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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庶女txt第20部分阅读

    官家庶女txt 作者:肉书屋

    官家庶女txt第20部分阅读

    巴了!

    舒沫弯腰拣起书,重新摆到多宝架上,顺手取了《百草奇谈》,打算看几章,顺便避避风头。

    “熄灯!”夏候烨冷声命令。

    舒沫只得吹熄了灯,摸着黑悉悉簌簌地解了外裳,爬到床里躺下。

    忽然间一道闪电劈过,雷声隆隆,青光乍现。

    舒沫冷不防受这一吓,蓦地张嘴尖叫。

    声音才到喉咙,立刻有所悟,警觉地伸手捂住了嘴,那声尖叫生生地咽了回去。

    夏候烨躺在身侧,瞧得清清楚楚,电光火石的刹那,她眼里涌起的分明是恐惧之色。

    然而,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迅速控制了情绪,甚至连呼声都不及发出,实在令人惊诧!

    舒沫面色青白,强迫自己睁大了眼睛,面对黑漆漆的窗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眼里是一抹倔强,竟似是若有所待。

    夏候烨心中一动,假做未觉,不动声色地观察。

    未几,青光再现,雷电交加,紧接着哗哗的大雨倾盆而下。

    舒沫缩了缩瞳孔,咬紧了唇瓣,竟是一眨不眨地瞪着。

    夏候烨微微蹙了眉,侧耳细听了半晌,竟未闻到她的呼吸声。

    他心知有异,试探着伸手探上她的额。

    舒沫竟不知闪避,他只觉触手冰冷,竟是一额头的冷汗。

    他低咒一声,翻身坐起来,用力捏着她的下颌。

    舒沫吃痛,“啊”地叫出声来。

    “你傻呀?”夏候烨松了口气,叱道:“害怕便闭上眼睛,再不然缩到被子里,何必硬撑?”

    舒沫不吭声,默默地转了头去。

    “干嘛不呼吸?”夏候烨没好气地训道:“还是你以为,这样憋着硬扛,会显得更有勇气?”

    舒沫阴沉了脸不吭声,懊恼得想死的心都有。

    一辈子只怕一件事,偏偏就让他发现了!

    “就没见过你这种女人!”夏候烨骂道:“倔也要有个度,跟自个也较劲,有病!”

    真以为自己是无敌的?

    需知刚强过头,也是一种毛病!

    也不知这毛病,是怎么给惯出来的?

    “你有完没完?”舒沫心头火起,从齿缝里挤出一句。

    真是奇怪了,她又没碍着他什么,干嘛自以为揪住了她的小辫就不放了?

    夏候烨冷声道:“不喜欢被训,就……”

    话没说完,一个炸雷下来。

    舒沫身体一僵,双拳紧握,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夏候烨握住她的手,见她满手心的汗,到嘴的训斥化为一声低咒,倾身过去将她揽在怀中:“怕了你了~”

    “呀~”舒沫一惊,下意识地挣扎:“放开我!”

    “别动~”他闭着眼睛,双臂牢牢地钳着她的身体。

    、老狐狸

    舒沫怎么可能不动?

    她手脚冰凉,吓得连恐惧都忘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没事,我,我缩在被子里就好~”

    夏候烨不耐烦地将下颌顶着她的发旋,冷冷地道:“不想本王做什么,最好老实点。”

    她也是个女人,害怕和软弱都很正常,偶尔依靠一下男人会死呀?懒

    更何况,她已嫁进睿王府,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

    可她在他怀里竟然连安全感都没有,绝对是种耻辱!

    舒沫犹豫片刻,认真地衡量了一下目前的状况以及二人的力量对比,选择老老实实地躺着,只是难掩紧张,黑暗中的轮廊显得十分僵硬。

    她听话乖顺了,夏候烨的脸却一沉,拉得那个长。

    多少女人巴不得对他投怀送抱,她竟然视他如蛇蝎,拒之于千里之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沫躺得全身都硬了,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那个,好象没打雷了~”

    好死不死,恰好此时又拉了道闪电。

    她一吓,条件反射地缩起了脖子。

    夏候烨冷笑一声,紧了紧手臂。

    舒沫没辙,只好继续装死。

    许是白天实在太过辛苦,又或者是有他的体温暖着,令她放松了心防,不知何时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睁开眼睛,夏候烨破天荒地没有离开,双手枕在脑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虫

    发觉自己偎在他怀里睡了一晚,舒沫闹了个大红脸,慌慌张张地坐起来,垂着眼睛左瞄右看,就是不敢瞧他。

    夏候烨也不做声,只用那对沉若寒潭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舒沫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翻脸,半天吭吭哧哧憋出一句:“早~”

    “八点了,不早了。”夏候烨听了,扬起唇,莫测高深地笑了笑,从枕下摸出怀表,按开瞥了一眼,淡淡地道。

    舒沫脸腾地一下红到脖根,讷讷地道:“王爷,不用上朝?”

    “少去一次,天也不会塌。”

    “哦~”舒沫讪讪地应了一句,不晓得要如何接话,只好沉默。

    “舒元琛在河州时,林青山曾去府上拜访?”顿了顿,夏候烨仿佛漫不经心地问。

    “呃?”舒沫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扯到那里去了?

    “听说还不止一次?”夏候烨再问。

    “总共也不过两三回,大概一年一次~”舒沫想了想,点头称是,随即狐疑地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夏候烨沉默片刻,曲起修长的手指在床柱上轻轻敲了几下,唇边泛起一抹嘲讽的浅笑:“这只老狐狸~”

    “谁?”舒沫一脸莫名。

    他,该不会在骂舒元琛吧?

    夏候烨却不答,径直转了话题:“你还研究药理?”

    “呃?”舒沫眨了眨眼。

    夏候烨抬起下巴,指了指搁在枕边。

    舒沫顺着他的视线,一眼瞧到露在枕头外的那本《百草奇谈》。

    她微微一怔,昨夜分明是收好的,谁把它拿出来的?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学医也不是什么丑事,两人住在了间屋子里,舒沫也没打算瞒得滴水不漏,索性大方承认:“无聊时翻一翻。”

    “恐怕,不仅是无聊吧?”想起初见面时,她拿自己做试验,夏候烨的脸色便又臭了几分。

    “我只是,不想有一天,死得莫名其妙。”舒沫想了想,决定再坦白一点。

    “学了这些日子,可有建树?”夏候烨缓了脸色,慢慢地问。

    她学些医术也有好处,以后的胜算又多了一成。

    “无师自通有点难度,尚在摸索中。”舒沫摇摇头。

    夏候烨长腿一伸,下了床。

    舒沫急忙跟着跳下去,捞过搭在床头架子上的外袍殷勤地递过去。

    立夏从昨夜打雷开始,就开始紧张得睡不着,睁着眼睛熬到天亮,好容易等到房里有响动,急急端了热水推门而入。

    夏候烨梳洗已毕,扔了一句:“缺什么,可以跟本王说。”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话没头没尾,立夏听得茫然不解。

    舒沫忍不住笑了:“多谢王爷。”

    若他知道,她研究这些,一旦学有所成,将第一个对付他,不知做何感想?

    夏候烨前脚离开,立夏已一脸焦心地靠过来,拉了她的手上下左右瞧个不停。

    “干嘛?”舒沫被她瞧得心浮气燥,拂开她的手。

    立夏眼里含笑,含蓄地道:“看来,王爷对小姐是真的怜惜~”

    “呸~”舒沫脸红,啐了她一口:“他好不好,你又知道了?”

    “昨夜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立夏倾身过去,故意张大了眼睛在她脸上逡巡:“小姐的气色红润,倒是一夜好睡~”

    亏她担心了一晚,一夜无眠,竟是白担心了。

    “我早说过,你就喜欢瞎操心!”绿柳捧了水进来,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昨夜要不是要拦着,她只怕要冲进正房了!”

    立夏脸一红:“哪有这么夸张?”

    舒沫了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道:“今日大家还是分头行事。绿柳,你在外面跑,顺便留心一下,林家有何动静?”

    夏候烨突然提及林青山,想必不是无的放矢。

    虽然不见得与她有关,多留意一点总不会错。

    “哪个林家?”绿柳愣住。

    “林青山。”

    “林家又闹什么夭蛾子了?”立夏一脸紧张:“还是,他们在王爷面前乱嚼啥舌根了?”

    “岂有此理!”绿柳气红了脸:“毁了小姐还不够,如今见小姐嫁得好了,又想踩上一脚?”

    “不是的,”舒沫急中生智,突然想起林慕云今春要参加春试,忙道:“只是有些好奇,不知林公子是否高中?”

    “小姐真是!”立夏松了口气,忍不住埋怨:“林家待你这般无情,你还管他的死活做甚?”

    “就是!”绿柳随声附和:“林公子高中了又如何?小姐知道了,也只是添堵而已!”

    许妈叹了口气,轻声道:“小姐既想知道,你悄悄打听了就是,哪这么多话?”

    “就他这人品,指定高中不了~”绿柳噘了嘴,恨恨地道。

    舒沫失笑:“林公子的学问,倒是顶不错的。”

    说起来,林慕云才是个可怜人,从头到尾都被人算计,被人利用,临了还得背个黑锅。

    “小姐就是心善~”立夏叹息,服侍着她用了早餐,几个人分头行动。

    一转眼时间过去半个月。

    许妈的儿子旺财过来,被舒沫安排到了云之裳里学习买卖,两间干果铺也盘空了货物,开始装修。

    千树庄的果园里,建起作坊,挖了污水处理池。

    为防技术泄露,索性砌了二丈多的围墙,把那些好奇的视线全挡在高墙之外。

    许妈先后找了十几个人牙子,初选了七八十个丫头,等舒沫定夺。

    绿柳在外面奔波了半个月,倒也不负所托,真的挖了三个厨子过来。

    其间,林公子果然高中榜眼。

    而更惊人的是,在旧太子被废黜流放长达数月之后,当今圣上终于立了四皇子为太子,拜林青山为太子太师!

    一时间,林府在京城声誉雀起,如日中天。

    为林慕云说媒做伐的,几乎把林府的门坎都踏破了。

    大家似乎早就忘记了,数月之前,林舒二府那场被世人耻笑的联姻。

    绿柳每说起此事,必气得柳眉倒竖,直骂老天不开眼,竟让j人当道。

    舒沫倒是一派坦然。

    回忆那日夏候烨的言语,心里已如明镜。

    林青山既然不是真心无意权势,心系山野,必在前太子被废之前,就收到了可靠的消息。

    因此,才会拒绝了与薛府的联姻,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她。

    只是不知道,林青山在这场权力交替中,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薛凝霜本想报复林家,没想到一番行动,无心插柳,成全了林慕云。

    “小姐,今天还出门吗?”吃过早饭,立夏过来问。

    “不了,”舒沫擦了擦嘴:“让许妈把人都领过来,今天得把这事定下来,集中培训几天,就可以分到各个院子里当差了。”

    “集中培训?”绿柳被这名词给弄懵了。

    “这许多人,谁还耐烦一个一个教?”舒沫伸了个懒腰,扔了本册子出来:“给你三天时间,让她们把这些都背熟了。”

    、挑人

    这里正说着话,那边许妈已差了银杏过来回话,说丫头们都已带过来了,请小姐过目。

    舒沫只说让等等,拿了本医书歪在迎枕上,一瞧就是半天,象是把这事给忘了。

    绿柳问了几回,舒沫先还哼两声,后来索性不应了。懒

    绿柳没法,也不敢总催,只能任她。

    这样拖到近中午,外面几十个人哪里还沉得住气,闹轰轰的议论起来。

    “小姐,”绿柳忍不住:“今儿还挑不挑人了?”

    “我看完这几页~”舒沫放下书,微微一笑:“你拿些点心过去,给大伙先垫垫肚子。”

    绿柳领了命,招呼着几个小丫头给她们送点心。

    舒沫便招了手,命立夏过来:“你跟过去,也别声张,看看大伙都是什么反应,回来禀我。”

    立夏略想了想,便明白了:“小姐这是要考查她们的心性,耐力?”

    “叫你去便去,哪这么多话?”舒沫嗔道。

    没过多久,立夏回来,外面如何如何一通细说。

    舒沫点了点头,起身:“走,瞧瞧去。”

    外面许妈和绿柳陪着两个人牙子在走廊上喝茶,吃点心,冷不丁见舒沫走了出来,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小姐~”

    人牙子知道她便是睿王府新近得宠的舒姨娘,忙也恭敬地站起来,施了一礼:“姨奶奶~”虫

    一院子闹轰轰吃着点心,说着闲话,或是低声抱怨的丫头们,更是唬得站得直直的。

    诚实些的,急着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未吃完的一半拿在手里;狡猾的却急急把没吃完的点心一口塞进去,鼓着腮帮子死命地吞;也有那更老实些的,把到了嘴的吃食吐到手心里偷偷地捏着……

    舒沫面带微笑,目光微微一扫,已将众人的情态尽收眼底。

    再加上方才立夏回的话,心里已有了底。

    绿柳搬了椅子过来,请她坐着。

    舒沫吩咐这些丫头,十个成一队,伸出手给她瞧。

    有人手上长茧,有人十指光秃,也有十指嫩滑,也有留着指甲,涂着红红的凤仙花汁的。

    绿柳瞧得冷笑不已:打扮得这么妖娆多姿,究竟是来做丫头的,还是来争宠的?再者,虽说挑的是粗使的丫头,可王府不比别处,太邋遢的,有损王府的颜面,会留下才是怪事!

    果然,长相艳丽,眼带狐媚的,不修边幅的都在淘汰之列。

    结果,这一轮看下来,淘汰了二十个。

    舒沫让立夏给各人赏了二百文,仍让人牙子领回去。

    剩下的人,一一叫过来问话。

    舒沫问得很仔细,不仅问她们会干什么活计,原来在什么地方做事,家里是哪里的,还有什么人……

    这些人早得了人牙子的教晦,知道这是睿王府,打着灯笼也挑不到的好主家。能到这里做事,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因此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即使问到伤心处,也不敢流露悲伤,表现得十分乖巧,不敢稍有差池,唯恐一个字答得不对,招了忌讳,失了跻身高门大院的机会。

    几十个人,一一问下来,也花了不少的时间,舒沫虽是坐着,也很快便疲累了。

    更何况那些等在院中,头顶上大太阳晒着,肚子里又空着的丫头们?

    她们身子不敢动,嘴里更不敢抱怨,但是眼神却骗不了人。

    舒沫在这边问,立夏在那边默默地瞧着,暗暗将各人的反应都记在心里,等到了跟前,就冲舒沫悄悄地做个手势。

    一轮话问完,又淘汰了一半,每人赏了二百文,依旧命人牙子带回去。

    “行了,”舒沫伸个懒腰,站起来:“许妈带了余下的去签身契,明儿统一跟着绿柳学规矩。三天后,再来分配去处。”

    许妈知道这是成了,忙使了个眼色,众丫头齐声道:“谢姨奶奶~”

    舒沫头也不回地回了房。

    绿柳急忙跟过来:“小姐,咱们院子里也缺几个二等的丫头,不如乘这个机会,补几个进来。”

    “怎么,她们几个侍候得不好?”舒沫淡淡地问。

    “别提了,”绿柳撇撇嘴:“那几个仗着是王府的老人,整天只会聚在一起说事非,半点也不伶俐,也不会带眼识人。”

    换言之,她支使不动。

    舒沫心中有数:“你瞧着哪几个好,跟许妈说一声,领过来就是。”

    “那现在这几个怎么办?”立夏心生迟疑。

    “自然拨到别院去。”绿柳满面红光。

    “那几个”立夏犹豫一下,小声道:“是王爷安排的,咱把人全调走了,怕是不合适。”

    “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注意这些?”舒沫倒是满不在乎:“再说了,他既把内宅的事交给我,几个粗使的丫头,还不能可着心地更换,别的事就更办不成了。”

    她既这么说了,立夏也不好再说什么。

    绿柳高高兴兴地去挑人,没多久,果然领了三个丫头过来,把原来在外面侍候的三个丫头都换了出去。

    三个人进来给舒沫见礼,舒沫问了几句,给三个人把名字也改了。

    银兰,银瓶都是十四,银簪最小,才十二,加上银杏,刚好凑足四个名额。

    相貌都很周正,一瞧就是老实本份,手脚勤快的。

    立夏瞧着也很是满意,笑着看了绿柳一眼。

    绿柳得意地回她一瞥:长相出挑的自然不能往这屋子里带,省得碍小姐的眼。

    她二人眉来眼去,舒沫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也不说破。

    绿柳兴致高昂,带着四个丫头到外面训话,教她们在屋子里服侍的规矩。

    掌灯时分,前面来了个小厮,说王爷不回来睡,让她早点安歇,看紧门户。

    舒沫随意问了句:“王爷可有说去了哪里?”

    小厮只推说不知。

    舒沫便不再追问,赏了他一吊钱,高高兴兴地用了晚饭。

    饭后看了会书,又练了一回好久没练的瑜伽,这才美美的倒在大床上睡了一觉。

    第二日,绿柳自领着三十名新进的丫头,在王府里转悠,先带她们熟悉环境。省得以后帮主子回个话跑个腿什么的,连地方都找不着。

    舒沫则带着立夏和银杏,出了王府直奔千树庄。

    到了庄上,也不办别事,拉着宋婶两个人在花田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婶收拾了东西便出了门,舒沫则留在花田里转悠到天黑才回府。

    接下来几天,舒沫都是吃过早饭就出门,在千树庄逗留到天黑才回府。

    宋婶却是踪影不见,直到第四天中午才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也不晓得去了什么地方。

    舒沫和她碰了面,关起门来说了许久的话,天黑时怏怏不乐地回府。

    立夏瞧得满腹疑窦,却不敢问。

    再去千树庄,宋婶又不见了人影,隔几日又突然回来了。

    如此反复几次,很快便到了五月。

    三十名丫头已训练完毕,分到几个院子里当差。

    巡夜的婆子也都抽调过去,各司其职。

    这边镜子作坊也已落成,舒沫列了单子,命大虎进了锡纸,水银等物,开始了第一批试制。

    她天天往千树庄跑,太妃和几位姨娘的住所,就全权交给了绿柳去布置。

    立夏只道她系着镜子作坊,想乘着王爷不在,把买卖做上路,也不敢劝。

    绿柳一心想做到最好,在主子面前露脸,每日到小霸王院中跟红锦套近乎,打听老太妃和几位姨娘的喜好。

    这一来二去的,竟也让她探到不少内幕。

    比如:太妃称故太后一声姑姑,两人共侍一夫;她与沐国公是亲兄妹;睿王妃与夏候烨竟是姑表兄妹。

    她自小寄居伯父沐国公家中,太妃怜她孤苦,又喜她性子温婉,便做主让她嫁了夏候烨,两家亲上加亲。

    换言之,刁蛮郡主薛凝霜与睿王妃是堂姐妹,唤夏候烨一声姐夫。

    怪道太子一案,沐国公府屹立不倒,竟是因着有这强有力的靠山,倒不仅仅因为他是故太后的亲侄子。

    又比如:静萍姑姑是太妃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六岁入宫,一直在她身边服侍。

    夏候烨幽州封王后,她随太妃北迁幽州,太妃曾有意将她指给睿王做妾,不知什么原因,竟没有成。

    不过,睿王对这位静萍姑姑倒是十分尊敬。

    、及笈

    姐妹,姑侄,甚至是母女共供一夫,在常人眼里或许不可思议,但在皇室里却再正常不过,这种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很是稀松平常,舒沫并不关心。

    至于夏候烨与谁是姑表之亲,她更是不感兴趣,因此听过就忘,全没放在心上。懒

    这段时间,夏候烨不在王府,她没了顾忌,把《毒经》《百草奇谈》背得滚瓜烂熟,又仔细研究了宋婶的那个秘方,倒是慢慢摸索到一点窍门。

    自己不方便出门,便托了宋婶四处奔波,寻找合适的草药配制,方子改了无数遍。

    虽未达到理想中的效果,却积累了不少经验。

    这日一起床,听到屋后喜雀喳喳直叫,想着宋婶出远门,恰是今日要回,有些吉兆,说不定预示着此次研制成功,舒沫不禁喜上眉梢。

    连早饭也不吃,急不可待地往外跑。

    “小姐,小……”许妈追出来,却唤之不及,在身后直跺脚:“嫁了人怎么性子反而越来越毛燥了,生日面也不吃,尽往外跑!”

    绿柳笑道:“听立夏说,小姐的作坊这几日开张,紧张些也是有的,长寿面晚上再吃也不迟。”

    许妈嗔道:“及笈礼呢!哪是普通的生日可比!”

    “小姐都嫁人了,及不及笈还有什么区别?”绿柳不以为然。

    她倒巴不得小姐成天往外跑,这样,王府里的人都得听她的。虫

    怪道以前林瑞家的那么喜欢作威作福,原来捏着别人的生死前程的感觉,竟是这般的爽!

    许妈叹了口气,没再做声,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舒沫到了千树庄,并不如立夏预料的去后山的作坊,却一头钻到花田里,捣鼓起花花草草。

    时值五月,紫罗兰,石竹,金盏菊,鸢尾,月季,蔷薇,石榴,海桐,无患子……姹紫嫣红,开得漫山遍野。

    舒沫对着一丛怒放的白色杜鹃,嘴里念念有词。

    湘妃色的立领中衣外,罩着雪青色的杭绸褙子,湘妃色的月华裙,俏生生的立在花田里,犹如一朵盛开的蔷薇,带着草木特有的清香。

    夏候熠远远地站在田边,唯恐惊扰了她。

    被烦恼困扰了许多的大脑,象被一把刷子轻轻刷过,忽然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眼前这副美好而宁馨的画面。

    天地间,只剩下舒沫和他。

    夏候熠的心倏然间安静下来。

    感觉自己的呼吸,细长平和,均匀而轻盈,全没了平日的紧张和凝滞。

    仿佛这一刻,整个灵魂都获得了涤荡。

    他放松着自己,嘴角噙着笑,静静地看着舒沫。

    一种没法形容的快乐,静悄悄的包裹着他。

    阿黄阿花嗅到陌生人的气息,警觉地低吠起来,打破了这片宁馨。

    舒沫下意识地回眸望去。

    却见夏候熠穿过田间阡陌,分花拂柳缓缓地向她走来。

    白色的杭绸长衫上沾了不少的花瓣,犹如春夜海棠,倚风自笑。

    “熠公子?”舒沫难掩讶异,直起身来。

    “我,”夏候熠在离她数米处停下来,略有些局促地看着她:“路过此地,顺便来看看~”

    舒沫微咬唇瓣,默默地看着他,那双黑黑润润的眼睛,象沁在水里的黑玉,年轻的脸庞被阳光晒出一圈红晕。

    夏候熠轻咳一声,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真美~”

    声音低迴优雅,也不知是夸人还是赞景。

    舒沫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道:“这要归功宋婶,要不是她,花开不得这般好。”

    “千里马虽好,没有伯乐也是枉然。”夏候熠低低地道。

    “哈,”舒沫大笑:“我不过是好玩,哪当得起伯乐二字?”

    舒沫的笑容极为动人,脸上绽开漂亮的梨涡,干干净净的大眼睛,如水晶般纯净而透明。

    一时间只觉心怀激荡,胸口竟扑通扑通地狂跳,被涨满了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触上她的头:“小七~”

    “汪汪汪!”阿黄和阿花一直警惕地注视着他,他手才一动,阿黄和阿花已经狂吠着,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夏候熠冷不防给两条狗一扑,袖子一拂,将两狗拂开。

    他知阿黄和阿花是她心爱之物,自不敢下重手击打。

    偏偏阿黄和阿花忠心护主,一击不中,立刻卷土重来。

    夏候熠一时间倒给它们闹了个手忙脚乱,叱道:“走开!”

    “哈哈哈!”舒沫一愣,随即乐不可支,拍着掌大笑:“活该!”

    见惯他优雅的模样,这般狼狈实在稀罕得很。

    “你还笑!”夏候熠见她笑得灿烂,心中愉悦,弯唇道:“再不叫开,我可下杀手了!”

    舒沫伸了手指刮着脸:“堂堂康亲王世子,跟两条畜牲呕气,真是好威风呀!”

    话没说完,夏候熠忽地双掌外翻,轻轻一推。

    阿黄和阿花低呜一声,一左一右飞了出去,高高地昂着爪子定在原地,如泥塑木雕。

    “别……”舒沫唬了一跳,随即醒悟,这二狗必是被他点了|岤道,不禁啼笑皆非。

    夏候熠浅浅一笑:“你不让它们停,我便没有法子了吗?”

    “了不起~”舒沫瞪他一眼,不舍地摸了摸阿黄的头,担心地问:“|岤道闭久了怕是不好吧?”

    夏候熠望着她不语,眼里掠过一抹犹豫。

    “确实不妥吧?”舒沫会错意,正要央他解开。

    夏候熠忽地伸手抚上她的发。

    舒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头一偏。

    夏候熠的手便扑了个空,叮当一声,有东西自发上坠了下来。

    舒沫弯腰拾了起来,却是一柄做工极为精致的桃木梳子:“咦?”

    夏候熠脸一红,轻轻地道:“小七,生日快乐~”

    舒沫握着木梳,先是一怔,随即恍然,轻吐舌尖:“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我自己都忘了!”

    夏候熠生怕她拒绝,见她笑了,不觉悄然松了口气:“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真漂亮~”舒沫拿着梳子,真心地道:“谢谢。”

    往年生日,也就是一碗寿面,再加几个菜,几个人关起门来吃一顿饭。

    顶多,孙姨娘偷偷给她送件绣品,或是一样银饰。

    这是第一次,有人正正经经地给她庆贺生日,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你喜欢就好。”夏候熠很小心地看她一眼,见她并无不悦,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挑这份礼物,他是很花了心思的。

    若是挑了贵重的首饰,以舒沫现在的身份,就算心中再喜欢,也只能拒绝。

    一柄木梳,值不了多少钱,却能让她永远铭记于心。

    “我很喜欢~”舒沫点头,把梳子往头上插。

    夏候熠伸手接过木梳,在她前额上虚梳了三下,这才轻轻插入髻中,柔声道:“恭喜你,长大成|人。”

    他多么希望,不仅仅是及笈礼,所有与她有关的人生大事,都有他一路同行!

    只可惜,一步错,满盘输,一切都成奢望!

    舒沫心生尴尬,红了脸垂下眼睫。

    “小七……”夏候熠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

    “小姐,小姐!”立夏拨尖的声音,穿过花田传了过来。

    舒沫急急转过身:“什么事?”

    立夏站在对面的田垅上,双手拢着嘴唇,大声道:“王爷回来了,许妈让咱们赶快回去。”

    “对不起,我得回去了。”舒沫慌慌张张地调头就走。

    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停步回头,指着仍然僵立在田间的阿黄和阿花:“它们……”

    夏候熠默然无语,一挥袖,阿黄和阿花“汪”地一声,刚得回自由,立刻狂吠着向他攻去。

    “阿黄!”舒沫喝止。

    夏候熠神色黯然,飘然远去。

    舒沫望着他修长的身影没入花田深处,叹了口气,这才往回走。

    “小姐!”立夏急得直跳脚:“再不快点,王爷回了府,就不好了!”

    “他回便回来了,有什么了不起?”舒沫淡淡地道。

    立夏听她语气不善,微一愣神:“刚才那个,是熠公子吧?”

    隔得远,没瞧清面容,但那风度气质,还有那身不染纤尘的白衣,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

    “嗯~”舒沫也不瞒她。

    “他~”立夏正要问他来做什么,目光忽然瞥到舒沫发上那柄簇新的桃木梳,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委婉地劝道:“小姐成了亲,熠公子,还是少见的好。”

    、太妃进府

    舒沫看她一眼:“见了又怎的?”

    成了亲,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

    立夏一愣,瞪大了眼睛看她,眼里满是担忧:“小姐……”

    舒沫叹一口气:“行了,我有分寸。”

    得,就算有错,也是时代的错,干嘛把气撒在立夏身上?倒是她有些无礼了。懒

    立夏心有戚戚,低低地问:“小姐,可是后悔了?”

    若早知最终还是做妾,岂不如早些嫁了温柔多情的熠公子,起码知冷知热。哪似睿王,离家半月音讯全无,半点也没把小姐放在心上!

    “胡说什么呢?”舒沫知道她想岔了,轻斥。

    立夏自知失言,忙陪了笑脸:“王爷嘴里虽不说,心里也是惦记着小姐的!这不,知道小姐今儿及笈,特地赶回来呢……”

    她真是傻了,小姐嫁都嫁了,再说这些有何益处,徒惹伤心罢了!

    王爷虽比不上熠公子温柔体贴,起码也没虐待小姐,还把掌家的权交给小姐,也算难得。

    真心为小姐着想,就该劝着她收了心,好好跟王爷过下去才是正理!

    舒沫撇了撇嘴:“才怪~”

    立夏还想再劝,银杏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小姐,轿备好了。”

    立夏只得闭了嘴,扶着舒沫上了轿。

    “宋婶还没回来?”舒沫却不肯就上轿,见陈东站在一旁,问。虫

    “是~”陈东垂着手,恭敬地回。

    “让她一回来,就来王府找我。”舒沫又道。

    “小姐放心……”

    “小姐~”银瓶很是焦急,小小声“咱得动作快些,太妃的船已抵了码头,王爷传了信,命长史带了车轿去码头迎接,许妈让小姐赶紧回去~”

    “太妃回来了?”舒沫一怔。

    “哎呀!”立夏急得直跺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银瓶一脸委屈:“我本来要说来着,立夏姐没听完就先走了……”

    “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立夏冷笑。

    “不敢~”银瓶急忙低了头。

    “行了,”舒沫淡淡地道:“别争了,赶紧走吧。”

    一路紧赶慢赶,回到王府还是迟了。

    太妃的车驾已然在二十分钟前进了王府。

    银簪等着二门外,见了舒沫的轿子,扭了头就往内宅里跑,嘴里一迭声地嚷:“来了来了,舒姨娘回来了!”

    许妈急得直冒汗,心急火燎地迎了出来:“快快快,太妃在怡清殿,王爷正陪着说话呢。”

    “再急,也换件衣裳再去~”立夏心细,见舒沫的裙角沾了些污渍,忙忙地拽了她往屋里走:“左右已是迟了,别再让太妃挑着别的错处。”

    绿柳几个人不由分说,把舒沫按在椅子上,梳头的梳头,净脸的净脸,换衣的换衣,一会功夫把她拾掇一新。

    许妈打量了一遍,这才放她离去。

    舒沫带了立夏和绿柳,出了院子往怡清殿去。

    到了上房,见院子外边立着几位年青的妇人。

    一位着香草绿的褶裙,一位着藕荷色八幅裙,另一位穿着紫红色的香妃裙。

    三个人都是一身的风尘,脸上写着浓浓的倦意,却丝毫也不敢怠慢,恭敬地站在穿堂外等候。

    舒沫心中明白,这只怕就是从幽州过来的几位姨娘了。

    “几位姐姐恕罪,我来迟了。”舒沫深吸了口气,快步上前见礼。

    三个人齐齐转头看她,却并无一人搭腔。

    立夏忙道:“我们小姐姓舒,三月才进的王府,请几位姨娘多多关照。”

    “我道是谁~”着香草色褶裙的女子,上下打量舒沫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光芒,唇边噙了抹轻浅的笑容:“原来是舒姨娘~”

    “妾身初进王府,”舒沫谦逊地道:“不识得几位姐姐芳名,还请见谅~”

    “我姓戚,”香草色褶裙的女子含了笑看她一眼:“红衣的是秦姐姐,另一位是祝妹妹。”

    绿柳飞快地睃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

    舒沫恭敬地给几个见礼:“戚姐姐,秦姐姐,祝姐姐~”

    秦姨娘侧身避让:“舒姨娘名冠京师,我们几个虽偏居塞外,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更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哪里敢受你的礼~”

    戚姨娘轻拽她的衣袖,压低了音量,偏又刚好让舒沫听见:“姐姐可要小心些!她如今正得宠,连太妃都不放在眼里,姗姗来迟,得罪了她,以后可没你的好。”

    立夏见她语中带刺,隐射舒沫声名狼藉,不禁气红了脸,偏又不好发作。

    舒沫倒是处之泰然,只当作没有听到,客客气气地道:“贱名有辱清听,让几位姐姐见笑了~”

    秦姨娘微微一怔,冲舒沫冷然一笑:“姐妹间说几句玩笑话,妹妹该不会到王爷面前告我们一状吧?”

    舒沫淡淡地道:“王爷与几位姐姐情深意重,这才会千里迢迢接到京城。妹妹进府时日尚浅,若有不到之处,还望几位姐姐包涵。”

    秦姨娘听了,眼中露出一丝骄傲,嘴里只说:“我们老了,哪里及得上妹妹年轻貌美?”

    若论资历,她十岁就在夏候烨身边侍候笔墨,就连睿王妃进府都在她之后,谁又能跟她比?

    戚姨娘忽地冷哼一声,睨一眼舒沫,有意无意地挺了挺傲人的胸脯,似笑非笑地道:“年轻是真年轻,貌美嘛……”

    立夏看过去,见她一张瓜子脸,肤色欺霜赛雪,行似弱柳扶风,倒称得上是个绝色。

    舒沫勉强按了脾气,面上恭顺地道:“妹妹蒲柳之姿,哪及得上姐姐绝世风华~”

    大家都是姨娘,谁也不比谁高贵,何苦硬要踩着谁,抬高自己?

    一直沉默的祝姨娘,这时轻柔地开了口:“早听说王爷纳了新宠,慧质兰心,机巧灵变。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光这张巧嘴,就让人百般疼惜。”

    几个人正不冷不热地周—旋着,从上房里出来一个银蓝的妆花褙子,葱绿撒花裙,穿戴十分华丽的丫头,年纪不过双十左右。

    戚姨娘立时扔了舒沫,紧走几步,满面堆欢地道:“初雪姑娘,可是太妃传我们了?”

    “太妃说,今日舟车劳顿,大伙也都累了,散了吧。”初雪淡淡地吩咐。

    “哎~”秦姨娘眼里热切立刻隐去,怏怏地转了身:“走吧,没事了~”

    她扭着身子,领着贴身的丫头往外就走。

    戚姨娘和祝姨娘也都带了丫头各自回院。

    舒沫心生犹豫,不知是先回去,还是先给太妃请个安?

    那几个是跟着太妃一路从幽州过来的,她可是还未见过面呢!

    不等她吭声,立夏已机灵地上去,给初雪行了一礼,顺势塞了个金锞子在她手心,悄悄指了指舒沫:“初雪姑娘是吧?这位是舒姨娘,特地来给太妃请安的。”

    初雪瞥了舒沫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今儿太妃累了,不见客,明儿再来吧。”

    “是~”立夏没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回了上房。

    “小姐,”绿柳咬了唇:“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舒沫满不在乎地道:“人家不肯见我,只能先回去。”

    “必是小姐未到府前迎候,太妃生气了!”绿柳越想越是不安:“不如再去求求初雪姑娘?红锦说,她很有体面,在太妃面前很能说得上话的。”

    还想着有王爷的宠,小姐能往上再进些位。

    谁知道第一天就触怒了太妃,惹得婆婆不高兴,这往后的日子,可是真难了!

    “可别~”舒沫摇头:“老人家上了年纪,还是顺着她些的好。左右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怕见不着面?”

    再有体面,也不过是个下人。

    太妃存心立威,那丫头既是她心腹之人,又怎会逆主子之意,来讨个姨娘的好?

    再说了,夏候烨还在里头坐着呢。

    他既不出声,想必这面,也不是非在今天见不可。

    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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