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救赎 作者:墨扇散人
,声音颤抖着,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诺亚……”
可是在几十米之外,被呼唤名字的人,并不能够听到。
费恩连抬脚迈出一步的能力都失去了,只能够像古旧的石像一样,立在原地。
看着诺亚和身边的人敬礼示意,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站在长街尽头。
看着司机帮他打开车门,费恩认不出那人是不是一直帮诺亚开车的弗洛里安。车门关上的声音,比他刚刚那声模糊的呼唤更清晰更实际。
汽车发动起来发出轰鸣,直到这时候,费恩才被嘈杂的声音惊醒,这才想起来去追。
他不想这样,在莫名其妙接到诺亚的电话提心吊胆好几天之后,就这样连一句话也说不上,连正面都还没有见过就看着他离开。
他不想连一次难得的重逢,都悲惨得那么有戏剧性。
最开始的几步还稍有犹豫,随后便快了起来,变成小跑,变成大步的奔跑,追逐着那辆驶向远方的车。
就算旁边有人不解地看着,就算踩到的水溅起好高,就算穿着沉重的马靴跑得脚底痛到每一步都是煎熬,他也不想停下来。
他凭什么不能自私一点?他凭什么要一直克制?!
他还想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想让诺亚知道自己就在背后,却还是只将这嘶喊释放在内心中。
如果再追不上的话,等车的速度加上去的话,就再没有机会了。
眼见着,车驶过路口拐到另一条街,被建筑从视线中遮挡去。
还有好多话想告诉他。
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
费恩感受不到体力的消耗,只是疯狂地追着。跑得太快,迎面扑来的风将雨伞狠狠往后掀开,暴雨随之落在他的脸上和头发上。风吹得他的头发完全凌乱,灌进眼眶难受得几乎要流出眼泪,他却还是倔强地睁着眼睛。
被吹到后面的雨伞挡着风,产生巨大的阻力将他往身后拖,他索性松开手,让黑伞像是狂风中坠落的鸟雀一样,向后摇摇晃晃飞了一小段距离然后无力地落在地上。
再没有任何阻挡,雨落在他的身上,迅速地将他的头发打湿,将他的制服染成更深的颜色。细细的水流从衣角淌下,落在地上。
费恩跑过街角,那辆黑色的车子仍不断加速,中间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远。同时那种撕裂的剧痛,也在费恩的心口重现。仿佛胸膛被活生生地撕扯成两半,血肉模糊,求死不能又只能生生受着这样的痛苦。
全身已经被雨淋得湿透了,身体变得更为沉重。
水流进眼睛里面,不知道是雨还是什么别的。眼前的世界只剩下朦胧的一片,其中能看清的,也只有那辆在视野之中越来越小的轿车,不知道要开往何方。
“诺亚!――”他再也忍不住,大喊出声。又深吸下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自己奔跑的速度,可人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及机器运转。
他的手向前伸着,尽管抓不到任何东西。
“诺亚!诺亚!!”
冷风灌进他的喉咙之中,感觉像是硬吞下一口冰渣,费恩却还是忍受着痛苦倔强地嘶喊着。
如果非要错过的话,为什么要安排相遇,为什么要让这一切发生!
他连去组织一下和诺亚见面后的语言都没有。或许在他的潜意识当中,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所以,在他看到那车子已经提起速度,驶向街道的尽头之时,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他的身影在车子一侧的后视镜中越来越小,只是不知道是否能够引起车中人的注意。当他成为一个几乎会被像一粒黏在镜面上的尘埃,可以被顺理成章死忽视掉了之时,那辆车也从他的视野之中完全消失。
但他的手还向前愣愣地伸着。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他恍恍惚惚地想到,那天在梦境之中与诺亚相逢,醒来之后他也是这样,朝着什么都不存在的前方伸着手。
他宁愿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也是梦。他宁愿现在这场雨能够让自己醒来。
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他的心脏,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绞痛。
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宁愿这辈子都不认识诺亚这个人。
他站在道路中央,慢慢垂下头。雨从他的发梢、下巴和指尖滴落,像一座处于阴暗处,常年潮湿长满青苔的石像。周围走过的路人说不定会疑惑地朝他看一眼,却因为着急着去能够避雨的地方加快脚步。
费恩就那样,站在滂沱的大雨之中。他从未如此狼狈,也不会在意自己狼狈的模样。
“诺亚……”费恩仰起脸,面对着灰暗的苍穹。
他的眼睛空洞得像是蒙尘的玻璃球,失去了最后一丝应有的光泽。而眼眶,则像是已经盛满了水的杯子。
雨放肆地淋在他的脸上,无论多少滴进他的眼睛里,都有更多水从眼角汩汩流下。反正也没有人会去关心那些是雨,还是什么其它的东西。
第107章 xiv哈勒舍街公寓
天黑了么。
现在几点钟了。
费恩不知道。
他瘫坐在床上,手、脚,甚至脖子上面这个沉重的脑袋都让他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好。
外面的天色如何他不知道,也懒得稍微动一下去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他只知道自己内心已经一片灰暗。
他没有头绪,甚至不知道已经和正在发生的这一切,究竟要从哪个点切入进去思考。
诺亚打的那个除了让费恩恐慌以外,好像什么都没有交代清楚的电话,和他突然出现在奥斯维辛好几百公里以外的柏林,这两件事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可是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要通过什么渠道弄明白。直接问诺亚不可能,问别人又太铤而走险了,他不能暴露自己和诺亚之间还有联系。
而且他也想起来,诺亚坐的不是自己的车。而他离开,是回了奥斯维辛,还是被派遣到了什么别的地方?这些他都不得而知。
从上次诺亚打的那个电话算起,已经有两星期左右的时间。既然诺亚那天之后就来到了柏林,就算加上路途上耽搁的时间也都还有一星期,就应该有机会来看望他一下。
费恩知道诺亚身上背负的事情一定非常繁重,而且他也许会顾虑这样做会造成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们两个之间,作为上下级的这层关系好歹还是人尽皆知的。况且诺亚在的正好是费恩工作的安全部,这份工作是他安排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费恩就在这里。就算不是恋人,作为熟人也理所应当告知对方自己的到来,哪怕打一声招呼。
可是事实是,若是费恩没有碰巧送里奥回家,就没办法刚好碰见诺亚。也根本不会知道诺亚离开了奥斯维辛,来到了柏林。
如果诺亚没有像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也许费恩会一直努力保持冷静,等着诺亚亲口给他一个解释。但现在他做不到,实在做不到了,不说诺亚在雨里的侧脸、那辆车在街道尽头消失的画面疯狂地在他的眼前闪现,挥之不去。那股烦躁的情绪也随之在他的体内流淌着骚乱着。
费恩一拳砸在床上,质量欠佳的床垫中的弹簧配合着老旧的架子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不知道哪一刻会突然垮塌。
他不只是因为好奇而已。费恩很清楚,他不仅是对这一切感到疑惑。发生了这些事情,电话那头诺亚的仓促、白天看见他时诺亚眉头间隐隐的忧郁,都让费恩记在心里。
不再是简单的担心了。他也想在诺亚扛不住的时候,挡在他的身前。他想为诺亚做些什么,真正在他们两个的关系中,站在和他同等的地位做点什么事情。
费恩不经意地抬起了头,目光正对上挂在墙上那一小面简陋的镜子。
看到镜中那张脸的一瞬间,费恩也愣住了。他的下巴上已经浮起了一层胡渣,他努力去想,却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刮胡子是什么时候了。他不是有洁癖,只是平时一直比较注重自己的仪表,应该是不会允许自己以这样的模样出现在工作岗位上的。
但就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像是跨过了无数个在虚无中浮动的年头,那么漫长。
也就这么几年,费恩也再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男孩。镜子里面的,已经是张成熟的男人面孔,被岁月磨蚀得坚毅。他已经多少岁了?二十一?不,不对,今天应该是多少号?如果春天已经来了的话,他也已经是二十二岁了吧。
这样一想,迅速的变迁几乎让他头晕目眩。却是过了好久也没能缓过劲来。
费恩这才觉得不对,或许是刚才砸在床上那一拳太过用力。又靠着坐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有可能是受凉感冒了。
刚才在大街上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回家以后心里一直装着事情,冲热水、擦干头发的时候都慢慢吞吞的,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纯粹只是为了心理上过得去,结果好像还是感冒。
一个消极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他想宁愿就这么放任不管,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昏睡过去,忘记一切,哪怕永远没有办法醒来。但是很快他又被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吓到了,连忙站起身。
他想起自己应该还有一些药片,却翻遍了储物柜也没看着,不抱希望地摸了摸衣服的口袋,果然里面也空空荡荡。
费恩退了两步重新瘫坐回床上。
也许他的感冒并没有那么严重,除了鼻子都点堵塞感很难受之外,什么头昏眼花,全身无力,可能只是被他自己主观放大了而已。不管怎么说,费恩只觉得自己现在无比虚弱。
他顺手拍了两下枕头,往上面一躺。眼皮快要合上之时,突然目光又聚焦到了床头柜上。
对了,这两个抽屉他还没有找过。
费恩用手撑着自己坐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上面一层都是些平时需要,方便取用的东西。关上之后又拉开下一层,竟看到装着药的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随手塞在了这里。
这个不是战场上会用的那种依赖性药物,效用发挥比较慢,但吃药总比不吃好。
费恩拿起药瓶正准备打开,往抽屉之中多瞥了一眼,看到了那张被压在药瓶之下的纸条。
他愣了愣。尽管他应该已经知道那张纸条上写的什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药瓶拿起了纸条,顿了一秒然后打开。
柏林瑞特街14号。
像是一股细微的电流从那纸条窜入他的指尖,通过脑袋中时倏然一激灵让费恩清醒了不少。
这张纸条是当时费恩觉得用不着才压在抽屉底的,但此时看见上面那行字,一个新的念头很快在他的脑海中生成。
他也顾不得什么生病不生病的了,将抽屉一关,“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跑进卫生间去,迅速地将胡子刮干净。
虽然诺亚没有来找过自己,但是他只要在柏林待了一天以上,晚上一定会回自己家住。
曾经听他说,虽然已经离了婚,但格莉塔一直没有再嫁的打算。即使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了,诺亚还是不忍心让她带着女儿辛苦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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