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嫡妃攻略 作者:沾衣

    第78章 爱屋及乌

    “您怎地不早提个醒儿？”脸颊烧得比紫葳花还要热烈。七姑娘捧着巾子，烫手山芋似的，突然觉得这巾帕上面，也染了冷梅的香气。止不住猜想，会不会她额头、脸颊、鼻尖，也带着这人的wèi dào ？

    他搁下瓷碗，端方坦荡，不见羞惭。“不是你问的感受？回想时候岂容分心。”

    话被咽了回来，她讷讷望着他，眼角偷偷瞄向身旁条几上搁着的托盘。里头摆着方叠好的鹅黄牡丹帕子，看便知女儿家式样。方才这人正与她说话呢，目光扫过去，副恍然样子。再看她，刻意瞭眼，意味真是复杂难言了。

    仿佛为给她留足脸面，这人气度极好，字不提，雍雍容容自顾吃茶。

    可她不傻，观他神情异样，自然得回头瞅瞅。这么转身……才明白她惺忪时候，竟错拿了他面巾子。

    竟还当他跟前，放肆极了，贴脸上又拍又揉。顿时臊得连头发丝儿都快烧起来。

    他才占了她便宜，不舍欺负得太狠。逗弄的乐趣，来日方长。

    阔步过去，从她手里接过巾帕。浸水里淘淘，拧干了晾面盆架子上。很是体谅提个醒：下午晌的课，不好去得迟了。

    得了他台阶，七姑娘迭声应是，匆匆跑进内室抱起书册。正难为情呢，不敢正眼瞧人。目光落他锦袍绣夔纹的缎面儿上，红着脸施施礼，埋着nǎo dài ，逃兵似的告退出门。

    他抱臂斜倚在隔扇门上看她。微微颔着下颚，若有所思。外间光晕洒在他身上，透过抱厦已被遮挡住片儿，只勉强投在他袍服下摆，于他白底云纹皂靴缎面儿上，晕出几分暖色来。

    眼看她提着裙裾，步子迈得又碎又急，他好笑眯眼，面容朗朗，不掩柔色。

    见她门口遇上管旭，慌慌张张挥着小手，装腔作势道句“赶时辰呢，改明儿再来与大人告罪。”支吾着羞窘，落荒而逃了。

    他嘴角笑意盛。直至管旭进门，方正了容色，立于石阶上伸手拂，早早免了他礼。

    “何事？”

    难得得这位爷给个好脸，想着即将要回禀的差事儿，管大人暗自叹息，真是不赶巧。这位也不知如何与侯府那位生了隙，太学里同窗的交情，转眼就淡了。

    “贺世子正四处寻您。昨儿没见着人，今儿索性去了您后山别院。刚才叫侍从托了口信过来，说是不见您人，便在别院厢房里住下。那处景致好，他中意得很。”

    说罢便见这位冷了容色，缓缓蹬脚直身。指尖抚着腰间香囊的坠子，掸掸衣袍，思忖不过片刻，沉声命他打点车架。

    管旭领命，悄然松口气。世子肯移驾，总好过那位院子里折腾。

    前院琴室，七姑娘端直跪坐着。迤长的裙摆铺陈开来，掩住底下坐席。煌煌然自有副贵女气象。只心头却不平静，还因方才之事，闹着别扭。

    琴室焚了香，四下垂了轻纱软帐。各人案头都摆了瑶琴，只今儿个却是不让碰的。

    上席授课的是簿女官，方方正正的脸孔，丹凤眼。假髻上插了整套赤金头面，进来也不话，不甚在意扫过底下众人，双眼睛漠然带着精明。

    知晓世家小姐们自小通音律，除了延请西席，极少数还能拜在名家门下。仗着三分斤两的半吊子，不会好收服。

    于是她也不费那起子谆谆劝学的口舌，上来净过手，轻拢慢挑调了琴弦。抬眼肃穆点点头，示意这便开始讲学。再埋首，右臂高悬着手腕儿，指尖颤颤压了个音儿，懂行的听便知，这是难得的好技艺。

    之后悠扬曲外间难闻的《美人吟》，如泣如诉，流水行云。弹的人姿态极美，带着大伙儿沉溺其中。仿若真就见到了那临水仙子，明眸善睐，翩翩旋着舞步，倾国的美人儿，少儿郎倾慕折腰……

    这么手技艺，听得人如痴如醉，谁人不敬佩？半晌过后，薄女官转指拨弄，琴音颤颤终了。只那尾音缠缠绵绵，诉不尽的相思意，飘飘杳杳几千里路，也不知是否传到塞外离人心上。缭绕着，终究散在大漠孤烟中了。

    姑娘们意犹未尽，悲切着，为着曲中不如意的姻缘，跟着哀伤起来。乱世美人，少又能不辜负了韶华，得个善终。

    女官大人手漂亮的开场，再言明之后会择了宫中乐师谱的曲子教导众人，这下真是得了人心。姑娘们羞愧丢开起初生起的不谦逊，折服之下，老实默记起案上派发的《琴操》书开篇指法精要。

    仔细读，才发觉这指法大有不同。宫中脉相承的琴艺，繁复冗杂。了徵音，音色圆润饱满起来，加能够引人入胜。

    曲过后，七姑娘总算心气儿平和了，默记起琴书来，也就格外专注。

    后山别院，瑶池畔笙歌宴舞，琴歌酒赋。隔着池芙蕖，顾衍负手止步堤岸，遥望贺帧放浪形骸，醉生梦死。

    本已不悦的面色，终于在见到众舞姬俗颜媚色，污了他别院清幽之时，阴郁到极致。话也跟着不见客套。“尽女子皆赶出府去。他若不肯，你便代为送客。”说罢拂袖而去，片刻不肯久留。

    管旭揉揉额角，只余嗟叹。世子尤其不豫高门之中声色犬马，酒池肉林。而贺家世子偏又是燕京出名的****郎君。侯府世子惜花情之名，与公子玉枢形容之美，享誉畿内。恰好这两位又是同届的太学生，彼时同席而坐，难免有好事之人碎嘴谣言。

    管旭堆笑从石拱桥上过来，双手插在袖管里，老远做了个揖。贺帧见他，歪歪斜斜支起身子，向后探看，没见着等候之人，甚是无趣躺倒huí qù 。

    “他怎地不来？还待气到何时？”手执起耳柄，侧躺着，衣襟大敞，迷蒙着眼往杯里斟酒。本也是百里挑的好样貌，这会儿手上拎着羊脂玉雕花底座的酒壶，洒脱起来，自有士族中人番风雅。

    管旭环顾周，和煦传了话。“世子请您清退随侍。尤其女子，个也留不得。您若还清醒着，世子此刻刚去了书房。”

    听闻那人到了别院，方才还烂醉之人，倏然端坐起身，嘴角浮现出玩味笑意。“哦？他既到此，又不肯过来，定是嫌弃我身酒气污了他清爽。也罢，且容我梳洗，再去不迟。”

    挥手屏退随侍，当真只留下近身老仆。便在八角亭里就着人服侍，掬水净了面。五指梳拢散落的发丝，并用束带绑在脑后。起身仰起下颚，由那老仆伺候着拉拢襟口，系上佩带，又躬身替他抚平袖袍下摆两处褶皱。

    如此，便像换了个人。英姿爽朗，再无半分醉酒之态。

    这人身量极高，踩着木屐，步履闲适向前院行去。衣袂兜了风，鼓鼓囊囊，猎猎飞扬。行至拱桥上头，不意向下张望，竟见得桥洞下双活物，大是稀罕。

    袖袍展，冲着那处指，回身向管旭问道，“你家世子何时有豢养家宠的喜好？头回得见他喂养饲宠，竟是对绿头雏鸭。说出去谁人会信？”

    抚着下巴越看越乐，索性驻足，凭栏好番观望。见那雏鸭养得长了膘，圆滚滚，憨态可掬，不由畅笑出声。

    “公子玉枢，竟喜好这等上不得台面的野趣儿。竟不惧声名蒙羞么？”

    管旭立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七姑娘喂养的雏鸭上，沉吟许久，终究不曾辩驳。

    贺家世子此言，除去末句于世子不敬，他绝无苟同。前边儿确是被他言中。

    爱屋及乌，左不过这么个理儿。

    第78章 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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