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魔 作者:苏特
到――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死不了心。
可恨,除了凌华,他竟无第二人能探得那人的下落。原想着用那临虚真君来威胁凌华,却是忽然想到,还有更好的法子羞辱他。
仙家最忌动情动性,他这师兄,从来都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若是破了他的纯阳之体……凌昭的面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师兄,我看你还有何颜面,在我面前装清高。
遥香听闻只要能色诱得那仙君破了仙体,便是大功一件,不由得面色一喜,娇笑道:“魔尊放心,遥香定不辱使命。”站起身来,朝着床边走去,身子一扭,紧挨着凌华坐下了,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媚笑道:“仙君,怕是还从未享受过,何为云雨之乐吧?”
凌华呼吸一窒,转头看向凌昭,却对上一张笑吟吟的脸。凌昭姿态随意,眉角挑了挑,笑道:“师兄,既来了我万虚宫,师弟怎敢不好生招待呢?数千年来,师兄一直是纯阳未破之体,岂不寂寞。今晚便教你何为极乐之境,可别辜负了我的美意啊。”
凌华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双手欲推开缠着自己的那具躯体,却怎奈仙骨被锁,不仅失了力气,一身仙术也无法施展,便是寻常魔物,竟也挣脱不开。
遥香将他的脸转了回来,凑上唇,轻轻舔上了他的嘴角,媚声一笑:“仙君,遥香劝你千万别太过挣扎。不然魔气入体,痛苦的可是仙君自己啊。”
凌华扭头想要避开她,却是被强行推倒在了床上。遥香见他满面忍耐之色,更是心痒的厉害,整个万虚宫内,除了那冷面冷心的龙君,上至魔尊,下至最普通的魔卒,谁不是惯于享乐之辈。越是不情愿,她便越是想要得到。
凌华既挣脱不开,扭头见凌昭依旧一副闲凉姿态,低低叹了一声:“我本该知,魔物又如何会有羞耻之心。”索性放弃了挣扎,微微合上眼,任由那魔姬在他身上抚摸亲吻。
凌昭原本含笑看着,渐渐地,脸色便沉了下去。他原以为凌华遭此羞辱,不是该向他求饶么?至少也该怒骂两句,怎这般轻易便放弃了反抗?
他的仙家颜面呢?他的自尊呢?
眼看着凌华身上的衣衫被一件件扯开,那双手肆无忌惮的在他光裸的胸膛之上游走,凌华却依旧闭着眼,神色不动。直到遥香埋首于他腹下时,才听到他的呼吸微微一促,睫毛轻轻抖了两下。
凌昭忽地站起身来,几步上前,一把将他身上的温香软体扯开。遥香正媚眼如丝,陡然被提起了身子,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听凌昭低低一声:“出去!”
声音不大,却是寒冷入骨。
她吓得一抖,也不敢问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魔尊有何不满。犹自不舍的看了凌华一眼,不敢再留下,垂首退了出去。
凌华慢慢睁开了眼,却并未看向凌昭。
凌昭立于他面前,面带冷笑:“我倒是没料到,师兄还真想得开,仙体被破了也不打紧么?”
凌华衣袍大敞,露出来的肌肤上,仍带着点点朱红吻痕。听到凌昭此语,抬起眼,不紧不慢的道:“那师弟料想我该如何?宁死不从,咬舌自尽以保清白吗?”
凌昭面色一青,阴沉沉的盯着他,没有开口。
“便是仙体被破,于我现今又有何区别?不过还是被困于你手内罢了。”凌华的声音毫无起伏,“师弟,若是想羞辱我,又何必借他人之手。”
他这话的原意,本是凌昭若只想羞辱于他,法子多的是,实在不必使出如此不入流的手段。谁知听在凌昭耳内,却又是另一番意味了。
只见他的嘴角慢慢挑起一丝笑,伸手按住了凌华的肩:“师兄的意思是,应该换了师弟亲自来,才算是羞辱了,对吗?”
凌华面色一震,诧异的望向他。
凌昭的手缓缓离了他的肩,不怀好意的向下探去。被凌华抓住想推开,却是毫不费力的又将他制住了。
“你……”
凌华呼吸猛然一顿,随即皱紧了眉。凌昭欺身而上,压制住他的挣扎,一只手缓缓的动着,嘴角的笑意也愈来愈深。
“师兄,不是不在意的么?不是说,仙体被破了也不算什么?”低低的笑声自他喉间溢出,手下的动作也愈发大了,“便由师弟亲自来服侍你,如何?”
话音一落,狠狠将凌华压倒在身下,正要将他的衣衫全部扯下之时,忽然听到凌华冷冷的声音响起:“魔尊,便是你情愿委身于我,也该问问我愿不愿意。”
却是连“师弟”也不叫了。
凌昭大怒:“谁说我要委身于你?分明是你在我身下!”
凌华神色淡漠的看向他:“魔尊,你可看清楚了,我既不是你宫内侍姬,也绝非你心爱之人。当年被困降魔阵之苦,一剑入骨之痛,魔尊全忘了?对着我,可还有兴致?”
凌昭顿时暴怒,一巴掌将他从床上打翻在地,一字一句的道:“别以为本座当真不敢杀你。”
凌华慢慢坐起身子,嘴角渗着一丝血迹,衣衫凌乱,没有再开口。
良久,凌昭平复了情绪,阴冷的看了凌华半晌,转身离去。
凌华依旧垂着眼,一动不动。
既落入了凌昭手内,他便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凌昭不会放他活着离开万虚宫,除了你死我活,就只有同归于尽一条路而已。
若当年他不曾救了凌昭,又何来数千年恩怨纠缠,爱恨不清。
然后,他的唇角溢出一抹苍凉的笑。
那个曾经对凌昭动过情的自己,已经死了。
在凌昭选择入魔,杀了他四名师弟的时候,凌昭那苦寻了数千年而不得之人,便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大一盆狗血……掩面
怎么我没发上去吗?怎么我自己看不到……
27
27、章二十六
凌昭气急败坏而去,越想越是愤恨。凌华那番话直直戳进他心窝,当年被困降魔阵之苦,一剑入骨之痛,一次两次,分明都是想要了他的命。若非他侥幸,只怕早已死在凌华手上了,只可恨隔了数千年,这笔账,仍旧讨不回。
凌华如今的性命捏在他手内,他心心念念之人的下落,却只有凌华知道。
一连几日,他足不出户,守在寝殿之内,用尽了各种法子折磨凌华,却仍是撬不开那张嘴。最后索性令人去地牢取来了临虚体内之血,强逼着凌华灌了下去。
“我知道师兄担心你那好友,故此特意令人取了些许他的血过来,让师兄尝尝,也好让你安心。”凌昭面上一片笑意,声音却是无比阴冷,“如何,很新鲜的滋味吧?我可没骗你,他还好好的活着呢,师兄。”
凌华拼命挣扎,却仍是被迫灌了大半进去,咳得满嘴是血,说不出的凄惨。
凌昭却不肯放过他,依旧笑得满面柔色:“今日不过是放他一点血,师兄若还是不肯说,明日我便将他眼珠子挖来送给师兄,如何?”
凌华虚弱的开口:“你放了他……我便告诉你。”
“哼。”凌昭冷笑一声,“放了他?师兄当我是傻子么?我若放了他,可就更撬不开师兄这张嘴了。”
见凌华喘息不语,凌昭缓缓松开了手指,负手于后,不紧不慢的道:“没关系,师兄尽管慢慢想。一日想不起来,我便多送你一份大礼。一双眼珠子不够,那就再拔了他的舌头,折断他的四肢……就不知道你那好友,还能熬到几时,哈哈哈……”
他倒要看看,凌华究竟有多硬性,还能在他面前撑多久。
哪知道当夜,便有魔卒面色仓惶的禀报,道是锁在地牢之内的临虚真君不见了。凌昭顿时大怒,第一反应便是临虚被容琛所救。搜查容琛住处无果后,便下令彻查万虚宫,孰料那临虚竟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处可觅。
凌昭一声冷笑,瞳孔一缩,道:“既找不到,便莫怪本座心狠。”手掌一翻,一颗华光烁烁的珠子,赫然现在他手内,竟是原本在临虚体内的聚魂珠,被他强行夺了回来。
他手持聚魂珠,回了寝殿。被囚禁在他房内的凌华,依旧维持着仙骨被锁的姿态。这几日来被他用各种方法折磨,早已变得憔悴不堪,哪里还看得出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凌华仙君。
“师兄。”凌昭缓缓开口,“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选择先听哪个?”
凌华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凌昭笑了笑,在桌旁坐下,慢条斯理的执起酒壶,倒了杯酒,径自开口:“还是先说好消息吧,我原本说过,若师兄坚持不肯开口,今日便挖了你那好友的一双眼珠来送你。谁知你那好友倒是神通广大,居然逃了。我下令搜遍整个万虚宫,也还是找不到他。”
凌华猛然抬头,暗淡的双眸瞬间一亮,凌昭又喝了一口酒,淡淡的道:“坏消息便是――既然找不到他,那么聚魂珠,我便只好拿回来了。”
话音未落,房外强烈的魔气席卷而至,整扇房门被轰然一声掀飞,随之而入的容琛,怀内抱着一具冷冰冰的躯体,脸色铁青,沉声喝道:“把聚魂珠还回来!”
凌昭回过头,笑得优雅:“怎么,龙君也想要那颗聚魂珠?”见容琛面色一变,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道,“想要过来抢?我只要轻轻一捏――”他挑眉一笑,却是看向凌华,“聚魂珠一破,你那好友可就真的魂飞魄散,再也活不过来了。”
容琛的脚步顿住了,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凌昭的手。那颗聚魂珠便被他捏在指尖,若他真的捏破下去,临虚的魂魄瞬间消散,便是再也回不来了。
“你……究竟想如何?”良久,容琛看向凌昭,声音如同从齿缝间挤出来一般的问道。
凌昭微微一笑:“这就要看我师兄了,若他肯说出实情,这颗聚魂珠么,我自当双手送与龙君。”见凌华虽面色发白,却仍自好似迟疑该不该开口,便又加了一句,“我答应师兄,只要肯说出那人究竟在何处,这颗聚魂珠定当双手奉还,也绝不会为难师兄。”
凌华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好。”
凌昭面色一喜。
“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凌昭一怔,随即想到如今凌华仙骨被锁,难道还能耍什么花招不成?便依言走了过去,在凌华面前站定,低下头来,道:“你说吧。”
话音未落,手上那颗聚魂珠竟陡然被劈手夺过,只见凌华站起身来,冷冷的道:“我当年如此骗你,如今仍旧不过用这一招――小师弟,这么多年,你可真是毫无长进啊。”
锁住他仙骨的锁链,不知何时竟已悄然解开了。只见地上一道淡淡的雾影,正悄无声息的缩回到黑暗之中,随即一直保持着静默呆在房间角落的容琛,陡然睁开了双眼。
竟是容琛趁其不备,将元神化为雾影,悄无声息的解开了锁住凌华仙骨的锁链。
面对这陡然而来的变故,凌昭还来不及反应,凌华已经迅速将那颗聚魂珠抛向了容琛,随即双手结印,设下结界,将自己与凌昭隔绝在了结界之内。
凌昭冷笑一声:“你想杀了我?我可不是当年那个我了,你以为就凭你,能奈何得了我?”
话音一落,结界之内陡然掀起一股强烈无比的魔气,浩瀚无边,连整个宫殿都被晃得震动起来。那道结界也变得越来越透明,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破裂的可能。凌华站立不动,任凭强烈的魔气逼压而来,表情依旧平静。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不说,便杀了你!”
凌华叹息一声,缓缓闭眼:“那我也实话告诉你,你要找的那个人……早已不在这世间了。”
凌昭仿佛身遭雷击,一双眸子陡然间睁大,狂怒的吼起来:“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凌华冷冷的看着他,探手入怀,摸出一块玉佩,上刻“凌昭”二字,丢在幻魔面前:“这是他临死前留给我的玉佩,他说生生世世,再不愿与你相见。”
凌昭缓缓低头,拾起那枚玉佩,颤抖着的手指,抚摸过冰凉的冷玉。良久,蓦地仰天狂笑起来。
怎么可能……说好了一定会等着他的,他找了这么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从未放弃过希望……怎可能已经不在世间了!
慢慢抬起头来,凌昭一双眸子如血般凄厉,死死的盯着凌华:“既然如此……那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万千道魔气如利剑般自他体内迸发而出,径自向着凌华射去。凌华一动不动,在被魔气贯穿的同时,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声。
恰在此时睁开双眼的临虚,一眼看到凌华被数道魔气同时贯穿身体,不由得大惊,失声喊道:“凌华……不可啊!”
凌华费力的转头看向他,微微笑了笑,双唇微启间,只隐约听到三个字:“太晚了……”
声音消失的同时,只见凌华的体内猛然散发出一道雪白的光芒,随即散裂成数道,沿着结界的内壁,缓缓布成一道阵仗。
凌昭不敢置信般的看着凌华:“你……自散元神,设下了降魔阵……”
凌华顶上金花已失,功力去了三分,又被禁锢在万虚宫内数日,魔气入体,原是无力施展开降魔阵。只是他来北天魔域之前,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将数千年不曾离身的佩剑化为火凤,纳入了体内,只为最后一刻,不惜元神尽散,仙体俱焚,尽数化为这一道阵眼。
凌昭便是再神通广大,也绝不可能逃脱出去。
当年只为他一时心软,导致凌昭终究成魔,酿成了凌门惨祸。他四位师弟在天之灵,可曾有一日得到安息?早该亲手结束掉凌昭的性命,却是纠缠犹豫了数千年,始终狠不下心去。
仔细想来,如今的一切,又如何不是他自己亲手造成。
凌昭原为他师弟,身为凌门子弟,却走上了魔道,是他管教不严,未尽师兄之责,其罪一。
眼见着凌昭已然有入魔前兆,却又狠不下心封印了他,放他逃走,救了他后,却在未能彻底清除凌昭体内魔气时,丢下他回了凌门,以致凌昭最终入了魔道,其罪二。
这数千年来,他始终未能彻底忘情,为心魔所扰,明知凌昭便在北天魔域,却不曾踏入半步,身负师门血仇而不报,其罪三。
他逃避了数千年,终于已避无可避。
“我原已数罪加身,优柔寡断,当断不断,才种下此恶果。师弟,你我数千年恩怨难清,如今一切……都结束了吧……”
不过是回到了原点,他又将再度封印幻魔。上一世他因此而度劫失败,被天雷劈了个魂飞魄散。这一次,他自散元神,为的是与凌昭同归于尽。
自此世上再无凌华仙君,亦再无幻魔凌昭。
凌昭被困在降魔阵内,魔气与仙气交织缠斗之间,凌华的身影已经越来越透明,而那耀眼的白光却也越来越强烈,紧紧将凌昭束缚在内。凌华的双手缓缓抬起,平置于胸前,已经准备结下最后的法印。这最后一击,在耗尽他生命的同时,凌昭必然也会灰飞烟灭。
就在这一刹那,一直在极力挣扎着的凌昭,陡然抬头,双眸赤红,仿佛透过了凌华,看向遥不可及的远处,喃喃的道:“我等了你数千年……为何你竟连死也不愿见我……为什么……”
凌华的身子猛然一颤,眼神瞬间便乱了。只是这片刻之间的犹疑,那道强烈的白光顿时一弱,一直被压制着的魔气悍然而起,瞬间化为千万道利刃,将他刹那间贯穿了。
“我如何……总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偏要心软……”
最后一眼望向临虚,凌华收回视线,嘴边泛出一抹苦笑。
就此别过了,临虚。
如果未曾生在凌门,如果从未与凌昭相遇过……就好了。
魂飞魄散前,这是凌华闪过脑际最后的念头。
白光敛去,结界瞬间破碎,凌华的身体刹那间飞灰湮灭,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遥遥蜀山之巅,阴山君凭风而立,始终小心翼翼捧于手心之内的鼎器,忽然间华光一闪,随即一片暗淡无光,瞬间碎裂成了数片。
她的脸色刹那间一片惨白。
“你已经……再也回不来了么?凌华……”
当日凌华找到她时,曾对她言,自己要前往北天魔域,此行福祸难测,只怕是有去无回。这凝神鼎,便用来偿还他当年所借的如意盅吧。
“若我有命回来,自当与你再相聚共饮。若我回不来了……这凝神鼎原只认我为主,我元神一灭,它便也成了废器了。你将它碎片炼成丹药,有起死回生之效,若你性命攸关之际,当用以自保。”
那时凌华说得云淡风轻,她便怀着一丝侥幸,以为他还能再回来。谁料自此一别,竟然真是天人永隔。
上下茫茫,无处可寻,再不得相见。
“你既已不在,我又何必再留你之物,又何必要那起死回生的丹药。”嘴角缓缓浮起一抹凄凉的笑容,阴山君手掌一缩,那凝神鼎的碎片,便化为了粉末,消散于风中。
“凌华,你可知你那师弟,数千年来,无数次寻入蜀山,只为找你。下次,若他再来,凌华,莫怪我不守当年承诺。我必令他,诛心而亡。”衣袂飘过,阴山君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这一章了,想必大家也盼了很久……xd
28
28、章二十七
凌昭自破碎的结界内缓缓自地上爬起,一双眸子如血般赤红,瞪着凌华消失的方向,良久,蓦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只见那容颜妖冶,气势逼人的万虚宫之主,如今双眸空洞,长发凌乱的飞舞在肩后,魔气溢满全身,一只手将那枚玉佩死死的捏在手内,另一只手徒劳的似乎想在虚空之中抓住什么,“师兄死了……他也死了……哈哈哈……”
那笑容愈发癫狂,凌昭的身子晃了一下,摇摇欲坠。
数千年来,一直疯狂思念寻找着的人,和一直深深恨着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执念瞬间成空,那他……这么漫长岁月中的长久等待,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无处可宣泄的痛苦,要如何才能得到平息?
凌昭缓缓回过头,赤红的双眸,空茫无神的看过来。
“死了……全都死了……”
魔气失控般的自他体内涌出,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烈,如同漩涡一般,在殿内席卷而起,整座万虚宫,都被摇晃得颤颤巍巍,形将被毁。
“不好!”容琛面色陡然一变,一把将犹自伤痛中的临虚揽在怀内,迅速跃向殿门之外,“他要毁了整个万虚宫!”
话音刚落,便听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万虚宫瞬间崩塌。在疯狂般的大笑声中,只见一道魔气冲天而起,径自向着魔域之外而去,随即消失无踪。
蜀山脚下,却见魔气陡然暴现。此处原本乃是众多修仙者聚集之地,虽也有不少妖物借此地灵脉修炼,但均是小心翼翼,必不会肆意释放妖气,招惹麻烦。平日里便是有魔物前来,也自收敛魔气,小心行事,像是如此这般,携夹着如巨涛般汹涌魔气而来的魔物,倒还真是第一遭。
一时间,蜀山内各大修真门派,莫不严阵以待。谁知便在那魔气来袭之时,却见另一道妖气,气势万钧,悍然而起,竟是径自向着那道魔气的方向相迎而去。
凭着修仙者的直觉,这前来蜀山的魔物,以及相迎而去的妖物,少说道行都在数千年以上。如此强敌,各大门派也不敢冒然派遣弟子前去察探送死,只纷纷设下结界法阵,且按兵不动,端看两者究竟是何来头。
若恰巧相互为敌,倒正好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几大门派的掌门,几乎都抱着这个念头。
于是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凌昭径直来到了那座熟悉的山洞前。他的手内仍旧紧紧捏着那枚玉佩,眼神空洞,浑浑噩噩的走入山洞,却忽然浑身一震。
原本以为该是空无一人的洞内,竟伫立着一道身影,背对着洞口负手而立,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那一瞬间,凌昭几乎颤抖了。他一步一步,小心的向着洞内深处走去,深怕那道身影,转眼便成了烟云。
原来师兄是骗他的,那人没有死,终究还是回来了,回这里等着他――
然后他终于走近了,也看清了。
那是个褐衣女子,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妖气。她缓缓回过头来,毫无表情的看向凌昭。巨大的欣喜瞬间成空,凌昭的双眸霎时又变回了一片赤红,手一扬,魔气如利刃般向着那女子袭去,狂吼道:“哪里来的妖物,怎敢出现在此!”
那女子自然便是阴山君。面对着凌昭直袭而来的魔气,她身子一闪,如蛇般滑了开去,双袖一挥,避开攻击,脸上露出个冷冷的笑:“我在此,是为了等一个人。”
凌昭登时便怔住了。敛下杀意,他缓缓开口:“何人?”
“三千年前,那人曾借走我一株血鳞草,说要去救人。之后又拿走了我的如意盅,一直没有归还。我在此等他,便是为了向他讨回从我手中借走之物。”
凌昭的双眸蓦然一缩,声音中压抑不住的颤抖:“那人……去了哪里?”
阴山君面上的笑意,更添几分寒意:“那人数日前向我道别,说他要前往……”她的视线冷冰冰的落在凌昭面上,一字一句的开口,“北天魔域。”
凌昭的身子重重一颤,癫狂之色再起,直视着阴山君,沙哑着声音道:“你再说一遍?那人是谁?”
阴山君微微扬起手,杀气已凝于指尖,那丝冷冷的笑意,也慢慢变成了森森的杀意:“那个蠢人,叫做凌华。”
凌昭顿时如遭雷击,面上刹那间血色尽褪,身子一晃,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蓦然间狂笑起来,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气,一把将阴山君的衣领拽过,“怎可能会是他?你骗我,是不是?!”
阴山君冷冷一笑:“我为何要骗你?当年你眼盲之时,喂你吞下血鳞草的,便是我。谁知你眼盲心也盲,凌华费尽辛苦救了你,你便是如何回报他?明知凌华最恨魔物,偏偏还要入魔,如今他被你弄得个魂飞魄散的结果,可遂了你的心愿?”
她每说一句,凌昭的神色便疯狂一分,魔气失控般暴涨,铺天盖地般向着阴山君袭去:“你既明知他是谁,为何我数次入蜀山寻他,你却从不现身,从不对我明言?明知我恨他,又为何不阻止我――”
阴山君的眸中闪过一丝凄然之色:“谁叫我曾答应那个蠢人……绝不将他的身份泄露半句。”
若她没有遵守承诺,早一步将凌华的身份告知幻魔,也许凌华便不会落得如今的结局。只是她见凌华好不容易得道成仙,实在不愿节外生枝,她原以为凌华入了天庭,慢慢的自会解开心魔,忘却前尘,再不与那幻魔有所牵扯。却又怎会料到,他们之间纠缠了数千年的恩怨爱憎,从未有一日消散。
眼见着凌昭骤然间失控崩溃的模样,她缓缓地笑了。
北天魔域的幻魔,传说中最擅长蛊惑人心,教人诛心而亡的魔物。如今是不是,第一次也尝到了何为诛心的滋味?
但是……还不够。
阴山君眸色一寒,姣好的面容瞬时变得狰狞,张开嘴,猩红的长信飞蹿而出,阴森的獠牙闪着寒光,隐约可见牙尖还挂着毒涎。生着褐色鳞片的蛇尾瞬间缠上了凌昭的腰,缓缓收缩,张嘴便向着他的喉间咬去。
修炼数千年的白眉蝮,一滴毒涎,便可令人尸骨无存。
凌昭一动不动,空洞洞的眼神,任由现了本体的阴山君缠上了他的身体。阴山君咬向他的那一瞬,忽然之间身子一颤,竟是万千道魔气,瞬间贯穿了她的身子。
她忘了……诞生于虚无混沌之中的魔物,又怎会被毒液所伤。没有血肉之躯的魔物,便是被她的蛇尾绞成了粉末,也自能化虚而生。
妖物,从来就不是魔物的对手。
蛇身软软的自凌昭腰上瘫软了下来,凌昭缓缓低头,看着那条跌落在地,已无力再变为人形的白眉蝮。
当年他眼盲之时,喂他吞下那血鳞草的,便是她吗?
“我不杀你。”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你也别再来自寻死路。”
阴山君的身子缓缓蠕动了一下,努力昂起头,眼中杀意犹存,只是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眼睁睁的看着凌昭转身消失于她眼前,最终也只能无力的垂下了头。然后将身子盘成一团,不再动弹了。
她的伤势不足以致命,只是她若不赶紧找地方躲避疗伤,难保不会有别的妖物趁机偷袭她,夺取她体内的内丹。
弱肉强食,本就是一切生物的生存法则。
只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并不执着于生命的长短,活了数千年的岁月,于她而言,已经够了。漫长的生命中,也只有那一人,值得她另眼相看。固守蜀山从不离开,也不过是为了等着那人,偶尔会来找她同饮共聚。
如果,那人已经不在了。
她便也生死由天,再无眷念了。
凌昭自山洞内出来后,癫狂之色竟已渐渐平复下来,双眸也从一片赤红回复了沉沉的暗金色。他自掌内化出一枚玉盒,嘴角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师兄,你骗我这么多次,我都可以不计较。唯独这次,却绝难饶你。”
他想要的,唯一执着的,不过是那一人而已。这世上怎会有像凌华这般的心狠之人,明知他所求为何物,却是宁死也不肯开口言明真相。
宁可和他同归于尽,也不愿承认自己便是救他之人。
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呢,师兄?
骗我说那人已经死了的时候,你的心是不是也已经死了呢,师兄?
凌昭仰天狂笑起来,他一直视若珍宝之人,只想留在身边,断不会伤他一分一毫之人,却是被他捅了一刀后,又折磨得生不如死,最后在他眼前魂飞魄散。
你是故意的吧,师兄?
“仙家三花,如人之三魂。既然你顶上金花尚在我手内,我便替你塑骨重生。一千年也罢,一万年也罢,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定能让金花而生银花,银花而生铅花,让你三花重聚,起死回生。”
他的嘴边,缓缓挑起一抹轻笑,三分恨,七分痛。
“然后,我们再慢慢细算旧账罢,师兄。”
掌心一缩,那枚玉盒重又纳入了体内。凌昭长袖一挥,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请假说明:简单来说,就是俺娘过来巡视了,晚上到,要在俺这儿住一段时间。
在伟大英明娘亲大人的监督之下,俺只能夹紧狼尾巴,更文什么的,想都别想。tat
暂停更新,等俺娘回去了之后,再回来继续狗血。
抹泪奔走。
29
29、章二十八
凌昭离开之后,并没有回转北天魔域,而是在蜀山内找了一处灵气充沛之地,设下结界之后,方自小心翼翼将那枚玉盒重新取出。
凌华原本便是在蜀山得道而成仙,此地集天地之精华所在,若将凌华顶上金花置于此处,想必有助于其吸收天地之灵气。虽说要为凌华重塑仙骨,不知还要历经何等艰难,凌昭当下却也顾不得这许多,迫不及待打开了玉盒,将那金花取出。
那巴掌大小的金花,托在他手内,熠熠生辉。凌昭伸指在虚空内画了个法阵,正要将其放入法阵之内,忽然间光华一闪,那朵金花竟是化为一道光束,直破天际,消失不见了。
凌昭大惊,急忙不顾一切化光追去,然而天地茫茫间,那金花竟是踪迹全无,不知消散去了哪里。眼见着能让凌华重生的,那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凌昭瞬间便发狂了。
只闻一声撕心裂肺般的长嚎,滔天般的魔气铺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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