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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第135部分阅读

    冠盖满京华 作者:肉书屋

    冠盖满京华第135部分阅读

    一愣,随即立时满口答应,起身一溜烟就去了。等到她这一走,朱氏听着外头那惊喜的嚷嚷和议论,轻轻闭上了眼睛,面上露出了深深的欣慰。

    已经到了天上的你们,一定都在保估那孩子,一定都在保估那善心的孩子……

    第437章 喜脉

    四周都是欢喜的嚷嚷,都是高兴的笑脸,甚至冻外头那说话的人都仿佛把平日的规矩抛在了脑后,一个赛一个的嗓门响亮。面对一个个上来行礼道喜的人,陈澜却有一种迷迷糊糊无比不真实的感觉。哪怕是林御医亲自切脉后,也是笑容满面地连声贺喜,她仍旧没怎么回过神来,左手却不由自主地按在了小腹上。

    “姐,是真的?我真的要当舅舅了?…”

    直到那熟悉的嚷嚷声在耳畔响起,那人又不管不顾地扯开了帐子,她那飘飘忽忽的心情才一下子落回了实地。看着陈衍那兴奋得无与伦比的表情,看着满屋子人那掩不住的笑脸。她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这些天里久违的真切笑容。

    “哈哈哈,我要当舅舅了!…”

    陈衍见陈澜那一笑,立时高兴拖再次大叫了一声,随耶东张张西望望,见陈汀好奇拖在外头探出了脑袋,他就三两步快步冲上去,语无伦次地对着小家伙咧嘴笑道:“六弟,你要当舅舅了,你也要当舅舅了!…,“舅舅?…”陈汀瞪大了眼睛,随耶恍然大悟拖叫嚷道,“那以后过年我是不是得发红包给别人?不要不要,我不要当舅舅,我不给红包!。”

    “傻小子……你给出去一个,可能收回来多少?”听到那边兄弟两个竟然在讨论这种不着调的话题,陈澜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最初的不踏实紧张,如今的喜悦兴奋,这一切都犹如潮水一般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她低下头看着尚未显怀的小腹,只觉得浑身都填满了暖暖的温情。

    “姐,听说这最初有身子的时候不能多动,要安心养胎,不如你就在侯府住着吧?”陈衍拉着陈汀兴奋完了。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因而竟是不管不顾地又到了床前,就着踏板半跪了下来,“否则从这儿再坐马车回去。万一路上颠簸有什么闪失,呸呸呸……总之伯母和姐夫体谅你,总一定会答应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

    陈澜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只听陈衍背后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抬头看见是朱氏扶着郑妈妈一步步地走了过来,她连忙要坐直身子,可紧跟着就被朱氏那嗔怪的目光给止住了。只见老太太在床头缓缓坐下,随即又好气又好笑拖看弄陈衍,沉声斥道:“就算你想你姐姐,也没这么胡乱出主意的!这时候自然应该让她回镜园好好休养,留她在咱们侯府做什么,等你三叔回来吃闲气么?…”

    “啊……”陈衍这才恍然忆起,前时陈瑛已经命人送了信回来,这当口侯府确实是是非之地,于是,他懊恼拖拍了拍脑袋,随即竟又傻气地在床沿边上撞了两下。这才可怜巴巴拖说,“我怎么就偏忘了这一茬……姐,你放心,我回头天天来看你陪你!”

    话音刚落,朱氏竟是气不打一处来地伸手在陈衍脑袋上重重一拍。一时连脸都沉了下来:“你给我老老实实上文课武课,少来这些幺蛾子,不许迟到早退!要是得了假我自然放你去看你姐姐,要是没有,你可别给我耍诈糊弄!澜儿,你也看好镜园的门户,别让他钻了空子!。。

    陈澜看着陈衍那憋屈的样子,心里自然知道小家伙也只是嘴上说说,当下也就附和着朱氏打趣了他一两句。没过多久,就只见云姑姑从外间进来,笑吟吟地行过礼后就开口说道:“刚刚林御医说了,最初这些时日夫人最好静养。少出门少劳心,若才什么反应尽管立刻叫他。他一定随叫随到。至于饮食禁忌,夫人不妨尽管交给奴婢两个,决计不会出任何差错。”

    “那就有劳云姑姑了。有昔日坤宁宫的这两个人在,朱氏也觉得放心,当耶含笑点了点头。见云姑姑连忙施礼道是应当的,她又看着陈澜说,“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叔全了,他虽不能立时赶回来,可心里一定高兴得很!长公主府韩国公府,就连杜阁老威国公戴府等等,我也都派人去报了喜。称和叔全也成亲三年了。老天总算是有眼,让你心想事成。。。”

    陈澜敏锐地发现,朱氏的眼角甚至微微泛红,脸上露着喜悦的红光,哪里还能看出前些天的病容来?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抱着朱氏的肩膀。朱氏起初一愣,随耶便忘情地紧紧揽了她在怀。两人就这么彼此依偎着,一旁的郑妈妈已经是忍不住背过身去,而陈衍更是在呆坐了片刻之后,突然悄悄拉了陈汀回来,唆使了小不点从后头抱住了朱氏的腰,自己则是笑嘻嘻地上前一手一个把朱氏和陈澜一块紧紧揽住了。

    好一会儿,朱氏才恍然回神,笑着拍掉了陈衍的手,又在他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继而才看着陈澜道:“是等着叔全回来接你,还是我现在就打发了马车送你回去?要是就走,我那辆双飞燕你是坐过的,又宽敞又稳当,再多添几个跟车的人,让小四亲自送你一程。。。”“老太太,哪才这么急的,横竖我今天是请了假的,等姐夫来了我再一块送人回去嘛!”

    陈衍正在那如同小孩子似的讨价还价,就只听外间传来一声老太太,紧跟着,一个身穿红衫的女子就进了门来。只见她三十出头。人生得明艳,正是咸阳宫皇贵妃送给朱氏的红檐。她进屋之后便低着头走到朱氏面前,待要耳语时,却被朱氏摇头止住。

    “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红檐看看陈澜,又看看陈汀,犹豫片刻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三老爷派来报信的人刚到,说是人已经驻扎在城外西郊,待圣命之后便可入城。”

    大好的消息之后陡然之间紧随着这样的讯息,不但朱兵蹙眉。就连陈衍也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至于陈汀就更紧张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陈衍的衣角,怯生生地说:“四哥,是爹回来了吗?”

    陈衍在心里道了一声晦气,可明面上却没奈何地一摊手道:“本想说下雨天留客天,我还能把姐多留下一会儿,眼下看来,还是早些送回去才是。老太太,不等姐夫了,我这就送姐回去。”他说着就头也不回地大步出门,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他吩咐人的声音。

    陈衍这一走,屋子里的气氛仿佛松弛了许多。刚刚一窝蜂涌进来道喜的丫头们都悄悄退了出去,剩下的只有寥寥几个人。陈澜低头看着正在轻轻拉扯自己衣袖的陈汀,一时笑着抚摸着他的头,略弯了弯腰在他耳边轻轻吩咐了一句,见他转忧为喜,她这才抬头对郑妈妈说道:“才劳郑妈妈带六弟出去玩儿。”

    等到郑妈妈应声拉了陈汀出去,陈澜才握着朱氏的手说道:“接下来老太太只管说自己身体不好,尽量少见三叔就是,分家等等事情尽管交给四弟。只要请上几家有分量的见证人,料想三叔也拿不出太多别的招数。只是六弟还才五妹妹……”,见陈澜一开口又惦记着别人,朱氏不禁亲昵拖拍了拍她的手。这才气定神闲地说:“自从小四对我提过之后,我就斟酌好些天了,这些事情都想得通通透透。小六那孩子是你三婶唯一的骨血,我是你三叔的嫡母,他的嫡祖母,分家出去养着他在膝下,为他延请文武名师,但使让他才出息,别人还能多说什么?至于你五妹妹……她是最倔强的人,你三叔要是逼得太狠,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想来他也不敢威逼过甚。咱们就只才一个脑袋两只手,不是什么事都顾得过来的。。。”

    朱氏既然这么说,陈澜也只得点了点头,虽想离家之前再去看看陈汐,可朱氏硬以她身重为由坚决不肯,她也只能让云姑姑去捎个信。被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扶上那辆大车时,她还忍不住多等了一等,直到云姑姑的身影出现,她才上了车。果然,下一刻,云姑姑就上了车来,先是给她捂好了下头的脚炉,把车门关严实了,这才在她侧面坐下。

    “五小姐说,她的心志已定,实在被逼得不成法子,那就唯有一死而已。”见陈澜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云姑姑忙又补充道:“奴婢已经劝过了五小姐,让她务必好好珍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错,可也得想想自己,又说夫人一定会设法,可她却说夫人如今有了身子,一定要好好保重,勿以她为念。

    “这个傻丫头,这个傻丫头!…”陈澜低低呢喃了两句,最终轻声叹了一口气,“若是襄阳伯能平安回来,也不枉她这一番苦等……”

    当阳宁侯府的几辆马车平安驶入镜园西角门时,西城卓成门处,在络绎不绝的进城煤车之中,偶然也能看见几辆不起眼的黑油马车出城。其中一辆老马拉着的斑驳掉漆的马车在出城之后,一直低垂着的窗帘终于被一只养尊处优的手一把扯开。里头的人甚至探头往外张望了一下,随即才缩了回去,不是晋王还有谁?

    第438章天意

    冬至渐近,天黑得越发早了。申正过后没多交,笼罩着厚厚乌云的天色就逐渐阴暗了下来,不时还洒落下星星点点的雪珠子。在这样的天气下,路上行人自是渐渐稀少,衙门里亦是早早散衙,官员们或车或马,路上不时可见三两鲜衣恕马的武官,一二装饰华美的车轿。因而,当一行十几个人疾驰过宣武门大街时。路上的行人甚至没兴致多抬头看一眼。

    驰马大街乃是京城的一大禁忌,换做是往常,杨进周自然绝不会这么做,可眼下他心急火燎,这马速不由自主就快了。所幸他乃是打老了仗的人,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麻烦,顺顺利利到了镜园。眼看西角门前才人出来迎接,他连话也来不及多说一句,点点头就径直穿过了门头入内,顺着甬道在二门下马,随耶丢下缰绳提着马鞭直冲了进去。

    “老爷,老爷?””守门的婆子在后头追了几步,眼看没追上,只能扯开喉咙叫道,“夫人在惜福居老太太那儿呢,老爷别走错了!”

    陈澜在母亲那里?

    杨进周顾不得多想,只答应一声便加快了脚步。远远看见惜福居,他索性跑了几步,结果在进穿堂的时候险些和人撞了个满怀。好容易避让一步扶了一把,见是庄妈妈,他这才松了一口大气,不待对方开口就问道:“夫人可还好?。”

    “啊,是老爷回来了!“”庄妈妈没想到杨进周竟是比报信的人来得还快,愣了片刻才笑了起来,连忙屈膝行礼道,“老爷放心,夫人好着呢。侯府四少爷把人送到了惜福居来,亲自报了老太太。老太太自然是又惊又喜。四少爷前会儿才刚回去……”

    庄妈妈还要再说,见杨进周也顾不得自己,径直往里头走,这才醒悟到这时节自己唠唠叨叨实在不合适,于是连忙又照着之前江氏的吩咐赶去厨房口而杨进周三步并两步冲进了正房。见明间里只才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于是二话不说拖进了东次间,才一进门就发现陈澜正斜倚在炕上和江氏说话,一见着他,她的脸上立时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娘,澜澜。…”

    江氏看见陈澜表情有异,随耶就听到了背后这声音,回头发现是杨进周回来了。她立时站起身,又嗔怪道:“怎么这早晚才回来!”

    “不是脱不开身吗?…”杨进周冲母亲行过礼后,随耶就被拉到了炕前。见妻子慵懒地倚着炕椅靠背,丝毫没有平日的刚强能干,脸上满是柔和的光辉,他不禁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轻按在了她那盖着薄毯的小腹上。声音中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颤抖,“真的。是真的吗?大夫,大夫怎么说?”

    见杨进周连说话都不利索了,陈澜不禁扑哧一笑。按着他的手轻声说道:“在侯府先请了个老太太常用的太医瞧,后来林御医又来了,都说确实是滑脉。林御医还说。之前我情绪大起大落,所以在侯府才会突然昏了过去,只要静养就好……”

    话还没说完,她就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攥住了,随耶就是一个紧张得甚至才些沙哑的声音:“什么昏过去?究竟怎么回事?”“没事,只是这些天一直都忙着各种各样的事,都没留意脉象有异……”

    见陈澜说得磕磕巴巴。江氏便在一旁坐下,又轻咳了一声道:“好了。全哥你就别问了,澜澜是忙得昏天黑拖没顾得上。咱们也还不是都忘了这一茬?好在林御医说胎象还算稳当,接下来留心看护就是了。倒是你,新官上任未必抽得出空来,别一心二用才是正理。。。”

    杨进周被母亲一语戳穿心事,脸上就露出了几许尴尬。只是,见妻子亦是含笑看着自己,他一瞬间就从那种患得患失中反应了过来:“娘说的是,家里有您在,我哪里还有不放心的?只是消息传出去,说不定一拨拨的都要来探,澜澜一个个见也未免太累了些,若是能挡的,您就代为挡一挡,一时失礼,总比到时候有什么闪失的好。…”

    “我哪才这么娇贵!””

    “平时可以听你的,可眼下得听我的!…。

    陈澜娇嗔着打断了杨进周的话,可见他那眼神中满是坚决,径直就把她驳了回来,她不禁心中气苦,索性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这得好几个月不能出门,要是连人都不能见,我岂不是要给憋死?别人不行,干娘,四弟,还有惠心姐姐冰云妹妹,这些人总不是外人。再说,要是宫里派了人来,比如夏公公,难道我也都和受不得风一样避着不见?”

    “澜澜!”

    见陈澜寸步不让地瞪着自己,杨进周只觉得说不出的头疼。不得已之下,他侧头去看一旁的江氏,指望母亲帮自己说两句,可这一看却发现旁边赫然是空落落的母亲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出了屋子!于是,无奈之下,他只得继续小声哄骗。

    “都说有了身子之后就好睡,四弟粘人,戴夫人又爱说笑,纪曦的夫人…又爱捣毁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你哪来的那么多精神见人?再说,你三叔回来了难免事多,你心思重,万一听到那些烦心事又要出手去管……”

    “我又不是温室里头的兰花!”陈澜从来就不是耐得住性子一直闷在大宅门的人,更何况在江南的两三年呆野了,平日里出门访友踏青赏花,再加上置办产业打理生意,不说天天抛头露面,那也是三天两头往外跑,因此这会儿她哪里肯退让最后那一丁点底线,就这么死死瞪着杨进周的眼睛,见丈夫一改往日的纵容,她不禁放软了声音,“全哥!”

    这还是陈澜第一次叫出了这么一个称呼,杨进周被这一声叫得心绪一乱,见妻子的眼神中满是执拗,他只觉得心里涌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伸出手去轻抚着那光洁的面庞。他最终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

    磨了老半天终于让杨进周松口,陈澜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于是,当杨进周的手伸到了薄毯底下。隔着衣裳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腹。她只觉得心里热热的,目光就这么落在了专注的他身上。目不转睛地端详了他许久,她才低声说:“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女都好,可要是女孩,打主意的人太多了!”杨进周头也不抬,仍是在试图感受那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另一半,“纪曦算是一个。就连你家小四也在我面前叨咕过两句。更不要说戴夫人那边还有个正哥,惠心姐姐就算了,纪曦和小四都还八字没一撇呢,他们急什么急!”陈澜回忆着那会儿偷听到罗旭说这话的口气,忍不住莞尔,“更何况纪曦在家里又不是唯一做主的人,虽说威国公和夫人去云南了,可终究是父母长辈,哪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道理!”

    话才说到这儿。她就看到杨进周身后门帘一掀,紧跟着就探进了芸儿的脑袋。只见她冲着这边咧嘴一笑,等到杨进周回头过去,她方才进了屋子来,屈膝先行了个礼,这才笑吟吟拖说道:“老爷,夫人,去威国公府报喜的人回来了。”

    陈澜闻言不禁心中纳罕:“不是侯府派人去的吗”怎么回咱们这儿来了?”

    “因为那边也要和咱们报喜呢!”芸儿笑得露出了白净的门牙,那脸上甭提多高兴了,“威国公世子夫人诊出了喜脉,这会儿正紧赶着派人进宫通知世子呢!”

    “老天爷!”

    陈澜惊呼了一声,见杨进周正古怪地看着自己,她忍不住苦笑道:“这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看来。咱们那天彼此打趣,真是说中了。这是天意!”杨进周一笑之后对芸儿嘱咐了两句,待人出去。他就重新在炕上坐下,又一手揽住了陈澜的肩膀,“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不像纪曦那么猴急,等他们将来大了能见面了,若真的合适,再把事情定下来不迟。”

    “你还真打算和纪曦做儿女亲家啊!”

    见陈澜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杨进周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管是他的女儿嫁到了咱们家,还是咱们的女儿嫁到了他们家,总不必担心孩子受人欺负不是?你将来肯定是个好婆婆,纪曦的夫人也决计不是喜欢摆架子的,天底下还上哪儿寻这么好的姻亲?”

    陈澜听着好笑,可低头摩挲着小腹,心里赞同之余少不得腹谤了两句。可要是两家都是儿子或都是女儿,难道就让他们义结金兰不成?

    夜幕初下,同样的两条喜讯几乎传入了各家府邸。大多数人家不过是吩咐明日预备贺礼云云,却有一家的主人爆发出一阵高兴的大笑。那笑声实在是太大了些,以至于那请来的宾客满脸没好气地看着那大笑不止的人,老半天才冷冷拖讽刺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殿下喜得贵子呢!”

    “萧郎,你难得来一回,怎么还是言语不饶人?”荆王丝毫没有气恼的意思,反而笑眯眯地说,“甭管是他们两家哪一家得了儿子。我的女儿可不是才着落了?他们要是得了女儿,自然都是决计不会嫁给皇家的,可他们的儿子……嘿,不说伉俪和谐,至少不会是七八个侍妾通房让儿媳添堵的。”

    “可要是这两家都是喜得贵女,殿下就白高兴了。而且,这年龄上也差着一岁呢。”萧朗打断了荆王的妄想,随耶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下官告辞了!”

    见萧朗起身一丝不芶地行礼,随即大步往外走去,荆王原是出声要叫人,可只是一转头,他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举手为拳,用手背轻轻捶了捶头。

    这人真是,愈发变本加厉了……

    第439章 还未出世的香饽饽

    尽管心中满是妻子有妊的喜悦,但杨进周如今毕竟不是赋闲在家,次日一大早还是照例寅正出了家门。原本在这陈澜初有身的当口,夫妻应当分房,但杨进周既然不开口,下头人自然没有一个不长心眼地去提起这一茬,这天杨进周临走前还到床前探了身子瞧了好一会儿,最后弯下腰在妻子脸上轻轻吻了吻,随即才拢了帐子转身去了。

    他这一走,床上的陈澜便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帐子看了好一会儿,她才不自觉地摩挲着尚未开始有胎动感觉的小腹,面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就这么醒了一小会,由于外间极其安静,她渐渐地又上了困倦感觉,竟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个多月来她不是在咸阳宫,就是在阳宁侯府,而且面对的都是生老病死这样最让人无奈的事实,睡眠不说严重不足,质量却是难以保证,因而这一觉竟是睡得极其深沉。直到耳边一阵又一阵的说话声,甚至有人撩起帐子悄悄查看动静,她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等看清楚眼前那人,她就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啊?”

    “啊什么啊,你这个贪睡的小懒虫,这可终于醒了!”安国长公主笑吟吟地在床头坐下,不由分说地把要坐起身的陈澜按了下去,“动作慢些,等她们过来服侍来得正经。好你个丫头,偏是拣着谁都没料到的时候传出这样的喜讯。若不是给你爹按住,说是别晚上闹得你们不得安生,我原本昨晚上就要来了。结果倒好,一大早他上朝了我赶过来,你婆婆居然说你还在睡着,我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你还没睡醒,干脆就过来了!”

    “娘……”陈澜只觉得无比汗颜,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道,“眼下什么时辰了?”

    “你说呢?”安国长公主反问了一句,见陈澜探头往外张望了一下,她也顺势转头,只见那厚厚的高丽纸糊着窗户,仿佛映着外头灰蒙蒙的,她扭过头回来就忍不住笑道,“别看了,我刚刚来的时候,你那两个姑姑就领着丫头在窗户外头又蒙上了一层纱,说是以后叔全上朝,让你能多睡一会儿。眼下都已经快午时了,要不是我怕你睡得太多饿着了,也不会特地过来瞧你!”

    “午时!”

    陈澜吓了一跳,见云姑姑柳姑姑已经过来了,她才赶紧让她们扶着自己起来。待到一番洗漱装扮之后出了西屋,见安国长公主正端坐明间喝茶,她自是满脸的不好意思,讪讪地上前赔罪。可她连膝盖都还没弯下去,就被人一把拽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如今又不是什么时辰宝贵的人,才不在乎这么一丁点时间了。安国长公主笑吟吟地拉着陈澜在软榻上坐下,这才如数家珍地说了一通怀孕必知。等到云姑姑带着人张罗了一整张小桌子的吃食上来,她见陈澜那脸上满是吃惊1不觉又笑了起来,“别吃惊了,我那会儿可比你还金贵,整日里围着我转的人少说也有百八十……快吃快吃,有什么话吃完了我再说!”

    陈澜还是第一次如同特护病人一般被人看得死死的,每一样东西吃多少怎么吃,全都有各式各样的讲究,可这就不是昨晚和杨进周使小性子时可以犯执拗的,没奈何的她只得照着云姑姑的话来。好容易等到满桌子东西撤了下去,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正要说话时,就只见安国长公主轻轻地捂住了她的手,旋即竟是犹如小孩子似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这还未出世的孩子有多少人惦记着?”

    尽管昨晚上杨进周才开玩笑提过要和罗旭当儿女亲家,可是,此时此刻安国长公主突然提出这一茬,她仍然感觉这有些滑稽:“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娘和我开什么玩笑!”

    “我哪有功夫和你开这玩笑。”

    安国长公主换上了满脸正色,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侍立的丫头和妈妈,下一刻,云姑姑和芸儿带头,一应人等须臾就退了下去,就连原本侍奉在长公主身侧的赵妈妈也不例外。直到这时候,安国长公主才似笑非笑地说:“要不是我家灼儿和你将来的孩子差着辈分,我都想惦记着。我给你算一算,周王的嫡长子才两岁不到,荆王的嫡长女还刚出世未久,紧跟着,晋王府前一阵子正好有位夫人有妊。跟着呢,威国公世子夫人和你同一天传了喜讯,你惠心姐姐的正哥也就那么一丁点大。随便数数,这得多少人?”

    陈澜是货真价实给吓倒了。她原本是觉得男女无所谓,若真的是女儿,嫁到罗家给罗旭张冰云当儿媳,兴许也不坏,可没想到放眼看去,京城还有这许多年纪相仿的小孩子。这其中,有些人家倒还罢了,可有些人家却是万万不可。因而在头疼过后,她只得看着安国长公主苦笑道:“娘,你可别吓我!”

    “你呀,谁让你家叔全是香饽饽,你自个也是香饽饽!”安国长公主说着就笑了,“有人要总比没人要好,你灼弟因为一个辈分,将来这媳妇还不知道往哪家去找呢!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是男是女总得生出来再定,眼下你也不用太操心,只心里有个数就行。

    惠心今天原本要来的,我按住了她,省得你一天见人太多。不过我也就只能按得住她……”

    话音刚落,外间就传来了云姑姑的声音:“夫人,夏公公来了!”

    陈澜见安国长公主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觉哑然失笑。好在她昨晚上睡得太足,今天又是早饭午饭一起吃,甚至连江氏那儿请安都尚未去过,这会儿也不在乎见一回客人,当即就吩咐了云姑姑把人请到致远堂。然而,夏公公倒是未坐多久,得知安国长公主在,代天子赐了东西就起身告辞,只道是来日等她得闲了再来。但紧跟着,门上送贺礼的就是一拨接一拨,到最后,江氏起先还代她见了几个人,渐渐地就吃不消了。于是安国长公主索性打发了跟着自己的赵妈妈和柳姑姑一块在前头应付,自己拉了陈澜到惜福居陪江氏一块说话。

    刚门拿来吓陈澜的话,这会儿安国长公主自然不会再拿来和江氏说,两边只说道些家长里短,就仿佛寻常贵妇一般。当说到陈衍迫在眉睫的婚事时,安国长公主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眯了眯眼睛就仿佛漫不经心似的说道:“阿澜,我记得襄阳伯渺无音讯,你家五妹妹似乎是一直为他守着?”

    “是。”提到这件事,陈澜立时轻叹一声,“娘,虽说当年是罗贵妃促成的婚事,可谁也没想到会突然有那样的变故。五妹妹还年少,她虽说着那些心如死灰的话,可是……”

    “那么年轻的孩子……”江氏见陈澜不知道该怎么如何往下说,也跟着摇头叹了一口气,“听阿澜说,那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丫头,心也善,怎么偏生遇到这样的事。长公主若是有好人家,还请帮一帮那孩子,要是她父亲好相与些也就罢了。”

    “她父亲么……”安国长公主眉头一挑,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阳宁侯现如今还住在京城西郊的驿站里。不过倒是听说,他这一次除了赤斤卫蒙古的人,还带了几个幕僚。此次肃州大捷,他除了按规矩给军中将士请功,这几个幕僚也都一一请了功。那些大多是有秀才或举人功名的,保举上去多半能有个不大不小的前程。据说,其中一个他最是看重,还打算要将女儿许配过去。”

    “什么?”陈澜一时惊呼出声,“娘,你这话当真?”

    “不是你五妹妹,是你六妹妹。”安国长公主见陈澜愣在那儿,便微笑道,“据说那个安仁二十有四,原本是被土鲁番掳去的甘肃人,阳宁侯刚到甘肃第一仗,正好就把此人救了出来,紧跟着竟然不拘一格提拔了人在身边。三年下来,此人出谋划策屡建奇功,所以此次功劳簿上,此人也是位列在前。这样家世寒微的人,阳宁侯却肯妻之以女,倒也是佳话一段。”

    曾经打算把六娘嫁给淮王亲舅舅李政呆傻儿子的陈瑛,如今竟然转了性子,给六娘寻了这样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倘若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俊杰之才,什么门第之别还真是没什么要紧……只希望陈瑛是真的想明白了,如此兴许也不会再去逼迫陈汐……

    “若真的是成了,还真是佳话。”

    江氏含笑点头,陈澜也舒了一口气,只抬头去看安国长公主时,却见这位义母的神情中仿佛流露出几分不以为然,可细细再看却又不见了端倪。待到时候不早她送人出去妹,心下存疑的她少不得开口询问是否还有内情,谁知安国长公主竟是哂然笑道:“你只要管着你自己就好了,这事情还没个准呢,我也就是道听途说,你要想知道,日后小四也会来和你说了”

    嘴里这么说着,可等到出门上了马车,安国长公主等赵妈妈一关上车门,就朝一旁的角落里瞥了一眼,眉头一时紧皱:“怎么这时候跑来了?”

    角落里的侍女弯了弯腰,低声答道:“长公主,派去甘肃的人八百里加急送信回来,户籍黄册上那个安仁没录名,因为正好三年多前,县衙起火烧了存底,这事情也就说不清了。献俘的日子已经定了,是否要回禀皇上?”

    第440章上位

    尽管一年到头年节繁多,但相较端午中秋等等并不放假的小节,正旦、元宵、冬至才是货真价实的三大节。正旦放假五日,元宵放假十日,冬至放假三日,对于平日只有旬休的官员们来说,这三大节无疑是翘首企盼的放松日子。只这一年情形却有些特殊,一来是冬至日有皇太子的册封礼,同时又才肃州大捷的献俘礼,此外还要预备辽东那边过冬的种种军需,别说是礼部,其他各大衙门也都忙得脚不沾地,这三日放假也就成了空口白话。

    如今宫中没有太后皇后,就连皇贵妃也刚刚新去,册封东宫还是因为皇帝金口玉言不得再行延迟,因而,后宫中反而没才多少喜庆的气氛。毕竟,那位即将新鲜出炉的皇太子殿下生母早逝,在宫中也并无什么强力后援。冬至日这天百官云集前朝的时候,后宫中只才寥寥几个勋戚贵妇得了允准入宫探望,自然显得非同一般的冷清。

    威国公罗明远和林夫人在此之前已经动身前往云南,端福宫罗贵妃便请旨,请罗姨娘进宫见见。她新得了一个小公主”早先憔悴阴霾的面容渐渐露出了几分丰润来,于是连带着脸上轮廓都显出了少妇的娇柔,不复从前的刚硬。这会儿她抱着小公主在膝上和罗姨娘说话,聊着聊着,她就把随从人等都遣开了去。

    “汐儿的事情你就打算继续这么拖着?”罗贵妃见罗姨娘仪容惨变,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孩子执拗,你也跟着她一块犯傻?当初择了襄阳伯,自然是因为他家里简单,人又正派,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料到他这一趟好端端的出使竟然会是这么个结局?当初汐儿孝期一满,你就该立刻定下的,结果一拖拖到现在,那个不省心的阳宁侯竟然又回来了!…”

    “娘娘字字句句都是为我着想,都是我没用………”

    “姐。你究竟是怎么了,早年那些精明强干都跑哪儿去了,竟然说这种丧气话!。”罗贵妃这一生气,怀里的小公主顿时吓得突然大哭了起来,一时间,她不由得手忙脚乱忙着哄孩子。好容易哄好了,见罗姨娘低头讷讷不语,她索性站起身走到门口。打起门帘把孩子交托给了||乳|娘,这才转身走了回来,“都是大哥当年造的孽,要不是他硬把你许配给阳宁侯……。”

    “娘娘,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罗姨娘终于打断了罗贵妃的话,随即不自然地侧头吸了吸鼻子,这才抬起头强笑道,“今儿个进宫”我也是想打探打探,我家老爷这一趟回京,皇上可才什么说法?”

    “你不是问升官加爵,而是问他是否会留在京城吧?…”

    罗贵妃见罗姨娘面色一僵,知道自己算是说中了”顿时没好气地挑了挑眉。坐下身沉吟了一会,她就摇了摇头:“皇上一个月大约也就到我这来坐上两三趟,闲话家常来得多。国事上头几乎提都不提,我的性子你也知道,素来也不太过问这些。只今天就是献俘,按照一般的规矩来说,阳宇侯是走是留,就是这几天的事,我会让人打听打听。…”

    不等罗姨娘道谢。她就又接着说道:“只不过,他哪怕不是良人。终究是你的丈夫。以他如今的情形,再娶续弦也没才诰命封赠,所以你这个淑人其实就是阳宁侯府的女主人了。而你又不走出身寒门,哪怕大哥大嫂不在”还才我,还才旭儿,关键时刻总会为你撑腰,你要紧的就是拿出以前的底气来,别像现在这样唯唯诺诺,从前你可从来不是这性子!…”

    一席话说得罗姨娘悚然而惊,琢磨又琢磨,她的眼睛终于渐渐红了,站起身就对罗贵妃跪了下去:“娘娘。多谢您点醒,否则我………”

    “好了好了,咱们姐妹,你来这一套干什么!…”罗贵妃双手用力扶着罗姨娘的胳膊,把人拽起身来,继而才把人按在了椅子上坐好”“想当初我恨不得寻死觅活的时候,也是你和汐儿进宫来劝的我,之后幸亏更才夏公公提醒……总而言之,旁的话我不多说,汐儿的事情你多多想想,她还年轻,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她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册封皇太子的礼仪原本极其繁琐,楚朝之初虽然是一次次拖删减,但时至今日,仍是耗费了整整一个上午方才行完各种礼节。然而,当新鲜出炉的太子殿下跟着皇帝校阅新营和府军前卫幼军,随即又是赤斤卫蒙古献俘进贡,等到太阳落山所有程序终于告一段落时,他转动着僵硬的脑袋还来不及吩咐什么,一个小太监就悄悄凑到了身后。

    “太子殿下,萧世子走了,说是府军前卫军务繁忙………”

    “这个见……因公忘友的家伙。…”用最轻的声音嘀咕了一声。太子眼见晋王朝自己走了过来,立时换上了一副亲切的笑脸,待人近前要行礼时,他立时一把将人搀扶了起来,“二哥,朝臣们都散了,这礼就免了吧。。。

    “礼不可废。…。晋王终究是行了一揖。眼看着太子又回了家礼,他方才笑容可掬地说,“本想说晚上寻你喝上两盅贺喜贺喜,可你眼下已经从王府搬出去了,宫门下钥早,实在是不方便,索性赶明儿我在家里备上一桌,单独请你一个。”,“这可是二哥你说的!到时候别抱怨我酒量大饭量大就好!…”

    太子笑着打了个哈哈,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和杨进周上次在乾清宫赐宴时的大饭量被宣扬得人尽皆知。和晋王仿佛是毫无芥蒂似的畅谈了一阵,兄弟俩方才揖别,等到人走了,松了一口大气的他方才在随从簇拥下往回走。同样是走在这宫中,从前那些随便一行礼就算完的宦官内侍,如今却是毕恭毕敬,有的甚至在他走出去老远也不曾直起腰来。

    楚朝历经好几代皇帝,东宫之主向来都定得极晚。那座位于文华殿左边,差不多是整座宫城最东边的东宫,多数时候都是空关着的。里头的内侍宫女都是按例分配,说得好听是东宫的人,说得不好听便是连个照拂的主子都没才”因而更多人都是犹如熬油似的苦熬。如今东宫终于迎来了主人,这些苦尽甘来的人自然是竭尽全力地殷勤,于是乎,一整天看笑脸看得已经麻木的太子一等人退下,就立时踢掉了脚上的那双靴子。

    “殿下………”

    “停!再让我放纵最后一个晚上,以后我再想这么胡闹恐怕就难了。”

    见太子这么说,太子妃粱沅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就接过了一个宫女递来的热毛巾,走到太子身后就利落地将其盖在他那冰冷的脸上。见他浑身一颤,随即就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她少不得顺手在其肩头按捏了几下,这才说道:“殿下,下午的献俘如何?…”

    “不如啊……。。太子含含糊糊说了这么一句,头也不抬,只是任由那蒸腾着热气的软巾盖在脸上。良久,他才揭开软巾,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坐直了身子,随便在脸上用力擦了两下,他又召了一个捧着金盆的宫女过来,用热水洗过了手,又接过另一条软巾擦干了,这才谩不经心似的说”“统共也就是几百个人,一个个无精打采半死不活,没什么好看的,但既然有一个土鲁番王子。意义就不一样了。至于赤斤卫的贡物,天知道是真是假。…”

    “殿下,如今可不是从拼了。”

    “知道知道,这话也只是在这儿说说。

    。。太子丢开毛巾看了一眼正殿中的众人,这才盯着粱沅似笑非笑地说,“眼下就这么几个人在眼前“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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