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宅 作者:肉书屋
家宅第64部分阅读
给冷府难看,却绝对不能这样直接对上端亲王。
当初就连老太太都要给这位老王爷三分面子,李冬巧毕竟是他的女儿,自然不能像对待旁人一般对待她。再说,最近南宫府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事,偏偏被打压的全都是大皇子的人,若是手段太过,少不得让他们狗急了跳墙,又想出别的法子来探消息。
与其到时候再生变故,倒不如就让他们照着现在的人办事,这样一来大家都在明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此便更容易对付。
不过,梦心倒也并非如羽扬所说的那般厉害,她就算再怎么料事如神,也不可能猜到金雀会不会拉李冬巧当垫背。事实上,她只是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便她真的拉了,她也照样有法子把人给摘出来,总之她想保一个人,太容易。
沉默片刻,梦心偏了头,忽然想起什么,一下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朝他笑开,让羽扬心中一突,直觉自己肯定做错了什么事儿,但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梦心忽然轻笑:“巧儿?”
“巧……啊?”羽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立变,急得一下放开原本还覆在她胸前的魔掌,改而抓住她的胳膊急道,“喂我,我……你知道我只是叫的习惯了而已,我真的对她没什么。梦心,我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对一个细作有……”
这一下的功夫让他很激动,开口便是一溜儿的解释,但抬眼再去看梦心时才现,笑颜如花,无限古怪的眼神正在盯着他看,她哪里有一点点生气的样子,那沾沾自喜的表情,分明就是在看笑话
羽扬蓦地停下,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接着便掩饰一般忽然大着嗓门道:“好啊你,耍我?”他吼着,便又要拉住她,梦心早已经料到这一点,根本不等他的手碰到,就已经整个人跳将起来,拔腿就跑。
“白梦心你给我站住”许久未曾在东厢房听闻的男性怒吼,一下再次传出去老远,那吼声真是炸雷一般。幸好他提前让冬雪和晚晴下去,否则这些个奴才还不知他究竟在干什么,说不定又会急着要进来一探究竟,顺便帮忙呢
梦心没想到自己难得这样逗他,结果却让这个男人恼羞成怒起来,吓得边笑边叫边跑,偏她方才一直歪在软榻上又没穿鞋,此刻光着个脚丫子到处乱奔,地上又冷,让她越像是兔子一般没一刻安宁。
羽扬跟在后头,本来是有几分小瞧了她,觉得她反正跑不了,结果几下没追上之后,他却忽然喜欢起这种追逐的感觉来,一不愿意就这样捉了她来。一时就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满屋子的乱转,没多一会儿,连桌子椅子都换了位置,被弄了个东倒西歪。
不知道的,只怕还要以为屋里出现了什么打斗事件呢。
梦心很是跑了一阵,其实东厢房中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但她本就大病初愈,又躺在床上许久未动,这下跑了一阵,早热出一身汗来。再过一会儿,已经是气喘吁吁,还想跑时,早被羽扬一把给抓住了。
到了这个当儿,原本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追逐起来的,两人都快忘光光了,只是相视而笑,似是将这阵子遇上的各种烦心事,全都抛到了脑后。羽扬忽然想起什么,一下放开她道:“对了,有东西送给你”
“什么?”梦心微抬了眼看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
“过来。”他说着,已经一把拉起她的手又往屏风里头跑,但身子一顿,他回头看看压根儿连鞋都没穿的她,一时大手一挥弯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好东西,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在那边的箱子里,我去拿。”
羽扬放她到软榻上,笑笑,忽然回身便从那边的小木箱里拿出了一个包袱来,朝梦心跟前一放:“自己拆开来看。”
“什么啊?这么神秘”梦心被他这样的举动弄得有些好笑。原本在她的印象里,大少爷一直是个出生高贵,行为优雅,即便有些慵懒却还是不失魅力的大男人,平日里做事更是男子汉气派十足,尤其是起火来,更是六亲不认。
她曾经觉得他表面虽然温柔,但实质却是冷血,可如今却没料到,这样的他竟会为她做出这些算得上有些可笑的行为。若是被人知道大少爷会在屋里跟她跑闹打笑,只怕人家大牙都会被吓掉了
现下倒好,竟然又玩起了小孩子一般的猜猜看。梦心见他难得有这样的心情,自己经过这么些天,也总算放松一点,索性顺着他的意思,将那包袱拿到自己跟前,摸了摸,又摸了摸,忽而皱起眉头喃喃道:“好奇怪,怎么……里头有很多东西吗?”
其实这包袱在外头看去并不算怎么新奇,藏青色的布料,一看便知是羽扬贯来喜欢用的颜色,包扎得很严密,根本看不出里面的究竟。看大小,梦心本来还以为里面定然是个大件,坑坑洼洼的,最有可能的便是一件大件的玉雕之类。
不过现在动手摸了之后,梦心立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里面的东西明显并不是个一个整体。大少爷不可能无聊到送很多小件玉石,金银饰就更加不可能——他知道她不喜欢,况且摸上去的感觉也是怪怪的,究竟是什么?
“是啊。”正想着,就听到羽扬回答的声音,明显在忙着沾沾自喜,“猜猜究竟是什么。”
皱眉,继续皱眉,皱得眉头都快要打成了结,梦心都想不出,而羽扬显然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一直摆出这样一张脸看他,一时索性抢过了包裹道:“行了,再让你猜,你两条眉毛都要长到一处去了。直接告诉你好了,泥人啊。”
口中说着,羽扬已经三下五除二,动作极快地将手中的包袱给拆了开来,露出里头一个一个小小的泥人来。
梦心呆了一下,这些泥人,形象生动,表情丰富,一个个都穿着不同的衣裳,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有胖有瘦。她就这样看着他将它们从包袱里拿出来,又一个一个排排站好。尚未等他全部做完,她的眼睛一酸,已经险些掉下泪来。
羽扬手中的那一个,很明显是个女子,穿着正红色的长裙,长微微挽起,头上只用一根玉簪固定,手腕处带着墨玉手镯,而腰间则挂着一个海棠花绣出的荷包。可见那做泥人的工匠手艺极好,不仅是人物的面容,就连身上的细节都能捏的这样详细,很明显就是她。
“这个呢,是你。”羽扬说着,将那泥人放在了案桌最中央,“这个呢,是我。”接着又拿起一个高一点的男子,穿着藏青色长袍,并未束冠,额前还有一缕丝垂下,嘴角微微上扬,晕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形象,显然就是他。
把两个泥人并排放到了一处,羽扬又将剩下的那些男娃娃女娃娃都放到了他俩的身边:“这些就是我们的孩子了。喜不喜欢?”
他笑着,见她的表情怪怪的,自己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怪了,他从前对女人不付出真心但讨好起女人来,比这还要肉麻的事儿做了不知多少,怎么如今到了梦心这里,却又觉得好像……
说不出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羽扬一摆手,心下也有些烦躁起来:“其实,其实你……你知道,上次咱们一起打雪仗的时候你要堆雪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希望我们有很多的孩子。你堆了好多雪人,你记不记得?”
梦心傻愣愣的,半天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一直盯着他,好似呆了一般。
羽扬见她没反应,也有些恼怒起来。这么多年下来,他很少这样用心的为她做这种事儿,他是大少爷,他从来不知道要如何去将就别人的。以往都是旁人想着要如何送东西给他,他只要等着收就行,现在却要他动了这样的脑子,自然希望自己送的东西旁人能喜欢了。
就算是不喜欢,至少给点反应也好啊。
可梦心今儿却不知怎么的,就是一点反应都不给,让羽扬觉得她根本就是在魂游天外去年过年的时候,她送了他一个荷包,他才将自己要送的荷包也给拿了出来。若她不送,只怕他会将那东西塞在身上一辈子也未必会送出去。
有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只感情上的蜗牛,稍有触碰,便会立时缩回自己的壳里。今日是太高兴了,许久未曾这样放松,才让他提前将这东西给拿了出来。
结果……她竟是不喜欢的。
羽扬的脸色有些黑,原先的兴奋劲儿也随着梦心一直的傻跟着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他皱着眉头,声音也跟着越变冷:“好吧,也许你不记得了。是我想太多,以为那时候你眼看着化雪将那些雪人化成了水你很伤心,所以才找人替你做了这个。”
他低下眸子,一声苦笑:“不过如今看来,你并不需要。既然如此,我扔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伸了手去拿那些娃娃,就要往窗外扔。可手还没碰到一点儿,就看到梦心忽然嘴巴一憋,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羽扬呆了一下,忙停了手中的动作去拉她:“你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什么?喂,喂你倒是说话啊……”
梦心摇着头,只是这哭却是一时半会儿地停不下来,她不断的抽泣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双手抓住他的袖摆,却是明显地不许他去碰那些泥人:“我……我……”
还从来没见过她哭成这样模样,羽扬都被她给吓了一跳,不知自己究竟又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儿,索性一把又将她抱起来,往里头移了移,自己也跟着坐到软榻上,靠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就……”
“不要”话没说完,就被梦心一声响亮的叫声打断。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我喜欢的……我只是……哇……”
她只是……太感动了而已她从来不知道,大少爷竟然也会有这样注意观察人的一天,会有真正关心人的一天。这么多年下来,她看得很清楚,羽扬对后院的那些女人虽然好,但却根本只是浮于表面。该给的每一样都会给,却绝对不会刻意去记某一个人的喜好。
即便是当初最得宠的李冬巧也不例外。从前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自打她现他是记得她喜欢海棠的时候,她便渐渐觉得,可能有什么一直以为的事儿,错了。
而当她知道他的心意之后,便越了解起来。可即便了解,当真正遇到,却还是觉得分外惊喜。当初那个荷包让她感动到想哭,后来他对她的关心,更是让她觉得异常温暖,但今日这个,却实在是个太过意想不到的惊喜,也怪不得她的情绪不受控制了。
泥人他竟然会想到用这个来代替。
那日屋外下大雪,东厢房中本来是热闹一片,结果却因为金雀的事儿,一下闹了个一团糟。金雀和宝儿被仗毙,他们也自然不可能继续开始的宴席,只能螃蟹吃了一半,美酒喝了一半便这么散了。而她堆出的那些雪人……
有一些早就被金雀疯时弄没了,有一些则是一直待着。但这些毕竟是用雪堆出来的,天气渐好,有了太阳的时候,阳光一照,根本没用多久,便一个一个全都化成了水。梦心当时就站在屋子里,看着窗外斑驳的雪迹。
那个时候,她忽然想哭。
原来,堆再多的雪人也是没用的,因为不管堆多少,当太阳一上山,气温一升高,最天然的变化就会让它们全都消失,一个不留那么,她的孩子们究竟会不会也像这些雪人一样,像她的第一个孩子一样,这么快这么快,这么快得离开她的身边?
当时羽扬也在,他根本没说什么,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让梦心觉得越伤心,但却不愿意去烦他,只能自己偷偷哭了好几场。却不料,他虽不说,却都看在眼里,直到今日才给了她这样的惊喜。
越想,她便哭得越凶,把羽扬都哭得没了主意,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才好。真想不到,在战场上过关斩将,在朝廷中叱咤风云的南宫大将军,在家中对着自己的妻子,却被她的哭给打败了……
叹了口气,他抱着她,感觉到她将自己的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他才开口:“别再哭了好不好?你这样真的会让我很没面子,我难得送东西给你……”
他还待再说,却见梦心猛的抬起头来朝他摇头,鼻子都哭红了:“你别再说了,你越说,我越想哭啊……”这倒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越是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的安慰,她就越是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在被人用针尖轻刺一般,逼得她眼泪直往外滚。
“好好好……”羽扬无奈了,却也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要是早知道自己送个东西,竟然能把人给送哭了,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拿出来。好不容易把冬雪给支出去了,晚晴又在忙,根本没空管他们这两个主子,结果他不仅没有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跟她温存,竟然……
他真想拍自己的脑袋,就是不知现在再补救究竟还来不来得及。
她哭成这样,自己没办法安慰也就算了,结果还去对她动手动脚,会不会让她哭得更凶?不过,看上去此刻她的哭不是因为不开心或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太感动了,那他就算是有那样的动作,应该,应该也能够原谅把……
满脑子的妖精打架,羽扬的思维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一时想着恨不能现在就动手,也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一时又想着不能如此,否则让她哭得更厉害到时候即便是想要劝解都不成了。
越想,他越是心烦意乱,直觉像是有千百个蚂蚁在身上爬,又有无数的猫爪子在挠心一般,弄得他浑身痒痒的,连坐都坐不住了。
正乱呢,羽扬却忽然感觉到哭声渐渐止住了,他下意识便要回头去看,结果还没有任何动作,就感觉到一双温柔的唇瓣忽然印在了他的嘴边。他蓦地瞪大双眼,看到的就是放大的梦心的脸
她她她她……若不是嘴被封住了说不出话来,羽扬只怕早就叫出声了她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种动作来?老天,他本来就已经要忍不住,现下她这样主动,不是要他疯吗?
根本不及细想,身体的感觉已经给了他最诚实的反应,等他自己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再次下意识一般移到了她的胸前。那柔软与温柔的触觉,让他几乎不能自拔,他微是一动,不知不觉中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一股热流一下从小腹窜上来,让他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将她搂得更紧,她却好似玩上了瘾,脸上还是湿湿的带着方才的泪水,她柔软而湿热的舌头已经不知何时竟就这样长驱直入,一下送进了他的口中。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积极过,羽扬撑着身子,几乎要疯这简直是对他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制力的严重挑战,他甚至想要立时粗暴地要了她
梦心自己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原本是感动,接着就是满满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也许那就是爱那无限无限的爱,一下竟汇成了此刻的冲动,让她这样保守而自持的人,竟然也作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来。
她的手不知何时,也忍不住摸上了他壁垒分明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一件长袍,根本就掩饰不了他的好体格。她甚至能够感觉的到,他身体的肌肉伴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变得更加坚硬,是似也开始用起力气来。
“羽扬……”几乎是本能的,让她缓缓松开了唇,一下叫出了他的名字。
身子猛地一震,羽扬蓦地睁开双眼,琥珀色的双眸中此刻黑得亮,闪出一种强烈的侵略感来。他几乎是用揉的,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而后一声低吼,便手脚极快地将她身上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他的动作太猛,以至于两个人就这么一路从软榻上滚了下来,直接躺倒在地面上。虽说屋里头是用了不少的炭盆增加了热度,但光着身子睡在石板地上,还是冷得叫人浑身都哆嗦的。特别是当身上是滚烫的热,而身下是冰冷的凉时,就越熬人起来。
梦心被羽扬压在下面,过分刺激的感觉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连胸前最敏感的两点,此刻也迎风站立起来。
羽扬低下头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他的喉间一紧,身子微是一晃,便将自己滚到了下面躺着,而将她扶着坐到了自己的身上:“我记得上一回教过你的,你怕冷,而我不想再动。今儿个就再试一次,如何?”
“羽……羽扬……”她的声音破碎,只制止不了自己身体最原始的反应。羽扬忽的一笑,已经自己将衣服也脱了开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他忽然握着她的腰往下压,接着便是咬牙:“你能感觉到……我在这里……”
第一九五章 火若不烧,就添些油!
第一九五章 火若不烧,就添些油!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早已经大亮,梦心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千百斤的重担压过了一般,处处都是酸痛。她微微动了动胳膊,这才觉自己真的是被压住了——羽扬的一手还罩在她的胸前,一条腿挂在她的腰上,而原本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早已不知丢去了哪儿。
幸好屋中的炭盆准备充足,才没导致他们直接被冻死。
悄悄扭了下脖子,梦心一点一点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羽扬只含糊地动了一下,便再次睡熟。他那样重,胳膊还好说,但腿她可没办法动得了。
不想这么早吵醒他,虽说此刻天色大亮,但他俩昨晚根本没怎么睡,先是谈天说地东拉西扯,结果睡了一觉醒来他偏要沐浴洗澡。本倒没什么,可梦心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洗着洗着,竟把她也给拖了一块儿进了浴桶。
这般一来,还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擦洗这样简单?她才下去没多久,他就动手动脚不规矩,昨儿个,他简直是疯了一样,折腾地她连求饶都来不及。这会儿他好不容易睡熟,她可不愿意再把他惊醒,到时候他又会像八角章鱼般黏上来。
晚上没睡好,这会儿醒了,反倒也没什么睡意。
梦心睁着眼睛,目光缓缓滑上他的脸。这些日子羽扬一直很辛苦,整日整夜地陪着她,照顾她之余还要忙着看密报看文书,还要挂着朝廷,偏又生那么多事。他从不抱怨也从来不表现出来,但她知道,他根本就是累坏了。
而她却不同,虽说好像也经历了很多,但却都是南宫府的家务事,而身体不好的这段时间,她更是每日躺在屋里头休息睡觉,直睡得骨头都酥了,容光焕别提多精神。现下这一日未睡好,反而越清醒起来。
事情展到这样的地步,她不是没有想过。原本她不过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而羽扬也绝对不曾有过想搅和进太子之争的事情当中,但有时候有些事,根本没得选择。你不愿参与,不代表旁人会放过你。
南宫府中的细作原本有多少,梦心不知道,那些细作分属哪些人,梦心也不知道,甚至一年之前,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家中竟然是有这样一群人存在的
以前她实在太天真,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不过就是大少爷的那些妾室,不过就是府中整日想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众俏丫鬟,可谁又能料到,冷清月她们的进府竟然改变了这一切,让她意外现了这个秘密。
不过……梦心忽而又觉得好笑,也许自己更该感谢她才对。若不是因为她的异动让她察觉出不对,也许她一辈子都未必能真正了解羽扬时不时对她抖出的暗示,也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与他谈论一件事儿,更不会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说起来,她竟是羽扬和她之间破冰的工具。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羽扬。睡得正熟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大孩子,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没有面对她时偶尔流露出的霸气或是狡猾,也没有平日面对众人时那副装出来的温和,只有最平和的他,卸下防备之心的他。
其实羽扬真是长得极好。他原本那样花心,都能让无数女子为之疯狂,如今他整日只陪着她,京城中的人早就又在传说,说大少爷是第一好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是怎样温柔怎样体贴,又是怎样专情。
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编了一套故事来,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南宫大少奶奶丢了孩子之后,南宫大少爷痛定思痛,决定痛改前非,专情只对一人
这样的传闻固然好笑,不过大少爷的名声比之从前更不知好了多少。他越是专情,旁人越是希望自己家的庶女能嫁进来做小,而大少爷拒绝,就被人越传说成是何等痴情的好男人,结果自是越传越离谱,最后几乎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勾唇,梦心偷偷抬起手指,沿着他的眉峰慢慢下滑,跟着他仿若刀刻般俊朗的轮廓,一点一点勾勒出他的模样来。他的眉峰很挺,一看便知满是正义,他的睫毛很长,在光线的照射下越显出几分柔和来。
平日里他睁着眼睛时,大部分的情绪几乎都是从双眸中透露,此刻闭上了眼,让人觉得那逼人的气势也明显减弱了很多。
这些天,他似乎比前段时间瘦了一些。羽扬的体格一向很好,不过先头也曾因为她而受过一些伤,虽说如今早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但最近可能太忙,让他越瘦了些。虽说……虽说这瘦也并非体弱的瘦,倒不如说是精炼了一些。
毕竟……梦心脸上一红,忙缩回手去,几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就这样将手放到了他的胸膛上,甚至,甚至还摸了好几下
心怦怦直跳,她低了头动都不敢再动,生怕羽扬醒来觉她刚刚的小动作。这一瞬,她竟好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一样,忐忑着害怕自己家中的大人现她的错误,到时候若是被说,她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停了一阵,觉一点动静都没有,梦心这才定了神,索性就这样僵着缓缓闭上眼,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其实事到如今,大皇子的野心几乎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他却偏偏还是装作一副贤王模样,待人和蔼,处处谦让,也难怪皇上知道之后,对他越责骂,几乎是当众怒斥,说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则悭吝小人尔”
睿亲王自然是为他辩护的,就连朝中不少大臣都附议,惹得皇上大雷霆,险些叫人拖出去杖责。幸好是三皇子,眼看着自己的父皇这样震怒,在旁跪着劝了好几句,才打消了皇上的念头。
当然,这些事儿照道理梦心也是不该知道的,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管好自己便可,实在不该再管旁的。不过如今她和羽扬朝夕相处,有些事儿自然是商量,他们是一家人,羽扬说了她自然就会知道,结果愣是被她晓得了不少朝廷动向。
听羽扬说,那日青宇把太医给吓跑之后,老太太也进宫去了一趟。毕竟贵妃娘娘身体不适,老太太身为诰命夫人,又是皇上的长辈,自然该去看看。
老太太回来没说什么,只道当时皇上的几位皇子皇女都在,三位已经成年的皇子,大皇子温文尔雅,二皇子倨傲冷酷,三皇子颇有几分柔弱,另外有几位皇子还小并不怎么说话。剩余三位公主倒是都很大方的模样,一看便是规规矩矩,就知道是宫中教出来的。
最近这些年,老太太年纪也大了,每年虽然还是有固定的时间会进宫,但不过走过场似的请安便回来,其实很难碰到这样众人齐聚的大场面。
但宫中的人和事,的确不是旁人随便能够的议论的,能从老太太口中听到这样简短而又简练的评价,已经算是不容易了。照理说,压根儿连这样的评价词也不该有才是。不过,老太太也只是说了这些,就再不肯多做透露了。
不过倒是听说,贵妃娘娘这回生病,就连皇后娘娘都留在了那里陪她说话解闷,皇上也在,一家人气氛别提多和谐。老人家将宫中父慈子孝的画面讲了一通,便将此事揭过不提,没过多久就当做没生了。
虽说未曾给他们更多的话,但这些其实已经足够。
梦心知道,老太太这个人从来不做多余的事,不说多余的话。若是没有用的,她自然不会说,还特意告诉她和羽扬。既然说了,就代表一定有用。大皇子温文尔雅,但事实上他野心十足,整日想着如何谋划到太子之位。
二皇子倨傲冷酷,这倒是事实,这个人,甚至还有几分残忍与凶暴。
三皇子梦心从未见过,也许见过却不记得了,总之关于他的传闻也少,可能因他毕竟是一国之母所生的嫡子,因此众人对他的评价也多半是正面的,即便是胆子再大的,也不敢多说他什么。毕竟他的娘亲是当今皇后。
“哎”忍不住的,梦心叹了口气出来。但声音尚未落,她就被人在后头狠狠点了一下脑袋,吓得她差点将叹息直接转化为尖叫,一下睁开眼来往后看去:“你……”
倒抽了一口气,梦心这才缓过神:“羽扬,你想吓死我?我想事情呢你这样弄我,把我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我还当是怎么回事呢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会忽然醒了?是不是我的动作太大把你……”
“行了,一下就冒出这么多话来,你的动作不大,不过你叹气的声音很大啊……”他的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时的慵懒,浓浓地鼻音一下将她弄得也有种瞌睡的感觉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的脑袋也跟着在她胸前蹭了蹭,“又想什么?”
“我……我在想,大皇子为什么还是没有动作,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找到金雀身上的破绽,还是也许他已经找到了,但是却没办法破译,还是说……我们弄上去的那句话,他可能不会照我们的意思想。”梦心轻声说着,一下抬头看他,“那我们要怎么办?”
“凉拌……”他口中咕哝着,显然对此根本不放在心上,又蹭了蹭,一时闭了眼又不吭声了。
梦心推推他他没动,再推他,却听到了传来的轻鼾。她顿了一下,罢了,他本来就这样累,偏还要用这样的事情烦他做什么?这个局是羽扬和她一起布下的,若是成功自然最好,就算真的失败了,也可以再想旁的办法,直接命人混到对方身边去。
只是墨离……若是成功了,他就会正式成为大皇子的人,成为睿亲王的人。这个家中,除了她和羽扬之外,再不会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倒时候他为对方做事,也许连冬雪和晚晴都不能理解,会恨他,会与他决裂。
这样的代价,也许真的太大了。也好,不能成功也好……
这下,她越胡思乱想起来,羽扬受不了了,刷一下便坐起身。原本她被抱着还觉得浑身都在烫热得几乎要出汗,结果他这里才刚一松,一股凉气瞬间袭来,让她忍不住一个哆嗦,接着便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羽扬叹了口气,抿着唇看她,无奈地将她往里头挪了挪,又下床重新拿了一条被子上来盖住她:“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这样在我旁边翻过来覆过去,心跳又像是打鼓一样就在我耳边不停的想,我怎么还睡得着?”
说道这里,他真是几乎要翻白眼,随手找了件衣服披上,羽扬又去衣柜里头翻了几件衣服扔给她:“你既然睡不着,咱们索性打个赌,我赌大皇子,今日便会有动静。你信不信?”
“不信”伸手接过扔飞过来的衣裳,梦心斩钉截铁。当然不信,金雀早已经死了这么多天,她的尸体也早已经被他们的人给偷了回去,这么久都不曾有动静,根本没道理突然就动。即便时间真的就要差不多,也绝不可能就是今天的。
羽扬并不否定她的看法,却是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身,套上外套,又将荷包贴身挂好:“赌什么?”
梦心被他这说法弄得来了几分兴致,忽然一揪被单整个人坐起身来:“你说赌什么就赌什么。我只赌大皇子今日绝对不会有动作,若是我赢了,你便答应我一件事。不过……我事情尚未想到,等我想到,会让你做的。”
“那你呢?若是输了又如何?”羽扬也来了兴致,替她将衣服穿好,挑眉盯住她的眸,“若是我赢了,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当然,事情我也尚未想好,待想到,自会让你做。这样公平公正,如何,赌不赌?”
他的筹码已下,梦心怎么可能退缩。因此她双腿一滑,双脚已经套进了鞋中。站起身,将荷包也在腰间挂好,她边往外头走边吐出三个字来:“自然赌”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梦心将门打开,便见到不过处晚晴和冬雪说说笑笑往这边过来,见着他们,两人同时停下弯了身子朝这边福身,之后才凑近了。冬雪笑眯眯地开口便问:“主子醒了,今日早点是玫瑰花糕,厨子新做的,您和大少爷要不要尝尝?”
而晚晴则根本不等梦心回答,就已经神神秘秘凑到了跟前:“主子啊,好消息。”
梦心笑着不动声色,只朝冬雪点头道:“你去吧。”见晚晴霎时嘟起了嘴,梦心这才哼笑,伸手一拍她的肩膀,“知道你有好消息,你这些天跑了个无影无踪,今儿个突然出现,你自己真该对着镜子去照照,你的嘴啊,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子了”
“主子,奴婢也是觉得高兴啊。”晚晴不以为意,跟着梦心走到院子里头,伺候着她坐下,转头想去扶大少爷时,觉他早已经跟着自己坐好。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实在不习惯东厢房中多了个男主子的事实。
羽扬摆摆手,晚晴这才扭头对梦心回报起工作来:“主子,奴婢这些天一直照您的吩咐,跟家中几个特别喜欢传话的丫鬟婆子在一块儿。您也知道,她们这群人,最是爱打听旁人的了,整个东厢房,她们觉得我的口风最不严。”
嘿嘿一笑,晚晴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所以难得有了这样大好的时机,自然要分外知道利用。她们想着法子的斗我开心,哄我说话。有问我金雀和宝儿究竟是什么人的,有问我冷姑娘当初是怎么推您的,还有人问我您会如何处置巧主子。”
问这些,梦心自然能猜到。一下生了这么多事,甚至这么些年下来,自打她进入南宫府头一次死人,家中的这些奴才想也知道不可能这样安分,定然好奇究竟是为什么。毕竟在她们眼中,大少奶奶就是个活菩萨。
什么能够激地活菩萨动了怒?只有对方实在太过分,这才让神佛也不放过。
她们一定会好奇原因。这些日子梦心一直不出门,府中的下人又颇有几分人人自危的意思,不过只要有机会,又是最没心眼儿的晚晴,她们还是会忍不住的。至于李冬巧,上次她大闹东厢房,原本是要将她以家法处置,不过梦心到底没动手。
这样一来,区别又来了。连闹到上房都不曾处置,偏偏却把金雀和宝儿一同打死了,即便三人的身份地位有很大差异,但大少奶奶一向是一视同仁,怎么会这样呢?
梦心额,示意她继续。晚晴便又恭恭敬敬地回道:“奴婢自然不可能真的什么都告诉她们,不过她们和奴婢谈天说地,时不时探上几句口风,奴婢偶尔说漏一两句也是正常。再说,奴婢本就是个没心眼儿的,她们当时笑眯眯地说自己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不过……”
真正的事实可就很难说了。不需要梦心多余的问话,晚晴自己索性一次将事情全都汇报完。
“奴婢只透露了几点风声,一是金雀和宝儿犯了大事,污蔑大皇子,原本若是事情传出去,她们就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大少奶奶命人将她们仗毙,实际是救了她们的家人。二是主子您还需要巧主子的帮忙,绝对不会轻易对她动手”
“很好”梦心坐在椅子上,指指一旁的矮凳道:“坐。”
晚晴也不推辞,那边冬雪已经将早膳拿了出来,一时摆了一桌子。梦心和羽扬各自拿了碗来,知道冬雪和晚晴起得很早,自是早已经吃过,便也不客气,只让冬雪也跟着坐下,才又问晚晴:“那么陈姨娘那边呢?”
这一回让晚晴出去扇风点火,自然不会只有将原先事情做解释这么简单。如今她的名声已经够好,就算晚晴不解释,也总有人会替她解释的。整个家中,除了那些别有目的或是对她本就有偏见的人,绝大多数还是站在她这一边。
她们绝对不会相信,慈悲地连猫狗都舍不得杀的大少奶奶,会有心狠手辣的一天。
解释不过是个附带,而真正重要的则是陈姨娘那边。是她害死了她的孩子,这件事,她白梦心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天不会忘记。只要陈姨娘还在,她早晚要让她生不如死以前没功夫对付她,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听自己主子问起陈姨娘,晚晴原本说笑的心情也没了,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回主子话,关于她,奴婢没说太多,不过只透了一点风声出去,说巧主子只怕对陈姨娘未必有好感,否则那日在东厢房,她不可能非要陈姨娘站出来。”
“然后呢?”梦心吃了一口点心,点点头:“恩,这个味道不错,下次老太太若是来,可以做些给她老人家尝尝。不算太甜,刚刚好。”
冬雪那边应了,晚晴这里则低声回道:“主子,奴婢只说了这么多,她们还要再问时,奴婢便只推说有些事情若是知道太多也不好,便没多说什么。奴婢是想,毕竟是从我口中传出去的,若是被她们察觉出异常,就不好了。”
“恩,”梦心点头,索性让了一盘子出来给冬雪和晚晴尝尝,见她们各自告罪之后捏了一块进嘴,梦心才笑道,“这样就好。我还怕你一时激愤会说多了。你要知道,越是想要让人相信事实,就越是要真真假假虚实不清,还有,千万别说太多。”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晚晴鼻子跟着晃了晃:“你透露的越少,事情就传得越离谱。放心,别的我自有安排,至于现在,这件事咱们就先停在这儿,若是火没能烧起来,咱们就再添些油上去”
“是,主子。”晚晴应了,便不再开口。但院子里头才刚刚安静下来,就有小丫鬟进来回报:“大少爷,外头让传话,说是大皇子驾到,说要见大少爷呢”
第一九六章 扮个丫鬟站身边
第一九六章 扮个丫鬟站身边
小丫鬟的声音刚落,梦心已经一下从凳子上弹跳起来,接着浑身僵硬好似成了一尊石像,嗓门也无限拔高:“你说什么?”
这甚至还带着上扬尾音的问话,让传话的小丫鬟吓了一跳,声音都跟着有些颤抖了:“回,回主子话,奴婢,奴婢是说……方才外头有人来东厢房,说,说是宫里头来了人,大,大皇子要找大少爷……主子,奴婢,奴婢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了?奴婢,奴婢……”
从来没见过大少奶奶这样严肃冷着脸的表情,小丫鬟吓得眼眶都红了,险些哭出声来。因为金雀银雀如今都已经不在,东厢房一下少了两个一等丫鬟,旁的倒没什么,但在外间传话原本是银雀的任务,如今她出了府,这事儿便也没人可做。
先头没有适合的人,梦心便让几个婆子在外头代替着,之后她身子好了些,便命冬雪去特意挑了一个一看便知很本分的小丫鬟腊梅,专门做了这个职务。
她到东厢房也没多少日子,虽然一直听人说大少奶奶最是和蔼不过,但毕竟主仆身份地位分明,她在外头也只要负责将人拦住就成,很少有机会真正见到主子的。今日之事她也是没法子,这才进来回话,谁知,谁知大少奶奶竟像是生气了……
一个小丫鬟,她又怎么可能知道梦心和羽扬竟然在?br /gt;
家宅第6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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