我有个寄居在平阳长公主府地妹妹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李妍在心里飞快的盘算。她本打算蛰伏在暗处,然后在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陛下面前,让陛下下永生难忘。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将要献身的那个男人和将要敌对的女子都事先知道她的存在,这对她极是不利。不但陈皇后有了提防,就是陛下……。以她多年来钻研男人地了解。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伟岸的男人,对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美丽女子心生欢喜,是极容易地事。但是,若是让他知道,有人处心积只虑的设计,只等他走上这样地道路。心中只怕便是极为不快了。

    “好了好了,”广利尚小,对他们所说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撅了嘴道,“今日是大哥的生日,二姐却缠着大哥说别人的事,多扫兴。”

    李妍失笑,道,“是妍儿的错。哥哥,妍儿敬你一杯。”

    然而,无论是平阳长公主还是李妍,心中猜测了许久,俱未见陈阿娇有什么举动,甚至连与她荣辱相关的堂邑候府以及大司农,长信候亦无动静。渐渐的,元狩五年的春天便到了。

    这一日,又是一年一度的上祀节。长安城内家家户户都是要去渭水河边祓禊驱灾地。只是,李妍纵然在平阳侯府中地位再特殊,也不过是个女婢身份,不能和主子一同前去的。平阳长公主指了一个年长可靠的嬷嬷陪着她,一道往渭水河边来陪同家人。

    李妍坐在车马中,微微掀开了帘子,看着渭水河畔元数飞起的风筝。自从元狩元年悦宁公主在祓楔后放过风筝,放风筝便成了三月三的习俗。远远的,蓝天白云间飞着无数的风筝,精致可爱,很是让人看了欢喜。

    长街上,灰裳地少年牵着马隅隅前行,贪看渭水河边的风景,不留神便撞上了街边一位老者的身上,连忙道,“对不住。”老者却不敢受礼,侧身避了开,神情惶恐,“陈二少爷,哪敢劳您大驾?是小民不小心。”

    李妍看了看身边嬷嬷,嬷嬷会意,在她耳边道,“这个便是堂邑候庶出的二少爷,陈熙了。虽然是庶出,但才能出众,比较受看重,只是为人有些病处,喜欢与下等人混在一起。”她皱了皱眉,显然颇不以为然。

    李妍便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抛出车窗。丝帕荡悠悠在风中飞舞,最后落在陈熙身前。

    “李小姐,”嬷嬷沉下了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妍微笑道,“要想知道陈娘娘的习性,还有此问她的子侄更好的方法么?要知道,元狩元年后,陈娘娘在堂邑候府可是整整住了年余啊。”

    嬷嬷一怔,望着李妍,眼中带着深思。“嬷嬷一向是小瞧你了,”她淡淡道,“也许,你真能在陛下身边挣出一番天地。”

    陈熙拾起丝帕,只觉触手柔软,尚带着佳人淡淡的清香。丝帕一角,用细密的针脚绣了一株竹子,孤傲挺拨。

    “姑娘,”他扬身唤道,“你的丝帕落了。”

    车马缓缓停下,嬷嬷掀帘探出身子,只看了一眼,道,“多谢公子了。”

    “这位公子,”车中传来女子清雅的声音,一只柔荑伸出来,从嬷嬷手中接过丝帕,悠悠道,“多谢了。”

    陈熙一怔,在落下的车帘中看到一双美丽的眼眸。在在车上亦蒙了面纱,可显佳人矜贵。可是他记住的却是那一双眸子,清离仿佛最美的月光。

    一身青衣的仆役疾速穿过平阳侯府,来到东厢李妍的窗下,轻轻叩着纱窗,道,“李小姐,那位陈二少爷又来寻你了。”

    “知道了,”李妍淡淡应道,将一应珠钗首饰都取下,将发髻绾成闺中少女最常见的同心髻,接过侍女递出来的轻纱,蒙在面上。出得房来,踽踽(ju)向候府西厢角门行去。刚要下廊,忽然听得身侧一声熟悉的唤声,“妍儿。”

    嬷嬷从亭中走下,“长公主要见你。”

    李妍抬起头来,果然见小径一侧的假山亭中,平阳长公主背向而坐,看不清面容。

    “长公主,”她轻轻走上,拜道。

    “妍儿,”刘婧淡淡看着候府内院里蓬蓬郁郁开着的桃花,道,“我知道你的意图,但闺中女儿,如何能与外男相近?你是在玩火。

    “妍儿知道,”李妍微微低下头来,声音里却透出一股自傲,“但若是连这点火都会伤了手,长公主还能对我的前途有信心么?”

    刘婧一怔,淡淡笑道,“既然如此,妍儿好自为之吧。”

    李妍屈膝行礼,“妍儿告退。”头也不回的离开。

    “长公主,”侍女搀起她的身子,迟疑道,“这位李姑娘,还没有蒙圣宠,就这样张狂,是否……?”

    “阿兰不知道,”刘婧嫣然道,“女孩子张狂不要紧,只要她有张狂的本钱。而这个李妍,第一,她漂亮。第二,她聪明。聪明的美人儿张狂些,男人是懂得怜香惜玉的。”

    从平阳侯府西角门出来,一条游廊,可以通到侯府最近地民房。李妍从民房出来,第一眼,就看见等在门外柳树下地陈熙。

    “妍儿,”陈熙微笑。“你今日出来的时间比较久呢。”

    “我也没有办法,”李妍微微低下头去,道。“虽然我求了王伯为我传递消息,但是还要避过哥哥的耳目。才能出来。如果哥哥知道,会打死我的。”

    傍晚,清丽的月色洒在地上。佳人的身子仿若弱柳扶风,低头之间,虽见不了容颜,陈熙便先醉了,忙道,“是我的不好,妍儿莫生气。”

    李妍婉转一笑。“妍儿不会生陈公子地气的。公子,这里毕竟是家门口,我们走远些吧。”

    陈熙颔首,携着她,沿着巷弄走远,“其实你家正在平阳侯府附近,妍儿。你家可是侯府人?”

    他随口问着,却听不见回音。回身这才看见,李妍微微颦了眉,目含新愁,悠悠道,“陈公子,我们不要提这些好么。你只知道我是妍儿,何必知道太多?”

    陈熙心上缓缓泛起一抹怜惜,颔首道,“好。”

    “妍儿怕说了,公子乌衣门第,妍儿不过一介民女,如何配的起?”

    “这你不必担心,”月色里,陈熙朗朗微笑,神情清澈,“若是别家,还真不好说。但是我们陈家。前些年,姑姑还在家地时候,便说了,只要我们有喜欢的女子,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娶进门地。父亲和祖母若不同意,她会帮我们说的。”

    “你姑姑?”李妍不免有些意外,绷住了呼吸。

    “是啊。”陈熙似乎没有发觉,言笑宴宴,“我的姑姑,便是如今长门宫的陈娘娘。”他的眉色忽然有些黯下来,转瞬一笑,“虽然早已不是皇后,但是圣宠不哀,祖母和父亲都要听她说话的。”

    “听你这么说,陈娘娘倒真是个奇女子了。”李妍眸中露出向往的神情,“真想见一见。”

    “等妍儿嫁进我陈家的时候,便能见到了啊。”陈熙微笑,道,“姑姑是个很好的女子。那么漂亮,通情达理,雅擅琴书,善解人意。”

    李妍听得入神,轻喟一声,“你再多给我讲讲像娘娘地事吧。 ”

    “好啊。”陈熙只当是女儿家的想望,不疑有他,“姑姑闲来的时候喜欢弹琵琶解闷,她的琵琶弹的未必好,但曲调新奇,让人百听不厌。妍儿曾听过那首《佳人曲》么?”

    李妍一怔,方醒神过来,“是那支‘绝代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么?”

    “嗯,”陈熙颔首,眸中透出一分孺慕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在我心目中,姑姑就是这样的倾城女子,这些上再没人能比的上。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陛下才如此爱重于她吧。”

    李妍地心缓缓沉下去。

    “当然,妍儿也是很好的。”陈熙以为李妍?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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