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难书之碧海青天 作者:绪慈

    分节阅读1

    前情提要：

    百里七留在归义县后，过着饱受大师兄兰罄荼毒的日子，每天在泪水中度过。后来，又因为「谭桦案」得罪当朝肃王，衙门上下险些被肃王所领五千精兵所灭。幸好百里七与兰罄的八师弟「神医赵小春」及时出现，带着「端王东方云倾」，顺利助归义县度过此劫。而百里七的春天，也在此之后步步地到来……

    兰罄　神仙谷大弟子，乌衣教前教主，善用毒，有「毒手谪仙」之称，曾在江湖上掀起片腥风血雨，后于八大派围攻燕荡山时于火场中失踪。再出现，因走火入魔心神丧失，时而冷酷，时而疯癫。如今乃县令施问的爱子，名为施小黑，归义县仵作。

    百里七　神仙谷七弟子，手易容术出神入化，人称「鬼匠不知名」。为人懒散，却是生苦命不得清闲。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曾化名林央，居浮华宫副宫主之位；亦曾化名苏解容，于魔教任右护法之职。与兰罄生纠缠不清，至死不离。

    施问　归义县县令，施小黑的爹。为人刚正不阿，爱民如子。曾为二品京官，但因得罪权贵被贬再贬，最后贬到西南小镇当个七品芝麻小县令。

    南乡　归义县师爷，专责助施问断案。为人足智谋，心细如发，外表书生模样，派儒雅。因钦佩施问为人青天公义，这些年来路相伴，不曾离去。

    桑兰花　飞贼小兰花。因幼年家中遭遇横祸，唯她幸免于难，之后拜师学艺窃遍江湖，心意寻找当年凶手行踪。曾为百里七所救，与百里七交好。

    丁金　身形略矮，性格精明，归义县四大金刚之首，衙门捕头。最尊敬的人是施问与施小黑。

    李忠　为人忠厚老实，归义县四大金刚之，衙门捕快。最崇拜的人是施问与施小黑。

    陈豹　身手敏捷的潇洒少年郎，归义县四大金刚之，衙门捕快。最钦佩的人是施问与施小黑。

    安国　处事莽撞但义胆忠肝，归义县四大金刚之，衙门捕快。心里头最重要的人是施问与施小黑。

    赵小春　神仙谷八弟子，当朝太子，医术出神入化，有「妙手回春阎王敌」之称。性格浪荡不羁、身是胆，当年闯荡江湖时曾闹出不少事，后隐居神仙谷。

    东方云倾　赵小春的小心肝，当朝摄政双王之的端王。为人性冷情热，生只爱赵小春人，与他隐居神仙谷。

    宴浮华　神仙谷四弟子，浮华宫宫主，花容月貌，富可敌国，旗下商号无数。认为人该尽其才、物当尽其用，是以时常鞭策百里七欲其成材。

    神仙谷　谷内有药人，肉骨滋补，传言吃下可长甲子功力，但因无人知其所在何处，常人亦无法进入，神秘隐蔽。谷内共有九人，师父百里悬壶为药人，再有八名弟子，八弟子赵小春亦为药人。

    东方旃　肃王，封地青州，当朝皇帝的长兄。手握兵权镇管边陲，连皇帝东方罗绮都忌他三分。

    东方齐雨　摄政双王之敬王，家中排行第四，与家中排行第五的百里七交好。曾经暗恋赵小春。

    第章

    十日休是所有衙门的规矩，即便勤奋如同施问治下，每隔十日，也有天衙门不开张，让大小捕快官吏全都休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只是休假时，衙门里还是会留些人，加上原本就住在内衙里那几位大人，偶尔还是挺热闹的。

    「施小黑你给我住──」

    小七从内衙里奔了出来，轻功施展得叫那个踏雪无痕，不过，还是追不着在他前头跑着、武功比他上层的兰罄。

    兰罄嘴巴鼓鼓的不知含着什么东西，任由小七在后头叫，但就是直跑、直跑，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越过几个高墙，两人前后奔到了前院，今日因为是休沐日，陈豹和安国回家也没事干，于是摆了张桌子在前头，剥着花生配酒喝，谈些闲杂琐事。

    小七和他们家小头儿这般飞过来又飞过去的情景总是每隔阵子便会发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两人只瞥了眼，便转过头继续聊自己的事儿了。

    倒是从大堂刚步出的施问见着爱子又在欺负照顾他的小七，便开口说道：「小黑，又在胡闹些什么？」

    随在施问身旁的师爷南乡则含笑看着那两人。

    兰罄奔到他爹面前定住，眨了眨眼睛，小七随即跟了上来。

    小七伸出手，对着兰罄说：「吐出来，快点，吐出来，那不是养来让你吃的！」

    施问说：「小黑……」

    兰罄又眨了眨眼，这才转过头去看着小七，然后头低、嘴张，从嘴巴里头滚出了团湿淋淋的小毛球出来。

    「这是？」南乡探了下。

    小七心疼地缩回手，摸了摸掌心中那才孵出来不久，不过丁点儿大，羽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小鸟儿。

    小七含泪说：「不就是我那鸟和师兄的那鸟生出来的小鸟儿吗？刚才才个没注意而已，这人居然把小鸟吞了，让我好追！」

    小鸟儿是小七的红鹂鸟和兰罄的寻香鸟生的，黑头红身黑尾巴，颤巍巍地抖着，浑身都是可怕的野人口水，看起来就是好可怜的模样。

    兰罄哼哼两声说：「小红是你的，黑黑是我的，牠们生了窝共六只，两人对分以后，你可以吃三只，我也可以吃三只，你居然敢叫小黑大人把到口的食物吐出来给你！」

    「就跟你说了院子里会跳会动的都是我养的，不能吃！」

    「可是黑黑是小春留给我的，是我的。」

    「但牠们全都是我在养，喂也是我在喂！我说不能吃就是不能吃！何况我同你说了什么你都忘了是不？小红我当弟弟、不、当妹妹养的，牠生的孩子就是我侄子，你吃我侄子，我就同你拚命！」小七怒吼。

    兰罄的脸下子就阴了下来。他说：「陈小鸡你不想活了，胆敢这么大声同我说话！」

    兰罄喝，低磁酥软的嗓音中带着杀气与内劲，小七听就是整个不得了，连忙拔腿就跑，而后情况便反了过来，换作他陈小鸡跑给施小黑大人追了。

    「这两个孩子真是……」施问无奈摇头，但知道爱子这阵子经由神医赵小春调养后，性子已经稳定许，倒也不会真去伤了小七。

    他侧首朝南乡点头，南乡含笑拱手，两人便齐走出衙门，在这难得的休沐日中，到城里兜上圈。

    果然如施问所料，小七同兰罄这两个冤家衙门还没绕两圈，便又和好了。

    小七把小鸟儿送回了小院中那棵树上的巢后，兰罄说道：「今日不用巡城，你待会儿同我上小苍山去。」

    「小苍山？」小七问：「做什么？小苍山上头有熊出没吗？」

    「没有。」兰罄说：「老头子道士约我下棋。」

    「下棋？」小七可骇然了。「师兄你去找那个老道士下棋？你会下棋吗？」凭这个总是只开窍半的脑袋？

    「我怎么不会下棋，陈小鸡你看不起我？」兰罄瞇了瞇眼。

    小七立刻说：「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师弟只是太过惊讶了而已！」

    之后，兰罄便快快乐乐地揪着本来打算中午过后再回去睡个觉的小七，同朝小苍山而去。

    小苍山是归义县旁边的座小山，上头有座道观名为元畅宫，而元畅宫里有个能通鬼神而且年纪超过百岁的老道士名为铭宗。

    到元畅宫以后，他们被领到个落英缤纷的雅致庭院里，然后满脸和蔼的铭宗老道士被两个年纪约莫十岁的可爱粉嫩小道童搀扶着到来。

    接着小七便被兰罄推，推到凉亭内和铭宗下棋，至于兰罄本人则是在见到那两个又小又伶俐的道童后就追着人家跑，压根忘记和铭宗约好下棋的是他。

    小七脸的黑。

    「没关系，没关系，让两个孩子陪陪小黑也好。」铭宗笑呵呵地说道。

    铭宗双眼失明，眼眶里没有眼珠子，但他却只要摸，就能知道那个位置上的棋子是什么。

    老人家动作慢了点，起落之间总要想下、再摸下，但小七也是挺有耐心的，总是等下，打盹下。

    盘棋下到中午，铭宗赢了。虽然也和小七的放水有关，但铭宗笑得开心，小七便也开心。

    兰罄和那两个道童趴在满是柔软花瓣的草坪上，边看着那两个小孩子串着粉红色的花朵，边把花瓣往嘴里扔，嚼嚼、吞掉。

    小七招来兰罄，本想就这么带他回去了，但这时搀扶着铭宗要回去休息的两个小道童说道：「师父说小苍山后有个清思湖，你们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去钓鱼，师父下了早上的棋也有些累，所以就请两位自便了。」

    「钓鱼？」兰罄开口。

    「嗯，钓鱼。清思湖除了我们道观里的人外，鲜少让外人进去。那里面的鱼，大概有这么大！」道童比了半个自己的高度。

    「钓鱼！」兰罄眼睛亮，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小七笑：「小鸡，我们去钓鱼！」

    「……」本来想回去睡午觉的小七没办法，只好向元畅宫借了两根鱼竿和个木桶，带着兰罄往后头的清思湖去了。

    清思湖是座非常美丽的湖泊，水色苍苍，映着如洗蓝天，时节已是秋末冬初，湖畔枫叶火红片，凉风徐徐，吹得湖面波光闪动，偶闻林间鸟叫虫鸣，令人有反璞归真重回自然之感，身处其中心旷神怡。

    小七与兰罄跨上湖岸边叶扁舟，而后荡呀荡地荡到了湖中心，两根绑着长线的鱼竿架于扁舟之上，钓饵垂坠入湖。

    小七头上顶斗笠，兰罄头上也顶，个躺在小舟上翘着二郎腿抖呀抖地，个则眼睛闪闪发亮定定望着湖面心想大鱼什么时候才会上钩。

    因为钓鱼实在考验耐性，过不到半个时辰，小七的脚就不抖了；再过半个时辰，便打起了呼来，完全睡死了过去。

    兰罄皱着眉心里本想，这只鸡真是有够吵，把鱼都吵走了！可当他看了看小七，再把他盖在脸上的斗笠拿起来，朝这人瞧了瞧……

    兰罄立即从怀里拿出卸下易容的药水，轻轻在小七脸上涂了涂，然后慢慢把他的人皮面具卸下。

    「啊……」兰罄低低地赞叹声，眼睛亮了下。

    这正睡着的陈小鸡面容之上哪里还有那些深刻得几可见骨的剑痕，如今那张脸庞简直面如冠玉、俊若潘安，除了左脸上还有几道较深的伤痕尚未除得完全之外，其余部分几乎都已新生。

    兰罄再从怀里掏出小春给他的回春膏，看了看，再赞叹下：「好厉害……」接着便打开瓶子挖了点出来，小心翼翼地不吵到小七，把那些带着淡淡芙蓉花香的回春圣药涂到小七脸上。

    涂好后兰罄立刻把瓶子收起来，然后再轻手轻脚把小七脸上原本的那张人皮面具盖上，就如这个月以来，他每天晚上趁小七睡着以后，偷偷做的样。

    那个小小的小春说，只要涂上这个药，过没久小七的脸就会恢复到没有伤痕的样子，他小黑大人很卖力每个晚上都涂，小七打瞌睡时他也很小心地涂，等再过阵子小七脸上的伤痕都没了，就会变成和以前样了！

    「哼哼哼……」兰罄得意地轻哼几声。

    只是他也没细想自己脑袋里浮现的「以前」这二字，是如何而来？明明他在归义县遇见小七的时候，小七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做完这事，他便再将心思放到动也不动的钓鱼竿上，满心期待起他那半个小孩子大的大鱼来了。

    钓啊钓、钓啊钓，等了许久，其中根钓竿终于动了的时候，兰罄立刻拉。

    「……」看着钓在线头那只大概只有小指大小的鱼，兰罄好失望。

    但是不要紧，他立刻把鱼取了下来，扔进嘴里连咬也没有，直接吞掉，然后再快乐地将钓线扔回湖里，继续期待他的大鱼上钩。

    就这么来回四五次，小的全被吞了，两条中的被扔进装了湖水的木桶里等着小七醒来让他烤，然后再继续等啊等、等啊等！

    突然，阵强大的拉力，拉得竹子做的鱼竿弯成了满弓之状，兰罄看，便是喜，立即将鱼竿抓住，要将湖里那条鱼扯上来。

    谁知湖里的东西力道不小，兰罄力气也大，就这么拉扯间，「啪嚓」声，竹制小鱼竿应声而断，另半随着湖里的拉扯沉入湖中，兰罄看可骇然了，他的大鱼明明就上钩了，怎么会给逃走的！

    当下他想也没想，便纵身跳，跃入水中直追那大鱼而去。

    跳水的动作晃得扁舟在湖上猛烈摇动，湖水泼入了舟里，淋得小七身湿。

    「怎么、怎么，钓到鱼了吗？」小七猛地从扁舟上坐了起来，可待他定睛看……

    「欸……」扁舟上空无人。

    「师兄？」现下小舟正在湖中心呢！兰罄是跑到哪里去了？

    小七想了下，猛地个跳起来！方才那个震荡如此大，该不会是人掉到湖里面去了吧！

    想到兰罄也不知会不会泅水，万淹死了那可怎么办时，小七浑身都颤了。

    他急忙大喊声：「师兄不怕，小七就来救你了──」接着就奋力往湖里跳，「噗通」地跃入湖中。

    结果入水中才记起自己也不太懂水性，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水后连忙手脚并用在冰凉的湖水里乱抓乱爬、死命挣扎。

    可那头却见个黑影飕地游过来，又飕地游过去，然后噗地个翻腾抱住了只大概有成年男子那么大的巨大青鱼。

    人鱼在湖中奋战不歇，直至黑影个手刀下去，砍在青鱼脑袋上，那鱼才脑袋歪，昏死过去。

    「……」奶奶个熊，原来人家抓鱼抓得正欢，他这是下来干什么？

    「咕噜咕噜咕噜……」可怜地喝了好几口水之后，小七努力地从湖里探出了头。他气喘吁吁地抓住扁舟边缘，又咳又呕了好阵，才把腹中的湖水都给呕出来。

    另头，在湖里悠游自得甚至游得比所有鱼都还快的兰罄怀里抱着条简直都要比他还大的巨鱼，从岸边走了上去。

    兰罄边走边笑，张着嘴就在鱼头上这里咬咬、那里咬咬。他张着血盆大口，用骇人的声音说：「我的鱼、我的鱼，湖里的鱼都是我的！今天抓只、明天再来抓只，后天还有只，每天都有只……我的我的我的、每只都是我的！」

    这人念完个转头，见着在湖中心攀着小舟载浮载沉的小七，觉得奇怪，便偏着头看他的爱鸡喊道：「陈小鸡你干什么还在玩水！我捉到条大鱼了，还不过来生火烤给我吃！快点快点快点，我数到三，数到三你没来，我就生气了──」

    「──」

    小七叹了口气。他上辈子到底是对兰罄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得这般无怨无悔来还债。

    「二──」

    小七认命爬上扁舟，引得湖心阵震荡。

    「三──」

    拿起船桨努力划水，小七高声喊道：「来了来了，别再喊了！」

    「哼哼！」兰罄抱着鱼在岸边等着。

    好乖好乖，小鸡好乖！

    天色渐渐暗下，岸边升起了篝火，因为怕火太小烤太慢小黑大人会不耐烦，所以小七起了三处火，左边处、右边处，中间再处。

    人那么大的巨鱼被小七用佩剑剖开成几片，用树枝串着插在篝火旁的泥地上，借着火温慢慢地烤着。

    而那颗被小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砍下来，几乎和熊头样大的鱼头则由好几根树枝起串起，架在篝火上烤。

    肥美的巨鱼油脂随着火烤蜿蜒地流了下来，其间还发着「噗嗤噗嗤」的细细声响，听起来就是好吃得不得了，看起来是令人垂涎三尺。

    兰罄眼睛睁得大大的，发着亮光，他轮流地在三个篝火处来回蹲蹲、看看，直至小七拿了块已经烤好的鱼肉给他，他才高兴地接了过来。

    但兰罄说：「我要吃头！」他很坚持。

    小七说：「先吃鱼肉，鱼头还要等下才会烤好。」

    兰罄点了点头，这才张开嘴巴，往那块又油又亮的鱼肉咬了下去。

    巨鱼肥美鲜嫩，小七也取了块咬了口，对于他吃兰罄捉来的鱼这回事，兰罄不但没说什么，反而还任由小七吃去。

    小七边翻转篝火上的烤鱼，边在鱼肉上头洒上小春留给他的灵药。

    这些灵药是专治兰罄走火入魔经脉逆行之伤的，在小七的建议下，这些无色无味的粉末最后掺上了些许香料与盐巴，成为了最与野味相配的独门秘粉。

    是说虽然是专为兰罄所制，但寻常人吃了也能顺导精气，吃上个两三个月，甚至能让内力为精纯。

    赵小春出品，施小黑专用「碧麒寒地洗髓丸」──几个月前小兰花送他的那只缺了左脚的千年寒地蟾也起用下去了了，所以这药真是珍贵得不得了。

    有了小春的调理，这阵子小七也比较不担心兰罄的内伤了。

    兰罄把大部分的鱼身都吃了，在等待鱼头烤熟的过程中，盯着那滴着油脂的鱼，开口问道：「小七，小春和云倾什么时候再来归义县？」

    小七搔搔头说：「他们两个四处玩去了，玩够了便会直接回神仙谷，大抵不会再回来了。」

    小春从小就住在神仙谷，十八岁那年出谷认识云倾，碰着当时还是魔教教主的兰罄，三个人几乎将江湖弄得翻了过去，最后幸好是兰罄失了踪，小春这才带云倾起回神仙谷隐遁去。

    他那师弟天性喜欢热闹，喜欢凑热闹，这回要不是找着了失踪的兰罄，而兰罄需要小春来治病，他也不想小春出来的。

    「要玩的话归义县就很好玩啊，而且我还可以借他们赵小猪玩，为什么他们要四处玩，不留在归义县里？」兰罄盯着鱼头问。

    「嗯……年轻人总喜欢四处踩踏四处走，小春又好动，同个地方留不了太久的。」小七先切了点鱼脸颊肉给兰罄。

    兰罄吃了口，觉得好香好好吃，眼睛不禁都瞇了起来。他嚼着鱼肉说：「年轻人喜欢四处走，那我是老人了吗？我也直留在归义县里！小黑大人我今年才二十，还不是样都在衙门里没有跑出去玩！」

    『大哥……您今年快三十了……二十那是您的错觉……』虽然这么想，但小七还是说：「小黑大人您身负归义县县民安全福祉，身分不同，自然与小春不样的。」

    兰罄想了想，点点头。「对啊、对啊！」

    鱼头烤好后，兰罄就迫不及待整颗大头拿起来啃，虽然最后弄得整张脸都油腻腻还沾鱼肉碎屑，但却乐开了怀。

    待兰罄吃罢后，小七靠过去用衣袖擦了擦兰罄的脸，带着无奈的笑看着他。见兰罄深邃而发亮的眼神，还有嘴角那大大的笑容，竟也觉得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八月十五谭桦案后，小春同云倾在归义县衙门住了个月替兰罄调理身体，九月十五那日全衙门大伙戒备，但兰罄却只是和云倾打了两招、再咬了小春四五口，接着便跑回房里呼呼大睡起来。之后小春觉得兰罄应该已无大碍，便带着云倾走了。

    小春走前留下了许方子、堆药丸，吃的、喝的、抹的、洗浴的通通都有，也说接下来就甭担心了，兰大教主十年之内不会再有性命之忧，而且只要不被刺激，每个月月圆也会慢慢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发疯癫，只消半年，那十五疯症便能痊愈。

    只是因为兰罄早年用毒，以致普通药物对他皆是无效，小春不得已只得以烈药调理，只是药用烈，身子便会受不住，所以小春也说了，偶尔什么风邪入体头风脑痛的，不需太担心。

    小七是觉得比起性命之忧，这些还是其次。

    落水时湿透的衣衫虽然直穿在身上，然而烤了整个晚上也几乎干了，就只在要回去的路上，兰罄打了两个喷嚏。

    小七听见喷嚏声时问了句：「怎么了？」

    兰罄说：「鼻子痒。」

    小七便没去注意，两人踏着月色，缓缓归家。

    这个时节夜晚已经有些凉意，夏日的薄毯子也为厚重的棉被所取代。

    夜里，小七还是同往常样沾床就睡，只是睡了半个时辰之后，突然觉得房里有异，他微微张开眼，见着竟是兰罄在床前，抱着他的小睡枕和南先生特地帮他买的冬天盖很暖、又轻又薄蚕丝被，在他的床前。

    小七心想这人大概又是想来和他起睡了，便忍着困意往床铺里头挪了挪，拍拍身旁空出来的位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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