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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童养媳--完结第21部分阅读

    皇家童养媳完结 作者:肉书屋

    皇家童养媳完结第21部分阅读

    !”

    “沛儿知道了!”甘沛依在太后身边乖巧道,甘然原本静静站在一旁,闻言也不禁出声替自己辩护道:“皇祖母是要教训三弟,怎么还要拉上孙儿?”

    “你三弟淘气,你难道不淘气?贵妃养你养的可是心惊胆战,你自己说说,淑妃可曾担心过她的儿子独自在荷塘边徘徊?一点儿事都不懂,哀家这不是正要拿你们给沛儿与荣寿提醒么?”太后此刻心情很好,打趣道。

    霍贵妃听了却是眼眶一红,将头转向别处,甘然笑嘻嘻道:“孙儿是看出来了,皇祖母是怨着咱们功课忙,有几日没去仁寿宫请安,特意敲打咱们来着,三弟,咱们旁的多说无用,赶紧想个法子给皇祖母赔罪才好。”

    甘棠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我只当皇祖母是不疼孙儿了,却是因为这个,皇祖母,您不知道太师他老人家的功课有多重……”说着就要撒娇让太后下懿旨,教霍德给他减免功课,霍德原本只教导太子,不过甘霖十二岁起上朝听政后,霍德便隔一天才为他讲解两个时辰功课。而长泰帝因霍德将甘霖教导得极好,加之如今朝中不算忙碌,也将其他皇子的课业划了过去,让他兼顾。霍德此人为师极为严格,丝毫不假情面,甘然、甘棠这两人均无太子那般好学奋进,都是叫苦不迭。

    沈淑妃听儿子老调重弹,这般不求上进,细细的蛾眉顿时皱了起来,太后却是笑出了声:“你为这件事情从启蒙开始就缠着哀家,如今都快就藩的人了,还这么惫懒,这叫你父皇母妃以后怎么放心你去藩国?别到时候与你那不争气的皇叔一样,无人就近管束,成天游手好闲,被监官弹劾上来,到时候皇祖母可是不依,不管你的!”

    太后所言的不争气的皇叔,正是当初苏如绘与郑野郡夫人在长泰廿五年最后一天宫门前遇见的那位赵王,半个月前,监官上了明折,弹劾赵王在赵国荒滛无道,强抢民女,好声色,乐嬉游,马踏青苗,不思贤明等等,引起朝中百官愤慨,长泰帝亦觉颜面无光,正下了旨意传他回都解释。

    苏如绘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大快人心,不过转念一想,长泰帝是传而非拘,怕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多不过敲打一番罢了,便懒得多关心。此刻听到太后这么一说,许多人都在心里嘀咕莫不是赵王这次入觐是要被重罚了?

    沈淑妃却没工夫理会赵王,她听到就藩二字,脸色顿时一白,周皇后却是舒心一笑道:“可不是?三殿下,霍太师乃是陛下的师父,学问品德都是极好的,殿下可不能偷懒,要好好跟着太师学,两年后就藩,也做个贤明之王。”

    这番话说的甘棠眉头微皱,但他惯于掩饰,撒娇道:“母后,霍太师确实大才,否则何以将太子哥哥教导得这么好?但棠儿生性愚钝,哪里能和太子哥哥比?母后这么说,实在让棠儿惭愧,连做太师的学生都不敢了,不如母后帮棠儿换个老师罢!”

    周皇后顿时一噎,自长泰廿六年的风波后,虽然她后位依旧稳固,太后处理完辛才人引发的巫蛊之事后,也将六宫之权还给了她,但宫权却已经不似从前那样掌于皇后一人之手。长泰帝因沈淑妃在长泰廿五年除夕夜宴上的镇定表现,特意开口,让沈淑妃协理后宫。

    这几年下来,沈淑妃母子不复从前的战战兢兢,竟隐隐间有些心思不对,这些周皇后自是看在眼里,今日终于从太后口中听到就藩二字,她自是心中愉快,便不遗余力的敲着边鼓,企图将此事一口咬死,也是暗示沈淑妃莫要再起心思。

    哪知甘棠这么一说,却仿佛是周皇后炫耀太子聪慧、贬低甘棠愚钝一样。虽然周皇后一直觉得自己儿子比谁都更适合做储君,但身为嫡母这般说话,总让人觉得她厚此薄彼,顿时有些尴尬。

    却听太子轻笑一声道:“三弟又胡闹了,皇祖母别听他叫苦,见了太师,他可是什么甜言蜜语都说出来,霍太师如今喜欢他可比喜欢孙儿还多呢!”

    甘然目光闪了闪,也道:“三弟嘴甜,太师自是喜欢他。”

    “是么?哀家的棠儿从小就惯会哄人,连哀家都常被他说得止不住笑。”太后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芙蓉清波亭中顿时响起一片陪笑声,如此说说笑笑,将此事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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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徐姿

    片刻后安平之来禀告,说午膳已在涵远楼摆好,请太后与众人移驾。

    苏如绘挽了周意儿的手跟在人群中一路悠然走过去,因这次赏花宴是太后提起,周皇后费了许多心思,膳食皆以花入食,与宫中常见的大不相同,清淡雅致,众人都十分稀奇。

    周皇后因解释道:“这叫百花宴,乃是刘修容想出来的法子。”

    太后赞了一句,便有一个身材修长、容貌艳丽的女子起身谢恩,这女子鹅蛋脸,一双凤目斜飞向上,容光照人,举止有度,却与寻常宫嫔不同。她是东胡刘氏之女,长泰廿八年北伐结束后,刘氏重归帝都,太后亲自下旨礼聘了这位闺名为拒戎的刘氏入宫,直接就给了九嫔的位份。

    刘修容出身门阀,气度非常,被太后称赞,也不见喜形于色,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谦逊之词,便重新退下。众妃对她这不出风头的做法十分顺眼,都跟着称赞刘修容心思巧妙,却见刘修容坐下后举起障颜团扇轻轻一扬,淡然道:“这法子其实也不全是嫔妾的功劳,还是静婕妤最先提的,嫔妾才想起来从前在家中吃过一次,因之告诉了皇后娘娘。”

    见提到自己,坐在丽婕妤和华婕妤之后的静婕妤忙道:“嫔妾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既然是赏花宴,若是膳食也与花有关岂不是更为妥帖?还是修容姐姐心思巧妙,皇后娘娘辛劳研制。”

    太后道:“你们心思都很好,且看看皇后这膳食准备得如何?”

    这会已经有小黄门上来试膳完毕,对霍清瀣点了点头,霍清瀣便用缠金臂挽起袖子,举箸夹了一小块玫瑰卷儿放到太后面前的瓷碟中,太后尝了一口,半晌点了点头:“清甜不腻,却与寻常点心不同。”

    太后已然开始,众人亦随之纷纷举箸。

    周意儿吃了一个金桂糕,低声道:“如绘你尝尝,这用鲜花入膳,确实不同平日的糕点。”

    苏如绘随手夹了一个入口,两人小声议论了几句,便听一个娇脆甜美的声音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诸位姐妹,既有赏花会,复有百花宴,又岂能无乐?嫔妾不才,愿抛砖引玉,清歌一曲,为宴助兴!”

    众人抬头看去,却是一个穿着浅粉绣凤尾金蝶绞银边半臂,下系六幅湘水裙的少女自席间盈盈站起,她梳着朝云近香髻,发上并无钗环,却簪着数朵碗口大小的茶花,其中一朵俨然正是六角大红,让周意儿心下一疼,悄悄向苏如绘道:“该不会就是我看中的那株上摘的吧……”

    苏如绘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听太后笑着道:“哀家正觉着气闷,难得有人站出来,你唱就是,只是一件,若是不好,哀家可是不给赏的。”

    “嫔妾不敢要太后赏赐,只求能博太后一笑,也给众位姐姐做个石砖引出美玉就是了。”这粉衣女子乖巧的道。

    太后欣然点头,轻声对周皇后道:“这是……”

    长泰帝的后宫本就熙熙攘攘,自北伐胜利后,长泰三十年更是大选过一次,如今宫里几乎主位都满了人,宝络夫人也进了德妃,空缺的夫人位却是提了早先的昭容与修仪,这粉衣女子位份不高,才会刻意在这种场合第一个起来说话,为引太后注意,平时自是没有资格去仁寿宫请安。嘉懿太后却不认识她。

    周皇后在席位上欠了欠身:“回母后,这是阮宝林的宫里人,兰秋宫平澜阁的小仪徐姿。”

    这时候徐姿已走到殿下一块空阔处,先向着太后、皇后行礼,又团团一礼,复敛裙裾,步莲华,肩帔轻扬,也不用丝竹,清声唱道:“拆桐花烂熳,乍疏雨、洗清明。正艳杏烧林,缃桃绣野,芳景如屏。倾城,尽寻胜去,骤雕鞍绀幰出郊坰。风暖繁弦脆管,万家竞奏新声。盈盈,斗草踏青。人艳冶,递逢迎。向路旁往往,遗簪堕珥,珠翠纵横。欢情,对佳丽地,信金罍罄竭玉山倾。拚却明朝永日,画堂一枕春酲。”

    徐姿年少,几与苏如绘等人同岁,比之霍清瀣还要小上一两岁,音色脆响,这曲木兰花慢清唱出来,只觉字字如玉石相交,甜脆入耳。

    尤其是“正艳杏烧林,缃桃绣野,芳景如屏。”恰如涵远楼上俯望风景,一曲既罢,歌声袅袅,周意儿轻声道:“难怪她敢第一个出头,这嗓子真不错。”

    “若不然,她还提出清唱干什么?”苏如绘淡淡一笑,“不用丝竹,才越发显出徐小仪歌声清越,质本天然。”

    果然太后叫了个好字,周皇后笑着说出一串赏赐,令安夏记下,回头便送到平澜阁中去。

    徐姿抿嘴浅笑,先谢了恩,又对众人一礼,这才袅袅回席。

    因有她开的这个头,加上太后心情愉悦,众妃都纷纷献艺,有奏乐的,有歌舞,有如安宝林那样吟诗泼墨,一时间涵远楼上热闹无比。

    苏如绘和周意儿、张眷,及霍清瀣、丹朱,却都只在旁笑而不语。蓦然楼外传来一声禀告,却是长泰帝到了。

    “皇帝来了?快来尝尝皇后准备的百花宴。”太后正在兴头上,见长泰进来,笑着招呼道。

    长泰先向太后行了礼,待太后道了免字,才令众人平身,自有伶俐的宫人上来,赶紧在太后席旁又设了一张席位,长泰坐下后,笑着道:“方才儿臣去仁寿宫请安,却听说母后带了人来上林苑赏花,所以过来凑个热闹。”

    说着对殿下一摆手道:“刚才在做什么现在接着做就是,朕与太后一起看。”

    “在宫里歇久了静极思动。”太后笑着说了几句,殿下妃子们因长泰的到来,越发卖力,却让苏如绘等人看得眼花缭乱,暗道宫中果然卧虎藏龙,却有几个妃子文才、歌舞,俱是极佳,看得长泰也不禁眼波轻柔如醉,估计这几天都是召这几人侍寝了。

    便在这时,丹朱悄悄向太后说了几句话,太后笑着道:“哦?这也行,只是不能这么轻易给了你,除非你也下去表演个什么。”

    苏如绘和周意儿对望一笑,知道丹朱郡主必定是看中了什么向太后要求,只听丹朱撒娇道:“太后娘娘,丹朱自小养在您膝下,会什么您还不知道么?便饶了丹朱这一回罢!”

    “这可不成,今儿都是有好的节目才有赏赐,哀家许你随便下去做点什么就给你,还不够偏心么?”太后假意为难道。

    丹朱郡主顿时露出愁苦之色,求助的看向身旁的霍清瀣,霍清瀣掩口轻笑,道:“郡主可别为难我,我除了会在太后面前讨个巧外,却是什么都不会的。”

    “如绘姐姐!”丹朱闻言,立刻从太后身边走了过来,扯住苏如绘的袖子哀求道,“姐姐替我写首诗或作个画给太后,帮我讨了那株垂丝海棠罢!”

    周意儿听她要的不是六角大红,顿时心头一松,笑嘻嘻的帮着撺掇道:“正是正是,如绘,郡主还是第一次向你开口,却不要推辞的好。”

    苏如绘早在丹朱郡主走过来时就暗道不妙,此刻更是毛骨悚然,原本要推辞的话却被周意儿堵住,只得狠狠瞪她一眼,对丹朱道:“不瞒郡主,我虽挂着薛女史弟子之名,却和顾师兄不知道差多少……”

    丹朱郡主听她这么说,以为不肯,顿时十分失望,只听苏如绘继续道:“若郡主不嫌弃,我……便替郡主试试,只是若太后看不中,却不要怪我就是。”

    “自然不会!”丹朱郡主忙道,“丹朱听齐嬷嬷说过,如绘姐姐是才女呢,太后也夸赞过的,哪里会看不中?”说着一拍手,对一旁的宫人道,“去取笔墨来。”又复对太后笑道,“太后娘娘,丹朱请得如绘姐姐帮忙,那株垂丝海棠却是得定了。”

    太后只是含笑不语,片刻后笔墨送来,周意儿飞快的收拾出长案,丹朱亲自卷了袖子研墨,附近几人见她们如此慎重,都好奇的靠了过来,连霍清瀣与张眷也走近了几步,霍清瀣道:“早就听说如绘乃薛女史传人,可惜咱们在宫里这么久都没见过你的笔墨流出,今儿应是能够看到珠玑落纸了罢?”

    “……瀣儿姐姐谬赞了!”苏如绘干笑几声,幸亏她自两年前的中秋宴会后早作准备,不但这两年苦练书法,从今天刚进上林苑就苦思冥想,以防此刻对着宣纸目瞪口呆。

    苏如绘待丹朱研墨毕,取过紫毫饱沾,假意凝神数息,挥毫落笔,她一手美人簪花体写得倒是颇见功力,才写了一个字,边上便有赞声起。太子等人也将目光投来,只不过终究年纪已长,而且也有宫妃在旁,却不好意思似六年前那么拥上来观看。还是皇五子甘沛仗着年纪小,硬是钻到案旁,跟着苏如绘的落笔一字字念道:

    “陌上偶然过,百花争风流。

    桃李纷烂漫,柳木皆含羞。

    澄空燕飞入,忽知春又来;

    逐水频新绿,听雨润满楼。

    春暖花更发,春寒花愈瘦。

    彳亍过花下,芳华抚我头。

    引琴花月夜,淋漓舞腰舒;

    繁花恣意处,觉来香满袖。

    燕燕低檐语,檐下草悄稠。

    寒似一夜去,枝头忽豆蔻。

    罗衣虽难减,掬水已昨柔;

    无声动万籁,春华自满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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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楚王

    待苏如绘写完最后一个字,甘沛复又从头念了一遍,欢喜的一拍手道:“如绘姐姐这首诗做的好!”

    甘沛这句话说的甚是响亮,太子便笑着问道:“哦?沛儿可知好在何处?”

    只听甘沛用脆亮的童声大声道:“这里面的字我都认得,是以极好!”

    甘沛话音刚落,殿上顿时笑成了一团,苏如绘涨红着脸将笔放下,欠身道:“臣女……臣女愚钝……”她本就心虚,又有一个顾士珍作对比,这些年来提到诗词歌赋都是敬而远之,如今被这么一笑,顿时十分下不了台,竟是连给自己找个梯子都不会了。

    还是顾贤妃怜恤,举起团扇道:“想是如绘怕咱们这些没才学的人尴尬,才故意写得直白。”

    “我是觉得如绘姐姐写的好,皇祖母、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你们笑什么?”一旁甘沛亦委屈道,拉了拉苏如绘的袖子,“如绘姐姐放心,他们都笑你,我不笑你,你就是写的好,回头我拿给太师看,太师必定也说好!”

    苏如绘听说拿给太师看,险些没一口气上不来,半晌才勉强道:“多谢五殿下,只是小女儿随意涂抹,难登大雅之堂,怎么看污了太师的眼目?”

    甘沛还要再说,甘霖怕他越说苏如绘越是尴尬,笑着招手唤他回去,拿帕子擦着他的嘴角道:“苏小姐的诗写的是好,可你夸奖的话却说的不对,你才认识几个字?说苏小姐的诗写的好是因为你都认识,这不是在说苏小姐认的字和你差不多么?快快去向小姐赔个礼。”

    “太子殿下言重了,哪里是五殿下说错了话,是如绘自惭才疏学浅,辱没了师傅的名头。”苏如绘哪里敢让甘沛答应,太后、长泰还有周皇后都在上面坐着呢,虽然宫里在四年前添了一位六皇子,可五皇子是嫡子,可是周皇后的心头肉,加上六皇子因为体弱,相士说不宜养在宫中,是以刚出生就由生母慧妃带着长居宫外。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就是甘沛,若苏如绘受了他赔礼,天晓得上面那三位笑吟吟的主子会给她狠狠记上几笔帐。

    甘霖还要教导弟弟,那边丹朱却急了,拉着太后道:“太后瞧瞧,如绘姐姐这诗写的不好么?丹朱可是觉得极好的,五殿下也是,太后可先不忙笑,先将那株垂丝海棠给了丹朱罢!”

    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是是是,确实不错,垂丝海棠是你的了,一会叫人和你去挑选就是。”

    丹朱欢喜的拍手,又对苏如绘道谢,这才将这幕揭过,周意儿因丹朱得了垂丝海棠,想起自己惦记的六角大红,也主动起身,却没有作诗,而是现场泼墨作了一幅春景图,顺利将六角大红讨到手。

    殿下的妃子们还有大半没表演,赏花宴正酣,苏如绘却趁周意儿和丹朱说话时悄悄溜了出去,出了涵远楼的偏门,到了外面一丛花后,方才将委屈的泪水流出来。

    然而哭了片刻,苏如绘又觉得有些失笑,其实甘沛那些话也没说错,她也知道这位五皇子身为嫡子,上面又有一个太子哥哥宠着,一向没什么心机,绝无恶意,说起来还是自己的气量太小。

    苏如绘正自嘲一笑,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却见一角明黄|色拂过地上的兰草叶,来人窄臂蜂腰,发束金环,逆着天光的脸上双眸亮若星辰,走到距离苏如绘三步的地方,淡淡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殿下!”苏如绘尚有些郁郁,行了个礼,道,“殿下怎么出来了?”

    “孤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所以出来走一走。”一个月前甘然年满十四,长泰帝按制册其为楚王,只等年满十六,便将前往楚地就藩,是以如今甘然亦可如太子般以孤自称。

    苏如绘默默点了点头,自长泰廿五年除夕在梳玉湖上一晤,她和甘然和好后,却也没再走近,一则是甘然其后被霍贵妃拘着刻苦念书,二则却是怀真郡主时不时入宫,苏如绘不愿意见到后者,便刻意避开。如此单独见面却是少之又少,此刻不免有些尴尬。

    半晌后,苏如绘道:“臣女要回去了。”

    “不急。”甘然却道,“还有好些妃子想在父皇和皇祖母面前露一手,至少再有一个多时辰才会散席,你与孤一起走走。”

    苏如绘以为他有事要告诉自己,便点头道:“好。”

    两人沿着涵远楼外的花径走下去,一时间却都默默无言,涵远楼下种的正是一片杏林,如今正是艳杏烧林的时节,杏花开得如梦如幻,煞是美丽,苏如绘与甘然走了片刻,见他只是沉默,不禁试探道:“殿下?”

    “嗯?”甘然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她。

    “可是有什么事要告诉臣女?”苏如绘索性直接道。

    “事情?”甘然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摇头道,“并无什么事,不过是许久不见你,想着一起走走罢了。”

    苏如绘面上一红,低了低头,觉得两人这般沉默有些暧昧,便想说点什么,开口道:“怀真郡主今日怎么未来?”话一出口,苏如绘原本只是染了一层淡淡绯色的脸上顿时腾的红透!

    该死!

    他不会以为我在吃醋吧?

    苏如绘紧张的看着甘然,却不知这般动作更是惹人怀疑,甘然深深看了她一眼,淡然一笑:“她要照顾宁王后。”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心虚,苏如绘只得假装坦然,硬着头皮问下去:“宁王后可是不安么?”

    “你不知道?宁王世子……”甘然提了一提,苏如绘一算日子,顿时明白了,端木静光原本只有怀真郡主一个女儿,膝下无子,宁王为此多次提出立世子,都被端木静光使尽方法拦住,这几年来太后都对此颇有微词,去年年初时,宁王当朝请求立庶三子为世子,长泰帝亦口头允诺,谁知正式旨意还未下,宁王后便进宫求见太后,声称自己已有身孕。

    太后自是传了余太奇确诊,之后长泰便缓了旨意,没想到端木静光绝处逢生,还真生了一个小世子!难怪赏花会霍氏居然没接怀真郡主入宫。

    “世子长得如何?”苏如绘下意识的问下去,却听甘然噗嗤一笑:“孤又不曾见过,你问孤,孤怎么回答你?”

    苏如绘脸色更红,此刻两人已经走到杏林深处,甘然哈哈大笑道:“行了,苏如绘,此处无人,你可以不用这么费心找冠冕堂皇的话题,来说一说,刚才在涵远楼里的事情吧。”

    “殿下!”苏如绘不防他这么直接的揭自己伤痂,跺了跺脚,心一横,道,“什么涵远楼,臣女已经忘记了!”

    “哈哈……”甘然笑道,“好吧,你忘记了,孤却还记得,嗯,春暖花更发,春寒花愈瘦,这两句尚可,孤回头默给顾士珍,也让他见识下自己师妹的诗文!”

    苏如绘闻言,索性无赖到底,睁大眼睛道:“什么春暖春寒?臣女不记得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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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螺髻

    “哈哈……”甘然笑着道,“好吧,你没写过,那就没写过吧。”

    苏如绘又是羞恼又是窘迫,一福身道:“殿下没有其他事,臣女想告退了!”

    “也好,孤与你同回席上。”甘然大大方方的道。

    苏如绘也懒得理会他,正了正衣裙,端出大家闺秀的气度来,折身还楼。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清越的鹰唳传来!苏如绘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一阵劲风自身旁刮过,险些将她挽好的发髻撞散!

    她连忙扶了扶鬓角,检查了一下钗环,却见三步开外,甘然正伸着手指逗弄着肩上的一只羽毛漆黑的鹰隼,眼角略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甘然!”苏如绘终于大怒,脱口而出,“你干的好事!”她摊开手,掌心是半截玉步摇,却是刚才那只鹰隼掠过时撞断的。

    “这关我什么事?这是墨夜惹的祸,要怪你也该怪它才对。”甘然见她直呼己名,也不以为忤,笑吟吟的换了自称道,“喏,墨夜在这里,你要怎么样责罚?都依你,我绝不给它求情!”

    苏如绘瞪着那只名叫墨夜的鹰隼,半晌才跺脚道:“你养这扁毛畜生干什么!”

    “什么扁毛畜生,这是我封王时缠了父皇几天,他才同意给我的。”甘然颇为自豪道,“太子和甘棠都羡慕的紧——不就是一支玉步摇么?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回头我去弄一盒给你!”

    “一支玉步摇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叫我怎么回席上去?”苏如绘委屈道。

    “原来你担心这个,你真是傻的。”甘然摇头,“就说被花枝拂下跌碎不就行了?”

    苏如绘怒道:“这要你教?我是说现在怎么回席上!”

    甘然诧异的认真看了看,这才发现苏如绘的意思——原来苏如绘所梳的垂髫分肖髻,却是以一对玉步摇与那朵山茶珠花固定,这会断了一根玉步摇,整个发髻都逐渐松散,春日林下微风吹过,顿时一缕缕青丝从髻中散出,原本整齐精致的云鬓,顿现蓬松。

    “……你不会改一下其他发式?还有一支步摇和一朵珠花呢。”甘然也有点意外,建议道。

    苏如绘气急败坏道:“敢问殿下,可有木梳铜镜,借臣女一用?!”

    “……没有!孤又不是女子,带这些东西在身上做什么?”甘然干脆的道,见苏如绘眼眶微红,又气又怒的模样,他心下微动,笑着挥手将墨夜赶到旁边的杏枝上,挽了挽袖子道,“也未必要那些东西才能梳妆,嗯,我帮你。”

    说着,甘然踏前一步,伸手拂过苏如绘云鬓。

    苏如绘只觉发髻一松一坠,满头青丝如瀑滑落,却见剩下的一支完好玉步摇与山茶珠花都被竿然拔下,她定了定神,按住长发道:“殿下,你……”

    “孤就会一个发式,你先拿着东西。”甘然将步摇与珠花放在她手中,缓缓握起苏如绘的发丝,淡淡道。

    苏如绘咬了咬唇,接过东西,转过身去。

    甘然身量比苏如绘恰恰高出一头,却是无需苏如绘俯身,苏如绘只感觉到他舒展五指,以指代梳,轻而柔的滑过自己发丝,四周无镜,苏如绘也不知道他会给自己挽出什么样的发髻来,只是两颊却不由自主的浮上两团绯红。

    “这时候可千万别有人进来……”苏如绘心中暗暗念叨着,却见一阵杏花自身后飘落下来,缤纷烂漫,一时间看得入神,甘然说了几遍话都不曾听见,半晌才惊醒道,“殿下说什么?”

    “……把步摇给我!”

    苏如绘顿时尴尬不已,反手递过步摇,片刻后,甘然满意道:“好了!”

    见苏如绘伸手欲摸,忙道:“等一下,别碰坏了。”

    听甘然这么说,苏如绘顿时怀疑起来:“殿下,你挽的这个发髻……臣女能走路么?”

    “孤不是说会碰坏了发髻!”甘然眯起眼睛,忽然俯身从靴中抽出一柄短刀,苏如绘诧异的看着他,却见甘然将短刀倒转递了过来,“你自己看看吧。”

    这柄短刀长不过六七寸,寒光四溢,刃口明媚如秋水,清楚的照出人影。苏如绘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如此利刃,甘然却将它借给自己当铜镜用?

    她低头对着刀身偏头一看,不由微微一怔。

    甘然替她挽的发式苏如绘并不陌生,乃是螺髻,长发盘桓如螺,并不似苏如绘自己挽的那种精致整齐、犹如雕琢般,而是松松垮垮,俨然新醒方醒,使人疑心会不会随时散开。但苏如绘感觉到,发髻被固定得十分牢固,斜插步摇,却丝毫不显寒酸——一枝长约一尺的杏枝,在盘髻时就被以巧妙的手法缠入髻中,艳丽的杏花时隐时现在发间,呈现出一种艳丽多姿、娇俏可爱的气质。

    苏如绘不由看得呆住,半晌才道:“殿下好手艺。”她这才知道为何甘然让她不要摸,因杏花开得烂漫,稍一触碰,便大团落下,损了美感。

    “手艺?”甘然抽了抽嘴角,收回短刀,“走吧。”

    两人先后回到涵远楼的席位上,殿下宫嫔们的表演还在继续,苏如绘也无心多看,只是理着裙裾坐下,便见一旁周意儿惊讶的转过头来:“如绘你去什么地方……咦?你怎么换了发式?”

    “哦,刚才出去转了转,散一散酒意,结果一支步摇被花枝拂下来摔碎,便重新挽了一下。”苏如绘若无其事的道。

    因发髻看上去的将散未散,周意儿并毫不怀疑,只道:“是么?你这用杏枝代替簪子的主意极好,倒比钗环好看。”

    苏如绘胡乱应了几句,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宴会已入尾声,太后与长泰都十分尽兴,各种赏赐流水般发下去,众人皆是大喜。

    回到鹿鸣台后,苏如绘长长舒了口气,吩咐秀婉为自己准备热汤,又自己坐到镜前拆开长发,看到镜中螺髻,苏如绘面色绯红,坐了半晌才缓缓拆开。

    “小姐这个发式比早上的垂髫分肖好看,是周小姐替您挽的么?”赏花会上秀婉倒是跟着去伺候了,但是后来传膳涵远楼时,因涵远楼中地方不大,一群宫妃已经显得拥挤,因此除了太后、皇后,还有正一品的四位妃子,其他人都自觉将宫女留在外面,秀婉只知道苏如绘进了涵远楼后出来,就是螺髻了。

    “水好了么?”苏如绘答非所问,秀婉比周意儿可了解她多了,苏如绘虽然也擅长挽螺髻,却不同于这一种。

    “好了。”秀婉目光一闪,遂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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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忘记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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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偷听

    “秀婉,雨还在下么?”苏如绘穿着月白中衣,隔着帐子问道。内室的门开着,秀婉搬了一张小杌子坐在门口吃力的做着针线,暮春以来,帝都起初是淅沥的下着小雨,足足下了四天,雨势转大,如今已经接近初夏,这雨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深宫之内,尤其显得气闷。

    这日苏如绘清晨同周意儿去德泰殿请过安,午膳后小憩,醒来却发现天色昏昏,不觉问道。

    秀婉将针随手别在袖口,起身道:“已经小了许多,小姐饿了么?奴婢煮着百合莲子汤,可要盛一碗来?”

    “也好。”苏如绘点了点头,帐中传来稀碎的穿衣声,半晌后,苏如绘已系好红罗裙,披上月白半臂,双手拢着脑后及腰长发走出罗帐,坐到妆台前缓缓梳发。

    秀婉端着一只明玉青瓷盏进来,顺手接过苏如绘手里的木梳,趁苏如绘喝着百合莲子汤的时候替她梳着长发,似乎随意道:“小姐,奴婢刚才去领午膳时听到一件事儿。”

    “什么事?”苏如绘也随口问道。

    “说是……”秀婉沉吟了一下,才道,“说出来,小姐可不要怕——说是昭华宫闹鬼!”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又是哪里来的谣言?”秀婉知道苏如绘胆子大,果然听了这句话后苏如绘眼帘也不曾抬一下,泰然道。

    秀婉笑了笑,道:“这事可不像完全是谣言呢!”

    “哦?”

    “小姐还记得,长泰廿五年腊八节上的事吗?”

    苏如绘认真寻思了一下:“有点印象,你是说什么事?”

    “有位淑人在腊八节上被贬成御妻。”

    “我记得姓赵。”苏如绘记性不错,还记得那个倒霉的淑人的姓氏,似乎还算是个美人,可惜因为在太后给当时怀有身孕的辛才人赐座,露出不忿之色,从而被皇后当众降位,更送进当时还是宝络夫人的林氏所居的昭华宫居住。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同年新春时昭华宫意外走了水,随之香消玉陨落。

    “可不是?据说从上个月起,昭华宫里就有点不对劲,昨儿有人听见昭华宫里的哭声哭了整整一夜!德妃娘娘使人在整个宫里搜查,却什么也没找出来,大家都说……”秀婉说得顺口,道,“都说当初赵御妻怕是德妃娘娘……”

    “胡说八道!”苏如绘冷笑一声,“这是哪个想被绞了舌头的蠢货编出来的话?德妃娘娘就是六年前那也是从一品夫人,赵氏就算未被贬斥,也就是一个从五品的淑人,连一宫之主的正经主子都算不上!德妃娘娘需要暗害于她?!”

    秀婉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宫里现在都传遍了,所以来说给小姐听,免得小姐不知道,觐见太后时说话让有心人听去生事可就麻烦了。”这宫里的忌讳可是无一定的,譬如说这段时间既传出德妃谋害宫嫔的谣言,那么与之相关的话以苏如绘的身份,最讨太后喜欢的做法就是绝口不提。

    苏如绘啜了一口汤道:“我知你是好意,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传的好。”

    秀婉见她未生气,笑着答应,忽然又想起一事:“今儿是请安的日子,小姐可见到德妃娘娘?”

    “林德妃好着呢。”苏如绘喝完最后一口莲子汤,取了帕子拭嘴道,“何况德妃是什么出身什么脾气?就算有什么不爽快,难不成还会放在脸上不成?”

    “倒也是。”秀婉道,“不过也不知道那起子人传这样的谣言干什么?德妃娘娘膝下无子无女,虽然得陛下喜欢,可也不是最喜欢的。”

    林氏美貌却善妒,要不是她满门忠烈,太后与长泰不欲冷了功臣之心,因此百般容忍,只怕早就被打进除华宫了。但她是长泰登基时的老人,这么多年下来,少年夫妻,总是有几分情份在。而且宫中美貌的妃子越发的多,自璎华夫人被禁足后,霍贵妃宠冠六宫,更是让林氏乖巧了许多,近几年却是让长泰也有了几分真心。

    当初骠骑大将军之女周青燃入宫,后宫因太后亲自将小周氏养在德泰殿调教的缘故,传言当时空缺的德妃之位将落入小周氏之手,甚至小周氏还会成为未来的皇后云云。哪知后来周青燃被册了光奕长公主,远嫁秋狄,而林氏却在翌年选秀前进位为德妃,终于踏入了正一品的妃子之阶。

    林氏进位德妃后,也不知是否年岁渐长的缘故,行事却越发稳重起来,连带太后待她也亲热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一些昭华宫里的妃子暗自向皇后哭诉林氏霸道,不过左右也就是几个位份低的宫嫔不忿林氏对宫里人的控制罢了。

    这些小事皇后都未必放在心上更不用说太后和长泰,反而太后和皇后看哪个位份低的妃子不顺眼,只管丢进昭华宫里去。比如那赵氏就是个例子。

    总之,如今的林氏全无当初六宫第一妒妇的风范,却是六宫之中不甚起眼的一个妃子,甚至在正一品四妃里,也沦为陪衬——贵妃得宠,淑妃有子,贤妃人缘极佳又得太后怜恤,德妃虽有了正一品的位份,却比做夫人时更不引人注意,却不知道是谁想要对付她?还是想通过她对付谁?

    苏如绘只是略想了想,便道:“这些事反正与咱们无关,不想也罢,秀婉替我随意挽个髻,一会陪我出去走一走。”

    秀婉知道苏如绘不大喜欢雨天,这几日更是一个劲的叫着雨下得闷极了,因此不时会去御花园转一圈,便利落的替她挽了一个堕马髻,上面斜斜的插了两枚玉兰簪便罢。

    苏如绘又入屏风后换了外出的衣裳,却是一色鹅黄襦裙与浅黄半臂,挽了翠绿披帛,脖子上挂着一只璎珞圈,下面坠着一块如意形状的美玉。

    秀婉是宫女,自然没有这么多讲究,不过将身上的宫装略理了理罢了。

    这个季节御花园正是瑰丽多姿的时候,因着下雨,一路上两人几乎未遇见过其他人,两人轻车熟路的沿着太液池边走着,这个时候雨势已小,苏如绘将手伸到伞外感受了一下,吩咐秀婉将伞移开,沐浴着牛毛般的细雨,恣意感受起来。

    秀婉劝了几句,见她不听,也只得落后几步,跟在她身后。

    两人照着前几日散步的路线走了片刻,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苏如绘不欲听壁角,正要转身离开,却蓦然听见了“昭华宫”三个字,不由停下脚步,对着秀婉笑了笑。

    秀婉尴尬的看了她一眼,两人就此站住脚步,仔细听了起来。

    却听假山旁,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小芬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昭华宫里果然有鬼?”

    “那是昨儿当值的蔡嬷嬷亲眼看见的!”另一个似乎年长一些的女子带着一丝惊恐道,“一个黑影,就那么一闪过去!我看得清清楚楚,与六年前那走水没了的御妻至少有六七分相似!好妹妹,那地方姐姐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你和娘娘说一说,将我调走罢!”

    “小芬姐姐,先不要急,你好好和我说一说,我也好在娘娘那里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反正这段时间来昭华宫里什么都不太对劲,德妃娘娘那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她……她是怕鬼的人么?再说德妃怎么说也是贵人,又有陛下的龙气护身,只可怜了我们这些下人,不瞒平奴你说,我已经整整三天没合眼了,那地方我是无论如何都……唔!”

    苏如绘和秀婉正听得起劲,忽然听见假山后的声音嘎然而止!

    两人一惊,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哪知假山后却传来两个带着惊恐的声音:“奴、奴婢给四殿下请安!四殿下万福!”

    “免!”略有些粗嘎的声音缓缓道,是甘美。

    苏如绘暗自撇了撇嘴角,十分失望,这甘美,出现得也太及时了,亏自己还想再多听一听——那小芬姐姐,必定是昭华宫的宫女,而且还是其他人派去昭华宫的卧底。就是不知道平奴的娘娘到底是谁?

    只听假山后免字落下,半晌后,脚步声远去,苏如绘知道此刻那两名宫女必定是屏息凝神,紧张到了极点。怕这个时候动作会引起假山后两人察觉,便继续站在原地,却听两人彼此埋怨道:“平奴,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也不知道四殿下听到了些什么,这可怎么办?”

    “如今连着下雨,除了这位殿下还有谁会没事跑这里来呢?”相比起小芬的惊怕,那叫平奴的宫女显然镇定得多,安慰道,“四殿下一向沉默寡言,他就算全听到了也不会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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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 轩中交谈

    “这可是你说的,平奴,若四殿下传出去,德妃娘娘不放过我,我……”声音越来越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甘美这么撞见了一次,那两名宫女似要换个地方说话,后面的却听不到了。

    苏如绘看了眼秀婉,秀婉知机,将伞悄悄收起递给苏如绘拿着,自己拎着裙摆靠过去看了看,摇头道:“已经走远了。”

    “反正不关咱们的事,走吧。”苏如绘想了一想,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唇边,摇了一摇,“咱们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小姐,刚才四殿下经过,却不知道四殿下这下雨天来御花园做什么?”秀婉将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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