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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第13部分阅读

    冠盖满京华 作者:肉书屋

    冠盖满京华第13部分阅读

    就是一丁点时辰罢了,哪有耽误不起的?”夏太监笑着点了点头,对旁边侍立的一个小宦官打了个眼色,见人出去了,这才站起身来,又冲朱氏深深一揖,“咱家出来之前,皇上还特意吩咐着瞧瞧太夫人的身体可健朗,如今见您依旧健步如飞,咱家回去也就能交差了。今天的旨意么……太夫人尽管放心,是好事不是坏事。”

    是好事不是坏事!

    这下子。跟着朱氏的那几个大小丫头全都松了一口气,而郑妈妈却是眉头紧锁。这几日为了家里爵位的事,她多方奔走打听消息,可就连几个阁老那里也没什么准信传来,这会儿旨意偏说是好事不是坏事,那莫非是爵位已经定下了?见朱氏也是一只手紧紧抓着扶手,她哪里不知道老太太也是心中又惊又怕,连忙轻轻抓住了那胳膊。

    由于人尚未到齐,夏太监知道朱氏不比寻常勋贵家的太夫人,因而人是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儿,嘴里却是说着宫里宫外的话,突然话锋一转道:“对了,咱家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对太夫人说,这闲杂人等还请回避一下。”

    朱氏和这二十四衙门的中官也打过不少交道,哪里不知道这些把戏,立时冲郑妈妈打了个眼色,见她把福瑞堂上的一干人等全都遣退了,又吩咐绿萼在门口守着,随即转了回来,她便冲其点了点头。果然,郑妈妈上前到夏太监面前一福,等回来的时候,手上一双水头极好的镯子就已经不见了。

    “今天晋王府里赏梅的时候,出了刺客。”夏太监见朱氏一下子脸色煞白,便连忙解说道,“只是那刺客不曾伤到人,所以也没惊动各家亲眷,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唉,今天是元宵节。周王殿下闹着要出宫看灯,皇上就命锦衣卫杨指挥把人带到晋王府,想着晚上让晋王陪他去看灯,谁知道晋王府一位新收留清客的小厮竟是隐藏林中,突然暴起伤人,亏得杨指挥把人拿下,周王殿下也安然无恙。因为这事,王府上的赏梅方才散得早了。”

    尽管夏太监说得简单,但朱氏活了六十多岁,哪会不知道,这看似平淡的过程中潜藏了多少危机?她情不自禁地放手松开了扶手,又抚着胸前说:“我家里那几个孙女回来之后说起时我还觉得奇怪,可没想到今年散得早竟是因为这个缘故……阿弥陀佛,幸亏周王没事……晋王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对那些文士太松懈了,竟会混进这种该死的人……”

    夏太监见朱氏唠唠叨叨,仿佛有些语无伦次,随即又拐弯抹角地问自己详情,他却再也不肯多说,哪怕郑妈妈又上前来,他仍是站起身摆摆手道:“咱家只是御用监的头头,锦衣卫的事情是真不知道,太夫人若有心。不妨从其他地方打探打探……对了,这会儿也不早了,府里的三夫人总该到了吧……啊,咱家这记性真是糟糕透了,外头还有皇上带来赏赐给太夫人和诸位夫人少爷小姐的东西,还得差人把她们都请出来才行。对了,侯府三房是否还有位姨娘是威国公府的堂妹?此次也一并有旨意给她。”

    这等中官全都是满肚子不可测的心思,朱氏哪里敢信他是真的记性不好,闻听此言,心里顿时又惊又怒。然而,本朝对宦官管束极严。一个中官看起来算不得什么,可那却代表着天子的权威,因而她忙冲郑妈妈吩咐了一声,眼看人到门口去传信去了,她少不得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两句。谁知道夏太监却只是唉声叹气敲脑门,她拿这j猾的老太监竟丝毫没有办法。

    家里来了传旨的太监,陈澜到水镜厅里,把各处管事妈妈媳妇叫来,一一命人按照平日职责管着各处,兼且负责约束底下人。各处的事宜她如今只是刚摸着一点边,但在安抚人心上头她却颇有心得,三言两语就让那些原本极其不安的人觉得大有道理,于是各处总算是井井有条。她原以为接下来只要在这儿等消息就行了,谁知道没多久竟是有小丫头飞跑来说,那夏太监请府中的夫人小姐们全都得去接旨。

    她原本不以为赵妈妈口中的旨意和自己有什么相干,但此时此刻,她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如今也没有仔细思量的功夫,她想了想就留着红螺在水镜厅里,自带着芸儿回屋。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收拾什么衣裳,就把早上穿去晋王府的那一套衣裳重新换上,却没有用那件惹眼的玫瑰紫鹤氅,而是换了一件半旧不新的剪绒披风,这才匆匆赶去了前头福瑞堂。

    事出突然,别说是二房母女几个,就连三房的罗姨娘也是措手不及。她虽说不忿被人抢去了正妻的位子,可她性子隐忍,在人前一直滴水不漏,根本没想到这宣旨的时候会有她一个二房什么事。于是,派了丫头监督陈汐换衣裳,她自己也换上了桃红的小袄长裙,又去正房侍奉着徐夫人,一家子妻妾儿女竟是一同到的。

    直到福瑞堂上济济一堂了,夏太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时,外头又有人报说香案等等俱已齐备。他朝朱氏微微一笑,朱氏便带着一家老小出了福瑞堂去。待到一众人在前头大院香案前跪拜行礼之后,夏太监方才展开了那一卷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国家设卫所以保一地平安,设都司以治通省军务,今云南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陈瑛,奉公克勤兢兢业业,前以威国公举荐屡次擢升,今令其承袭阳宁侯世爵,其妻徐氏封阳宁侯夫人。其妾罗氏,原出名门,虽为小星,然克勤内助以相其夫,今夫既显荣,尔宜偕贵,特册封三品淑人。”

    这一道并不算太长的旨意听在府中各人耳中,有的是骤然之间的狂喜,有的却是好比晴天霹雳,陈澜便清清楚楚地看到身边的陈冰按在地下的双手正在发抖,脸色也是痉挛发青,而另一边的陈汐则是怎么也掩不住满满当当的喜色。当瞧见最边上的陈衍偷眼瞧过来的时候,她少不得露出了一个笑容,又冲其点了点头。见小家伙也回了个眼色,看着不甚懊恼,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以为这已经算完的时候,谁知道那夏太监竟是轻咳一声,又亲自去扶了朱氏起来:“恭喜太夫人,这阳宁侯的爵位世袭总算是回来了。这还有一卷圣旨,却是皇上念着阳宁侯府世代功勋,对侯府其他人也都有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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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五十章 旨意(下)

    第五十章 旨意(下)

    这前头的旨意就已经给了朱氏当头一棒。因而此时被夏太监扶将起来,她已是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若不是夏太监的那双手极其稳健,她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使劲咬了咬舌尖,她总算是保持了镇定,又抬起手拭了拭眼角,声音已是有些哽咽。

    “家里出了那么一个不成器的,多亏皇上还惦记着阳宁侯府多年来的功劳。若是这世袭的爵位真的在我身上丢了,我到九泉之下怎么去见老侯爷……”

    阳宁侯府那点勾当,只要年纪大些的老中官全都是心里有数,更不用说夏太监这等一路升到太监的老人了。但他仍是赔着笑安慰了两句,随即才朝后头一挥手,见几个小宦官抬着几口大箱子过来,他便扫了一眼下头仍未起身的一众人。

    “太祖皇帝打下了江山,历来最是体恤当初同生共死的老勋贵们,如今虽说离着开国已经一百五六十年了,但各家勋贵那儿,皇上仍然是无时不记挂着。年前因为各省报雪灾的报灾荒的,所以年节赐物也就简单了些,如今正好宝船从西洋回来,自是另有一份赐物。除了诰命冠服之外。阳宁侯太夫人赐紫檀架子屏风一座,御窑瓷器一套,折枝花贡缎十匹,蜀锦十匹,阳宁侯夫人赐银鼠皮十张,绉纱十匹,姑绒鹤氅两件,淑人赐纻丝六匹,潞绸六匹。少爷小姐各赐杭绢四匹,大西洋葛两匹,新书两部。”

    念完那长长的单子之后,夏太监微微一顿,又慢悠悠地说道:“之前阳宁侯长房陈玮因罪失爵,却是罪不及子,因而皇上曾经命前任阳宁侯陈玖每年以禄米百石给长房长子陈衍,之后闻听此事未行,皇上深为嗟叹。如今既是爵位重定,那一条旨意还得实行。公卿之家,这孝义两个字是最要紧的,百石白米又算得了什么?还有,之前因为陈玮因罪被罚没的千亩庄田,如今长房两个孩子既然大了,自然仍是发还。听说太夫人曾经让三小姐协理家务,这庄田的事情就一并让她打理吧。阳宁侯夫人觉得如何?”

    莫名就成了阳宁侯夫人,病恹恹的徐夫人最初还颇为振奋,可罗姨娘竟是真的挣得了一个诰命,她那热炭团似的心思一下子就冷了起来。此时见夏太监竟是看着她说话。她心里冷笑连连,却是斜睨了罗姨娘一眼方才恭谨应下。

    而既然是皇帝提到长房,陈澜少不得带着陈衍上前谢恩,心中却知道,那千亩庄田便是此次最大的收获,可行过礼后,她却发现夏太监问了陈衍两句,那双虽小却极其犀利的眼睛始终在她身上打转,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然而,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朱氏原还要请夏太监到福瑞堂上用茶,夏太监却摇了摇头。

    “今儿个元宵,皇上带着诸位娘娘和皇子公主上东华门城楼观灯,又请了宜兴郡主母女,咱家和司礼监的王公公还要一块在跟前伺候,不敢耽误了。话说回来,今天这事情对侯府来说也是大喜事,晚上灯市胡同奉御命放灯,何妨让家下孩子们去看看?”见朱氏皱了皱眉,夏太监又笑道,“咱家只是随口说一句。太夫人只当听过便罢。时辰不早,咱家告辞了!”

    转瞬间,那群穿着葵花胸背团领窄袖衫的小宦官们就随着夏太监走了,余下的这满院子的主子们却是都仍然没动。相比三房的欣喜,长房的聊可安慰,二房自然最是失魂落魄。原本就是被硬灌下醒酒汤拉出来的陈玖耷拉着脑袋满脸颓色,而马夫人则是死死瞪着他,仿佛恨不得把平日视之为倚靠的丈夫吞下去。

    陈澜等夏太监一走就不动声色靠近陈衍低声言语了两句,这会儿已经是到了朱氏身边,见老太太神情仍然有些恍惚,她便低声说:“老太太,这儿风大,我扶您回屋?”

    朱氏神情复杂地看了陈澜一眼,见她竟是丝毫没有懊恼之色,仍是一如寻常的淡然,便点了点头。祖孙俩转身正要走时,后头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老太太,今天皇上还了家里的爵位,又赏赐下了这许多东西,今天又是元宵,是不是也给家下人等轮流放假,晚上也庆祝庆祝?”

    说话的是陈汐。见嫡母徐夫人一言不发,一副准备回去继续养病的架势,因而,接着罗姨娘的眼色,她便大大方方上前问了一句。然而,本以为朱氏今天受了挫折,怎么都不会驳回这正应景的提议,让她没想到的是。朱氏竟是突然回过身来冷冷看着她。

    “元宵过节轮流放假原本就是家中的常例,这就不用说了,但庆祝……要不是皇上看着阳宁侯府的世代功勋,看着老侯爷的忠贞,看着你爹的功劳,这爵位还未必回得来!有多少勋贵人家就是因为一步走错,这爵位就断了承袭,这当口大肆庆祝,让人看见还以为咱们侯府骄纵轻狂,再说了,这爵位原本就是咱们家的,一房得爵一房失爵,毕竟不是什么体面地事,这当口还想着庆祝,不懂事!”

    陈汐从前虽不是最得宠的那个孙女,可朱氏从前也不曾说过她半句重话。因而,突然挨了这么一顿发作,她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好容易才强忍着应了一声是。

    正扶着身旁妈妈手的徐夫人看见这一幕,嘴角微挑哂然一笑,却是也不上前教训,也不去陪着朱氏回蓼香院,眼看着朱氏搭着陈澜的手拄着拐杖走了。她才淡淡地吩咐道:“我们也走吧,回翠柳居,还能消消停停吃一顿晚饭。”

    “夫人……”

    “什么话也别说,回房!”

    陈衍得了姐姐的吩咐,见两拨人走了,立时也溜之大吉,而陈汐虽是心有不甘,仍是被罗姨娘和两个兄弟拉走了。须臾,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二房一家人,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影子被落日的余晖拉得老长。好半晌,陈冰突然狠狠地往坚硬的地上跺了一脚。

    “凭什么。凭什么便宜了他们!”

    陈澜扶着朱氏回了蓼香院,一迈过门槛,朱氏就一个踉跄栽了下去,她慌忙使劲托了一把,亏得另一边的绿萼亦是眼疾手快,这才避免了一场祸事。感觉到那股压在手上的力气陡然之间沉了许多,陈澜不禁瞧了一眼那金灿灿的珠翟冠,心想要不是那突如其来的旨意,老太太也不至于被这顶珠翟冠压垮。扶着人到了妆台前,帮着绿萼卸下了沉甸甸的头冠和各样首饰,又取下了那沉得几乎可媲美负重袋的霞帔褙子,她又替朱氏轻轻捏着肩膀。才一会儿,她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人重重捏住了。

    “澜儿。”

    “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我本是预备让衍儿承袭爵位的,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择了你三叔。”朱氏紧紧握着陈澜的手,淡淡地说,“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原本就是几千年的规矩。你父亲行为不捡因而错失了爵位,却和你弟弟没有关系。我瞧着他心性纯良,素来看重他,可如今……”

    尽管早猜到了朱氏的心意,但此时老太太直接揭了出来,陈澜还是立刻露出了讶色。此时此刻,祖孙俩都在妆台前,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那玻璃镜子的妆台照得清清楚楚——整个阳宁侯府陈家,也就只有这么一具玻璃镜子而已。

    “老太太的厚意我和弟弟都知道,只这爵位是朝廷公器,既是无缘,咱们也不敢强求。”

    陈澜心里清楚,尽管此次夏太监传旨对长房颇有照应,但她和陈衍孤女弱弟,既不可能分家出去,和三房又是有天然的利益冲突,就不能轻忽了看似失势的老太太,因而,她轻轻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压在了朱氏那清瘦的手上,又温言说:“我只求四弟能够读书上进。练武强身,能够记着孝悌,以后自己挣一个前程出来。”

    朱氏生在世家大族,兄弟姊妹众多,彼此无不是明里言笑盈盈,背后却是互相算计倾轧,听到陈澜这话并不以为然,只以为她仍是虚言矫饰。可看着镜子中那张平静的脸,她一时又想起了这些天这个孙女做的那些事。尤其是今日在晋王府,竟是硬生生撂下在众人面前出彩的机会,陪着张惠心那个疯丫头去梅林中胡闹,显然真是个性情宽和的人。

    一旁的郑妈妈见朱氏怔忡,连忙上前拿话岔开,陈澜忙附和着说笑,总算是逗得朱氏莞尔。眼看到了晚饭时分,她原是要回房去,却硬是被朱氏留下了一块用晚饭。饭才吃到一半,外间就传来了高声通传的声音。

    “四少爷来了!”

    说话间,陈衍已经是打起帘子进来。规规矩矩上前给朱氏行了礼,他又瞥了陈澜一眼,这才开口说:“老太太,孙儿想讨您一个准。今天元宵,我想带着三姐出去看灯。”

    看灯?

    陈澜嗔怒地瞪了陈衍一眼,见他仿佛是没察觉似的,心里不禁暗自着急。然而,上首的朱氏在沉吟了好一会儿之后,竟是痛快地点了点头。

    “也罢,上一回你们姐弟去看灯,还是你们爹爹在的时候,这一回我就允了你。只晚上那儿人多,你们多带几个人,澜儿在车里不许出来,免得让人看见说咱们侯府没规矩……”

    看到陈衍那高兴得无可不可的表情,陈澜猛地想起了夏太监临走时仿佛是没什么意义似的话,顿时心中一动。她对于看热闹倒并不是十分热衷,只是想多多从真实层面上了解一下这个时代。而且,刚刚那位夏太监仿佛还有所暗示……

    ps:回来了,温泉不错,酒店更合算,可惜回来的时候那个卧铺坐得我想死,列车员半夜三更还在高声喧哗,要不是因为该死的上航居然无缘无故取消航班,我肯定是坐那个两折的飞机,咋会那么倒霉去坐卧铺……话说,一回来发现就要加更啊,晚上尽力,不过不知道几点……。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五十一章 贵人(上)

    第五十一章 贵人(上)

    一听说晚上去逛灯市。芸儿死活磨着陈澜带她出去。想着只是在马车上看看灯,应当不会遇着什么情形,陈澜便答应了,而沁芳则主动留下来看屋子。由于元宵灯市是连放十天彩灯,小丫头们轮班放假,也就没人争抢着随行,最后除了芸儿之外,随行的便只有红螺和瑞雪,一辆车刚好坐得下。

    晚上灯市人多,陈澜便让人仍是用早上出门那辆不太招摇的双轮清油车,然而真正出门的时候却有了麻烦。因为傍晚的宣旨,家中上下一片哗然,下人们都知道这回二房是真真正正地败了,而三房的崛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于是,往日有好差事的想着赶紧巴结好了三房的主子们,到时候能顺利留任;至于没差事的,则是想方设法向翠柳居的人送东西攀交情,只求能顶上那些往日被二房心腹人等占据的好位子。在这种紧要关头,自然没几个人愿意跟长房姐弟的车出去,一问之下全都找了各式各样的借口。

    最后,还是陈澜制止了眼看就要发脾气的陈衍。发话说叫上之前刚跟着陈衍的四个伴当,又命芸儿去侯府后头叫了一声。果然,楚四家的那几个老家将的家人全都愿意跟车,一时间很快便凑齐了四个家丁两个仆妇,倒也齐全了。

    陈衍原是要骑马,可因为心里有气,索性也挤上了陈澜这辆车。马车才驶离了阳宁街,他就气咻咻地说:“前几天我要出门,随口嚷嚷一声就有无数人涌上来,现在倒好,一个个都推三阻四,那嘴脸真是可恶!”

    芸儿也在旁边附和说:“没错,没想到就连大管家也换了一副面孔,平日里老太太吩咐的事,他会这么怠慢?”

    “好了,别只知道唠叨这些。人情本就是如此,没来由三叔刚刚继承了爵位,他们不去趋奉,却来理会咱们这点小事。”陈澜淡淡地一笑,见陈衍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就不做声了,心想小家伙虽说牛脾气还在,但总算是肯听劝隐忍,今日宣旨时在人前的表现也得宜,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早对你说过,有些事情多想无益。如今倒好。落下一桩心事,你也能把心思放在读书练武上头。”

    “我知道了,今后我一定争一口气给人瞧瞧。”陈衍闷闷地点了点头,突然抬起头看着陈澜,“再说了,我这个弟弟越有出息,姐姐之后就能嫁得更好,是不是?”

    陈澜万没料到陈衍竟是编排起了这个,一怔之后就没好气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指头。见小家伙有意抱头呼痛,旁边的丫头们都笑成一团,她不知不觉也跟着笑了起来。反而是陈衍不明所以,东瞅瞅西看看,最后拉着资历最浅的瑞雪问了两句,瑞雪自是红着脸提醒说,等陈衍大了有出息了,陈澜得多大,他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懊丧地哼了一声。

    “反正不管怎么样,要想做我的姐夫,先得过我这一关才行!”

    说笑之后,陈澜惦记着此时天冷。便让红螺出去问一声,红螺只探出脑袋,一会儿就缩了回来,因笑道:“小姐就放心好了,他们说,都是做惯了活的人,哪那么娇惯!再说出来之前小姐又是许了他们,回来之后另赏一份酒钱。听说今年灯市胡同的灯比往年都好看,尤是以今天这元宵正灯为最,所以谁都想来瞧瞧,能跟着小姐出来自然再好不过了。”

    既是这么说,陈澜点了点头,也就放下了一桩心事。这时候,原是坐在对面的陈衍突然在行驶的马车上站起身来,三两句把红螺和瑞雪撵到了对面坐,又紧挨着陈澜坐下,轻轻撩开车帘,兴奋地对她解说着沿路那些胡同街道。陈澜知道陈衍也不是能随便出门的,不应该对那些大街小巷地理名胜如数家珍,因而静听了一会,她便觉察了出来。原本她还不明白陈衍为什么非要在今天元宵节这一天拉她出来看灯,如今看来,小家伙怕是已经准备很久了。

    “姐,这儿是惜薪司北厂,专供皇宫大内的柴炭。咱们这些勋贵府邸用的银霜炭也都是这儿的分例,每年有定数的。”

    “这是宛平县衙门。京师一分为二,咱们住的西城是宛平县,东城则是大兴县……”

    “这是皇城北安门,北边有海子桥。再过去就是鼓楼下大街。过了布粮桥再往前走一阵子,往南拐就是安定门大街,再不多远就是灯市了。”

    侯府的丫头每年统共就那么几天假,家里人口多的,帮忙做活还来不及,哪有空上大街上闲逛,也就是芸儿这样爱往外头走的对京城的大街小巷比较熟悉一些,但也只是了解西城。这会儿陈衍拉着陈澜解说这些,对面的三个丫头也把窗帘打开了一条缝,兴奋地张望着外头的世界。毕竟,京师这一年一度的正灯,对她们来说也是一样难得一见。只说着说着,三个丫头便咬起了耳朵。

    “只可惜正阳门人太多,鱼龙混杂,不能让小姐去走百病摸门钉。”

    “是啊,总觉得小姐的身体还是弱了些。”

    “我懂几个药膳方子,两位姐姐要是信我,咱们回去之后不妨试试?”

    “小厨房又不是说设就设的,如今是三老爷继承了爵位,日后管家的必是三夫人……说不准还是罗姨娘……”

    太祖皇帝定下的制度,每年正月初八到十八为灯节,正月十五日为正灯。这一日不但百官赐假,而且皇宫之内还会举行大宴。随即在东华门城楼边燃放烟火。京城上下的市肆全都是张灯结彩,这其中,东四牌楼和地安门的灯最是华贵好看,其次便是工部兵部等衙门。而正对着东安门外的灯市胡同,则是以迤逦十里的灯市而闻名遐迩。

    因而,车一拐进灯市胡同,陈澜顿时被车窗外的景象给吓了一跳。她是从充斥着璀璨霓虹灯的那个时代来的,可到了这个时代之后,见识到了那种吃穿用度讲究到骨子里的富贵,见识了一言决生死的森严,如今才是头一次见识到了这市井的沸反盈天。从胡同口直到内中深处。也不知道悬挂了多少盏各种式样的彩灯。

    有梅兰竹菊花卉式样的,有鸾凤龙虎飞禽走兽式样的,还有绘着古今中外各色传奇故事和人物的,甚至还有精心雕琢的冰灯。放眼望去,只见十里长街人头攒动,各种颜色似真似幻,人声鼎沸喧哗,彩灯的光辉几乎把这儿的天空照成了白昼。

    “姐,要不咱们下车瞧瞧?”

    尽管今日跟车出来的理应都是信得过的,但想想这时节森严的礼法,陈澜不得不按捺下心思,轻轻摇了摇头,又示意有些懊恼的陈衍到外头骑马自去赏玩。陈衍毕竟年少贪玩,禁不住两句说,最后便出了车厢去。一行家丁仆妇簇拥着马车在胡同中缓行,每到一处好看的彩灯前,必会停上一停,由得车内众人观赏。陈澜虽是瞧热闹,可眼睛仍是不觉注意四周行人,这一看就让她看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据说建国之初原本是没有宵禁的,但后来太祖皇帝故世之后,几位大臣屡次上书请命,言道是没有宵禁则入夜之后宵小横行,窃盗频发,五城兵马司怎么也忙不过来,所以最后便定了一更…到五更…的宵禁,只有正月初八开始的十天灯节期间解除宵禁。

    此时此刻,趁着灯市胡同人多,偷儿们自然少不得出来溜达寻机会,她也看到了好些在人群中鬼鬼祟祟的人,可每隔几步远,她就能看到有一个寻常百姓打扮的汉子站在店铺的廊下,那眼睛始终在来回扫视,对偷儿却是熟视无睹,仿佛在警戒着其他情况。而不但是这么一个,一路下来,她看到的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人。像极了白日里见过的锦衣卫。

    陈澜所坐的轿车虽说瞧着朴素,但只要是懂行的,便能看出清油车和寻常油车的区别来,再加上前呼后拥家丁婆子跟着,再加上车前车后还有早上出门时挂上的间金饰银螭绣带,谁都知道是官家人,因而自是没人敢太过靠近。陈澜不知道这是管家刘青为了避免出事而特意命人依旧留着,只觉得轿车前行颇为顺当,直到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车夫的叱喝。

    “姐,前头有几个杂耍的人堵住了路,马车过不去,且稍等一会儿。”

    见不是什么大事,陈澜自然就依了。没一会儿,大约是那伙杂耍的收了摊,大街上就畅通了起来。突然,她听到后头似乎传来了叫嚷声,忙吩咐停车。不一会儿,外头隐约就有陈衍和人说话的声音。由于人声喧哗,她也听不清楚,直到车帘一挑探进了陈衍的脑袋,她不禁给吓了一大跳。

    “姐,后头是宜兴郡主的车,也不知道怎得就认出了咱们。刚刚那个家人说宜兴郡主想见见咱们姐弟,就在前头永安楼,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看到陈衍脸上虽还有些渴望和意犹未尽,可陈澜思忖片刻,便开口说道:“自然是答应,要看灯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那永安楼既然是楼,登高了也不是一样能看灯?”

    “那好,我这就亲自过去回一声,毕竟论起来宜兴郡主也是长辈。”

    陈衍终究还懂事,陈澜自是觉得欣慰,可等到车帘放下时便有些踌躇。都说有其女必有其母,张惠心那样的性子,也不知道母亲宜兴郡主是怎样的人?

    ps:这是加更……不行了,今天太冷,脑袋快冻住了……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五十二章 贵人(中)

    第五十二章 贵人(中)

    永安楼并不是什么酒楼饭庄之类平民百姓可以轻易踏足的地方。

    地处灯市胡同正中央的这座小楼高三层。乃是大楚第三位皇帝高宗所建。因为继位之前曾经做了几十年的藩王,对于市井风光小吃等等都了若指掌,因而哪怕做了皇帝,他也不愿意一味闷在宫里,尤其是元宵节的时候最喜欢到灯市胡同来逛逛。群臣苦谏不听,最后也只得由工部在这儿建了一座永安楼,以供皇帝前来赏玩。只不过,楼造好之后,高宗只来了一回就遇上了灯市大火,最后这座楼是保住了,可高宗却是再也不敢微服出行了。

    如今已经过去了将近百年,虽说这座永安楼再也没能迎来一位天子,却成了皇族勋贵们在灯节期间最喜欢来的地方。不用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和寻常百姓挤来挤去,也不用站在东安门的城楼上极尽目力也看不清一盏彩灯。登上这座三层小楼,底下的彩灯辉煌尽收眼底,而且也因为小楼前后左右有宽达两丈的池塘,中间只一条通路,只要守好了便不虞有人生出谋害之心,因而每到灯节前夕,就有人递条子到管辖这儿的顺天府。

    然而,这一年正灯想到这儿来好好观赏的达官显贵注定是要失望了。因为这儿早早地就被人定下了——尽管正主儿周王有些呆傻,但毕竟是以皇长子封王,谁也不敢真正小觑了他去。这会儿他双手支撑着栏杆,兴奋地看着那迤逦十里的彩灯,就差没手舞足蹈了。

    一旁的杨进周看着这彩灯辉煌的盛世气象,脸色却是纹丝不动。抱着手靠在后头的一根柱子上,他的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中,只是整个人仍然保持着一贯的习惯,只要稍有动静就能一跃而起。他年纪不大,在军中的年限却已经很不短了,从最初的看到鞑虏黑云压城便勃然色变到后来的枕着刀也能睡着,只花了他一段很短的时间。几年下来,他几乎忘记,自己原本也是在这繁华富庶的天子脚下出生的。

    “宝宝哥哥!”

    听到那一个清脆的声音,杨进周本能地弹了起来,却看到一个大红的人影蹭蹭蹭从楼梯跑了上来。认出那是张惠心,他就放开了刚刚已经攥紧的绣春刀刀柄,见周王扭头转身,随即笑嘻嘻地跑了过来,他自然而然就跟了上去。果然,周王到了张惠心面前,自然而然就摊开了手,又咧嘴一笑:“元宵节,宝宝要红包!”

    跟着张惠心上楼的陈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一怔,随即才上了最后几级楼梯。果然,她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围着张惠心死气白赖要红包的周王。还有一旁默不作声的杨进周。两人目光对视的一刹那,她就看到对方仿佛是吃了一惊,随即对她微微颔首,忙也裣衽施礼。

    “哎呀呀,宝宝真是学坏了,刚刚在宫里家宴的时候,惠心不是给过你红包了吗?”

    落后陈澜一步的宜兴郡主此时也上了楼来,见周王盯着张惠心不放,不禁笑语了一句,可看到周王转身冲了她来,她顿时苦了个脸,又是讨饶又是求情,好半晌才仿佛是极其肉痛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看着周王一把抢夺过去,又眉开眼笑小孩子似的拱手作揖道谢,还说了好几句吉祥话,她不禁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不是吵嚷着要来看灯吗?和妹妹一块去看,再过一会,东华门那边还要放烟火,这儿瞧着正好。”

    “宝宝去看灯,妹妹也看灯!”周王使劲点了点头。随即很自然地上前去拉住了张惠心,一扭头看见陈澜,他又拉着张惠心蹬蹬蹬地上去,却是去拉陈澜的手,脸上还挂着憨憨的笑容,“给宝宝喝茶吃果子的妹妹,一块去看灯!”

    陈澜只是一愣便吃周王拉住了手,见张惠心冲她直笑,她心一软,最终没有挣脱。可她没动作,一旁的陈衍却是瞪大了眼睛,好在红螺使劲拽了他一把,他这才总算是把几乎脱口而出的那半截话吞了回去,脸上却很不得劲。

    男女授受不亲,除了他,别的男人怎么能拉着他姐姐!

    被周王拽到了那栏杆旁边,俯瞰下去,只见十里灯市一览无遗,陈澜想起这儿是露天的,连忙拉紧了身上的鹤氅,可即便这样手还是冷,倒是周王紧紧握着的手却是温热的。不止如此,周王还兴奋地指着下头的彩灯,不停地说着话。

    “那是龙……还有老虎……那边是麒麟……看,还有小兔子……宝宝也养过兔子……兔子喜欢吃萝卜,那年兔子没了,宝宝很难过,娘娘说,人和兔子一样。都会没了,只要在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就好,所以让宝宝多笑!”

    说到这里,周王又扭过头,朝张惠心和陈澜分别做了个鬼脸,自然而然松开了两人的手,又笑了起来。突然,他又从怀里变戏法似的左一个右一个掏出了好些鼓鼓囊囊的荷包,一个个数了起来。当数完了之后,他却反过身走到杨进周面前,拉着人蹲下,这才一股脑儿把所有荷包都塞了过去。

    “杨大哥,元宵节各位娘娘送的,替宝宝送人……送给要的人,娘娘说的!”

    看着杨进周先是愕然,随即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点点头把东西一一收进了怀里,又轻声对周王说着些什么,脸上再也没有从前所见时的冷意,陈澜心里虽有些愕然,可看到两人一站一蹲,偏又显得那般和谐,不禁看得呆了。就在这时候。她听到背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杨指挥也是异数,进了锦衣卫之后曾经护送周王和贤妃娘娘去进香,结果周王竟是腻着他不放,从不让周王和外官亲近的武贤妃也信任他,于是除了当值之外,周王那儿常常是他去照应,一来二往的,竟是成了周王最相信的人。”

    陈澜转过身,见宜兴郡主正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周王的目光中尽是温和与疼惜,不禁微微一怔。随即便点点头道:“我是今日才第一次见着殿下,初时只觉得殿下爱说爱笑,现在更觉得殿下心地很好。”

    “哪怕是一张白纸,可也只有教导的人心善,他才会养成这般天真纯良的性子。”

    宜兴郡主莞尔一笑,随即细细端详了陈澜一番,便拉着她的手说:“所以,今天惠心回来说你救了她和周王,我便想瞧瞧你。如今看来,果然是如她所言,你是个大大方方的好姑娘。皇上虽喜爱周王,可名门千金都生怕去做周王妃,不是避若蛇蝎就是虚与委蛇,可你却坦然得很。其实,什么男女大防,咱们大楚太祖晚年原就废止了这一条,结果被那些腐儒硬是翻转了来。只要坦坦荡荡,有什么需要避忌的?贤妃娘娘识大体解人意,不愿意耽误了好人家女儿,否则只要一句话,就算再避着,哪个名门淑媛不能给周王娶回来?”

    陈澜从张惠心那儿也听说过那位武贤妃,此时听宜兴郡主一番话中亦是充满敬意,倒是对这位还未谋面的娘娘颇有些好奇。只是,听说太祖林长辉居然连男女大防这种传统礼法都敢改,她这才对林长辉为什么会在那本札记的最后留下那句话有了些数目。陪着宜兴郡主到了一边坐下,见周王又跑到了陈衍的面前,不由分说把人拽到了前头的栏杆边,还嚷嚷着什么,她不禁笑了起来。

    陈衍的性子别扭了些,和淳厚的周王多处处,兴许有好处!

    朱氏说宜兴郡主难以相处,但陈澜与其说了一会话,却觉得宜兴郡主只是为人爽利,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像是在深宫中长大的。说起今日皇帝令陈瑛承袭阳宁侯爵位的时候,她亦是直言不讳。

    “你父亲年少的时候太过轻狂。那些胡作非为朝中人人皆知,所以如今你弟弟年纪还小,瞧不出好歹来,若是令他承袭,不服的人多,而且他一介少年最容易犯错,若给人挑出来,一辈子就毁了。再说,陈瑛一来有功,二来又年长,三来是威国公保举过的人,皇上心里早有了决断。至于重申分给长房的禄米,自然是突出了一个长字;发还长房的勋田,则是一个名正言顺。若你家人知道好歹,也不敢轻忽了你家姐弟。再说,来日方长。”

    打从接旨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赐物和别人并无不同,可长房却得到了发还的勋田,陈澜就知道多半是这个意思,此时听到来日方长这四个字,她自是更生警醒,忙谢过宜兴郡主的提点。这时候,宜兴郡主笑着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去那边和张惠心一同玩耍,随即朝另一边招了招手,上来的却不是张惠心,而是杨进周。

    见他一丝不苟地要行礼,宜兴郡主忙摆了摆手,因笑道:“就是这严谨的性子,说过多少回了,偏改不了,又不是在宫里!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你如今得圣眷,外头不少人不免盯上了你。男子汉大丈夫,老大不小的总不能没个家室,贤妃娘娘让我对你说一声,看上的尽管说,赶紧定下来,也免得外人牵肠挂肚的。就凭你对周王的照应,只要是身家清白的,这个忙她总能帮。就算她一个说话不够分量,还有我呢!”

    那边没走远正好听到的陈澜回头一瞧,见杨进周那张冷峻的脸疏忽间挂不住了,竟异常尴尬,随即好一阵子也没恢复那分镇静,终是觉得有趣,忍不住莞尔一笑。

    ps:老爹说我昨晚睡觉大打呼噜,确实太累了,休息一天,今天没加更,反正一百二十票也没到_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五十三章 贵人(下)

    第五十三章 贵人(下)

    宜兴郡主如今已是中年。虽然保养得宜,脸上却毕竟有了岁月的痕迹。可当年皇帝即位的时候,由于先帝临终前遗命颇有些含糊,皇子中间不服,年仅十四岁的她只带着两个宫人,拿着皇帝信物前往京营调兵,一下子让整个局面安定了下来。那一趟之后,宜兴郡主虽是再不曾干预过任何国事,又远远地在江南呆了好些年,可明眼人毕竟不敢小觑?br /gt;

    冠盖满京华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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