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没错！</p>

    他竟然利用她！</p>

    他竟然想到利用她！</p>

    但是即便是如此，却依旧是输了！</p>

    他断定莫一恒不敢不顾及长生公主而被永宁侯府收买，即便他不偏向自己至少会秉公处理，他不敢得罪长生公主的！</p>

    可是终究还是输了！</p>

    莫一恒或许真的不敢得罪长生公主，可长生公主现在不在这里，谁能保证她就一定会给他萧惟当靠山？就凭之前的事情？！</p>

    萧惟更是没想到莫一恒跟永宁侯府自己那般深的渊源。</p>

    莫一恒欠永宁侯府一条命！</p>

    所以，他没有其他的选择，更何况对方要的并不是萧惟的命，而只是革去他的功名罢了，况且眼前的事情并非他陷害，就算是将来长生公主将来真的要追究，他也不过是一个失察之罪！</p>

    可他欠永宁侯府一条命！</p>

    萧惟去衙门状告说有人污蔑他，求州府老爷为他主持公道一案最后由州府老爷一锤定音，谣言虽然没有源头，但是根据调查，并未有人故意污蔑萧惟，相反，却是确认了那些香艳的信件的的确确是从卢家里面流传出来的，为此卢家家主大发雷霆，打杀了不少仆人，而卢氏宗族为认定卢家姑娘有失妇德，要开祠堂将她沉塘！</p>

    同时，卢氏宗族也向衙门状告萧惟勾引卢家女，损害卢氏一族的清誉，要求衙门严惩这等无耻之徒！</p>

    而一直安安静静的萧烨也冒出来了，直接跑来了常州跑到了莫大人的面前，状告萧惟不孝，害死了祖父！</p>

    一时间，萧惟被推到了悬崖之上。</p>

    这样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考取功名，更没有资格为父母官为百姓做事！</p>

    在群情汹涌之下，不过才十三岁的少年成了十恶不赦之徒。</p>

    “太过分了！他们太过分了——”顾闵气的想宰人，“祖父，这件事我们不能再这样不闻不问了，他们这是要逼死萧大哥！”</p>

    萧大哥花了多少的心力才走到了这一步？</p>

    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这些人像是疯狗一样咬着萧大哥不放？</p>

    萧大哥哪里碍到了他们了？！</p>

    顾延神色也十分的凝重，他知道萧惟去衙门状告一事，也知道他这是要把长生公主给摆出来对抗永宁侯府，可是却没想到……</p>

    “我去见一下莫大人。”</p>

    “我跟祖父去！”</p>

    “不用。”顾延道，“你留在家里看着萧惟。”</p>

    顾闵一怔。</p>

    “先前他能冷静是因为还有希望。”顾延凝重地道：“可如今他已经被推上了绝路了。”革去功名的人是不允许再参加科举考试的，也便是说他这一辈子也进不了仕途！</p>

    顾闵有些慌了，“不会的！萧大哥不会这样的！我这就去陪着他！就算为了公主殿下萧大哥也不会做傻事的！”</p>

    可即便说的再信誓旦旦心里还是慌的厉害，他不能让萧大哥出事！</p>

    顾延去了衙门。</p>

    顾闵则一直陪着萧惟，一步也不肯离开。</p>

    “阿闵，我没事。”萧惟神色还算是平静。</p>

    不过顾闵认定了他只是在假装的，“萧大哥你放心，祖父已经去见莫大人了，一定可以为萧大哥洗脱冤屈的，萧大哥你……”</p>

    “阿闵。”萧惟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一个人静静。”</p>

    “萧大哥……”</p>

    “我不会做傻事的。”萧惟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我答应过她，我的命是她的，除了她，谁也不能拿走！”</p>

    “对！”顾闵忙道，“还有公主殿下！不管这些人闹的再厉害，我们还有公主殿下，大不了我陪你去京城投奔公主殿下！萧大哥你也不要太听我祖父的话，去京城未必是坏事，我们只要小心不给公主惹麻烦就行了！不！我们还年轻，只要努力将来一定可以帮得了公主殿下的，我们……”</p>

    “我想一人静静！”萧惟加重了语气。</p>

    顾闵心里仍是十分的担心，但是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道：“好，那我先出去，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p>

    “嗯。”萧惟合上了眼睛。</p>

    门缓缓关起来了，屋子里阴暗了下来，如同他的心，萧惟一动不动地坐着，挺直着腰杆，他不会轻易认输的，更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p>

    死？</p>

    即便他们来要他的命他也不会给，又怎么会自己去死呢？</p>

    他怎么会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p>

    就算革去了功名，他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p>

    ……</p>

    谣言止于智者，可这世上大多数都不是智者，甚至有些智者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同流合污。</p>

    声名狼藉。</p>

    如今用来形容萧惟是最贴切不过的。</p>

    而除了他是这谣言攻击的对象之外，便是顾家也被牵连其中，顾延成了包庇无耻之辈的人，一直跟着顾闵在一起也被说成了跟着一起狼狈为奸，就连养在深闺之中的顾绮也被质疑是不是受到了勾引，或者早就跟萧惟不清不白了。</p>

    顾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萧惟安心念书，其他一切有他。</p>

    可萧惟如何可以如此？</p>

    他如何他不在乎，也相信不管跌倒了何种地步他也可以爬起来，可是却不能连累顾家！</p>

    所以，他去了客栈。</p>

    再一次见到了永宁侯，萧惟没有任何的失控，冷静的有些可怕，“说吧，你到底想要如何才肯放过我？”</p>

    面对少年冷凝的脸，永宁侯不是没有愧疚，但却并未后悔，为了妻子为了这个家他不能有任何的心软，“即便不走仕途，当一个富有的乡绅也不错的。”</p>

    “富有？”萧惟冷笑，“这般说来侯爷是想用钱财来补偿我？”</p>

    永宁侯道：“我不能让你毁了我的家。”</p>

    “那我的家呢？”萧惟冷笑反问，“你们就可以随意践踏？”</p>

    “孩子……”</p>

    “我要见她！”萧惟打断了她的话。</p>

    永宁侯一愣。</p>

    “怎么？不敢吗？”萧惟冷笑，“你们敢来就不敢见我？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怎么连见我一见都不敢？”</p>

    “你应该知道你们见面对谁都没有好处！”</p>

    萧惟大笑道：“如何没有好处？至少我终于可以见一见我的亲生母亲了，也终于可以见识到一个可以不择手段地将自己亲生儿子置之死地的母亲，更可以目睹一番跟自己的公公不清不楚还生下了孩子的女人最后还能嫁入侯门被人当成宝一样宠着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p>

    “你——”永宁侯大怒，扬起了手便挥下去。</p>

    萧惟也没有坐以待毙，抬手就挡住了，一个年纪虽然大但是却弱不禁风，一个年纪虽小却是从未荒废过学来的武艺，最终的结果却是萧惟应了，永宁侯被他甩了后退了两步，“侯爷若是想打人不妨让下人动手，免得一不小心没命继续宠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p>

    “萧惟，她是你母亲！”</p>

    “我也知道我的父亲是谁！”萧惟继续道。</p>

    永宁侯被气的面色铁青，“你——”</p>

    “你说若是我把这个秘密公诸于众的话，这常州府是不是会更加的热闹？”萧惟继续道，“你们不是想毁了我吗？什么行为卑劣、品行失德不过尔尔，有什么比萧惟是一个奸生子，而且还是媳妇跟公公偷情生下的……”</p>

    “你闭嘴！”永宁侯咆哮出声，面目狰狞，“你敢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p>

    “这就受不了了？”萧惟冷笑道：“那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就让你这般的宝贝？她怎么跟你说当初的事情的？说自己被强迫，然后有多可怜装多可怜？！永宁侯大人，你连这样的谎言也相信？若她真的是被强迫的，又怎么会生的下我？怀胎十月，若她不是愿意的，怎么可能生的下我来？！”</p>

    “她被绑在了床上整整十个月！”</p>

    “她若是贞洁烈女被强迫的那一日就该一头撞死了！”萧惟眼眸发红，像是一头频临疯狂的野兽，“又怎么会有机会被人绑在床上十个月？！”</p>

    永宁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子也在颤抖。</p>

    “侯爷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的吧？”萧惟笑的狰狞，“看来侯爷夫人果真是国色天香，让侯爷甘愿穿了破鞋这般多年还把一个婊子……”</p>

    “你住口——”永宁侯冲上前揪起了他，这一次成功了，“我让你住口你听到了没有！”</p>

    萧惟还是笑着。</p>

    永宁侯脸色开始灰白了起来，“她是我的妻子，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需要别人来说！还有，即使你不认她，她也是你的母亲！萧惟，你……”</p>

    “哈哈哈……”萧惟却是大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我萧惟虽然活了没几年，可是却是第一次见到侯爷这般自欺欺人的，把一个不顾廉耻的贱女人当宝贝，侯爷便不觉得对不起祖宗吗？”</p>

    永宁侯一拳打了过去。</p>

    萧惟这次没有挡住，不过却还是稳稳地站着，“去年在绵州，我被萧烨陷害杀人关在了死牢里面，萧烨却还不肯放过我，在我死之前告诉了我这个秘密，你知道萧烨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是你的宝贝妻子勾引了他父亲，然后生下了我这个孽种的！当初是他亲自抓奸在床的，就在他们的屋子里他们的床上！”</p>

    “你闭嘴——”</p>

    “萧烨说他倒了八辈子霉了才娶了那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可是比起你，他可就幸运多了！”萧惟却仍觉不足，“至少他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至少他可以陈彻底底地去恨去报复！还想知道更多的吗？萧烨跟我说了不少，他说就算他抓奸在床了，那个女人还是不吃廉耻地继续跟他的父亲苟且，甚至还怀上了孽种……”</p>

    “我杀了你——”永宁侯大喝道，可还没动手自己便先撑不住了，一口血喷了出来，喷到了萧惟的脸上。</p>

    萧惟面色冷硬的可怕，抬手抹去了脸上的血，没有看倒在地上的永宁侯一眼，便转身离开。</p>

    ……</p>

    “萧大哥，你去了哪里了？你是不是去……”</p>

    “我没事。”回到了顾家，便见顾闵急的团团转的样子，“你不用担心。”</p>

    顾闵见他完好无损这才安心，“下次你若是想出去的话找我，我陪你去。”</p>

    萧惟没回应。</p>

    顾闵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便有下人来报，说常山书院来人了，顾闵脸色顿时一变，除了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老百姓在咒骂萧大哥之外，便是连常山书院的学生写了联名信给山长，要求开除萧大哥。</p>

    现在书院来人……</p>

    “萧大哥……”</p>

    “没事。”萧惟道，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我去看看。”</p>

    “我陪你去！”顾闵道。</p>

    萧惟没有阻止，这里是顾家，客人来了不能少了主人。</p>

    而来人的目的，顾闵并没有猜错，的确是带来开除萧惟的公文的，还是山长亲自拟写的，萧惟面色平静地收了下来，“我还有一些私人物品在书院里，可否回去取回。”</p>

    来人满脸鄙夷，不过却还是点头：“取了便离开，休的在书院内停留！”</p>

    “自然。”萧惟道。</p>

    来人似乎觉得自己被怠慢了一般，拂袖而去。</p>

    “萧大哥……”</p>

    “四少爷，老太爷请萧少爷过去一趟。”</p>

    顾闵只好先把话给咽了回去，“知道了，我跟萧大哥这就过去。”</p>

    “不用了。”萧惟收起了那公文，“我自己去就行了。”</p>

    “可是……”</p>

    “阿闵。”萧惟看着他，“我不是孩子，你也不是。”</p>

    顾闵一怔。</p>

    “我们都必须学着处理自己的事情，我有我的，而你也有你的。”萧惟正色道：“关心帮助朋友没有错，但是不能只围着他转。”</p>

    “萧大哥……”</p>

    “我明白你的心意。”萧惟笑了笑，“不过也希望你相信你萧大哥不会这么轻易倒下的！”</p>

    顾闵如何能放心？那日他便已经那个样子了，现在他几乎被踩到了尘埃里了，可却这般的平静，他怎么可以不担心？不过他话说到了这里他若是还继续坚持的话，怕是会更加的刺激到他，“好。”</p>

    ……</p>

    顾延去见过了莫一恒，直接开门见山了，他要保萧惟，或许是见顾延坦白，也或许到底是顾忌长生公主，他也坦白几分，便是没有明着承认自己就是同流合污了，却是告诉了顾延他欠了永宁侯府一条命，没有当年先侯爷出手救了他，就没有今日的莫一恒，这个人情他不得不还！</p>

    便是这般做有违道德，可到了这一步顾延知道多说也无益。</p>

    “将来你有何打算？”</p>

    萧惟拿出了那份开除的公文放在了顾延的面前，“对不起，辜负老爷子的栽培了。”</p>

    顾延叹了口气，“即便没有今日的事情，将来你的仕途也会面临许多的中伤，所以萧惟，今日的事情未必是坏事。”</p>

    “我知道。”萧惟道，“所以我才没有发疯。”</p>

    “可你去了客栈。”</p>

    萧惟笑了笑，却是让人看得心惊，“一年多的努力不能就这样平白被人给毁了，他们总得付出些代价，老爷子放心，我还不至于杀人放火。”</p>

    “你与永宁侯府到底有什么过节？”</p>

    “死仇。”萧惟道。</p>

    顾延皱眉。</p>

    “顾家对萧惟的帮助萧惟铭记在心，来日若是有机会必定相报。”萧惟继续道，“不过为了顾家好，老爷子还是不要再深究了。”</p>

    顾延叹了口气，“好，我不再过问，不过既然是死仇，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p>

    “我会离开。”萧惟道。</p>

    “去何处？”</p>

    “不是京城。”萧惟继续道，“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的面前。”</p>

    顾延眉头皱的更紧。</p>

    “天下之大，总有我萧惟的容身之地的。”萧惟笑道，“老爷子也不要留我了，即便我不怕连累顾家，这常州府也容不下我了。”</p>

    “京城未必去不得。”顾延道。</p>

    萧惟摇头：“不，我不能去，我要的是保护她而不是被她保护，老爷子若是想帮我的话，那将来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老爷子能帮我在皇帝陛下的面前说句好话。”</p>

    顾延脸色有些古怪。</p>

    “我要娶她！”萧惟一字一字地道，“不管她是长生公主还是顾长生，我都要娶她！”</p>

    顾延似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p>

    “或许外边的人也并没有完全说错，我的确有些无耻。”萧惟笑着自嘲道，“不过我遵从本心，我喜欢她，将来我一定会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我喜欢她，我萧惟喜欢她顾长生，我要娶她！”</p>

    “即便知道她的身份，知道你祖父的死……”</p>

    “我来承担！”萧惟道，“一切的罪孽我来承担！”</p>

    顾延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哭笑不得，眼前的少年绝对是认真的，“那你最好就有心理准备，你想娶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而她的父亲绝对不会同意。”</p>

    “我会努力的。”萧惟道。</p>

    顾延又问道：“若是最后还是不行呢？”</p>

    “那就守在她身边，好好地保护她。”萧惟回道。</p>

    顾延看着他，忽然间明白这或许就是这少年熬过这些苦难的动力，也是一直走下去的希望，“好，若是真的有那一日，我帮你。”</p>

    “谢谢老爷子。”萧惟笑了。</p>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仿佛所有的不幸与痛苦都烟消云散一般。</p>

    ……</p>

    客栈之中，自己也没完全好全的永宁侯夫人守在了丈夫身边，便是没有人告诉她他跟那个孽种在屋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也能猜得出来一定是那个孽种害的！</p>

    一定是！</p>

    她就知道不能让那个孽种活在世上的！</p>

    她就知道！</p>

    他必须死！必须死！</p>

    方才压下了不久的滔天杀意又一次淹没了她的理智！</p>

    便是与他同归于尽也要让他彻底消失！</p>

    ……</p>

    萧惟接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永宁侯夫人的信，曾经他最想见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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