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纪事 作者:非言非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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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不能杀,那些老臣们个个背后势力错综复杂,牵发而动全身,就算是要换上听话可用的臣子,也得按捺住性子,步步慢慢来。虽然明知如此,但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怒气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上涌,不能杀就只能挥袖而去,尽管很清楚那样做没有任何用处。
这些怒气积了自然需要宣泄,御书房的瓷器很可怜的成了他发泄怒气的器具。反正景帝也从来没有打算要做仁君明君,他自小的愿望不过是要在那至高之处,俯瞰他的江山他的皇朝,并且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手画脚。
满地的碎片昭示着皇帝此时的无奈皆无能。
“进来收拾干净。”景帝吩咐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冷静,收敛起所有的怒气,准备开始批阅奏折。
理政如下棋,角隅的得失不算什么,最后的成败还要看全局。
卫衍在皇帝醒来的时候其实已经醒了。
但是他没有动弹,今日他不轮值不用早起,再说皇帝也说了让他继续睡,他自然乐得不动。
若是和皇帝道起来,肯定又要被皇帝逼着给他理襟系带,帮他整理衣物,那种事情不是宫女们的职责吗,为什么要让他来做,弄不好就训斥他笨然后命他反反复复的整理直到他满意才罢手,开始的时候以为是皇帝想出来的新的羞辱方法,偏偏等他帮皇帝穿好了衣物皇帝就反过来帮他穿衣,边动手边还要笑意吟吟的夸赞自己有聪明顺便贬斥他有笨。
他是他的侍卫他的臣子又不是服侍他穿衣的奴仆,为什么定要擅长做这种事情?再说有帮别人穿衣这种嗜好的皇帝也未免太奇怪,若被人看到恐怕他的处境会凄惨。所以卫衍或者早起或者晚起尽量避免和皇帝道起来。不过早起通常不太可行,他动皇帝也就醒了,时间充裕的话还会压着他胡闹番才肯心满意足的起身。来二往的卫衍开始学会在早晨埋头苦睡,只等皇帝走了才敢爬起来,反正只要前个晚上皇帝满意了第二天通常都会很宽大的命他继续睡。
当下卫衍又迷迷糊糊了阵才彻底清醒。闭着眼睛侧耳倾听,室内悄无声息,显然皇帝已经上早朝去了。
坐起身来,除了腰间的酸麻以及隐秘处稍稍的胀痛感之外全身并无其他地方不适。
身体已经越来越习惯这种事了吗?从开始的发热到如今的稍有不适,也不过才短短数十日,卫衍撑着额头默想了片刻才下床。
听到他起身的声响,候在外面的宫女们涌而入,很快穿戴洗漱完毕。卫衍按着他往日的习惯先练了半个时辰的剑,用过早膳后,休息片刻,无事做,继续练剑。然后估摸着时辰差不了,先去洗了个澡换套衣物,准备陪皇帝用午膳。
午膳据内侍来传是在昭仁殿用。昭仁殿是皇帝寝宫的附属宫殿之,皇帝有时会在那里处理政务。
卫衍沐浴衣后很快赶到那里,然后在殿外发现了皇后的凤辇。虽说是在宫里,皇后出行的仪驾从简,依然很庞大,宫女内侍在外面了满满圈,其中还有些他很熟悉的面孔。卫衍看这架势,就知道既然皇后在里面,皇帝恐怕不会再有空找他麻烦,飞快的扫视眼四周后,迅速和侍卫们到了起。
皇后谢氏是谢家本代家主的嫡长女,德才兼备,知书达礼,比皇帝稍长两岁,是先帝生前指给皇帝的妻子,在年初皇帝亲政的时候与皇帝大婚。婚后皇帝虽然没有专宠于她,不过向来很是敬重。既然皇后在午膳前来了,想必皇帝定会和她起用膳,他就可以少吃顿食不下咽的午膳了,卫衍暗暗庆幸着。
此时只有皇帝和皇后两人的昭仁殿中正在进行着场并不愉快的谈话。
“皇后,你逾越了。朕的臣子不用你费心,朕会自己调教的。”
景帝用这句话冷淡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对此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虽然他强要了卫衍,虽然他时常想着以后要怎么处理他才好,但是将他收做侍君或者男妃弄进后宫这样的念头却从来没有有过,没有原因,就理所当然的将这个处理方法置之脑后。就像那次卫衍不肯被人伺候着清洗还敢逃跑,他虽然亲自动手狠狠教训了他顿,让他记牢了那些规矩最后却又不用他遵守样,没有原因,理所当然的就这样做了。
“陛下,此事若传扬出去……”此事若传扬出去,自然是有碍君王声名有损皇家颜面,所以皇后并不死心继续进言。
“皇后,你统率后宫,母仪天下。什么话可以信什么话不该信还要朕教你吗?”景帝自然也听出了她话中隐隐的威逼之意,这话开始说得严厉起来,“时辰不早了,朕就不留你用膳了,你回宫去吧。”
传扬出去?也要有人敢传才行。当头上的脑袋在吃饭和说话之间只能二选的时候,人们通常都会选择安安稳稳吃饭的。
“臣妾告退。”皇后没有办法,也不想继续劝下去激怒皇帝,只能不甘不愿的告退。
皇后出了殿门后眼角扫到了某个在角落毫不起眼的人身上,仔细看了眼后才上辇。这般姿色也能入皇帝的眼,皇帝恐怕只是想尝尝鲜,没有给他任何名分的打算,就算是得宠也不会有长的时日,或许她反应过度了,毕竟皇帝的寝宫不比后宫,传来的消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未必全都可信。
卫衍以为他能够逃脱这顿午膳,可惜很不幸,皇后走了,内侍们开始传膳,最后他依然坐在皇帝身边食不下咽的陪同用膳。
卫家的家训是食不语,说实话没有在用膳时有说话习惯就算有也不善言辞的卫衍其实并不是个很好的陪膳者,不过景帝并不在意,惶恐也罢不安也罢拘谨也罢,习惯了也就好了。他偶尔会淡淡地问几句与膳食有关的话,卫衍小心地回几句没有意义的废话,再加上有心腹内侍高庸在那里插几句,这顿午膳很快过去。
净手漱口以后换到他平常处理政务的地方,宫女很快奉上茶。
“卿恨朕吗?”景帝端着茶盏,掀起茶盖划了划盏口边沿,呷了口后突然问道。
卫衍吃了惊,抬头看他眼,醒悟过来又迅速低下头去,手中的茶盏时没端稳晃了下,差点将茶水洒出来。
“臣不敢。”除了这三个字,卫衍不知道能说什么。被那样狠狠羞辱后,怎能不恨,但是恨又能如何?
不是不恨而是不敢吗?若他说不恨,他倒是真的不敢相信。那样对待他后他还能说出不恨这种话,需要大的定力和心性。
景帝沉吟片刻,继续问:
“卿忠于朕吗?”
“臣心可鉴日月。”皇帝问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皇帝终于对那事厌倦愿意把他当作个普通的臣子来对待?无论这话什么意思,他的忠心不容置疑。
“起来吧,朕信你。”景帝望着跪在地上向他效忠的人,缓缓开口,“等年后你去幽州宣旨监刑吧。”
若不是皇后来提醒,他时倒真还没有想到其实对于卫衍还可以有别的处理方法。
母族王家,妻族谢家,强势的外戚是他座下皇位的基石同样也是他无法随心所欲的主要原因,如果现在再加上卫家,形成三足鼎立的均势,这棋局就值得期待了。
帝王之道在于均衡,君子和小人,忠臣和奸臣,甚至连权臣世家豪门巨族的数量和势力也必须保持在均衡的态势,这是帝王学中很重要的点。
那么,就将卫衍这颗棋子放到重要的位置好了。这样做的唯好处就是,在他对整个棋盘的棋子还没有完成大调整之前,这颗棋子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在很长的段时间内,他都不用烦恼该如何处理他这个问题。
至于完成以后该怎么处理不需要的棋子,那样的大调整所需时日不菲,到时候他早就应该不需要烦恼了吧。
那日那跪那诺后卫家就此荣宠及第,这个百年世族以烈火烹锦之势迅速成为景皇朝最有权势的家族之,并且这份荣耀在此后又延绵了数百年,直到和皇朝起消散在历史长河中为止。
不过当时当日的这两人并没有想那么远。
那时候景帝的脑中浮现的是卫家的个个人名,以及他们未来将要在官场中占据的位置。至于卫衍,当然会有个很合适他的职位等待着他。未来很值得期待呢,那样想着的景帝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那时候卫衍正在想幽州离京城有远,他这路需要花少时间。虽然父亲告诉过他这个消息,但是他以为个随时都会死的人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宣旨监刑,那是皇帝最信任最倚重的近臣才会担任的职务,通常意味着以后在仕途上的青云直上。他以为他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但是皇帝刚才的话语推翻了他的结论。那句话,应该表示皇帝终于对他的身体失了兴致,愿意从此和他保持正常的君臣相处之道。想到这里,快被日来的沉重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身体突然间感到阵轻松。这切终于可以结束了吗?马上会有新的开始了吧?
那夜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正被人压在身下生生折辱时时气血上涌头脑发热,第个念头就是想杀了他,手已经抬了起来,却在对方镇定的目光中点点冷静下来,慢慢退却直至绝望屈服,最后万劫不复。只是因为,在那刻,他看清楚了这个折辱他的人是谁,这个人是他自幼侍奉的君主,是他曾立誓要追随的人,这个人,是皇朝的帝王,是天下的共主。无论这个人此时对他做了什么,杀了他的后果只有种——毁家灭族。
想明白了这点后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默默承受那宛如凌迟般的肆虐,直至昏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后面对四周那些繁复的龙纹时呆滞而无法做出反应。昏过去的时候本来以为不会有醒来的时候,发生了那种事事后该怎么处理他心知肚明,当他屈服的时候已经不抱任何生的希望了。
但是他竟然醒了过来,竟然在昨夜被百般凌辱的龙榻上醒了过来。宫女内侍见他醒来立即叽叽喳喳的围上来,很快有太医过来给他把脉开方。
他在呆滞中回过神,然后便是深深的悔恨。其实当时他应该反抗的,不能杀了皇帝至少他可以逃,当然肯定是逃不出去的,最后的结果也依然只有种,但是至少不该傻傻的屈服受尽凌辱然后在第二日醒来后继续受凌辱。当时为什么不反抗,这个问题的答案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也许,在他看清楚折辱他的那个人是谁的时候他的世界已经崩塌,反抗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
其实根本不想醒来,旦醒来就得面对发生过的那切。
是选择自我了断避免继续受辱,还是选择苟延残喘的活几日,这真的是个两难。千古艰难惟死,预料到会死和自己选择死亡毕竟是两回事,况且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自我了断?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岂不是愚蠢而又可笑?再说,那时候还没有真正绝望到无法自处吧。
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皇帝就回到了寝宫,听到他曾仰望的君主他曾誓言要守护的君主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威胁他敢寻死就用他全家来殉葬,听到他的君主用恶意的讥诮的声音告诉他他以后必须习惯那些对待后,他真正感到了无法言语的绝望。然后彻骨的寒始终笼罩着他,再也感觉不到温暖的阳光。
而现在,他誓言效忠的君主又用句话重新给了他新的希望。
当他跪下誓言“臣心可鉴日月”的时候,像年前他向那个年幼的帝王宣誓效忠的时候般毫不迟疑。
面前的人依然是他要追随的人,是他要守护的人,这点,无论过了少时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
就像他是他的君,而自己是他的臣,这点,也永远不会改变样。
第六章 破碎
天启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民间有祭灶扫尘的习俗,宫中严令不得私祭,不过扫尘的习俗倒没有废除。
卫衍奉召入宫的时候远远就瞧见内侍们举着稻草扎成的扫把,上面为了讨喜还扎了红锻,正跑来跑去到处掸着看不见的灰尘。宫中各处清扫都有专人负责,当然不会有积灰的角落存在,不过这个习俗蕴含着“除陈布新”的涵义,其用意是要把切“穷运”、“晦气” 统统扫出门,寄托着人们破旧立新的愿望和辞旧迎新的祈求,倒不是真正为了清扫打理,故做此事的内侍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情形,卫衍虽然身体疲惫,心情却很轻松。
那日下午皇帝给了他旨意后就遣了他去大理寺,这几日直泡在大理寺与众人商议年后出发的诸项事宜。景朝的处刑般是在秋后,但是谋逆大案不在此例,判下后通常都是斩立决,况且皇帝陛下为了杀鸡儆猴,巩固他亲政后的势力,对此案下的命令是严审重判。除了被太后当场诛杀的罪魁祸首外,此事牵连者众,御笔朱批后的处决名单有厚厚叠。
“十岁以上斩立决,十岁以下入贱籍,仆从奴婢尽数没官拍卖,幽州世家此后数十年恐怕都会蹶不振。”大理寺卿边翻看卫衍带来的条陈,边摸了摸胡子,在那里摇头,“卫大人不用虑,虽然此事太急,准备事项繁琐芜杂,不过自有下官属下众人操心。卫大人就请打点好行李到时候出发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卫衍可不敢托大。这事他担了名头,若出了事自然也是找他,辛苦点也是没有办法,所以他盯在那里熬了几日看着众人堪对名单以及重新审阅了遍案卷以确定没有差错才命人封存名单案卷等物品等着出发之日。
此事急就急在放在年末办理,若在平时也不需要熬夜苦干。景朝的朝会连各处衙门的惯例是十日休,称作旬休,另有节假日并皇帝太后等生辰亦有几日休息,而岁末年初的年休则长达十日,般是从十二月二十八岁末祭祖以后封朝封玺直到过了正月十五才会重新开朝会,各处衙门除了日常事务外年休时按例也不办事务。皇帝直到了年末才把这事交代下来,并且按他的意思是正月十五过后就出发,到了幽州大概是二月初,正好避开正月不染血腥的惯例到达后即可择日按旨处刑。
好不容易切安排妥当,出大理寺就有内侍上前,宣他入宫见驾。这神出鬼没的架势,简直和暗卫有得拼。
“卫大人这几日辛苦了。陛下还在御书房议事,命奴才先来服侍您洗漱沐浴后用点东西再好好歇歇。”刚定看了两眼内侍们的扫尘,乾清宫的内侍总管高庸就迎上来向他行礼把他让进去。
卫衍连称不敢,不是客气而是真的不敢,高大总管乃皇帝陛下跟前的第心腹,他有再的胆子也不敢使唤。
高庸也不和他在外面礼,只把人往里面让。这位在大理寺待了几天,陛下天天遣人去问,问清楚了他是盯在那里忙着办公事才没有下令命他回来,不过看情形到今天也该到极限了。大早就命人去大理寺外面守着只等他出来就把他召进宫,还在上朝前吩咐了通有的没的才肯走。他自幼服侍到大的小主子对眼前的人用了几分心思他自然猜得准。既然主子都这么用心,他做人奴才的怎敢怠慢。而且眼前的这位主得宠也就罢了,难得的是脾气不错容易伺候,规规矩矩的守着本分,不会恃宠而骄挑三拣四故意为难伺候的人,日相处下来看在眼里心里添了几分好感,热络的脸上也就了几分真情。
卫衍进了殿,本来只是想就这样候着,毕竟没有做臣子的会在君王的寝宫又是沐浴又是衣还兼用膳休憩的规矩。
那日皇帝下旨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皇帝话中的意思是要结束前段时日的荒唐旧事,不但不会杀他还有了重用他的念头毕竟宣旨监刑这种事不是谁都有机会的。慷慨赴死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并不容易,本来以为必死的局面无论皇帝陛下因为什么原因改了主意能不死总是好的,就算他贪生怕死吧反正再难堪的时候他都撑下来了没道理皇帝陛下罢手了他倒要想不开。也许以后君臣相处时会有些芥蒂,但是只要他本着为臣之道小心点,应该不会太难吧,而且虽然他老是被老父斥为不求上进不思进取,旦有了机会的时候还是很想努力去抓住,以便日后有番作为。
头夜留在大理寺的时候他真的很害怕看到门外有宫中的内侍踏进来宣他入宫,好几次似乎隐约瞧见了人影,晃又不见踪迹,惶惶不安的等到天亮,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他没有料错。从此以后君是君,臣是臣,终于可以摆脱噩梦,再也不用忍耐那些事情。
今日出了大理寺看到等他的内侍时倒不再有害怕的感觉,想来陛下是急着要听他的汇报才命人等在那里。
不过眼前众人的殷勤又是怎么回事?卫衍面对那些拥而上嘘寒问暖端茶送水的宫女们慌了手脚,连连退却,直到被逼到角落不敢动弹。
他们可能还没有揣摩出陛下的意思吧?反正过了今日他们就能知晓以后不需要再这样对待他了。
惴惴的安慰自己,偏偏这个解释苍白无力到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陛下在议祭祖的事项,怕要到晚膳时才会回宫。这些都是陛下吩咐下来的,要是陛下回来的时候发现卫大人还是这般憔悴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模样,肯定会狠狠处罚奴才们的,还望卫大人体恤奴才们不要为难奴才们。”高庸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几天不见卫衍又开始恪守为臣的本分,不肯接受众人的伺候,但是他很清楚他家皇帝陛下可不管这个理由那个理由,到时候,卫衍逃不掉处罚,跟前伺候的人当然也个都逃不掉。
人家高大总管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卫衍再不答应就是刻意刁难了,只能由着他们去。
整整三夜没有合眼,身体已经非常疲惫,卫衍在浴桶里面迷迷糊糊了阵,被人叫醒后出来边吃东西边又想闭眼打瞌睡,好不容易等收拾好切,想去休息的时候又有了新的问题。
照身边伺候的众人的意思,好像是要他上龙榻去睡。开玩笑,以前在那里睡是被逼着没办法不睡也得睡,现在敢自己爬上去那可是杀头的罪。
龙榻当然不能睡,着打瞌睡众人比他还要战战兢兢,贴身伺候的那几个宫女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上次陛下自己弄伤的还阴沉着脸好几天搞得众人都胆战心惊的,要是这样打瞌睡不小心磕到点皮,他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最后当然还是高大总管给了个折衷的办法,在暖阁外面的耳房里为他寻了个地方,又是抱来锦被又是送来火盆先让他凑合着睡下,并且再三保证会在陛下回来前叫醒他后,卫衍才小心睡下。
然后,就这样睡死过去。
“太傅觉得这祭祖之事是否还有不妥的地方?”御书房内,景帝正在虚心下问,口吻很是温良恭顺,摆足了尊师重道礼贤老臣的架势。那隐隐散发着的帝王威仪与他以国士待之的谦恭神态混合在起,不但没有矛盾的地方,还让人不由得生出折服的念头,恨不得以国士抱之。
若熟睡中的某人能瞧见他此时的表现,以某人的迟钝也许不会骂他太有演戏的天分,不过必定会愕然大惊并且转而自责是不是自己真的无用处不堪大任,以至于皇帝陛下不屑于对他演戏,始终是用最恶劣最恶毒的态度对待他。
“陛下不用虑,这个计划已经方确定可保万无失。”太傅柳泽生是先帝指给皇帝的老师,在皇帝年幼时就为他启蒙,年来直悉心教导他,可以说是皇帝倚重的第谋臣。
天启元年是景帝亲政的第年。虽然说皇帝成年大婚后亲政是惯例,但是太后摄政年,朝堂上势力盘根错节,又兼有心人在旁觊觎,在这帝后权力交接的第年朝堂上便有了些不谐的声音,而民间似乎也有些异动的影子。上半年平平安安的过去,偏偏在下半年出了桩“逆王案”,虽然最后王驾无损,但是随之而来的大量血腥杀戮恐怕会让天下臣民质疑景帝“顺天承运”的正当性。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真到了流言四起的时候再靠血腥镇压实为下策。所以岁末的祭祖大典自然是个好机会,只要准备妥当,“天降祥瑞”就足以证明景帝亲政是顺乎民心天意的。
虽然流言可谓,但流言即可为人所用,自然也能为己所用。只要运用得当,也是项利器。毕竟流言止于智者,而天下臣民中有少是智者?民若不愚则何人能愚之,民若皆愚则谁人不能愚?
“这样朕就放心了。”景帝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沉吟片刻,再次开口,“太傅以为卫家如何?”
这话出柳泽生沉默了下来。御书房里只有皇帝和他二人,其他众人议事完毕后即被皇帝遣出,留下他自然是要说几句私底下才能说的话。
“忠勇侯是个聪明人。”柳泽生沉吟片刻才回答皇帝的问话。
所谓的聪明人就是极会审时度势,永远在正确的位置上。河西卫家起于高祖时,到现在也有百年有余,在这诡异莫测的朝堂上沉沉浮浮却始终稳稳占据着席之地,自然也是有他不容小觊的地方。陛下要下卫家这枚棋,下得好的话效果会很明显。只是若收子的时候陛下又有了新的心思,也可能会造成新的麻烦。
对于陛下突然起了这个念头的原因,柳泽生在高大总管那里隐隐听到了丝半缕的风声。高大总管虽然含糊其词没有句确凿的言语,但是柳泽生伴驾年,皇帝待他又是亦师亦父,很事情不会刻意瞒他,四下里暗暗求证,便知晓了几分此事的原委。
“不瞒太傅,此事朕也是有私心的,不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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