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救赎 作者:墨扇散人
的。他们需要拿着名册开始点名,把前一天失去的人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
但如果有人在营房中饿死或者病死,这一情况很常见,而负责把尸体清理掉的特遣队员很可能又没办法迅速地处理,那些来不及火化的尸体也得参加点名,通常是被两边的人架着胳膊。如果特遣队实在太忙,那么这具尸体很有可能被架着连续参加好几天的点名,直到尸体被运走焚化,名单上的名字被划掉为止。
除了点名,操场还有另一项用途,枪决。
当然现在只是下午,没有点名,操场上也只有几个偶尔路过的人。费恩目的是在营地里消磨时间,没有明确的去处,便慢慢踱着步穿过操场,进入属于犯人居住的片区。
这天刚好是礼拜日,犯人在一个星期中唯一不用工作的一天。但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最多也只是在居住区附近晃悠。费恩的突然到来带来了一丝紧张的气氛,即便是他面无表情地在路上散步似地走,也能感觉到周围四面八方都有目光遮遮掩掩地看向自己。就连正靠着墙闲聊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对于费恩而言这种感觉早已不新鲜了,在奥斯维辛,他的每一次出现势必伴随着无数或是惊诧或是恐惧的目光。而这边的犯人似乎完全不会在意他是谁,这张面孔在这里是不是陌生,他们只会在惧怕那身军装,或者说,是那身军装象征着的权力和残暴。
费恩本来想要加快步伐的一瞬间,听见侧边突然有一声轻轻的呼唤,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他警觉地停下来朝那个方向望去,然而只有一大群像是一个模子中倒出来的、被剥夺了个性的光头、穿着条纹囚服的犯人。而且在费恩看过来的一瞬间,他们都默契地收回了目光开始装作认真地在做各自手头的事情。费恩又四下环顾了一圈,都是同样的场景,刻意回避的眼神,找不出那声呼唤究竟源于哪里。再一细想,可能只是什么听起来相似的噪音,被自己敏感的神经接收到了而已。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快步离开这个地方。
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依照已经在自己脑海中形成的地图,选择了一条近一些的路朝着操场那边走。仍然是千篇一律的营房,但这条路两边的人更少,像是被荒废已久,显得死气沉沉,没有一丁点儿生机。
费恩一再加快着脚步。不是因为他多么迫切想要离开,而是他有预感。自从听到那声像是自己名字的呼唤之后这种预感就出现了,并且愈发强烈。
好像有人在暗中窥视着自己。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随时准备打开枪套取出手\枪应对。他的胆子不小,只是在陌生的地域,他需要更加小心。
他留神听着耳边的动静,努力分辨是否有脚步声正在悄悄靠近,却不料走到一处营房拐角,还未来得及观察转弯后的情况便突然被一双手臂箍住肩膀拖进房屋投下的阴影中去!那双手像骷髅一样,是毫无血色的惨白,只剩一层皮包在骨头上,手臂上粗糙的编码纹身说明此人是一名囚犯。费恩一惊,来不及转头确认袭击者身份,立刻做出反应将手肘向后狠狠一顶直击对方腹部!本来准备趁对方吃痛迅速挣开束缚,却不料这一下便直接将那人顶得松开双手向后跌倒。
费恩一边转过身一边迅速抽出枪顶上子弹对准跌坐在地上的袭击者,还没有开枪便被对方颤抖着叫出的一声“费恩!”打断。
他那双蓝色眼睛显然是露出了惊讶,将枪口挪开一点点但没有完全收枪,他仔细地打量、确认面前这个瑟瑟发抖的袭击者的身份。
若不是看见了一双颜色相异的瞳孔,可能费恩一辈子都认不出这个骨瘦如柴、双眼凹陷的秃头男人是谁。他的眉头皱起来,压低声音将信将疑地道:“梅内海姆?”
梅内海姆?亚尼克咬着牙点了点头。费恩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他一把拉他起来,但在他做出决定之前,梅内海姆便自己撑着地面,用那双干瘦得像枯柴一样的腿把身体摇摇晃晃地撑了起来。
长期的营养缺乏,以及高负荷体力劳动,令他本应处于青壮年时期的肌肉骨骼提前萎缩,站在费恩面前也只及得上他鼻梁的高度。那一瞬间他仿佛下意识地想用许多年前那种轻蔑的语气调侃面前这个早已成人的表弟,却在看向那双仿佛从未变过的冰冷眼睛的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费恩早已不会像幼年那样害怕地躲闪了,他可以毫不避讳地看着梅内海姆的异色瞳孔。他的虹膜异色并非天生,而是因小时候与人打架受伤后,伤口感染导致的。那曾经还是梅内海姆引以为傲的特征。
“费恩,你……你离开家之后,看起来过得很不错。”梅内海姆的嗓子干涩,刻意憋出的恭谦语气是费恩从来没有听过的,也虚假得很恶心。
费恩不知道梅内海姆这句话是随意的寒暄,还是有意想要提醒他什么。一瞬间时光回溯到十年之前,不堪的,被他深深埋藏在记忆深处不愿意回想起来的画面疯狂涌入眼前,永远在捉迷藏游戏中担当鬼的角色、独自穿过空荡荡的大厅、缩在镜子前与瞳孔中那片哀怨的蓝色对视……周围那群大男孩的面容渐渐变得清晰,其中之一便化成了面前的梅内海姆。肆无忌惮的嘲笑也顿时安静,在他的脸上只剩下寂静的畏惧。
面前这个人早已不是还是当年像尾巴一样跟在那个入赘男人身后的安静小男孩,就算被欺负也一声不吭。但似乎在他的目光中,依旧没有应有的尊重。
他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终于可以以他当年遭受的姿态去俯视其他人,却仍然被看不起。
费恩缓缓出现的冷笑让梅内海姆乱了阵脚,语无伦次:“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不知道,大家都死了,亨勒、纳撒尼尔、雅各布……他们都死了……”
这几个名字并未按照他所想,给费恩带来多么大的冲击。看着他的,仍然是一双冷漠的眼睛,像是在旁观自己演绎闹剧一样,盯着他直到话语的尾音越来越虚弱直到消失。
“雅丝敏姨妈也……”梅内海姆说出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费恩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一丝撼动却又转瞬即逝,可停顿了几秒后费恩的反应几乎让他崩溃。
“我知道。”
“我没想到,你、你竟然会加入他们……”梅内海姆更像是在绝望地□□,眼中刚刚还存在的、仅有的一点点希望也黯淡了下去。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费恩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
他的内心其实很清楚,如果没有他们,没有这样的出生,也不会逼得他在那个寒冷的雨天冲出家门永远不再回头,坚定地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他们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只看到结果,从来不会去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求求你……费恩……”梅内海姆单薄的身体看上去摇摇欲坠,却还是蹒跚着想拉近和费恩之间的距离,“你那么厉害……带我离开这里、你一定可以,求求你……”
本来顺理成章的强硬回绝,到了嘴边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甚至不敢直视梅内海姆,只有下意识地往后退。但是他知道,心软是自己的软肋,也终究会要了自己的命。
“不可能。”费恩简短地道,“我做不到。”“别这样……求求你――求求你!”梅内海姆瘦削的脸庞上,那双外凸的大眼睛几乎要脱出眼眶,“我受不了这里了……我会和他们一样――我会死的!”
“不。”费恩仍然说得很小声,而且他极为担心梅内海姆越来越歇斯底里的叫喊最终会引来其他人。比起对他人的怜悯,保全自己的意识更加强烈,这也是诺亚一直希望的――现在,他做到了。
“你动脑子想想,这不可能。”费恩表现得异常冷静,“这里不属于我,我无法插手,也帮不了你。”
然而他根本无法要求他安静下来思考,梅内海姆的精神已经临近完全崩溃,只是无意义地、又一遍一遍地重复哀求着,他几次想要扑上来抓住费恩都抓了个空。
“求求你费恩、我不想、我还不想――”
他的话被一声爆响打断了,连费恩都猝不及防被惊得一颤。耳膜发出聒噪的蜂鸣,根本接收不到外界的声音。他只能看到,面前的梅内海姆流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用手捂住喷涌出血液的腹部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等到他恢复听力,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身后。
“你――这个肮脏的杂种――你怎么敢――冒犯我们营地的客人!”
格云瑟手上的枪还没有收起来,她擦着费恩的肩膀走过,原本美丽的侧脸变得像恶鬼一样狰狞。
那一枪应该没有伤及要害,梅内海姆还活着,而且挣扎着要站起来。格云瑟气急败坏地抬起枪准备结果他时,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停住了手:“又一个样本……天哪,之前那群废物竟然没有发现?”
她这番自言自语让愣在原地的费恩一头雾水:“什么?”
格云瑟转过身来面对费恩,面容迅速恢复成先前那种令人难以抵挡的美艳,只是费恩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相信这张面具。
“虹膜异色样本!”她有些兴奋地解释道,“还好他没死,可以用于营地医生们的人体试验!如果这些试验能够破解人体的基因密码,就可以更有力地论证种族的优劣性了!”说完后顿了顿,平静下来,将枪收进枪套里,微笑着道:“很抱歉,亚尼克先生,让您受惊了吧。这些渣滓就是这么……这么的缺乏管教,所以我很遗憾您不要我陪同。我现在要去联系别人帮我把这家伙弄到医院那边去,您也别待太久,早点回去比较好。”
还没有等到他回答,格云瑟就小跑着离开了。费恩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样一种狂热,但是对于她所说的“人体试验”,他早有耳闻。
这些试验都需要在活体上进行,对于虹膜异色者来说,试验的内容有可能是在眼睛中滴入墨水来进行观察,或者直接将眼球从活体试验对象上摘除。医生们会尽全力保证实验对象的生命安全,因为接下来,还要在他们身上进行极高温或是极低温的忍耐试验。
无论哪一种都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体验。而完全被动的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道梅内海姆是已经洞悉了自己的处境,还是被吓得失去神智。他的脸色更加灰暗,身体抽搐着,仍然瞪着双眼惊恐地看着费恩。
“救我……救……我……”
无数次有人在他的面前这么乞求着,想让他放一条生路。费恩想起那次在火车站上,,也就是被诺亚发现自己会说希伯来语的那一次,那个冲出队列的男人尖锐地咆哮着这同一句话。
“我只能做到这里。”
然后,费恩做出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动作。他从枪套中取出鲁格p08,对准倒在面前的人颤抖的眉心。
这次他的眼神却远不如往常那么坚毅,甚至根本不敢正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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