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中多出一股威压，仿佛整座空虚山界压在罗川头顶，只要罗川敢说个不字，那丝威压便会落下，将罗川砸个稀巴烂。

    “你是谁？”罗川眼中闪出两股煞痕，不避不让。

    何芸脸上揶揄之色更浓：“连卓皇孙都不知道，亏你还敢在天启京混。”

    罗川眉毛一扬，转脸朝向东南。

    卓皇孙？四大公子之首，天启京年轻一代中号称最强最神秘的那一个……这人怎么出现了，他这一出现，岂不打乱了我的计划。

    何芸紧紧注视着罗川，令她失望的是，罗川并没有惊讶畏惧，仅仅闭上双眼。

    这小子，难道连卓皇孙是何等人物都不知道？哼，如此最好，若能逼得第一公子出手，他必死无疑！

    何芸眼中流露出一抹怨毒。

    意念上升至天门秘境，罗川的目光向东南延伸，没过多久，一座黑石林出现在他视野中。

    罗川本以为天启京上环只有仙家道府，却没想到竟还有一座占地三亩的石林。地方虽不大，可放在寸土寸金的上环，却尤显怪异。

    很快罗川发现，石林并非他所想的石林，石头清一色的天外陨石。天外陨石是星辰陨落时的碎片，星辰按照周天轨迹日复一日运行，每一颗星辰都拥有独特的周天法则。当它们划破虚空坠落到大地上，那些法则也在和虚空的摩擦碰撞中，融入进碎片中。

    天外陨石十分宝贵。有些甚至超过上三品的灵石，常被仙职修士用来炼制法宝兵器、封魔外胚等等。

    罗川眼前的这片黑石林，每一块天外陨石都超过两人高，形如假山。将那三亩地围得水泄不通。

    罗川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石林中，因天外陨石而形成的法阵。

    视野穿越法阵，罗川看到了黑石林中的青年。

    只见一条条手臂粗的透明锁链从一座座黑石中生出，缠绕上青年的双臂双腿，将他囚禁在黑石林中央。

    青年一身黑袍，刀削斧砍般的面孔仿佛常年没有晒过太阳，苍白如纸，看到他的第一感觉都会心底一寒。青年的气质着实古怪，和宁天行的阴柔中透着冷傲不同，他的冷是那种超然于世俗的冷漠。无论谁和他在一起。都会被冻伤。

    罗川正在观察。冷不丁青年抬起头，对上罗川的目光。

    “还敢窥探我？”

    罗川心湖波荡，自从拥有天门绝招后。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发现。

    难道他也是天门修士？罗川暗暗猜测。

    他还记得那个魔道秘教的常秋说过，天南共有两名天门修士，其中一人便在大夏朝。

    难道那人就是卓皇孙？天门修士的下场果然凄惨。

    “看来你是不肯放弃。无法。”

    卓皇孙淡淡说着，双眉之间的皮肤仿佛树上的褶皱，往两旁裂开，出现了一只竖着的眼睛。

    罗川明白过来。

    卓皇孙并非天门修士，他之所以会发现自己，是因为他也开了天眼。

    就连归虚境也无法凭自身的法力打开天眼，需要修行到极其高深的程度，才能够打开天眼。卓皇孙的天赋可见一斑。

    一阵剧烈的波动从卓皇孙的天眼中涌出，越过十里之地，宛如潮水般冲刷向罗川。那股奇异的气旋波动速度并不快，却充满一种龙象般的威慑力，尚未到达，三里长街上的众修士便觉双脚被钉住，行动困难。

    哗！

    酒楼摇晃，保护酒楼的法阵禁制被激出，散发出清澄的华光。当那股气旋波动经过樱花树时，那株明显不是凡物的樱花树竟也簌簌摇晃起来，那一朵朵樱花上出现裂纹，直到气旋波动掠过后才缓缓恢复。

    “不好！”

    “卓皇孙出手了！”

    酒楼中乱作一团，天之骄子们露出惊慌，却被亲王家的公子喝住：“慌什么慌，以为还是小时候？卓皇孙要对付的人是罗川！”

    众公子这才回过神，可包括喊话的那名亲王家公子在内，每个人脸上都能看出深入心神的恐慌。

    “卓皇孙的威慑力果然大。”宁天行道。

    “你是小时候没在天启京度过，不然你也好不到哪去。十年不出手，一朝吓破胆。他们都是被卓皇孙打怕了，十二岁筑基四阶，想想都恐怖。”爱笑的司马无疾这一回没有笑，他的脸色有些阴沉。

    宁天行瞥了眼司马无疾：“看来你也被他揍过。”

    司马无疾没有否认，淡淡一笑：“我能成为少帅，和他并肩成为四大公子。是因为天启京所有仙家道府的子弟中，我是唯一敢反抗的……直到如今。”

    “懂了。你肯定是被揍得最惨的一个。”宁天行目光重新投向罗川：“司马胡子，这就是你的算计？引卓皇孙出手？”

    “不管你信不信，本少帅真没这个想法。”司马无疾双手一摊，脸上挂着浅笑，令人难以看懂他的真实想法。

    两人周身同时流转出一圈丹罡，蓄势待发，却是要趁罗川身死之际，抢夺妖凤。

    他二人都是天启京年轻一代修士中的首脑人物，说一不二，杀伐果断，惹恼他们的人非死即残，下场凄惨。然而在他们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天启京还有另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和宁天行、司马无疾不同，他往往会留给对手一次妥协的机会，可就只有一次。

    同样的话他从来不重复第二遍，能听到他重复第二遍的都已死了，唯一的例外只有司马无疾。

    那人就是卓皇孙。

    情川丹法阁前，何芸强忍狂喜。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眼神，注视着被气旋波动笼罩的罗川。

    身为情川丹法阁众仙子中的掌法仙子，她习惯了被人奉承、享受天启京男修们的讨好追捧，她虽已经年过五十可容颜不老。内心深处也仍然渴望年轻修士的爱慕，尤其是天启京第一美男子冉青衣。

    平日里她和冉青衣也有来往，并且比情川丹法阁中任何一名女道都要频繁，这是她最享受的事情之一。可白依卿的到来却打碎了她的幻想，冉青衣竟然公开宣布他看中了白依卿。冉青衣的一番话还捧红了白依卿，令她成为天启京年轻一代修士眼中的女仙。

    何芸妒火中烧，一发不可收拾。从那以后她在情川丹法阁中处处暗中刁难白依卿，更是偷换了入阁考核的丹药，种种设计陷害，终于成功利用云尘大家留下的禁令陷害了白依卿。

    至于罗川。何芸永远忘不了那晚的羞辱。随着罗川一次次亮出底牌。一步步走进天启京修士们的视野，隐隐有成为风云人物的迹象，何芸心中的怒火杀意一天天的增涨着。

    “你放心去死吧。过不了多久。白依卿就会来陪你了。”幸灾乐祸的盯着罗川，何芸传音入密，阴冷一笑。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原本在那股气旋波动重压下苦苦挣扎的少年，猛然睁开双眼，冷冷盯着她。

    从他的双眉之间，出现了一道宛如树皮褶皱的裂痕，缓缓向两旁裂开。

    何芸瞪大双眼，花容失色。

    情川丹法阁众女道们齐齐张开樱桃小口。

    酒楼里的仙家公子们纷纷站起身。

    宁天行、司马无疾陡然止住扑向罗川的趋势，钉立原地不动。

    半晌。司马无疾才幽幽说道：“可惜了，他没生在天启京。”

    九层入云高阁前，少年修士并没有被那股气旋波动绞成碎片。

    他的眉心中央也裂开了一只竖眼。

    从竖眼中爆绽出紫色波动，如山如柱，狂喷向天头。和卓皇孙天眼中的气旋波动不同，罗川天眼中的紫色波动宛如一圈圈圆环，飞速旋转着，抵挡住那股气旋波动的下压之力。

    此情此景，在场除了宁天行外，谁也不陌生。至于宁天行，眼前的情景他虽没亲眼看过，可也从别人口里听说了很多次。

    情川鬼皇孙，天生孤煞星。

    那一年，卓皇孙第一次出现在天启京，第一次遇上侮辱他的公子哥。卓皇孙鼻青脸肿，冷冷盯着那个欺负他的二品道府子弟，也不知多少次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已经挨了多少拳，他只是用平静又冷漠的眼神注视那名仙家公子，从头到尾没有还手。

    直到仙家公子被他看怕了，停止动手，卓皇孙才缓缓爬起。

    “可以还手了吗。”卓皇孙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谁。

    话音落下，从他眉心中央裂开一只眼睛，白光如潮水般涌出，将那名仙家公子融化。

    也正是从那日起，天启京中的仙家公子们才意识到，这个一脸冷漠的男童绝非他们能够招惹的。

    这十多年来，卓皇孙自囚黑石林，再没有出手过，可他的威名却没有丝毫减弱，依旧稳居青仙榜第一，四大公子之首，提到他的公子哥无不色变。

    谁又会想到，时隔多年卓皇孙第一次出手，竟然无功而返。并且对手还是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他。

    在一众仙家公子复杂的目光中，罗川天眼中的紫环波动旋转加快。

    轰！

    来自黑石林的气旋波动竟被罗川的紫气圆环冲散！

    罗川纹丝不动，伫立丹法阁前，眉心开天眼，一目观天地。

    两年前天眼被九龙君打开后，罗川曾经三次短暂的打开过天眼，都没能稳定住。直到今日，罗川的天眼算是彻底被激活。

    “你……”何芸怔怔地看着罗川。

    转过头，罗川二话不说扬起手臂，半空中飞出一只透明的丹煞巴掌，重重扇在何芸脸上。

    何芸千算万算没算到罗川竟会当众打她，身体从鹤背上抛飞出去，四仰八叉摔落在地，半张脸已被打得血肉模糊，数十年的美貌毁于一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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