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不隔床 作者:二萌萌萌
续睡觉。
在没有冷气的房间裹着被子睡觉简直是受罪,不一会儿他就热得汗流浃背,连脑海中半迷蒙的梦都被捂得快冒热气丝儿。
他又抬腿啪地把被子从身上蹬掉。暗夜中的蚊子君们立刻擦亮了双眼,瞄准方向往白晃晃的细皮嫩肉进攻。楚清紧锁着眉头,蜷成颗球,在床上滚来滚去地躲蚊子。
恍惚了一会儿,模糊间好像闻到蚊香片儿的味道。
凉凉的薄荷味,像小时候的夏夜,坐在单冽家的阳台上吃西瓜看星星,歪着脑袋睡在单冽怀里时,鼻翼间闻到的风油精。
阵阵微微的凉风,也像记忆里一样,慢悠悠地吹拂了过来。
世界清静了,惬意又凉爽。楚清不再滚动,舒展了身子,侧躺在床中央。
才风凉了一阵,好像被子自己长了脚,偷偷又跑到了他身上来,把他捂得闷热。楚清又蹬一脚,啪地把被子踢掉。
被子锲而不舍,又悄悄地盖了上来。楚清拧了长眉,有些懊恼地把眼眸睁开来,眯成一条细缝,斜眼去睨这不识相的被子。
看到修长五指按在被角上。
他随着手指瞄到精壮结实的手臂,瞄到宽阔坚实的肩胛,然后模模糊糊瞄到单冽的脸。
单冽靠在床边,拿了把塑料团扇,正给他扇风。
看他似乎醒来了,单冽向他解释:“跳闸了。”
楚清正在半梦半醒之间,转了身子向他的方向蹭了蹭,贴近了凉爽的风源,不清不楚地嘟嚷一声:“你去修……”
单冽扇大了点儿风:“保险丝没了。”
楚清又蹭近他一点儿,舒适地把小细眼儿闭上了:“明天修……”
单冽帮他把被角捂紧:“嗯。”
楚清挣扎了一下,噌地把被子又踢掉:“热……不想盖……”
单冽扇风的手顿了顿,然后扇小了风:“嗯。”
清凉宁静的夜,有薄荷香的风,只差一点儿回忆里的西瓜味儿。
楚清继续向他蹭进,靠在他腿边,迷迷糊糊要求:“明天想吃西瓜……”
单冽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什么时候?”
楚清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他的问题,含糊回答:“晚上啊……”
心里知道他明天上午就要回去,或许只是在说梦话的空应求。单冽却俯下身,伸手帮他擦掉额间沁出的汗,回答他:“好。”
翌日清晨楚妈楚爸就打电话过来说两人已经从机场出来了,正坐着单位的大巴在高速公路上,也不去单位里报道了,直接回家来看楚清。
楚清挂了电话又在床上眯了一会儿,被空调的冷气吹得凉爽到打颤,才慢吞吞起身,心中挫败地想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身子短短几天就已经懒出翔了啊……
赤脚踩在地板上,触到一把塑料团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那儿的,楚清把它踢开,揉了眼睛去浴室洗漱。
熟门熟路地开启前几天单冽给他买的电动牙刷,毫不费力地任高频振动的刷头清洁自己的口腔。然后斜斜提了杯子漱口,从口腔里吐出充满泡沫的漱口水,抬起头看到镜子里单冽高大的身影。
他就站在他身后,垂着眼看他。
穿件黑色t恤,却神清气爽,英俊得很。
发现楚清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单冽指了指餐桌淡淡地说:“吃早饭。”又简短补充:“有西瓜。”
楚清听了,找着毛巾洗脸。单冽已经大步一迈打了块湿毛巾来,微弯腰细细擦他嘴边的泡沫。他帮他洗梳惯了,总是忘记楚清现在已经能自己动手擦脸了。
楚清任他仔细地擦着脸,一张白瓷做的脸却在他的注视下越来越红。滴溜溜的眼睛不自在地在浴室里游荡来游荡去,就是不看单冽的脸。
感觉到一阵热乎乎的风拂着自己的鼻翼越来越近,楚清终于忍不住地偷偷瞄了单冽一眼。
哎?他的脸怎么越靠越近啊?
妈呀妈呀,更近了!
天啦他不会是又要吻我吧?
然后嘴上一热,湿润柔软的唇瓣黏腻在了一起。
楚清埋在心里的定时炸弹哔哔倒计时完毕,“轰”一声炸个满怀。
果然……又被吻了啊……
清晨的吻带着点儿温柔的试探,像曙光一样温热和煦,不像上一次的吻蛮横霸道。
单冽的唇轻轻贴在楚清的唇上,珍惜般辗转亲吻。直到他的舌头小心翼翼地探入楚清嘴里,缠绵地挑逗楚清带着薄荷牙膏味儿的舌头,僵在原地的楚清才回过神来,脸快要和嘴唇红成一个颜色。
什么……什么情况啊?如果说上一次还能勉强解释成单冽只是在互撸时太激动才吻的自己,那这一次大清早这么清醒地吻他又该让他怎么说服自己啊?这这这该怎么办啊?要不推开他吧?哎哟,左手被他扣住了……那就咬他的嘴?哎哟,舌头被他吸得麻掉了……
恍惚间听到有人按了门铃,又敲了门。然后就传来楚爸楚妈在门口的交谈声。
楚清惊得微微挣扎起来,举了两个手臂慌张地推着单冽的肩膀。单冽这才气息不稳地放开了气喘吁吁的他,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去开门了。
楚爸楚妈对单冽简直是千恩万谢,高大威猛的靠谱哥哥形象伟岸地在601室门口树立起来。
楚妈抬手拍着又长高了一截的楚清的肩膀,催着他给单冽道谢:“赶紧谢谢你冽哥啊,瞧他这几天把你养的,这脸色,啧啧……红润得跟个熟桃子似的。”再仔细看看,这嘴儿也红,耳朵也红,估计吃了不少补血的东西?下次得跟单冽好好说说,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补品。
楚清此刻只想从单冽的视线里落荒而逃,最好是逃到那种单冽永远看不见自己的地方。所以压根儿没心思去理楚妈,催着楚爸拿钥匙打开家门,赶紧溜进了自己家里。
留楚妈一个人笑着对单冽打哈哈:“这孩子……脾气差……”
程放发现那些天天出现在自己身边,明明转个身就可以看见的人,若是有一天,他决定藏匿起来,存心不再让自己看见他,自己就算是寻遍以往所有的足迹去找他,都不会有下落。
柳修豪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
程放下课去1班找他,整个教室里都见不到他的身影,去台球馆,俱乐部经理说已好久未见过他,去篮球场,校队的兄弟说豪哥扬言封球了。
程放郁闷了:这么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杜甫有云“擒贼先擒王”,但有时候擒不到王先擒擒贼也是有效的。程放找了常跟在柳修豪身后跑的小四眼儿,一顿铁拳的恐吓下,小四眼儿结结巴巴招供出柳修豪最近忙着准备物理奥赛,这几天都泡在天文馆那儿。
程放往天文馆方向走,远远就看见柳修豪从天文馆里走出来。程放立即向他挥了挥手,见他没看到自己的样子,就又大喊了一声“柳修豪”。
本以为他会停下脚步,没想到柳修豪在原地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立马转身走回天文馆里去。那撤离速度!快得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程放在他后边儿喊“哎你等等啊你跑屁啊”就追上去。可柳修豪两条长腿迈得飞快,一闪就进了天文馆。
两人在天文馆的楼梯上你追我跑,空无他人的场馆里只听到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踏踏踏……”回响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
终于追到了顶楼,再也无路可进。
柳修豪停下了步伐,上气不接下气地靠在古老庞大的天体观测仪旁,摘了眼镜拭一把汗。
程放也停了脚步,他弯了腰喘气,陈旧木质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响。
柳修豪戴上眼镜,妥协般深吸了口气对程放说:“来吧。”
剧烈奔跑后的程放还没调整气息过来,嫌弃又纳闷地瞪了柳修豪一眼:“来个毛啊?”
柳修豪走近他,脆弱的木板在他脚下不满地呻吟,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留在尘埃上。柳修豪扬了俊朗眉眼:“不是说见一次打一次么?”
虚张声势的豪言壮志犹在耳边,程放自己都窘得有些脸红。所以说话不能说得太满啊,否则就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个笑话。
程放直起了身子,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个……阿楚的事儿……是我误会了啊,不好意思。”
柳修豪顿了顿脚步,眯起镜片下一双眼,像是在细细消化程放的话似的:“不好意思?”
程放别扭地转了转眸子,才抬起头正视他:“就是……对不起啊……”这不是那会儿太激动了嘛,才错打他了啊……
柳修豪沉默地与他对视了几秒钟,突然冷笑着扯嘴“靠”了一声,他提了步子,慢悠悠地随着脚下木板“咯吱咯吱”的声响,一步一步走近程放:“说句对不起就完了?”
程放看着他全身散发出危险信号灯一样的气息,像只豹子捕食猎物那样信步向自己走近,心里咯噔一下:“那……那你想怎样?不会是也要打我一顿?那可别怪我出手了啊!不对啊……我是来道歉的……不是来打架的啊……”
柳修豪站定在程放面前,真的是面前了,鼻尖都快要和程放的鼻梁抵在一起,嘴里呼出热气拂在程放脸庞细薄的绒毛上,湿湿痒痒。他指着自己崭新的眼镜大声控诉:“眼镜都被你打碎了!”
“哎哟,你他妈别喷我一脸口水啊!我再赔你一副不就行了!”程放的耳朵被他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震得酥麻,捂了只耳朵,擦自己的脸。
柳修豪又贴近一寸,指着自己的鼻尖给程放看:“鼻子都给你打出血了!”
他俩正好都站在从天窗投进来的光束里,程放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认真又清晰地看柳修豪的脸,发觉这斯文败类其实……还是挺帅的啊……剑眉凤目,眉眼利得像把刀,但衬在清秀的脸廓上,怎么看都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长相。程放在心里啐一口:人面兽心的最佳典范啊……
他本想提了手给他抹把鼻血,突然又想到这血早流过了啊,现在再擦也没什么用了。说来说去,柳禽兽就是不肯吃亏想打回来嘛,算了,大人不计小兽过,程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你也给我一拳行了吧?”
下一秒就见柳修豪脸上又绽出那个无比恶心人的花猫偷腥式笑容来,程放身上一阵恶寒: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鼻尖一瞬湿热。
柳修豪的唇印在他的鼻子上,像是在确认什么,就这么热热地贴在上面,静了几秒。
程放直接惊成斗鸡眼。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啊,柳修豪的唇已经细细吻着向下滑,落在他因反应不过来还保持着微张的唇上,轻轻咬一口,接着四片唇紧紧贴在了一起,通过纤薄透明的黏膜传递着年轻血液里炽热的温度。
单纯的双唇相贴的吻,在躺着苍老陈旧的天体观测仪的灰尘宇宙里,在被窗外天光遗忘的寂静顶楼里,在恒星一样发光发热的心跳里,纯粹又静谧。
等柳修豪的唇离开程放,垂着头用鼻尖抵他的鼻尖,狡黠地说:“这样才行。”程放才完全反应过来刚才经历了什么。一张脸“刷”地跟身后挂壁上的太阳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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