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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客甲 作者:抽烟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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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第章

    天下三分,以泱国局中,幅员辽阔,富庶强盛。

    北有琉国,戈壁草原,虽处苦寒之地,然兵强马壮,名将辈出。

    南有洵国,民喜安逸,其富饶使人垂涎,无奈有遥遥沼泽相隔。

    泱国自内战平定,由李氏脉励精图治,南域北疆各设外姓藩王,镇守方,如此百年基业造就今日繁荣。

    南域,秋。

    天高云淡,灿烂的阳光洒在绵延百里的丘陵茶园之上。此时正是秋游绝好时光,采茶小径上散着三五成群的游人。

    秋茶采收刚过,不少茶农在低头忙碌之余抬首观望。来客中不乏衣饰华丽,看便是富贵人家子弟出游的,想是厌倦了城里膏肥酒浓的夜夜笙歌避来散心的吧?

    这到是应了:“千峰待逋客,香茗复丛生。采摘知深处,烟霞羡独行。”的景儿。

    个青年茶农直起腰倚着锄头歇息,用搭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汗。南域天气炎热,即便是秋季,到了正午,骄阳之下依旧酷热难当。

    小茶农正弯腰取了水罐大口喝着,忽然名侍卫打扮的青年呵道:“附近可有酒肆?”

    “呃……”茶农呛了下,抬手掩着嘴咳嗽两声,歪头见那侍卫身后立着三位华服青年,忙恭恭敬敬的答道:“若要吃酒饭需下山才有,山上都是农家。”

    那侍卫皱起眉头神色倨傲,“农家就没有酒饭么?”

    茶农为难的挠了挠头,“有也是粗茶淡饭,恐怕……”

    斜后方名长相俊俏的青年笑道:“甚好!我们就是要吃这个,小哥可知谁家的宅子最干净敞亮不?”

    这小茶农平日面朝土背朝天,哪里见过这样漂亮的青年?时间看的有些呆了,傻傻的说:“沿着这路直走,约莫三里就是安家村。村、村里有个秀才先生……”

    那俊俏青年也不等他说完,回头冲另个青年说:“少鸢,咱们就去安家村吧,想来避世在这小村子里的秀才家也应有些乐子。”

    说着口气里带着轻浮的调笑,“且听他们乡下人酸上几句也有趣。”

    小茶农垂着头飞快的瞪了眼说话的青年人,不语。默默的等人走开,才又抡起锄头继续干活儿。

    片刻后,那个倨傲的侍卫又折回来,塞给他把铜钱,“林公子非是对村中先生不敬,不要想。”

    小茶农看看手里的钱,涨红了脸,嘟囔:“先生是好人。”

    那侍卫笑,似乎颇喜欢他这憨憨的样子,“嗯,我家主人心里有数。你放心,去了秀才家也不会轻贱对待。”说罢拱手,“告辞”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不远方林公子惊叫:“有刺客!”

    侍卫神色凛,纵身几个起跃竟然像片疾飞的柳叶瞬间回护到主人身旁。此时从旁的地方蹿来不少手持长剑的青年,粗略数有十几名之,皆是护在外围的随从。有做平民打扮的,有做游人摸样的,林林总总,顿时与来袭者打成片刀光剑影。

    被护在正中的人到也不慌乱,仅仅是小声发号施令。

    来袭之人亦颇有能耐,个个蒙面无声,味狠打猛拼。那侍卫护着主人几次突围不成,这才骇然发觉,对方貌似硬拼,实则不断变换阵型,恐怕不是普通刺客那么简单。

    “主子!撤!”

    单手拉着名蓝衫青年便要跃出人群,只冷箭自斜后方飞出,其力量之大竟然在穿透侍卫肩膀之余将人在空中击飞。

    侍卫落地翻滚几周立刻跃起继续杀敌,完全无视肩上所中之箭。

    他已经杀红了眼。刚才这带弄巧成拙,让主人落了单,大喝声:“杀!”剑刺穿名刺客胸膛,再抬眼,魂飞魄散。

    主人背中刀,骄阳下,血滴四溅。

    正是满腔怒火时,眼看着刀又至,直取主人颈项。侍卫长剑脱手,直直飞向出刀之人,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没了兵器,徒手肉搏,已然如待宰羔羊。

    侧身躲开迎面劈砍而来的短刀,肋下骤然钝痛,被人从旁脚踢开。在空中单手握住肩膀上的箭矢,咬牙猛发力拔出,待要落地之时投射,不想刚刚举手,柄飞刀横空飞来,直直插.进肚腹……

    侍卫僵立少顷,向后直挺挺的倒下,手中还握着染血的箭。但最后,他看到了名白衫青年,手持长剑,如天兵下凡杀入阵中。

    “王爷……保护王爷……”

    侍卫艰难的吼出最后句话,其声外人听来却如蚊蚋,气若游丝。

    双手从茶树后伸出,揽在他的腋下,缓慢的拖行,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茶树丛后。

    小茶农蹲在紧闭双眼的侍卫身边,单手托着下巴皱眉,“大哥?大哥?你有药吗?我帮你上些。”

    “保护王爷……”

    小茶农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那后来的白衣人真是神勇,剑锋所到之处片血光。

    “唉~收了你的钱,果然是要还的。”小茶农嘀咕着解下他们两人的腰带,用了大力气把人缚在背上,猫着腰迈着小碎步,借茶树掩映悄悄的溜走了。

    离得远些,回头去看,白衣翻飞处,偷袭刺客就像倒地葫芦,滚开了个又个。

    好沉。

    都说喝醉的人死沉死沉的,这身负重伤的人也是死沉。

    小茶农留了贼心眼子,特意绕了圈才回去自家。谁知道路上还有没有埋伏?捡这些茶农才知道的小路走总不会有错。

    侍卫肩膀上的伤是最重的。肚腹上的初看时吓人,在他去解腰带时才发现那飞刀掷来时已经失了力道,堪堪捅进半刀尖,拔出来也不见很血水,应是无妨。

    脖颈上有温热腥气的液体流下,估计便是那肩膀伤口。

    小茶农歪头看了看俯在他肩上的侍卫,心想:这人也真是不要命的。依然紧紧握在手中的箭矢还挂着少许血肉,就这样愣愣拔出来?就算好了恐怕也要废掉吧?可怜。

    就这般路颠簸,好不容易回到自家小院,却是愣住了。

    鸡飞狗跳,地血,两把长剑架在颈上,“你是什么人!”

    小茶农欲哭无泪,“这是我家,你、你们是谁?”

    突然房门哐啷下被踢开,个俊俏青年端着盆血水冲了出来,看见院中情形愣,“怎么是你?快关门!”

    蹲在房门口,双臂抱着膝。

    这群人就是刚才在茶山上遇见的被袭游客,谁知他们还真是有缘。这帮人路打路退,有白衣人相助很快败了刺客们,结果鬼使神差摸到他家来。

    可能因为他家离村里颇远,独自个小院儿隐在山坡,家里又没人,所以才被他们临时征来用的吧?

    刚才那侍卫大哥昏昏沉沉个劲儿的喊“保护王爷”,南域只有个王爷——庆南王……

    小茶农屁股坐在地上。扭头直愣愣的看了会儿门板,抓了抓鬓发,抬腿跑去厨房煮粥,又弄了两个小菜。

    自己先吃,吃饱了再说,大口咬着家中剩余的干粮。会儿这群人势必要张罗他们家主子爷,现在不吃就怕没得吃了。

    果然,茶农俊杰。

    当他打着饱嗝清洗粥碗菜碟时,名侍从冲进来,“煮些粥,炖锅鸡汤来给我家爷吃。”

    “鸡、鸡汤……”小茶农垂下头,“知道了。”

    庆南王背后虽中刀,不过是皮肉伤,没能斩至筋骨,也算万幸。

    现在褪了衣衫,被两位公子照料。

    林公子毁了自己的中衣撕做布条把他伤口绑紧,自己件薄绸长衫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头发也乱了,手中握着块湿巾仔细的替王爷擦拭身上的血污。

    另位唤作许公子的青年眼眶通红,拉着庆南王的手絮絮的说:“这般凶险王爷亦能平安无事,可见福大命大。刚才情形,现在想起仍心有余悸。”

    庆南王就是那名被侍卫拉着试图跃出人群的蓝衫青年,满屋人中只有他这个被刺杀的对象镇定如常,也不理会许公子,径自吩咐侍卫,谁谁下山去调集兵马,谁谁留守,谁谁如何如何,屹然不乱。

    再看他,容貌英俊,张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上唯眼角含春,似乎带着些许女人气,转瞬再看,却是忍着火气眼稍微挑。

    熟悉的人必然知道他这是真怒了。

    许公子还在嘤嘤,林公子却自作主张挥退了房内侍卫。

    大事他是不会问的,王爷的脾气,容不得别人插手。但小事……

    “王爷,我吩咐这家农人去炖些鸡汤,您先躺下休息可好?”

    庆南王笑,“怎么躺?伤在背上。”

    林公子面上红,并不言语,伸手拉过小茶农家的铺盖,仔细翻捡终究用不得,“太脏。”

    许公子立刻跳起来脱了外衫,把中衣解下盖在枕上。

    林公子轻轻的扶着庆南王侧躺,“现在也讲究不得,王爷凑合先躺躺吧。”

    庆南王也确实有点儿累了,歪在床上勾了勾他的腰带,把人带近点儿,“梦卿陪我说说话。”

    可见是患难见真情。

    林梦卿红着脸,珍惜这位平日里脾气阴晴不定的王爷难得的温柔,正是羞羞答答要往床边撂下屁股时,突然听窗下有人呜呜的哭,还叨叨咕咕的念着什么。

    庆南王眉头皱,“什么人!”

    谁知窗下那人竟没听见,反到是哭声渐大,连屋里也能听清他在嘀咕什么。

    “呜呜呜,我可怜的花花儿啊!你就要变成鸡汤啦~~你去了,每天谁早上打鸣叫我起床呀?呜呜呜,我可怜的花花儿啊~~”

    人哭,鸡叫,侍卫吼。

    “不许哭!打扰了王爷休息,砍你的头!”

    “呜呜呜,你们先要砍花花儿的头,现在又要砍我的头,难道也要用我炖汤么?”

    庆南王听见到笑了,拍拍林梦卿的手说:“这人有意思,叫进来我看看。”

    粗布衣衫脑袋杂毛还抱着只大公鸡。

    人家哭梨花带雨,小茶农哭台风过境,鼻涕眼泪横着流。

    “你这鸡本王不白吃,五两银子买你的,如何?”

    小茶农打着嗝用衣袖抹了把眼泪,眨啊眨的看这位歪在床榻上的尊贵人,“五两够买好只花花儿,我只要二百钱。”

    庆南王点点头,“不贪,很好。给他二百钱。”

    王府出来的人,搜遍了身,最小的便是两银子的小银稞子。

    小茶农接了,皱着眉毛想了想,“了。那我把花花儿的老婆也宰了给你们吃。”

    许公子哆嗦,“什么话!说得这般骇人。母鸡就是母鸡,什么老婆!你道我们要吃人么?”

    公子还要训斥,庆南王抬手,立刻没了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小茶农挠挠头:“安大牛。”

    王爷再挥手,“下去吧。”

    大牛抱着大公鸡出去,林梦卿也起身跟着,“我去炖汤,乡下人,不干不净的。”

    “西堂去,你留下陪我。”庆南王随手指,许公子立刻退了出去洗手做羹汤。

    “王爷,你的伤……”

    屋里的人半推半就。

    “这点儿小伤算什么?今天那起刺客来的突然,我也没带合手兵器,大意了,让他们仗着人伤了皮肉,等来日本王拿着主犯,定然千刀万剐。”

    说着狠话的王爷点儿也没耽误宠爱他的公子,不片刻房内便春光难掩。

    可是今日注定了庆南王不能痛快。才剥开怀中漂亮青年的外衫,不待他下手,房门又开……

    “王爷好闲情。”

    名白衫青年含笑在门口,门外阳光斜斜的打在他脸上,竟然让林梦卿失色三分。

    庆南王也是见人下菜碟,换个鲁莽侍卫来打扰他试试?不诛你九族?

    可是漂亮人于他面前,总是有特权的。让林梦卿扶着坐起身,抱拳,“刚才谢这位英雄相助,请教大名。”

    青年拱手为礼,洒然笑:“在下沈聿枫。”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文中引用诗句【千峰待逋客,香茗复丛生。采摘知深处,烟霞羡独行。】摘自(唐)皇甫冉的《送陆鸿渐山人采茶》前四句。此处借用,对皇甫前辈抱拳~

    2、第二章

    大公鸡终于变成了鸡汤,它媳妇也被白斩了端上桌。壶茶乡人自酿的酒水,几碟小茶农自家地里出产的蔬菜。凑吧凑吧,算得是乡下桌像样的席面儿了。

    大牛双手拢在袖子里往屋内张望了下,转身去拾掇今日早起采回来的茶青。

    守在院内院外的侍卫们个个警惕非常,按理说下山去召集兵马的人该有信儿了才是,为何还未归来?

    庆南王到是不急,还吩咐让大牛煮些新茶来喝,“秋茶香气平和,咱们既来了茶山,总要试试当地香茗,也算不枉此行。”

    这话却不是对着大牛说的,王爷双俊眼扫向沈聿枫,嘴角含笑。

    沈聿枫也是笑,“秋茶寡淡,我还是喜欢春茶。”

    王爷眉梢挑:“好啊,今日便请沈少侠与我同回府。府中颇有几样还能入口的茶叶,不知沈少侠可愿随行同往?”

    大牛默默的退出房间,自去烧水煮茶。

    待他端着家中最拿得出手的茶壶茶碗送进去时,刚才还副云淡风轻模样的沈少侠已然被庆南王的风度言辞折服,两人或谈或笑,眼中再无他人。

    “夕醉楼?你竟然是夕醉楼的人?”

    沈聿枫淡然笑,“夕醉楼虽然名声不甚好,但也不是所有楼中之人皆喜好那套鸡鸣狗盗。不过是楼主管教的宽泛了些,众人又年轻气盛,免不了不懂江湖规矩的,四处冒犯了些前辈抑或官家人,这名声可就糟蹋了。”

    大牛默默的摆好茶碗,斟上。

    扭头看了眼静静坐在旁笑得嘴角抽筋比哭还难看的林公子。咦?明明人家两个说笑的开开心心没他什么事,这人偏要坐在这里把自己摆成个木偶,还人家笑他也笑,人家点头他也点头……奇怪啊奇怪。

    大牛出了房门又挠头,唔,该洗洗才对,很汗。

    庆南王听沈聿枫说的江湖趣闻爽朗大笑。

    眼神扫,偶人般的林梦卿,言谈潇洒的沈聿枫,脱了个干干净净正大瓢水哗哗冲凉的大牛,全收在眼底。

    由窗望去,隔着柴房那算不得门的几根木杆,小茶农洗的痛快,众侍卫包括庆南王本人,个个看的眼馋,只觉自己身上汗黏黏的难受,恨不得也这般大瓢水淋下来。

    沈聿枫颇为健谈,似乎也打定主意要说笑着给王爷解闷儿,殊不知此时庆南王耳中只有那哗啦哗啦的冲水声,眼中只盯着那只盛满清水的瓢。

    神清气爽的小茶农换过干净衣裳,踢踏踢踏的走出来。别看棕黄脸膛,阳光下看去却是健康活泼,屋里这三位白皙面孔顿时显得灰扑扑的。尤其是林梦卿,白腻腻的脸蛋儿已然块咸猪油。

    沈聿枫察言观色,顺着王爷的眼神瞄,旋即微笑:“他怎么穿件衣裳也能穿得杀气腾腾?”

    这是说大牛呢。

    真是杀气腾腾。粗布衣衫虽然褪色破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见棱见角,肩膀、袖口就这么支楞着。甚至他挽起来的发髻也是杀气腾腾的滋出来几根头发,阳光照,像个毛茸茸的毛球。

    王爷笑,目光直追随着大牛,看他单脚跳来跳去磕打耳朵里的水,看他挖着鼻孔走进晾茶草棚,手指在裤子上抹,随即下手拨拉着茶青,选叶。

    庆南王默默的把茶碗推开少许。

    恰在此时有人打门:“王爷?王爷在么?”

    庆南王略停顿思索的功夫,已有侍卫前去开门。

    “别开!有诈!”

    可惜王爷的英明晚了步,去开门的那个侍卫只见迎面刀光闪,下刻人已经直挺挺的躺下。

    又是蒙面刺客,但这回只有三人。

    大牛吓得打翻了笸箩,踉踉跄跄的跑到房门前摆了个“大”字,抵在门上。

    “我、我家客人在休息,你们、你们走开!”

    沈聿枫哭笑不得。这乡下人颇有点儿蛮力,死死顶着门,他竟然闯之下没推开。算了,门外有人逞英雄,他走窗便是。

    白衣剑客翻窗而出,长剑出鞘,挽个剑花:“来者何人!”

    大牛眼睛瞪,扑过去抢剑,“你还问个屁!还摆姿势?直接上去砍就是!”

    屋外刀剑叮当,屋里的庆南王却是被这小茶农句话逗得大笑,连赞:“说的好!”随即起身,将散落在腰处的衣衫随便挽,个腾跃蹿出窗外,摊开右手:“不拘什么,拿件兵器来,本王今日也活动番筋骨!”

    大牛飞快的递给他根儿扁担。

    庆南王只看眼,扔开,大喝:“拿剑来!”

    这三名刺客显然比之前的群刺客强悍。

    连斩四名侍卫后,与沈聿枫,庆南王等混战在处仍不落下风。突然院外飞来若干支火箭,瞬间引燃茅草屋顶,浓烟滚滚。

    “撤!”

    人家会功夫能跃上围墙,大牛不会,跳了两次都掉下来。两位公子自有侍卫带着“飞”出去,大牛只好继续翻,锲而不舍的跳,爬,掉。

    周而复始三四次,猛的想起屋里还有个挺尸未死透的侍卫大哥,那个给了他把铜钱的倒霉蛋。

    房子还没塌,赶紧把人拖出来,摇晃:“大哥你醒醒,就醒会儿,带我跳上墙,咱们好跑呀!”

    侍卫勉强掀开线眼帘,唇口咕哝两句歪头又晕死过去。

    大牛放声大哭:“完啦,完啦,今日我要死在这里啦~~”

    刺客们早就撤出院子,大门封死,只剩这俩倒霉蛋,个晕,个嚎。

    突然,火光之中抹白影,沈聿枫穿过浓烟,踏着烈火而来,白衣变成灰衣,白脸变了黑脸,衣摆火星点点,恶声恶气:“走!”

    大牛喜出望外,眼看着火星有燎原之势,当机立断踹上几脚。灰衣变花衣。

    “你带这位大哥先走,他有伤。”

    沈聿枫愣,微点头,背起受伤侍卫腾跃……掉了下来,攒足力气再跃,总算是成功遁逃。

    大牛淋了满身水,浸湿了件雨天用的蓑衣披在身上,尽可能的蹲在院子中央。

    四周火势见猛,院外有乡亲们的惊叫呼喊。

    逞过英雄的小茶农终于再次大哭:“完啦~~完啦~~我要死啦~~”

    “还死不得。”

    这声音带着笑。仰头去看,庆南王拎着把长剑又冲了回来,原地跳脚,踩灭足下余火。

    “走!”

    三支火箭再次袭来,王爷是背对着看不到,大牛可看得真切……

    “这小茶农如何了?”

    “回禀王爷,伤势无碍,就是吸进不少浓烟,需要仔细调理。”

    “用心诊治。这人是本王救命恩人,替本王挡下刀,治不好提头来见!”

    “是!”

    那日大牛看到火箭来袭抱住庆南王就地翻滚,堪堪躲过,又来三把飞刀……倒霉蛋就是倒霉蛋。合该他们俩命大,三把刀两把砍歪,把当不当正不正的戳在大牛大腿上,顿时鲜血如注。

    好在,救兵已经赶到,随行有医官,匆匆破门来救。

    否则就算刀砍不死,流血也要流死。

    诚如医官所说,大牛吸进了不少浓烟,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颠簸了少路,换过几次车马,再醒来时,睁眼就是纱帐绸幔,可把小子吓了跳。

    “我、我死了么?这是仙境么?”

    房里熏着上好的香料,以大牛的鼻子是闻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香!比女人还香!

    被褥是香的,自己也是香的!

    “我死啦~~我死啦~~”

    有婢女匆匆跑进来,面如桃花,笑语嫣然,“客人不要惊慌,这里是庆南王府。可要喝碗茶润润么?”

    庆南王府好风光,有花有鸟有池塘。

    大牛的身份是客人,还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杀气腾腾的粗布衣衫不见了,绫罗绸缎挂满身,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对于庆南王府的奴才们来说,王爷出游日,带回来两个恩人。个玉树临风,个呆头呆脑。

    王府的小丫头小婢女们提起那位白衣飘飘弹琴击剑的沈少侠就满面春花,杂役小子们到是喜欢老实憨厚的大牛。

    尤其是众侍卫们。大牛不仅救了王爷,于他们来讲重要的是救了他们的侍卫头子蒲绍的命。这蒲绍就是那天肩中箭,腹中刀的倒霉蛋。

    大牛坐在王府雨花池边的小亭子里,面前摆着大盘切开的橙子,地上堆橙子皮……

    “安少爷,橙皮放在桌上,不要扔到地上,记住了么?”

    名绿衫少女叉着腰,手指点啊点,“您也体谅体谅我们奴才的辛苦。”

    大牛挠挠头,“哦,记住了。”

    弯腰要捡,被另个声音拦住,“放肆!不许这样对客人说话!”正是蒲绍。

    “绍大哥,你伤好了?”大牛对他到是很亲。收过人家钱,又背过扛过救过,他们俩的关系自然比旁人亲近的。

    “大哥不要训斥翠翠姑娘,我是乡下人,王府里的规矩总是记不住。有姑娘时常提醒,到也省得闹许笑话给人看。”

    蒲绍身为侍卫头领,平时严肃惯了,府里的人上上下下的奴才全都怕他。甚至府中客卿,王爷那些“公子”,谋士先生们,也都颇畏惧这冷面青年。

    翠翠暗地吐了吐舌头,又冲大牛扮了个鬼脸,这才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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