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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的京城也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气息，便是沉郁的皇宫也多了几分欢快的气息。</p>

    繁复的祭祀跟例行的宫宴之后，裕明帝总算得了空闲了，这时候也接到了他家小公主的信了，却是让他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p>

    新年礼物跟生辰礼物一起，父皇可忒小气了！</p>

    “小没良心的。”</p>

    一旁的荣妃把泡好花茶奉上，目光却往裕明帝手里的信瞄了过去，“公主在常州府可好？”</p>

    怨过气过不解过，可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不过看起来公主在常州府过的不错。</p>

    她好就成。</p>

    而且离开了皇宫，对她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p>

    裕明帝看向她，威严的脸上多了几分温和，“想这丫头了？”</p>

    “公主小小年纪的在外边，臣妾的确担心。”荣妃笑道。</p>

    裕明帝冷哼一声，“她可事乐不思蜀了。”</p>

    “乐便好。”荣妃丝毫不怕这话惹怒了这位九五之尊，谁让当日是他把人给赶出去的？“之前的事情，真的已经解决了吗？”</p>

    事情她是在后来才知道的，虽然具体的详情并不清楚，可能让陛下丢下朝政微服前去，必定不是小事。</p>

    知晓了之情之后，她几乎寝食难安，后来见陛下也没有其他的异样，方才渐渐安下心来。</p>

    当初陛下为什么要把公主送出去，又为什么做出了那般态度，她并不清楚，但至少确定他并不是放弃了公主就好。</p>

    “公主毕竟年幼，不如臣妾劝一劝让她回来？便是不回宫里，也可以在京城继续……”</p>

    “现在不是朕不让她回来，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裕明帝冷哼道，把信递给了荣妃。</p>

    荣妃欣喜地接过。</p>

    裕明帝拿起了另一封，拆开。</p>

    “公主的字写的是越好越好了。”荣妃一边看一边笑道，“想来是……”</p>

    话没有说下去。</p>

    因为裕明帝的脸色变了，变得铁青阴沉，动了怒一般。</p>

    荣妃收敛情绪，“陛下，怎么了？”</p>

    “哼！”裕明帝怒道，“胆大包天！”</p>

    荣妃急道：“公主出事了？”</p>

    裕明帝没回答，沉着脸许久，最终起身离开。</p>

    “陛下……”荣妃也起身追了出去。</p>

    “不必跟来！”裕明帝头也没回去挥袖阻止了她。</p>

    荣妃便是再担心也只好止住了脚步，恭恭敬敬地行礼送裕明帝离开，尔后，自己也回后宫去了。</p>

    这一年来，裕明帝很少进后宫，便是召幸宫妃也是叫来太极殿，但次数也屈指可数，而且这屈指可数之中，荣妃便占了绝大多数，所以如今宠冠后宫的便是荣妃娘娘。</p>

    所以如今后位的最热门人选便是荣妃赵氏。</p>

    但丽妃却不以为然，荣妃的受宠也不过是相对于其他后妃而言罢了，事实上，她能够见陛下的时间也绝对多不到哪里去，而且……</p>

    立后牵涉到立太子，荣妃一旦为后，她的儿子便是嫡子，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p>

    可她那病秧子儿子有这个本事吗？</p>

    便是她荣妃有本事魅惑了陛下，陛下也绝对不会糊涂到把大周的江山交给一个病秧子！</p>

    折腾了那般多，丽妃总算是明白了这一点了，所以并不着急。</p>

    至于后宫的其他后妃，没有儿子的她们便是想着急也着急不来。</p>

    “安夫人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比起荣妃会不会当皇后，丽妃更加关注安夫人的动向。</p>

    这个女人在皇家的影响力不容小觑。</p>

    “不在京城好好呆着跑去常州府开什么女学，也不怕丢了安家的脸！”</p>

    最可恨的便是如今京城谁不在说安夫人开这女学便是为了给后宫挑选贤良淑德的后妃？</p>

    更甚者是皇后人选！</p>

    一个寡妇做这些事情，她还真的是德高望重了！</p>

    “还是那些，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p>

    丽妃眯起了眼睛，“给本宫盯紧了！尤其是钱家的那个！”便是觉得裕明帝绝对不会再弄一个娘家势力雄厚的宫妃进宫，可钱家把嫡女千里迢迢地送去常州府女学，绝对不简单！</p>

    “是。”</p>

    ……</p>

    京城的各方人士对安夫人在常山书院开办女学都十分的感兴趣，明里暗里的都有派人去打探过，有的胆子大些的还派人去盯梢，当然，并未持续多久。</p>

    安夫人一封信送到了裕明帝的龙案上，裕明帝便把具有代表性的几家叫进了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明显是护着安夫人。</p>

    此后，大部分人都消停了。</p>

    不过如丽妃这般锲而不舍的人也不是没有，比如说永宁侯府，不过与丽妃不一样的是，永宁侯府关注却不是女学的事情，而是……</p>

    “夫人还派人去常州府？”永宁侯神色凝重。</p>

    “是。”</p>

    永宁侯苦笑，“知道了，继续让人盯着。”</p>

    “是。”</p>

    常州府矿山一案震惊天下，所有人都认为萧家死定了，他也是，她更是。</p>

    可结果却让所有人都震惊，更是让她失望。</p>

    萧家虽然损失惨重，但到底是保存了下来，而且……“萧煌已经死了，那个孩子现在也被逐出了宗族流落在外，你为什么还不肯放下？”</p>

    这话他很想跟妻子说，只是每一次都说不出口。</p>

    如今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及时阻止她做傻事！</p>

    “夫人。”</p>

    门外传来了下人见礼的声音。</p>

    永宁侯起身，迎向了走进来的妻子，“拉了。”</p>

    永宁侯夫人脸色有些沉，“侯爷，妾身有些话想问问侯爷。”</p>

    永宁侯蹙眉，“都下去吧。”</p>

    “是。”</p>

    待下人离开，永宁侯才道：“坐下来再说吧。”说完，便欲握她的手。</p>

    永宁侯夫人却避开了。</p>

    “夫人……”</p>

    “侯爷是不是派人去了常州府？”永宁侯夫人道。</p>

    永宁侯一愣，随后道：“是。”</p>

    “侯爷既然知道妾身心中伤痛，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妾身伤口上撒盐！”永宁侯夫人怒道，眼眸发红。</p>

    永宁侯皱眉，“夫人这话是何意？”</p>

    “先前萧家死里逃生，侯爷可以说是与你无关，你也没有这个本事做到！”永宁侯夫人咬着牙，“但这一次，不是侯爷会是谁？”</p>

    “夫人……”</p>

    “他们萧家的人自相残杀，侯爷何必多管闲事？！”永宁侯夫人厉声道，“侯爷怕我给你惹事，一直盯着我不让我胡来，为了侯府，为了侯爷，我忍，便是我再恨不得那个孽种消失我也忍了，可是侯爷为什么要……”</p>

    “萧烨买凶杀人，萧惟被救。”永宁侯打断了她的话，神色有些不敢相信，“你觉得与我有关？”</p>

    “不是侯爷，谁会救……”</p>

    “救萧惟的是顾家的人。”永宁侯还是打断了妻子的话，“在矿山一案中，萧惟救了顾家的嫡孙，顾家为了报恩，把被逐出宗族的萧惟接到了常州府，安排他进常山书院，之后发生了刺杀一案，顾家更是不留余力地救治。”</p>

    永宁侯夫人浑身颤抖，她不信，不信一个孽种会那般的好运，处处遇贵人！</p>

    “我的确派人去了常州府，可什么也没做。”永宁侯继续道，“如今的常州府各方势力盘踞，我若是有任何的异动，哪怕只是出现在萧惟的面前，你便会被卷进去！”</p>

    永宁侯夫人咬紧牙关，却仍是止不住颤抖。</p>

    “这不也是你派人去却什么也没做的原因吗？”永宁侯声音转为了温和，“夫人，你也怕你若是做了什么泄露痕迹，会给侯府带来为难不是吗？”</p>

    “他为什么不去死——”</p>

    永宁侯上前抱着她，“夫人，都已经过去了，萧煌已经死了，萧家也没落了，那个孩子更是流落在外受尽苦处，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放下不好吗？”</p>

    “他不死，我如何放得下？”永宁侯夫人推开了丈夫，情绪仿佛再也无法抑制，从萧家一案传来到现在，几经波折，她以为萧家死定了的，她以为萧家终于可以消失了，那个种在她心里的毒瘤终于可以消失了，可是……可是——他们居然没事！居然没事！就死了一个萧煌如何够？怎么够？萧烨！还有那个孽种！那孽种还活着！他还活着！“萧烨他凭什么杀那个孽种？！要杀也是我来杀！我来杀！他凭什么？！”</p>

    下了手为什么还失败？</p>

    为什么还要失败？</p>

    “他们为什么不去死！”</p>

    永宁侯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方才可以让妻子放下了，他以为萧家的没落萧煌的死可以让妻子放下，岂料，反而是更加的严重，便是萧惟死了，萧烨也死了，萧家的人都死绝了，她便能够放下吗？</p>

    不。</p>

    只要她一日不愿意放下，便永远走不出来。</p>

    “夫人，你还有我。”</p>

    只要他在，便会与她一起面对。</p>

    永宁侯夫人不是真的想要来质问丈夫什么，她痛苦，与他一起承受这一切的丈夫岂不是更加的痛苦？她努力过不再去理会这件事这些人，可是做不到！他们就像是噩梦一般死死地缠绕着她！“对不起！对不起……”</p>

    她不配得到他的爱，不配与他当夫妻。</p>

    她不配啊！</p>

    为什么萧家的人不死绝了！</p>

    为什么？！</p>

    ……</p>

    荣妃回了寝宫之后没多久便得到了消息，裕明帝去了昭阳殿了，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p>

    若是公主出事，他不会去昭阳殿的，这一年多以来，他只要来后宫，便是去昭阳殿。</p>

    “人已不在了，悼念有何用？”</p>

    ……</p>

    大年初二的一大早，长生来给萧惟拜年，神色如常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p>

    萧惟松了口气，便是知道不可能发生可还是担心，若是她知道了他对她有那般龌蹉的心思，一定不会再理会他，他便是连快拿着她的机会也没有！</p>

    幸好，她还不知道。</p>

    长生却把一切都看在了眼底，不过这小姑娘的皮囊里面住着的是成年人，要装的若无其事不是难事，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有着心思，那往后便要多注意一些。</p>

    既然无心，便不该去撩拨，即便只是无意识的。</p>

    新年很快便过去了，萧惟的伤势也开始好转，也逐渐地发现了长生似乎在躲着他。</p>

    至少很少出现在他的面前。</p>

    他开始有些慌了，可当他鼓足了勇气想要查清楚她究竟是不是在躲着他的时候，却发现，她真的很忙，别说来看他，便是自个儿连好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p>

    忙什么？</p>

    忙着补课，说再也不能当学渣别人笑话了。</p>

    萧惟信了，怎么不信呢？她是顾长生啊。</p>

    而长生……</p>

    她的确是避免见面的机会，不过也真的很忙，忙着补课，更是忙着如何让自己变得有能力不让别人坐享她母后用命换来的锦绣人生。</p>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p>

    元宵过后，学院开学了。</p>

    萧惟的伤势大好，但还不足以回去上课，只能继续留在药铺中养伤。</p>

    长生回了女学，两人见面的机会更少了，可以说是没有。</p>

    三月春闱，萧惟带着仍没有完全好全的伤势参加了常州府的童试，养了几个月的伤耽误了不少的功课，可元宵过后，便得了顾延的指导，再加上天分不错，还是成功地考过了，得了秋闱乡试的资格，虽然名次不高。</p>

    放榜之后，萧惟终于见到了阔别多月的长生了。</p>

    “恭喜。”长生笑道。</p>

    萧惟一时间看的有些痴了，便是一直有她的消息，可却已经许久许久没见过了，他想她，沉淀了许久的思念在这一刻汹涌而出，“谢谢……”</p>

    长生有种想逃的冲动，少年眼里的炙热仿佛要灼烧了她一般，不是已经三个月没见了吗？“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p>

    稳住没有失态。</p>

    萧惟也在压制，“嗯，大夫说再喝一个月的药便可以痊愈了。”</p>

    “还要一个月？”长生蹙眉。</p>

    “只是补回元气罢了。”萧惟忙道，“当时流了太多的血了。”</p>

    “嗯。”长生点头，“那便好好喝，补回来。”</p>

    “嗯。”</p>

    沉默了下来。</p>

    “你……”</p>

    “你……”</p>

    两个人一起开口。</p>

    长生咬了咬牙，“顾延既然愿意指点你，你便好好跟他学，即便只是指点一二，也足够你受益一辈子。”</p>

    “好。”萧惟应道。</p>

    “另外……”长生咳了咳，“为了祝贺你过了童试，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p>

    萧惟笑着，笑的连春光都暗淡了。</p>

    长生有种想要撕了他的那张脸的冲动，磨了磨牙，“青龙。”</p>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青龙上前，面无表情地鞠躬。</p>

    萧惟这才注意到了还有这样一个人在，愣了一下。</p>

    “起来。”长生稳住了心神，把气势给找了回来。</p>

    萧惟听令而行，站了起来。</p>

    “跪下。”长生指着青龙跟前继续道，神色转为严肃。</p>

    萧惟又是一愣，但还是跪了下来。</p>

    “磕头，叫师父。”</p>

    青龙面摊脸有了波动了，“姑娘……”</p>

    “抱歉没提前跟你说一声。”长生道，虽是在说抱歉，却没有半丝歉意，“给你找了一个徒弟，虽然笨了点，不过到底是考过了童试了，给你当徒弟也不算糟糕。”</p>

    “姑娘……”青龙开口道，问题不在这个徒弟笨不笨，而在于他根本便不可能收徒弟！“小人……”</p>

    “抗议无效。”长生没等他说完便道，“我替你拿主意了，这个徒弟你是不收也得收。”</p>

    青龙看向萧惟，目光冰冷。</p>

    萧惟也是错愕，更是看得出来对方不愿意，不过……“徒儿拜见师父。”</p>

    这是她的决定，他不会反对！</p>

    而且，他也明白她的苦心，萧烨这段日子都没有任何的动静，或许有了，但都被她给挡住了，但正如她所说的，他必须学着自己保护自己！</p>

    青龙脸色更难看。</p>

    “我的眼光真的这般差吗？”长生眯起了眼，声音有些沉了。</p>

    青龙收敛了气息，“是。”</p>

    莫名其妙地，面摊的青龙大叔便多了一个徒弟了。</p>

    ……</p>

    “姑娘，我听说……”凌光一得到了消息便赶来了，她就觉得奇怪往日姑娘出去都是她跟在身边的，如今却特意换了青龙，原本她还以为姑娘怕她跟着去见到萧惟又会说那些姑娘不想听到的话，可没想到……</p>

    “是，我给青龙找了一个徒弟。”长生不等她说完便答了她了。</p>

    凌光急了，“姑娘，我们是来保护你，不可以……”</p>

    “有冲突吗？”长生问道。</p>

    “自然……”</p>

    “我又不是要青龙教出一个绝世高手来，只是让他有自保的能力罢了。”长生没等她说完便道，“你们不也不希望我总是跟在他后面帮他擦屁股吗？让青龙教一下，让他有自保的能力就好。”</p>

    “可是……”</p>

    “父皇那边我会说的。”长生继续道，“萧惟便在这书院里头，不妨碍青龙的保护。”</p>

    凌光看得出来她是反对也无用，“既然如此，便不需要师徒名分了。”</p>

    长生叹了口气，“有了师徒名分才能名正言顺。”</p>

    “青龙不可能……”</p>

    “人既然给了我便由我做主，怎么我给你们找个徒弟还为难你们了？”长生直接耍泼了，“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p>

    “奴婢不敢。”凌光只好作罢，不过姑娘也说得对，萧惟给青龙当了徒弟，与姑娘便是主仆！</p>

    他要是敢觊觎自己的主子，青龙便能以师父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教训他，到时候姑娘便是想护也护不得！</p>

    长生拿来看不出她的心思，不过也没说破，让萧惟拜师自然不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希望青龙能更加的用心罢了，有了师徒名分，才可以更加用心。</p>

    她希望萧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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