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作者:肉书屋
金屋恨第5部分阅读
,许久之后,方道,“无论如何,你总得承认,现在还不到时候。”
而且,若真要经营出一片天地,又岂能限于小小的长安城?
女子下楼的时候,紫衣的青年正携着仆从走进来。
“皇上,怎么了?”李敢小声问道。
“没什么,”刘彻回头,“似乎是看到熟悉的人了。”
“夫人。”刘彻出声唤道。
娉娉婷婷走远的女子讶然回头,“公子,什么事?”面容陌生。 “没什么,我认错人了。”
女子宽容一笑,“没关系。”
“姐姐,”远处小虎子飞奔而来,“娘叫你回去。”
“就来了。”
她微笑着迎上去,携着少年缓缓走远,最后消失在人群中,没有回头。
天上的神仙呀,你们看着,如果这是我注定的宿命,我却偏偏要与他背道相驰。
清欢楼里,意态风流的歌女抱着瑶琴在舞台上弹唱幽幽。
——————第一卷完
第二卷:长风破浪 十五:魂飞边关马蹄轻
边关多转折,五原秋风冷。五原红深处,雨落风满楼。运筹定军计,解马归雪山。山间风霜冷,俏语谑(xuè)佳音。战火动地来,别儿入红尘。马驰天一线,血流橹飘急。方知征战苦,边廷干戈多。男儿宁格斗,女子祈安宁。龙城露深重,轻车归帝都。堪怜儿女小,不解忆长安。
--第二卷长风破浪卷首诗
一辆马车在从京城去往陇西的道路上缓缓走着。
“萧师傅,这云舟掌第四招第三式是不是这样比划的?”
陈雁声抱着陈初,含笑看着师兄柳裔缠着自己的师傅请教着武学上的招法。柳裔自来就是半个武痴,郭解与之结交就有多半看在他的这点痴心在,这半年多来,郭解倒也指点过柳裔一些功夫,但碍于门规,并未深教。此时柳裔遇上了郭解的师叔萧方,还有不死气白赖的讨教点功夫的。
“哦,哦,哦,初儿乖。”陈雁声一力促成此事,甚至大力推荐柳裔和申虎当萧方的徒弟(她似乎想把所有亲近的人都塞到萧方门下,萧方:汗!),萧方倒一直没有点头,只是说收徒是要经过师傅同意的,此时指点点功夫倒是可以的。
“那师傅当初不就收我为徒了吗?”陈雁声不服气道。
弄潮抱着陈陌,瞥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逗弄陈陌。
“那怎么一样。”萧方哑然失笑,“雁儿,你要是没记错,当初是你用救命之恩威逼我收你为徒的吧?而且,”他缓缓说道,“你也没正式行拜师礼啊。”
“师叔有过生命之危?”郭解有些讶异,他还以为他自幼仰慕的师叔是无所不能的呢。
“我还不算是你的正式弟子?”陈雁声的面目有些狰狞,抓狂道,“那你拐我喊了这么久的师傅!”
弄潮冰冷冷的向她瞪过来,“不要这样对萧哥哥说话。”
小虎子叉腰瞪他,“不要这样喝我姐姐说话。”
这次出门,陈雁声把他也带出来了。申大娘本有些舍不得,但陈雁声说既然家里生计已经不愁了,也该让小虎子出来历练一下,以后也有个好前途。
陈雁声大是感动,将陈初交给奶娘,抱住小虎子,“还是小虎子对我好,不像弄潮,哼。”,她倒不怕弄潮,此时的弄潮是不会对她怎样的。但她也知道,如果是旁人这样,弄潮只怕已经下狠手了。
“雁儿你也莫要生气,”萧方悠然道,“这些日子以来你想学的我都不教给你了么?这次回师门,我禀告了师傅,自然会收你为徒。” 陈雁声摆过头,不理他。
“云舟掌掌力以绵为主,强调缠绵不绝,生生不息……”萧方向柳裔讲解云舟掌,陈雁声也携同申虎在一边坐听,她此时仍在坐月子中,不能习武,但一理通,百理通。此时听一听,以后习武也省些心力。
“哦。”柳裔沉吟了一下,“是不是这样?”他比划了一下,萧方颔首道,“不错……你的悟性倒是不错。”
满简单的呀。陈雁声暗忖,低头却见申虎一脸迷茫。
难道我和师兄太聪明了?某人陶醉自省。(你几岁?小虎子几岁?而且你们都是有基础的,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闲来无事,我们来打麻将吧?”陈雁声贼兮兮的笑着。撑了几天,实在太无聊,在下宿在西宁某城时,陈雁声重金请人打造了一幅麻将,打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拉着所有马车上的人搓麻。
“麻将,不会吧?”柳裔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已经可以想象一群看上去很斯文的人围着麻将桌,恶狠狠的pk红了眼睛的状况。
“哗啦啦,哗啦啦,”洗牌的声音。
“师兄不玩么?”陈雁声一脸纯洁的问。
“开什么玩笑,我身为军人,自然要遵守军规,整肃军风,当然不”柳裔正气凛然道,“是不可能的了。”这么无聊的日子,再待下去是人都要疯了。
“哗啦啦,哗啦啦,”洗牌的声音。
马车中央摆开一张案几,四个人围案而坐。
“二饼。”柳裔凶神恶煞的叫着,打出了一张二饼。
“师兄啊。”陈雁声愉快的杠上一个西风,“你可千万不要让这玩意儿流传到军中啊。”她看看已经输红了眼的郭解,萧方倒要好一点,还可以保持他谦谦君子的风度。“害人啊。”
“这你就不知了,”柳裔故作严肃道,“相传麻将这东西,本来就是淮阴侯韩信为娱乐军中发明的。”
“有这回事么?”郭解茫然抬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师叔,你听说过么?”
“没有。”
“那就是没有。”郭解下结论,摸到一个听音。
“哈哈,我糊了。”陈雁声愉快的推牌,果然是单飘。
“又糊了,怎么可能,”郭解大气,“我刚刚摸了一个听音,你怎么就糊了呢?”
陈雁声抱起陈陌,陈初各亲了一下,“我不过就赚点阿陌,阿初的奶粉钱,你至于这么小气么?”
绿衣,小虎子,奶娘站在后面偷笑,这些天来他们看这游戏津津有味,也就不觉旅途劳累。
弄潮坐在萧方身后,看的聚精会神,但一言不发。
郭解不服气,“要是……”他本想说要是皇帝看见你这么带他盼望已久的皇子,不知道会怎样?但是看看车上复杂的人,终究忍住没说,认命的掏钱付帐。
陈雁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去休息一下,你们接着玩。”
“不行。”某个阴气森森的声音,一只惨白的手伸过来,死死拉住她的袖子,恶狠狠道,“再来,我就不信我翻不了本。”
……
陈雁声无语。
麻将,果然是个害人的东西啊。
五原城 一辆马车终于缓缓驶进城门。
“哎呀,累死我了。”陈雁声跳下车来,笑吟吟道,“我们在城里歇几天吧。”
一车人被这句话轰的东倒西歪。
“还歇,我们都已经慢到像是乌龟爬了。”郭解恨恨道。
陈雁声不说话,只是拿一双眼睛瞧着众人中作主的萧方。
“好了。阿解。”萧方笑道,“反正我们只要在年底前赶回去就可以了,你师妹刚生产后不久,你就让她歇歇吧。”
郭解不出声,事就这么订下来。陈雁声找了个清雅的大院子,打扫干净,搬了进来。
“光住这几天需要这么大一间房子么?雁儿,你打什么主意?”柳裔靠在躺椅上,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的啃着水梨,问道。
“自然是为你打的主意啦。”陈雁声微笑伏在桌旁,在沙盘上堆出地形图。“你知道,汉初采取的是蕃候割据的政策,但此处还是属于朝廷的。五原附近有一处大铁矿,在这儿。”她在沙盘上指出,“我拜托桑弘羊弄到此处铁矿的开采使用权,而你的任务,就是在这儿附近经营一个制作兵器的工场。”
柳裔微怔,“既然我们可以做到,为何不上报刘彻?”
陈雁声美目微斜,“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唤一声陛下吧。免得被有心人听到,参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她闲扣着指关,笑意浅浅,却有一种杀伐之气从身上透出。“我要你带出来的军队天下无敌,要是上报的话,我们有什么好处?”
柳裔深思,蹙眉道,“那,日后被人发现怎么办?”
“待你练个三五年再挑一部分报上去,就说是你自己研制并经实践使用多年验证,方才敢敬献。”
“这样也可以?”柳裔失笑,“那么你呢?总不能就闲着吧。”
“我,我正要去干活呢。”陈雁声笑的甜甜的,笑意中却有一丝危险。“师兄,陪我出去转转吧。”
“这就是你要干的活?”柳裔大汗,看着面前破旧楼阁上高高挑出的红灯笼。
“大爷,要进来吗?”自有龟奴忙不迭的迎上来,“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生的模样那叫一个水灵,春兰春菊,快点上来。”
“行了,行了。”柳裔身后转出一个白衣少年,个子不高,容色平淡,但笑的好可爱。“你们这儿最有名的姑娘是?”
“小少爷你这就找对地方了,说起我们怡红楼的芙蓉姑娘,那模样水灵的,全陇西城都数第一啊,不过芙蓉姑娘的缠头可就……”
柳裔扔出一串五铢钱,“可够?”
“够了,够了。”龟奴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在这怡红楼多年,很少见到这样出手阔绰的主,“可是,我们芙蓉姑娘正在陪客人。”
白衣少年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你给我们开个雅室,然后再请老鸨过来一下。我们就在这儿等一等芙蓉姑娘吧。”
“哎呀,是哪阵风将两位贵客吹来了。”门帘掀开,一阵风吹过,送来浓浓的脂粉气息,一个穿着俗丽,披红戴绿的中年女子妖妖娆娆的进来,柳陈二人俱打个冷战,电视剧诚不欺吾。
老鸨本是笑意盈盈的脸,看见陈雁声的刹那,忽然一变,冷冷道,“我们怡红楼,可不欢迎女扮男装的客人。”
“嬷嬷好眼光,”陈雁声含笑起身,“我今日在这个五原城转了一遍,只看中了你的怡红楼,本来在想,如果嬷嬷看不出我的女儿身,我只好付嬷嬷一笔钱,请嬷嬷走路了,”她上下打量了容老鸨一眼,“幸好嬷嬷没有让我失望。”
“你……”容嬷嬷惊疑不定,“你什么意思?”
“我要盘下怡红楼。”
“我为什么要卖?”
“容嬷嬷为什么不卖?”陈雁声来回踱了几步,“我看过了,嬷嬷这怡红楼位置不错,生意却不太热闹,但嬷嬷也不像是个糊涂人,那么就是嬷嬷良心不错了。我也不是心狠的人,”她回过身,脸上笑眯眯的,“只要嬷嬷听我的,我有把握姑娘们不用太辛苦,还是可以热热闹闹的赚钱,如何?”
“看姑娘这般话,可见姑娘不是极有见识的,就是太不自量力。”容嬷嬷上下打量着她,忽然叹了口气,行下半礼,“但我拼了,我相信我的运气,也为楼里的姑娘谢谢你了。”
“哎,”陈雁声连忙掺起了她,“嬷嬷好说。”
“既如此,这怡红楼自然要改造一番,从明日起,嬷嬷先停业,我会请人来修葺一番,嬷嬷放心,这钱自然算我的。楼里的姑娘也集中培训一下。”
“我有信心,当怡红楼再度开张的时候,必然声震边陲。
“这就是你的打算?”
在回大院的路上,柳裔作不经意问道。
“当然。”陈雁声调皮一笑,“你要知道,自古以来,消息最繁复杂多的地方,就是青楼。”
“这件事由我负责,但我不能与青楼有任何直接的朕系,”陈雁声深思道,“所以必须培养一些心腹人士,不过还好,还有不少时间。倒是师兄你,该去拜会拜会上峰吧。”
“那倒是。”柳裔疏豪一笑,意态磊落,放声吟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可惜可惜,我却见不到这位飞将军了。”
“好。”忽听的一声喝彩,前方转过来一个蓝衣公子,赞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好气魄。”他拱手为礼。
第二卷:长风破浪 十六:塞北关山练兵苦
“好。”忽听的一声喝彩,前方转过来一个蓝衣公子,赞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好气魄。”他拱手为礼。
“在下五原车骑尉李颀,听得公子刚才所吟诗句,一时忍不住叫好,希望未打扰到二位。”
“呵呵,怎么会?”陈雁声从柳裔身后冒出头来,笑的友善,“我师哥是新要上任的五原校尉,名叫柳裔,今日初到贵宝地,遥想李广将军的威名,情不自禁,方才吟诗抒怀。”
“哦,”李颀的眼睛亮起来,“就是那位献马鞍陛下亲口赐封的柳校尉么?”
“呵呵,你们都知道了。”柳裔和陈雁声同时大汗,柳裔瞪了陈雁声一眼,都是她一路拖慢了行程速度,消息都传到偏僻闭塞的边城了。 “太守和我都很好奇马鞍的神奇功效呢?偏巧柳兄总算到了。”李颀似豪未看出二人的尴尬,兴致勃勃道。
“既如此,”柳裔当机立断,拱手道,“我明早就去拜会李将军。”顺便示范下马鞍吧。
“那好,将军和我在军营恭候大驾。”李颀也干脆,直接道,“将军初到五原,也累了,早些回去安歇吧。”他暧昧的眼光瞥着柳裔刚刚走出的怡红楼,柳裔一阵恼火,忍住想把陈雁声训一顿的冲动。
第二日,柳裔独自去了五原府,拜会五原太守李椒,凭着马鞍马镫利器,轻易博得其好感。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李椒抚着自己的胡须,微笑道,“听李颀说,柳校尉昨日刚到五原?”
李椒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有着古中国标准式的大将所有的特征,硬朗的身子,犀利的眼光,但此时看着柳裔的眼光难得有些喜爱。
“是的。”柳裔躬身道,“末将昨日到五原,与友人闲聊,想着因为李将军保家卫国,边关百姓才得以有安定生活,心中感概,于是胡乱念了一句诗。不想被李骑尉听到了。”
“好,好。”李椒微笑,忽然有些伤感,“若是家父厅的柳校尉如此推崇,定十分欢喜。”柳裔惊疑不定,“难道令尊是?”他抱拳问道。 “正是飞将军。”
“哦,”柳裔听到这个意料之外又之中的答案,不禁用全新的眼光打量面前的中年男,记忆中,李广有三子,长子李当利早死,次子正是叫李椒,似乎也亡在老父之前,他心中惨淡,却仍赞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史记上并未记载李椒的死因,但李椒能当上五原太守,可见能力不弱,如果未死,李家不知是否有新的局面。(注:李广儿子李椒,代郡太守,此处因剧情需要,将他移到五原,诸位看之勿怪。)
“呵呵,”李椒很是喜欢,仍吩咐道,“难得柳校尉文武双全,是我大汉之福。听闻柳校尉御前发愿愿到塞北苦寒之地带兵,此乃大义报国之良行。今我五原郡内有地名丘泽,年初新屯5000新军,就交给柳校尉了,你务必要勤加练兵,方才不负陛下所托。”
“末将定将竭尽所能,死而后已。”柳裔正色拜倒,八字谶语忽然闪过脑海,“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如今他要和卫氏门阀对抗,必要借助李家的助力,初始时甚至只能避于李广麾下,不可锋芒毕露。 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打破“李广难封”这个谶语似的命运,方才告慰这个流传千古的飞将军。
柳裔告辞萧方等人,踏上赴往丘泽的征途,随同他一同上路的还有陈雁声和申虎。
“其实雁儿你不用陪我的。”柳裔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不放心师兄嘛!”陈雁声毫不在意道,“陌儿和初儿有师傅和绿衣照料,我很放心。我在军营待一两天,再快马追赶他们,来得及的。”
“哇,这就是军营啊。”小虎子看着面前不远处的丘泽军营,翘舌难下。
陈雁声扮着男装,皱着眉驰尽入目萧瑟破烂的丘泽新军营,“这么破,怎么待人啊?”
“已经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柳裔倒是一脸轻松的表情。“汉朝的军营,条件能好到哪里去。而且,若是太好了,军队反而不好训练。” 五千新兵站在军营中央,接受新校尉的检视。柳裔皱起眉头,看见这些汉军大多脸有菜色,斗志萎靡,甚至年龄参差不齐。
“你们都是我大汉的子民。”柳裔缓缓勒着马,在场前来回踱去,“在我大汉的边境上,有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难道你们忍心让他们他朝在匈奴人的铁骑下丧失性命?你们生为男子汉,不想征战沙场,不想挣得个封妻荫子的功名么?”
“想。”五千汉军齐声答道,声如惊雷。
柳裔深知这等煽动人心的话只能支撑一阵子,打铁要趁热,当下选了三千年轻气壮的出来,拉出去操练。又将剩下的两千老弱安排安当。
“师兄打算如何做呢?”当日晚上,一众人被柳裔用各种现代化的方法操练的半死不活,柳裔倒还是生龙活虎的,陈雁声来到他的营房,开门见山的问。
“雁儿可记得我们以前说的生态农村?”柳裔笑道。
“嗯。”她点头,一点就通,“你打算建立一个自给自足的军营?” “知我者,雁儿也。”柳裔不吝赞道。“反正我需要的是一支天下无敌的军队,自然不能所有人都兜着。但军队所有人都有名单在册,这样也省得不少麻烦。他们都是新从百姓中选出的汉军,应该要纯朴一些。” “但也会滋生新的麻烦。不过,不要紧。”陈雁声摇头道,“反正这里有些与世隔绝,只要师兄操作的好,认真控制这里的气氛,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放心。”柳裔雄厚笑道,“那些有身份的人不会到这个没有油水的地方来,至于下面军士嘛,”他勾起唇,“我会操的他们没有时间起各种心思。”
“不过,”他向陈雁声拜道,“雁儿比我细心,在内政上要内行一些,这具体的制度分派要劳烦师妹一下。”
“姐,你打算干什么?”申虎不解的看着陈雁声找人端来桌椅,坐在中军帐前。
“下一个。”陈雁声小心的将脚换成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昨日那二千名老弱汉军在她桌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走上来一个少年。
“姓甚名甚籍贯职业?”陈雁声问到现在,已经有点敷衍了。
“我叫薛植,”少年声音清亮,“祖籍淮南,之前在老家种田。”他打量着陈雁声,衣着华贵,但身子纤细,于是眼神有些轻蔑,“你是谁?有什么官职?凭什么在这里问我们?”
“咦,”陈雁声抬起头来,有些兴味的看他,“到现在为止,你倒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呢,不错,不错。不服气是不是,咱们来比一场吧。”
“小爷,薛植他不是这个意思”后面冲过来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衣衫有些补丁,但眼神湛然,拉拉薛植的衣袖,“快给小爷赔礼啊。” 薛植挣开他的手,冷哼一声,转首道,“陈少爷请。”
陈雁声打量了一下四周,其余的士兵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些脸上现出焦虑担忧,有些则是幸灾乐祸,但更多的人是漠然。她微微一笑,心中有数,负手站起,来到练武场上,随意站好,笑意盈盈对薛植道,“你出招吧。”
此处在丘泽军营,她并不担心有人能认出她来,再加上希望日后这支军队对自已也有一定的忠诚度,所以并未戴人皮面具,此时破颜一笑,薛植只觉得灿烂如破云而出的阳光,慑人心魄,他略一怔,立刻回神,道,“承让了。”冲上去一拳击出。
薛植对自己的强悍有信心,他虽然年纪尚小,但颇有些蛮劲,人又勇武,在这五千新军里自认出不了前百,但昨日柳裔按年纪和印象初选的三千人中没有他,他本就不服气,此时立意要显出些厉害来,但对面的少年公子看上去身形着实纤薄了些,他不由自主的收住了七成力道,却料不到陈雁声步法灵活,绕过他的拳面,一脚扫过来,险些将他绊个趔趄,这才认真起来。
陈雁声本是现代特警出身,赴五原路上又耳濡目染了萧方对柳裔的指教,受益不少,虽然这幅身体娇生惯养,又经历产子没有多大锻炼,所以有些不得心应手,但还是胜过薛植不少,此时连消带打,很快又踢中薛植腰部一脚。微笑问道,“你服了么?”
“不服,”薛植也是个倔脾气,从未收过如此折辱,大声吼道。
“那就再来。”陈雁声沉了脸,她知道她必须借着收复薛植在军营里立威。在军营里,士兵唯一臣服的是武力。只有彻彻底底的在武力上胜了他们,才有可能获得权威。
陈雁声第七次扣住薛植的手腕,使巧劲将他摔在地上。“你服了么?”她的额上也沁出汗珠。嗯,回去见师傅后要好好学武了,她在心里思忖,随意一个汉兵就能让她流汗,看来她也不能太自恃现代特警的身份。
薛植长叹一声,翻身拜倒,“我服了。”
“那就好。”陈雁声恢复那副圣洁不可侵犯的模样,淡淡道,“你的功夫不错。回头我和柳校尉说一声,将你调到练军营中。”
“多谢陈少爷。”
陈雁声回到座上,看下面的士兵眼中都有了一丝敬畏,嘴唇微勾,心道刚刚的汗水总算没有白流。
“你叫什么名字?”她把眼看着刚刚那个出队劝薛植的少年。
“我叫魏序南,”少年出列,“和薛植是同乡。”
“你……”陈雁声问了他几个问题,确认他的聪明机变。沉吟道,“魏序南,你给我做这个军营的管家,好不好?”
“管家?”饶是魏序南也被这个词给惊住了。
“嗯。”陈雁声点点头,“你也看见了。柳校尉不需要那么多士兵。你们这些人将要做的事就是将这个军营当作一个家经营起来。既然是个大家庭,就得有人耕作,有人做饭,有人放马,有人掌握军械。我需要一个人来统理这一切。我看你也还机灵,刚刚肯帮薛植说话,也有点义气,所以——”
魏序南立刻跪下,“小人愿意。”
“好。”陈雁声含笑点头,瞟了下下面嗡嗡议论起的人群。抬手站起道,“我知道大汉朝没有这样的旧例,但也没有规定这样不可以,对么?”她眼神轱辘一转,负手做庄严状,“我希望你们当这军营是一个大家庭,那么帮自己的兄弟作一些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你们要知道,有你们的支持,我们的三千儿郎军队才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在战场上拼杀,你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真正的家人。你们的身份,和他们是一样的。我也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所以我会设仲裁司,执掌军营纠纷。你们也要记住,自己人无论闹了什么矛盾,都是内部矛盾,不上台面的,真等敌人到了,也要懂得‘举起拳头,一致对外’的道理,毕竟如果军营没了,到哪里去找你们一个士兵呢?” 一片静默,之后,有人道,“我们听陈少爷的。”
二千士兵参差不齐但都真心实意道,“我们听陈少爷的。”
陈雁声按各人原来在家的职业分派各人职责,又挑了几个比较健壮有生气点的少年,连同薛植一同给柳裔送去,去火头营指点了一些烹饪技巧;找了些军队里品行不错的设置仲裁司;交待了魏序南一些注意事项……待一切忙完,已经深夜。
“看来你今天是在是忙啊。”柳裔看着她连走路都想要打瞌睡的模样,失笑。
“你今天训练的如何?”陈雁声忙着跟上下眼皮打架。
“还不错。”柳裔好笑,“看来鲁迅说的‘安逸的生活腐蚀人的意志’实在是至理名言,这些人过惯了苦日子,不像现代的新兵那么娇气,怎么加强训练强度都不出声抱怨。今天训练已经赶上当初我们特警训练的强度了。”
狂汗,陈雁声为那些士兵默哀一分钟,碰上师兄这个武痴,他们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不过基于道义,她还是提醒了一下,“别太过分了。后勤方面我都已经安排好,你只要掌握好魏序南,并随时留意一下仲裁司的情况,丘泽军营应该就乱不起来”
“放心雁儿。”柳裔自信一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我定会训练出一支不比日后剽骑军逊色的骑军。”
第二卷:长风破浪 十七:唐古山上拜祖师
“姐姐,你和柳大哥好厉害哦。”
陈雁声和申虎策马缓缓行在甘陇古道上。申虎遥想起这两日姐姐将军营内务发落的井井有条的干净利落,以及柳裔用各种匪夷所思但颇具神效的方法训练军的飒爽英姿,无限崇拜的望着陈雁声。
“哦,那是柳大哥厉害还是姐姐厉害?”陈雁声调整着马速,漫不经心的问道。
“呵呵,”申虎摸了摸脑袋,想了想,还是答道,“柳大哥厉害。”
“是么?”陈雁声也不生气,托着头沉思道,男孩子还是喜欢征战沙场些。
“姐姐——”申虎拖长了声音喊。
陈雁声回头看他。
“你走错方向了。向唐古拉山的方向是向这边走。”几条黑线从申虎额头落下。
“呵呵,”陈雁声尴尬笑笑,“我一不小心,马儿自己往这边走的。”委委屈屈的调转马头,再厉害有什么用呢?一个人丢在外面,十之六七是走不回去的。
大凡女孩子,多半有点方向感不好,陈雁声自承只是比一般人的不好多一点点罢了。
在申虎的带领下,陈雁声在唐古拉山脚下终于追上了萧方。
“陌儿,初儿,娘亲抱抱。”离开一双儿女之后,陈雁声才发现自己居然会思念他们,抱着陈陌,蹭上去亲亲女儿的可爱脸蛋,陈雁声感慨的知道自己是真的在这个古代被绑死了。
陌儿在她怀里咯咯的笑,一副可爱的模样;初儿却皱起了眉,似乎不开心被打扰。
“怎么那么久?”弄潮从马车里冒出头来,非常不高兴。
“弄潮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了。”陈雁声讨好的向弄潮捧起一瓮酒,这是她在容嬷嬷的帮助下新酿出来的果酒,回经五原的时候顺便带了两坛回来。
给他们分别斟上一杯,陈雁声环顾四周,“郭师兄呢?”
“阿解先上山去了。”萧方啜了一口甘冽新甜的果酒,略有些惊奇的看着杯中荡漾的颜色,“我们在山下等你来一起上去。既然来了,就走吧。”
一行人弃马车上山,唐古拉山上中年积雪,山路很陡很滑,到了半山腰,绿衣,奶娘就上不去了。萧方将她们安排住在山腰间的石屋,自抱了陈初,带了申虎,要弄潮照看下陈陌和陈雁声,施展轻功,如履平地般,片刻间就上了山顶。
陈雁声到山顶的时候就听见石屋中传来老者愤怒的声音:“我听阿解说还不信,居然是真的。你收个徒弟就算了,偏偏收个没有武学根基的女人,收个女人就罢了,偏偏她还是个有了身孕的孕妇;生了孩子就算了吧,偏偏还拉了一大家子到唐古拉山,容南,你这干的什么好事?”
“我师傅怎么了?”陈雁声怒,抱了陈陌进了屋子。“本姑娘聪明伶俐玉雪可爱乖巧听话天分非凡,师傅看到了不忍心错过才收我为徒,你这牛鼻子有什么意见?”
石室中,老者回过头来,雪须过颔,目光湛然。瞥了陈雁声一眼,不屑道,“你,天分非凡?”
郭解差点被口水噎死,都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是姑娘?
萧方略抬了抬头,好笑的目光向自己瞟过来,乖巧听话,嗯?
弄潮怀疑的看了看她,玉雪可爱,没有啊!
倒是申虎抱着陈初站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我姐姐本来就很聪明伶俐啊。”
吕飞卿(郭解的师傅)看着陈雁声怀里的陈陌,眼睛闪闪发亮,“师傅,这个孩子资质倒不错。”
孟则然一怔,这才瞟过陈雁声怀中的陈陌,撇撇嘴,道,“也还不错啦。”
陈雁声气不打一处来,叫道,“小虎子。”
“啊”申虎抬眼望她。
“把我们剩下的一坛酒砸了,一滴都不要留给这个牛鼻子。”
“哦。”申虎把陈初交给弄潮,听话的回去拿酒坛。
“啧,不过是一坛酒,有什么了不起,”孟则然满不在乎的道,“我唐古拉山上什么酒没有……什么味道?”
屋外,申虎打开酒坛,准备要倒。
“等等。”陈雁声惊叹的看着前一秒钟那个白胡子老道还在屋内和她大眼瞪小眼,下一秒钟她眨眼,他就站在崖前,小虎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空空如也的双手,再看看孟则然,酒坛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师傅。”吕飞卿以手簇额叹道,有些无奈。
“好酒啊……”孟则然大笑道,深吸一口酒香,将酒坛凑到嘴边,咕噜咕噜,转瞬间就喝下大半坛,拍拍肚子,道,“可惜太甜,不够烈。”
“那本来就是酿给女孩子喝的酒。”陈雁声面夹冷笑走出来,“太烈的酒,我怕你喝了要醉。”
“那你还有没有?”,孟则然转瞬间就到了她面前。“咦,”他凝眉望着弄潮手中的陈初,“这个娃娃。”
陈雁声望着咿咿呀呀挣着手臂的女儿,神情有些黯然。
当初她产子时太多事汇聚在一时爆发,以致初儿在母体内就已受损,出世后只得靠着萧方每日针灸,方才无事,但经脉受损,已是不可能习武了。
“这女娃儿脉象受损,幸受过容南调理,这才无碍,但不能习武。”孟则然伸出手指扣住陈初的脉门,捻须缓缓道,“若三五年内照顾得当,应可以恢复正常人一样。”
“多谢师祖,”陈雁声恢复微笑,浅浅施礼。
“谁是你师祖?”孟则然挥袖,忿忿道。又看看襁褓中的陈陌,实在舍不得,“这娃娃倒可以,我让阿解收他为徒,允你和你一帮下人住在半山腰,如何?”
“不要。”郭解头摇的像拨浪鼓,感觉有点晕眩,虽然他身为游侠,并不太在意朝廷,但收当今圣上目前唯一的皇子为徒,他摇头,还是让惊才绝艳的小师叔去烦恼吧。
“师傅,雁儿真的很聪明的,她的医术学的就很好。”萧方忙道,希望挽回师尊的决定。
弄潮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在一边看,忽然说道,“雁声姐姐很好。”
“咦,弄潮,”陈雁声惊喜的睁大眼,跳到弄潮眼前,“你居然肯喊我一声姐姐,我太幸福了。”
弄潮被陈雁声的热情吓到,打个冷战,一阵恶寒,悄悄后退几步。
“师傅,”吕飞卿有些不忍心,“你看容南,阿解和弄潮都帮陈姑娘说话,你就同意了吧。”
“不干,”孟则然抱着酒坛,怒性于色,“他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师傅师祖看在眼里?”
“孟前辈,”陈雁声也不在意,“雁声的儿子自然是要跟我在一起的。前辈如果坚持不肯收雁声,那也是雁声没有福气,雁声就此别过。只是这酒钱——前辈还是要付的。毕竟你又不是我师祖,我也没有必要请你喝酒,对吗?”她促狭的看着孟则然转瞬间目瞪口呆的神情,唤道,“小虎子,抱上你外甥女,咱们准备下山了。对了,”她回身,歉然向弄潮道,“弄潮,对不起了,你那个师祖太顽固,我只好将奶娘连同厨子一同带走了,你要是想我,就到丘泽军营来看我。”
弄潮大急,一把抱住陈雁声,嚷道,“不要走。”
“疼。”陈雁声连忙使劲推弄潮的手,弄潮使劲太大,她怀疑是否在她腰间勒出一道红痕。
萧方又好气又好笑,轻斥道,“放手。”看弄潮委委屈屈的放开手,这才回身向孟则然道,“师傅,你看弄潮和雁声的感情已经很深,你真的忍心将他们分开么?”
孟则然看看一脸执着的弄潮,再看看自己手中抱着的小半坛酒,有些迟疑。他还是很疼弄潮这个身世堪怜,单纯固执的少年的,终究赌气道,“我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死死的抱住那小半坛酒,甩手进了内室。
“咳咳,”萧方捂唇咳了两声,一脸正经道,“既然师尊已经同意了,雁声,我带你去拜见本门前辈牌位。”
众人神色各异。
“哇。”陈雁声怀中的陈陌忽然纵声哭出来,她大急,连忙抱起来察看,“陌儿,怎么了?”
……
大汉朝目前唯一的皇子殿下光荣的,尿到身上了。
“还是李嬷嬷在好。”陈雁声半躺在室内唯一一张榻上,回想起半个时辰前她手忙脚乱的境况,感慨的喝了一口生姜红茶。
在为萧方炒出烘焙新茶后,她又先后调制出各种各样的花式茶,供自己美容养颜用。虽然桑弘羊说这些拿出去绝对可以大赚特赚钱。但钱够用就好,贪多嚼不烂,也是遭人忌的,所以这些功能各异,好喝又好看的花式茶就只供内部人士享用了。
铺着厚重地毯的石室里,陈陌满地在爬,咯咯直笑,李嬷嬷麻利的帮他擦了把脸,边收拾边道,“小姐和小公子,小小姐住在山顶,我们这些下人却住在山腰,要是下次再出些什么事,我怕小姐忙不过来呀。”
“那你们就陪我到山顶上住嘛,”陈雁声打了个哈切,靠在绿衣身上,漫不在意道。
“说的轻巧,”郭解冷笑,“师祖是不会答应的。”你不会忘了连你都是勉强挤上山的吧。
“他能撑多久?”陈雁声不看好,在山顶上的一段时间相处,她已经看出她的这位师祖,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呀,本质上就是一个类似老顽童的老孩子。她把他除了吕飞卿外所有的徒子徒孙都带到了山腰,看他耐得住多久寂寞。
“雁声,”萧方坐在一边,看出了她的满肚子不怀好意,吩咐一声,“不要太顽皮。”
“放心,师傅,”陈雁声笑意盈盈,“我懂得尊师重道的。”
才怪,萧方无语,暗暗腹诽。
“小姐,饭菜好了。”绿衣推门道。
弄潮的眼倏然亮了,从摆弄陈初的摇篮边窜出来。
“嗯,上上来吧,让郭厨子也上来吃。”陈雁声起身吩咐,“对了,”她弹指道,“郭解,你给师祖和你师傅也送一份上去吧。”
“嗯。”郭解淡淡应道,自行出去了。
一群人坐下,大家已经习惯陈雁声不分尊卑的做法,也不计较,整个石室热热闹闹的,气氛很是欢乐。
“这是我的鸡腿。”申虎看着弄潮夹走了自己先看中的鸡腿,哇哇大叫。
弄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三口两口把鸡腿啃完,“还你。”
……
申虎气的没有言语,囔囔坐下。
“你们可不要把我的东西抢光了啊。”门被推开,冷风夹着雪花吹进来,有人被冻的怪叫,郭解一身黑衣走进来。
“怎么了?”陈雁声正在喂宝贝儿子喝一些菜汤,感觉到盯在身上的视线,嫣然回首。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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