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之恋上你的床 作者:肉书屋
穿越时空之恋上你的床第7部分阅读
地上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
齐云灏一指梅雪峰道:“你也去吧。”
“是。”梅雪峰一揖到底。
齐云萝和梅雪峰相跟着出了养心殿。候在门外的刘谦益急忙迎上来,满脸焦虑地道:“殿下,陛下他……”
齐云萝用衣袖拭了拭腮边的泪道:“你们可以进去伺候了。”
“遵命。”刘谦益施了一礼,匆匆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掀帘而入。
翔鹜宫的管事宫女丹琳趋步上前,将手中的碧色冰丝斗篷披在了齐云萝的肩头。
齐云萝神色黯然,轻叹一声道:“你们先回宫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丹琳俯首道:“是。”带着众宫女转身而去。
齐云萝沿着养心殿的回廊缓缓而行,绕过前面的一座假山,穿过月洞门,眼前便是一池碧水,周围修竹环抱,益发衬得水色清亮如玉。
齐云萝倚着池边汉白玉的围栏,望着池水呆呆地出神——方才皇兄掌心沁出的滴滴鲜血依旧在她的眼前浮现,这哪里是从手上流出来的,分明是皇兄心头滴下的血啊……想不到皇兄对霁儿竟然情深至此,她放了霁儿,无异是在他心头狠狠地捅了一刀!
泪水顺着她光洁的面颊滚滚而落,有几滴溅落到池水中,泛开了小小的涟漪。
一方青蓝色的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她微微一愣,透过模糊的泪眼,依稀见到了一双关切的眼睛和一团诚挚的笑容。
呜呜,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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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我等着啊
不胜清怨月明中(一)
她接过手帕擦干了泪水,这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梅雪峰。清风拂起了他褐色的衣摆,连带腰上的丝绦也在款款地飞扬。
他望着她深深一揖道:“殿下为了霁儿深受连累之苦,草民感佩不已,在此替小妹谢罪了。”
齐云萝凄然一笑道:“当日放霁儿出宫之时,我便早已料到会有今日禁足之惩。禁足没什么,趁此机会倒可以沉下心来细想一些事情。只是……我确是后悔放了她……”说着,又留下泪来。
“殿下,”梅雪峰见她泪流满面不禁慌乱起来,跨前一步抬起手,却在凑近她面颊的瞬间垂下了。
齐云萝轻叹一声,把目光又投向碧波粼粼的池水:“那天在太虚湖畔听霁儿哭诉求救,我心生恻隐。只道放她出宫,便是给了她一生的幸福。今日我才知道,我救了她,却害了我皇兄的一生……原以为皇兄广有三宫佳丽,纵然少了一个霁儿,最多只会一时气恼,责罚我一番后不久便会忘了她。谁知……谁知我伤他至深!”她说着,渐渐地泣不成声。
梅雪峰呆呆地望着她,心头仿佛沉沉地压上了一块石头:“我想,陛下他……不至于此吧。”
齐云萝含泪摇了摇头道:“我怎会不知道皇兄的性子。他一贯冷静洒脱,何曾像今日这般仓皇失态?必是心苦到了极点,以至于自戕而不知痛……”
梅雪峰愣怔半晌,方长叹一声道:“不知霁儿眼下身在何处,她若是知道陛下为她而苦,想必亦会回心转意吧?”
齐云萝抬起清亮的眸子迎上他的目光,喃喃问道:“真的吗?但愿她早日回宫,别让我皇兄落寞一生……”
一只水红色的蜻蜓停在了白色的野蔷薇花瓣上,透明的翅膀染上上了远山的清浅的黛色。素白的纤手悄悄向它靠近,皓腕微扬,粉绿色的衣袖在风中轻轻舒展。
“霁儿,快过来吃点东西。”身后的马樱树下传来一声呼唤。
蜻蜓修尾一点,转瞬间消失在花木丛中。
梅雪霁懊丧地垂下手,嘟起嘴回头瞪了齐天弛一眼,跺脚道:“紧要关头,谁让你大叫大嚷的?看跑了我的蜻蜓!”
齐天弛背倚大树微微笑了。
来到泉语山庄整整五天了,看来这里如诗如画的风景已经治好了霁儿的忧郁。此刻她脸上绽放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数月之前的流芳溪畔,那么澄澈、那么纯粹,无遮无拦如同眼下他们头顶上的那方蓝天。
也许,这份与世无争的自由正是霁儿想要的生活吧……
转眼之间,梅雪霁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调皮地反被着双手,眼睛紧盯着齐天弛手中的黑漆梅竹食盒。
“里面装的是什么?”她笑嘻嘻地问。
齐天弛伸手将她拉在身边坐下,微笑着打开了食盒的盖子。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梅雪霁不由睁大了双眼。只见食盒里整整齐齐地码着清一色的白瓷蓝花小碟,碟中盛的是各色的点心小吃。菊花佛手酥、麻仁鹿肉串、花盏龙眼、翠玉豆糕、蝴蝶虾卷……
不胜清怨月明中(二)
“这是哪里来的?”梅雪霁抬头望向齐天弛,眼里盛满了惊喜。
齐天弛将一块翠玉豆糕递到她的手里,嘴里淡淡地说道:“这些是清晨我派人去清河街买的,看你那天在汤圆摊前一付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便猜想你多半喜欢这些栩宁的街头小吃。”
梅雪霁正把翠玉豆糕塞进嘴里,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嘴里含混不清地嚷着:“原来那天你跟踪了我很久!”
齐天弛忍俊不禁,用衣袖替她拂去嘴角的碎渣道:“我当然要跟着你了,谁让你一直往人多的地方钻,我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你相认吧?”
梅雪霁漆黑如墨的眸子在眼眶中滴溜一转,微红着脸咧开嘴笑了。
齐天弛像变戏法似的从食盒的底层取出了一只小小的青花瓷壶,斟了一盅茶递给她道:“喝口水吧,小心别噎着。”
梅雪霁低头呷了一口,只觉得馥郁的茶香,伴着热气一阵阵向她的鼻端袭来,眼眶中顿时带了些湿气。
“天弛,谢谢你……”她转过头悄然拭去眼角的泪花。
齐天弛伸出一条胳膊搂住她,让她把头轻靠在他宽阔的肩上,柔声道:“别这样,你我之间用不着那个谢字。我只恐你呆在这深郊别院会感到寂寞,每日里也不得进城,只能爬爬庄后的这座雪霁山,所以…”
“雪霁山?”梅雪霁打断他的话。
“是的,”齐天弛的脸上微微泛出一丝红:“是我为它起的名字,我买下泉语山庄的时候把它也一并买下了。”
“雪霁山……”梅雪霁喃喃地重复着,抬起盈盈的眸子凝望齐天弛:“换一个名字吧。”
“不行!”齐天弛回答得斩钉截铁。
梅雪霁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叫它天霁山,因为它是我们两个人的山。”
齐天弛的眼中泛起了感动的光彩,修长的手指紧紧包住了梅雪霁的小手:“好,就叫它天霁山——天弛和雪霁的山!”
午后的阳光穿透了遮目的浮云,慷慨地将灿烂的金色洒遍了天霁山的每个角落。山顶上马樱树下那对相依的少年男女也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不时有湿润的山风吹来,掀起他们的衣袖,偷吻他们沉醉的笑魇。
“雪霁,”
“嗯?”
“唱个歌给我听听好吗?我还从来没有听你唱过呢。”
“……”梅雪霁睁开眼,轻咬着嘴唇笑了:“我不会唱歌。”
齐天弛对她痴痴凝望:“随便什么,只要是你唱的,对我来说都是天籁。”
梅雪霁含笑低下了头。
“唱吧,雪霁,忽然很想听你的歌声。”
清甜的歌声在群山间悠然回荡。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经过了她的毡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风中轻扬的野花、花间翻飞的蜂蝶、枝头婉转的鸟儿纷纷凝神静听,听那从未听到过的美妙歌喉,听那无比深情的低诉……
“……我愿抛弃了财产,跟她去放羊,每天看着她粉红的笑脸,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不胜清怨月明中(三)
掬月宫西殿。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密如针尖的雨丝被一阵轻风吹送进来,为窗前水晶瓶中的玉色杜鹃罩上了一层晶亮的水珠。
刘谦益躬身进门,悄悄地走到飘雨的窗前,伸手要去掩上楠木雕花的窗扉。
“开着它吧,”黑暗中听得一声轻叹:“也好去去闷气。”
刘谦益身影一顿,立即恭敬地回过头来,施礼道:“遵旨。”
厢房的一角传来唏唏簌簌衣袍抖动的声音,接着是“咣当”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被抛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刘谦益的心猛的一沉,不由得偷偷地叹了口气。
“朕的酒壶空了,再取一壶来!”齐云灏的声音又闷闷地传来。
“是。”刘谦益转身走到外间,用托盘托了一壶玉液香回转过来,右手上还提了一盏细纱宫灯。
“谁让你点灯的?”一声断喝让宫灯微弱的光蓦然一颤,紧接着从斜刺里扑来一阵疾风,将刘谦益手中的宫灯猛的打落到地上。
在灯火熄灭的一刹那,刘谦益看见一个孤寂的身影正斜倚在墙角的罗汉软榻上,满脸是委顿与萧瑟。只是一瞥间,刘谦益便觉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陛下……”他喃喃地唤了一声,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的陛下吗?那个坐拥天下、意气风发的少年君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憔悴与落寞?落寞得让他几乎不忍再看……
“刘谦益,你还是在外间伺候吧,朕想独个儿呆着。”齐云灏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是。”刘谦益躬身应着,摸黑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起身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边,他又犹豫着回过头来,对着黑暗中的齐云灏轻声道:“陛下,酒还是少喝些吧,明日还要早朝……”
齐云灏低低一笑:“哼哼,不妨事。朕今日开心得很,陇西终于下雨了,朕要好好庆贺一番。”
刘谦益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这哪里是开心的样子?
今日午后陛下接到陇西的奏报,当地久旱之后喜逢甘霖,看当时陛下的神情,倒是欣喜过一阵子。但紧接着,玄衣影卫钟启风风火火地入宫求见,被陛下急召入乾清宫东暖阁书房内密谈。从东暖阁出来的时候,陛下的脸上便已布满了沉郁的阴霾。
他奉旨守在东暖阁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依稀中只听到了“梅主”、“澄亲王”、“山庄”几个字。
“唉——”刘谦益缓缓地走到外间,叹息着摇了摇头。近来,他和陛下一样,也爱没来由地叹气。
除却巫山不是云(一)
自梅主子出宫之后,陛下天天按时上朝处理政务、批改奏章,神色间似乎一切如常。其实,只有像他这样伺候在陛下身边的人才知道,每日用膳之时,陛下面前的饭菜往往是原封未动地被撤了下去;深夜的掬月宫,总是能听到低沉的叹息和彻夜的辗转之声……
“梅主子,您快快回宫吧!”他喃喃地念叨着,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
微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边的一角露出了几点星光。凑着这一点光亮,齐云灏慢慢站起身来,开始在殿内缓步逡巡。
这里是霁儿平时最爱呆的地方,书架案几上摆满了她调制的香脂花粉和各色的奇花异卉,馥郁的花香伴着酒香扑鼻而来。他走到窗前的黄花梨桌案前,伸手拿起了上面的一只蓝底紫花的瓷盒。打开盒盖,一阵熟悉的花香缥缈而出。
慧兰香油!
“……陛下昨晚也没睡好吗?雪霁见陛下眼底青影浮现,想必是过于操劳了吧?”
“朕没有……”
“若陛下不嫌柔福宫简陋,不如在此稍歇一会儿,待雪霁为陛下点燃慧兰香油,多少可以消减困乏……”
紫花瓷盒被他紧紧地捏在手中——霁儿,你那蕙质兰心之中难道真的没有朕的位置吗?此刻,你和他……很快乐吗?
脚步踉跄了一下,紫花瓷盒险些脱手而去。他微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椅子。触手处一片轻柔——他抓住了搭在椅背上的那件袅云罗。
闭上眼,他的脑海中浮现起太液池畔那个身着袅云罗的纤丽影子,衬着青苍的天色、衬着漫开的绣球花,那个影子茕茕而立,衣袂翩跹,仿佛一片即将随风而逝的流云……
“别走,霁儿,别走……”他喃喃地轻唤着,把袅云罗轻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喝干了最后一滴酒液,齐云灏抛下手中的酒壶,缓缓地掀开了门帘。
“陛下。”刘谦益眼睛一亮,赶紧迎上去。
齐云灏斜睨他一眼,摆了一摆手:“朕要出去走走,你们别跟着。”
刘谦益愣怔着,那个明黄|色的高大身影却已径直蹒跚出了掬月宫的大门。
“刘总管?”身旁的小太监向他投来问询的目光。
刘谦益点了点头道:“咱们还是远远地跟着吧。”
一场夜雨打湿了通往柔福宫的小径,道路两旁的青枫树上不时滴下点点水珠,将齐云灏的肩头打湿了一大片。胸臆间阵阵酒气上涌,眼前模糊一片,有好几次他险些被高低不平的石路绊倒。
朦胧间,脑海中只余一个念头——去柔福宫!那里有温暖的灯光、有盈室的花香、还有他心中的女子在窗前低吟着《洞仙歌》。
“霁儿——”这个名字柔柔地撞击着他的心,竟然也把他的心生生地撞疼了。“朕只想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你,谁知这些竟然不是你要的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前一阵子让皇帝小小地得意了一番,反观我们的澄亲王,茕茕独立、意态萧然。
风水轮流转,现在被虐的是皇帝啦,澄亲王倒是被我泡进了蜜罐呵呵。
请多提意见啊,你们的观点可以左右我今后的情节。谢啦!
除却巫山不是云(二)
他怔忡地停下脚步,耳边回想起东暖阁中钟启的话:“臣奉陛下旨意,这几日悄悄尾随澄亲王,发现他每日黄昏之后,都会策马前去离京三十里的一座山庄。那里山水环抱,甚是隐秘,臣等未得圣旨不敢贸然进入,只是偶尔听得里面传来女子的笑声……”
心又沉沉地一坠,齐云灏颓然在身后的青石上坐下。
“……她不稀罕什么母仪天下,她要的是一颗完整的心和一双永远只注视着她的眼睛……”
哈哈,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他可以给,朕也可以给你啊……
前方低矮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齐云灏抬起头,但见从柔福宫黑黢黢的宫墙方向,飘过来一点晕红的灯光。慢慢地近了,这才发现柔和的灯光后是一个粉色的窈窕身影。苍白的面颊上,一双含情的双目似喜似怨。
“霁儿!”齐云灏激动地从青石上一跃而起,抓住了她的双肩。
“陛下…”她温柔地低垂着粉颈,任由他紧搂着。
齐云灏把脸埋进她的青丝间,眼眶微微湿润着:“霁儿,你回来了?”
掬月宫寝宫。
瑾嫔秦洛裳斜倚在千工龙凤榻上,伸手抓了一条束帐的金色丝绦反复把玩着,心中涌起了万千滋味。
昨晚,她在柔福宫外的林间小径上“偶遇”了皇帝。
说是偶遇,其实费尽了她的心思。自从上次她因对梅雪霁言语冲撞而被皇帝贬为嫔之后,她就一直煞费苦心地在皇帝身边打点,为的只是能再一次进入他的视线,重获恩宠。
她的心愿终于在昨晚实现了——皇帝发现了她,并如获至宝地把她抱回掬月阁——掬月宫,那是未来皇后的寝宫啊。多少次她魂里梦里都想进入的地方,这回她竟然真的进来了,还和皇帝相偎着同卧在了龙凤榻上!
昨夜,他对她百般温柔、千般怜惜,这是她以前侍寝的时所不曾经历过的。如果不是陛下一直在她耳边轻呼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她几乎就真的要沉醉其间了。然而,那声声呼唤却仿佛一支支冰冷的箭,把她从幸福的巅峰上射落下来。
陛下心里、口里就只有她——那个叫梅雪霁的女人!
一阵懊丧涌上心头,她烦躁地抛下了手里的丝绦——那个女人哪里好?先是刻意毁容,犯了欺君之罪却未得一丝惩戒,陛下把她接入掬月宫,夜夜专宠不说,竟然还打算把她封为皇后!这之后,她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本以为她的出走应该是自己的机会,谁料想她却依旧阴魂不散,牢牢地霸占着陛下的心!
瑾嫔轻叹一声转过头来,凝望着身边恬然入睡的皇帝。此时他的呼吸沉酣,眉宇舒展着,嘴角挂上了一丝愉悦笑意。昨夜遇见她的时候他已醉得神志不清,竟然把她当成了梅雪霁,在她耳边絮絮地说了不少情话。这些话如同刀子一般地剜着她的心——谁说陛下生性冷漠、谁说陛下不好女色?他的冷漠只是针对她们,而在梅雪霁的面前,他却痴情得可以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除却巫山不是云(三)
胸臆间情思百转,她悄悄地俯下身去,把嘴唇贴上他的眉心:“陛下,怜取眼前人吧…”
九重华帐外忽然传来刘谦益苍老的声音:“启奏陛下……”
瑾嫔娥眉微蹙,不快地低声叱道:“陛下还睡着,哪个不知进退的竟敢搅扰陛下清梦?”
刘谦益踟蹰了片刻,复又轻声回到:“昨日陛下有旨,玄衣影卫钟启若是求见,不管何时都需立即禀报。”
瑾嫔妩媚的脸上闪过恼怒的红晕,正要开言训斥,忽听得身边的人翻了一个身,轻轻打了个哈欠道:“是钟启来了?”
“是。”刘谦益在帐外答道。
“哦,宣他入东厢房候旨。”齐云灏说着,撑起了身子。蓦地,他发现枕边斜倚着一个娇慵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纷披着,香肩半裸,俏丽的脸上满是春色。
“你……”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睡意霎时全消:“你是谁?”
“陛下,”那女子愣愣地留下泪来:“臣妾是瑾嫔啊,昨夜奉旨侍寝……”
齐云灏陷入了片刻的迷茫,转瞬之间,迷茫变成了冲天的愤怒。
“大胆,你竟敢欺骗朕!”他愤然站起身来,跨过她的身子走到塌下。早有宫女奉上了衣带冠冕,他一边任宫女们为他穿戴,一边冷冷地回过头对着瑾嫔叱道:“朕不想再看到你,掬月宫不是你配呆的地方,马上给朕离开!”
瑾嫔低声呜咽着,无比狼狈地套上衣衫,在太监宫女们讥嘲的目光下仓皇而去。
齐云灏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深深地蹙起了眉头——昨夜,在柔福宫外遇见的竟然是她吗,他是怎么啦?亏得他欣喜若狂地把她抱回掬月宫,一夜缱绻缠绵,却原来不是霁儿……
心头一阵作痛——霁儿,霁儿,原来你还不曾回来……
“陛下,钟启已候在东殿。”刘谦益的恬淡的声音使他从无边的懊丧中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道:“好,朕这就去见他。”
天启王朝的历代君主一直都秘密豢养着为数众多的影卫。这些影卫都是从御林军中挑选出来的一些武功高强、心思缜密的侍卫,平时由皇帝亲自调遣,专门执行最隐秘的指令。由于经常夜间出行,身穿清一色的玄色夜行衣,故而被称为玄衣影卫。
玄衣影卫是皇帝手中的一张王牌。来无影、去无踪,宫墙内外、朝野市井任何角落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监控。所以,大臣们闻“玄”而色变,平头百姓们更是将玄衣影卫的神通传得玄乎其玄,几乎到了飞檐走壁、撒豆成兵的地步。
钟启正是玄衣影卫的头领,作为耳目和臂膀,三年来他一直忠心耿耿地暗侍在齐云灏的身后,为他排解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难。
“子轩,有什么消息吗?”齐云灏身披明黄|色九龙戏珠的龙袍匆匆赶来,谙熟地唤着钟启的字,私下里,他已经将钟启引为朋友。
墙里秋千墙外道(一)
钟启站起身来,对着齐云灏一揖到底:“臣已奉旨亲身进入泉语山庄,并且……”他说着抬眼瞥了眼齐云灏的神色,又低头禀道:“真的在庄内见到了梅小主。”
齐云灏的身子顿了一顿,脸上拂过了一丝苦笑:“果然在那里。”
“正是。据臣查知,澄亲王购下泉语山庄之时,正是梅小主奉旨入宫的那几天。”
齐云灏脸色阴沉,默然在窗前的镏金颤枝宝相椅上坐下。
钟启的双目一直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忽地默不作声,不禁微微地犹豫了一下道:“臣一直伏在泉语山庄暗处观察。据臣看来,澄亲王与梅小主之间或有情愫暗生,却决无苟且之事。”
“情愫暗生?”齐云灏打断他,目光仿佛两道利剑向他射来。
“是。”钟启低下头:“这只是臣个人的感觉。”
“情愫暗生……”齐云灏垂目咀嚼着这几个字,只觉得心里、口里一片苦涩——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正是这个啊……
“啪”的一声,他拍案而起,转身朝门外走去。
钟启紧跟在他的身后,“陛下,您要去哪里?”
齐云灏头也不回地道:“随朕去泉语山庄,把属于朕的要回来!”
一阵清风拂过湖面,带来了对岸花草的芬芳。梅雪霁慵懒地坐在秋千上,微闭双眼轻轻荡着,淡紫色镶金边的裙摆在风中舒展,仿若一朵盛开的茱萸花。
这泉语山庄真是人间仙境啊。金碧辉煌的宫殿虽然富丽,却没有它的雅致与清幽。在这里,她真正体会到了无忧无虑,体会到了心灵与自然合而为一的愉悦。
“小姐。”侍琴含笑向她走来,身上带着好闻的阳光的味道,她像变魔术似的从身后亮出一个银色的布囊。
“您看!”
“这是什么?”梅雪霁含笑接过,抽开布囊的丝带,里面是几颗黑色的种子。
侍琴抓住秋千的绳索轻轻摇荡,忍不住低笑道:“这就是您成天惦记的酒仙芙蓉的种子,王爷昨日刚搜寻到的,今日清晨他离开的时候您还在熟睡,他嘱咐奴婢等您醒后就把它交给您。”
梅雪霁欣喜地把鼻尖凑到袋口嗅了一下,果然有淡淡的酒香扑鼻。这酒香芙蓉是她在《撷芳谱》中多次读到过的香花圣品,因其花香似醴,故而弥足珍贵,连在深宫的上林苑中也遍寻不着。
三天前她无意中在齐天弛面前提及,口气中带着几分艳羡和遗憾。当时齐天弛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这些天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才搞到了酒香芙蓉的种子。
梅雪霁珍爱地把布囊系在腰间的丝绦上,兴冲冲地道:“等一下咱们把种子种在屋后的苗圃里,到了秋天就可以闻到醉人的花香了。”
侍琴推着秋千的手蓦地停了一下。
“怎么啦?”梅雪霁感到了她情绪的异样,不由回头望着她。
“小姐,”侍琴犹豫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道:“咱们在这里真的可以呆到秋天吗?”
墙里秋千墙外道(二)
一丝浮云遮住了骄阳,天地间蓦地黯淡了许多。
梅雪霁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又沉沉地垂下:“为什么不能?”
侍琴的双手攥紧了秋千的绳索:“您以为宫里的人不会找到这里吗?这几日奴婢夜夜做噩梦,梦见皇上的御林军包围了山庄……”
梅雪霁的心怦然而跳——其实,她又何尝不是?白天笑语嫣然,晚上却也常常被冷汗打湿了寝衣。毕竟,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个皇帝是绝对不肯轻易地放过她的。
昨晚她依旧被梦魇搅扰,在床上辗转良久无法入眠。后来,她索性推枕而起,踏着满院的芳草,一路漫步到湖畔。凑着微弱的星辉,她发现在临湖的水榭里,有一个颀长而飘逸的身影正面湖而立,那样忧郁地静默着,仿佛是岸边伫立了千年的石头。
“天弛…”她在他身后轻唤,带着几分心痛和不解——这个在她面前笑语酽酽,让她时刻如沐春风的男子,为什么也有这样孤寂的一瞬?
齐天弛回过头来,望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意外的惊喜。
“夜间风冷,你怎么不披件衣服就出来了?”他迎向她,脱下外袍罩在她纤弱的肩头。
“你在想什么?”梅雪霁的抬起头问。
齐天弛痴痴地凝望她的双眸,嘴角含着一弯好看的弧:“我在想,想你前些天为我唱的那支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
“正是,”齐天弛轻轻握起她的手:“……我愿抛弃了财产,跟她去放羊,每天看着她粉红的小脸,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真美,这样的日子。”
他轻叹着,抬起了她的下颌:“如果,我放弃财产、放弃京中的一切,你可愿意和我隐居山野,一辈子携手牧羊?”
漫天的星辉下,他的眸光熠然闪烁,那么温暖、那么深情,泪水不由得打湿了梅雪霁的眼睛。
“愿意。”她的回答轻柔而坚定。
浓浓的感动溢出他的双眸,蔓延到脸上变成了幸福的笑。他一把搂过她,光洁的下巴轻抵她的发际,轻轻地摩挲着。
“那好,咱们约定了。等我辞了王位,你我相携归隐,永远过你歌中的日子。”
梅雪霁的双臂环住了他的腰,听凭泪水打湿了他的一角衣袍——她和他,会有这样美好的一生吗?幸福,真的握在他们手中吗?抑或,它只是一场美梦,转瞬将逝……
明媚的笑容凝结在梅雪霁的脸上,转瞬成了痴迷的怔忡。侍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微有些疼痛。小姐好容易在泉语山庄的青山绿水间找回了欢笑,都是她不好,又勾起了她的不快。
可是,那些不快的事情只是不去想便可以不存在吗?
这几天她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和澄亲王情意日笃,一天天地沉陷其中而不自觉。感动之余,她也深深地为他们担忧——聪明如小姐、睿智如澄亲王,他们莫非真忘了京城里还有一位皇帝?不管小姐愿不愿意面对,她都早已是皇帝的女人,而澄亲王——却正是皇帝的亲叔叔!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情缘啊!
墙里秋千墙外道(三)
也许,小姐她是知道的,看她笑容后隐约可见的一丝愁绪,听她房内彻夜的辗转,就可以猜到其实她心中的忧郁远重于她。只是,她隐藏得很好,特别是在澄亲王面前,她都会努力扮演一副无忧无虑的摸样……
“算了,”耳边传来梅雪霁的一声轻笑:“别多想了。再一味哀叹忧虑,小心大好春光都在愁容中过了。来,替我把秋千高高地荡起来吧!”
通往泉语山庄的林间小径上,一匹雪白的骏马正奋蹄奔腾。骑在马上的齐天弛俊逸出尘,银色的袍角被扑面的疾风带起,在身后高高地飘扬着。
此刻,他的脸色严峻,双目紧盯着泉语山庄的方向,持鞭的右手不停地抽打跨下的骏马。马儿吃痛,高声嘶鸣着,四蹄腾空,恍若一道穿行于天地间的银白闪电。
“雪骢快跑,不然就来不及了!”他喃喃地低语着,奋力又抽了一鞭。
渐渐地,泉语山庄的一汪碧水展现在他的眼前,马蹄踏着湖上的木栈,发出铿锵之声。转眼之间,泉语山庄的粉墙青瓦近在咫尺。
蓦地,他发现在粉墙之外,静静地立着一队人马,为首的那人高大挺拔,明黄|色的衣袍在骄阳下反射着夺目的光芒。
狂奔的雪骢被生生地勒住,万分不甘地引吭高嘶。而它的主人却已经面如土色,怔怔地呆坐在马背上——今早进京,他忽然接到皇帝率队出京的消息,心里顿生了不祥的预感,发了疯似的策马赶回泉语山庄,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齐云灏在雪骢的哀鸣声中回过头来,淡淡地望了一眼齐天弛,又把目光转向了粉墙内的一角。那里有几株高大的凤凰木在微微摇曳着,树丛间传来女子银铃般的欢笑声。
“侍琴,再荡高一些,我快够得上树上的叶子了……”
齐天弛翻身从马上下来,牵着雪骢来到齐云灏的面前。
“陛下……”他黯然跪下。
齐云灏并不理会他,目光依旧凝结在那角粉墙上,口里低吟着:“……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反被无情恼……”吟到最后,声音渐渐低沉到无法听闻。他转过头来望向齐天弛,目光幽深,嘴角却带着一丝清浅的笑。
“十八叔,不请朕进你的庄内小叙吗?”
一泓清泉从天霁山的山脉处倾泻而出,绕过泉语山庄的院子,日夜不停地往庄前的湖水奔腾而去。所经之处,流淌着潺潺的清韵。
梅雪霁木然坐在窗前,平素里喜闻的泉声尽数变成了充耳的噪音。此时,她的全副心思早已飞到了门外——在那里,有两个男子正在进行着关系她命运的谈话。
“……一切都只是臣的一厢情愿,请陛下不要怪罪雪霁。臣与她之间…清白如水。”
蓦然回首阑珊处(一)
“好一个清白如水!”齐云灏发出一声冷笑:“你敢说你心中对她没有非份之想?”
“臣……”齐天弛的呼吸急促起来:“臣确实想过要追随她一生,归隐山林,做一对无忧的……兄妹。”
“兄妹?”一阵脚步声起,听得出齐云灏在向他步步逼近。
“你有没有想到过朕?论公,她是我天启王朝未来的皇后,若与你归隐,将置王朝的尊严和体面于何在?论私,她是朕的女人,也就是你的侄妇,你如何与侄妇相携一生,即使只是……做一对‘兄妹’?”
齐天弛陷入了沉默。
“哼哼,”齐云灏又笑了,笑声中布满阴霾:“即使你与朕之间没有这层君臣叔侄的关系,你以为朕就会将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你吗?”
“陛下,”齐天弛低叹一声,訇然跪下:“臣愿领一切罪责,只求陛下原谅雪霁。”
“霁儿她,不需要原谅,因为朕心里…从未怪罪于她。至于你……你的罪暂且寄存在朕这里,朕还没有想好要怎样罚你……”齐云灏断断续续地说着,忽然停了一停,声音里平添了几分冰冷:“陇西大旱刚过,当地百姓衣食尚无着落。朕打算派你带上朝廷的钱粮前去赈济,你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启程。”
“遵旨……”
梅雪霁的指甲深深地陷在掌心的肉里,泪,从眼眶奔涌而出,纵横了满脸——输了,又输了!她再次输给了命运,输给了皇帝。千思百虑,兜兜转转,她最终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天弛、天弛,你的梦境虽美,可你何曾料到我们的缘分尽于今日……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紧接着,有悠悠的脚步声向她步步靠近。梅雪霁闭上双目,心在这一刻又陷入无比的慌乱之中。
“霁儿。”耳边传来一声低唤,熟悉的龙蜒香仿佛一只大手把她整个地包围起来。一阵唏唏簌簌衣袍摩挲声响过,却再没了声息。
半晌过后,梅雪霁微微睁开双眼。却见齐云灏正半蹲在她面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中交杂着悲喜。
“你,”心猛的一紧,她条件反射似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却被他一把按住了双手。
“霁儿,”他把她的手放在颊上轻摩着,她这才发现他双颊微陷,眼底有抹不去的憔悴:“回宫吧,我想你……”
她僵直着身体,任由他握着双手,思绪沉浸在无边的迷茫之中。
他竟然对着她自称我,而不是朕?这个跋扈的男人,他在求她吗?他想她?他的憔悴都是为了她?……
不不,不能心软,她好容易飞出宫墙,再也不愿回到那个金编的笼子里。
“我不回宫。”她垂下眼帘,口气中却带着坚定。
他望着她温柔地笑了:“如果你喜欢泉语山庄,朕可以从澄亲王手中买下它,闲暇时常带你来此小住。”
“不,”梅雪霁抽回自己的手,定定地抬眼望向他:“我要的不是泉语山庄,而是自由。”
中秋快乐!!
蓦然回首阑珊处(二)
齐云灏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背着手踱了几步,闷声问道:“你只在乎自己的自由吗?如果你的自由是用箩萝和天弛的自由换来的,你还会心安理得地享受它吗?”
梅雪霁清纯如雏菊一般的眼睛霎时睁大了,胸脯急速地上下起伏:“你……你威胁我?”
齐云灏沉默着回过头去,心里漫起一声叹息——对不起,霁儿,这是我最后一次以势压你,因为……
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掬月宫,又是掬月宫!
淡金色的雪绫纱、紫檀龙凤千工床、枕边酣睡的男子……曾经无数次反复纠缠在她梦魇中的一切又出现在她眼前。真希望这只是一个梦,是她在泉语山庄卧房中做的一个梦,而天弛,就睡在相隔不远的西厢房里……
“侍琴。”她轻唤着,伸出手去想拨开床前的帘幔。稍一辗转,却蓦地惊觉腰间重重地压着一只胳膊。
此时,胳膊的主人正侧身面朝她睡着,看来睡得很轻,被她轻微的举动一带,惺惺然睁开了睡眼。看见她,他欣慰的笑了,嘴里含混地说了一句:“霁儿,别走…”复又搂紧了她,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梅雪霁无力地靠在床头,泪水打湿了胸前大红色的百子嬉春锦被——这一回,不是梦了。
白天发生的一幕又重新在脑海中回放。
“……好,我跟你回宫。”心头千徊百转之后,她终于咬牙吐出了这句话。
齐云灏的眸子霎时放出了光彩:“霁儿……”
“等一下,”推开他拥过来双臂,她后退一步,冷冷地道:“要我回宫可以,但是必须延续我们的约定。”
“约定?”他错愕着,英俊的脸上一片茫然。
“陛下忘了?”她讥嘲地笑着,从项间扯出了一根红绳,绳上穿着的一枚碧玉指环在掌间荧荧地发着绿光。
齐云灏沉默了,一瞬间竟有淡淡的伤心流过眼底。
压抑住心头的一丝彷徨,她硬下心来,凛凛地继续说到:“陛下国事繁忙,些微小事只怕不会长记心间。所以,霁儿斗胆恳请陛下拟写一道圣旨,以防日后之忘。”
齐云灏定定地望着她,目光深邃而幽远:“必要如此,你才愿意回宫?”
“正是。”
“你那么讨厌朕碰你、那么不愿意做朕的皇后?”
避开他咄咄的目光,她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一角蓝天轻轻地叹了口气:“陛下何必要问?”
身后也是一声低叹:“三年后……你还是要出宫?”
“是。”
齐云灏垂下眼,嘴角牵起了一弯苦笑:“多情却被无情恼……”
蓦然回首阑珊处(三)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入了她的耳。她愣怔着,心头涌上了层层的酸楚——既知无情,何必苦苦相缠?
这句话在她舌尖翻滚了无数次,却不知如何出口。正万千滋味间忽听得他沉沉一笑:“好,朕答应你……”
此时,这一卷圣旨正压在她的枕下。她试探着把手伸到枕边——它还在,织绫的暗纹在她指尖流过粗糙的触感。
“霁儿…”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呼唤。她吃了一惊,侧目看去,原来是齐云灏变换了睡姿,臂膀却依旧紧紧环在她的腰间。
“唉……”她长叹了一声,默默地躺下。
回宫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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