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雷文成神的可行性 作者:泥蛋黄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雷哲倒抽口气,跟莫里斯比起来,自己或是夏佐出场的那点阵仗,算个毛线啊。说起来，裁决长的地位貌似还要比枢机主教低点吧……

    片寂静中,城主连滚带爬地来到莫里斯跟前，战战兢兢地致着辞：“诚挚欢迎您的到……到来,莫里斯裁决长阁下。”

    莫里斯冷哼声,算是招呼过了。

    城主抖着嗓子请示道：“您,您看……”

    “继续吧,不过别太过。”莫里斯眼都不抬地吩咐道。

    “是,是……”城主挥手,乐队重新响起了音乐。不过这次的音乐明显要严肃正经许,完全不复之前的欢快轻佻。

    莫里斯点点头,城主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正准备告退，不想夏佐忽然开口：“威尔伯城主，你是不是该给我们的裁决长介绍下？”

    “是是是……”城主都快哭了，却不敢不答应，当即小心翼翼地邀请道：“裁决长阁下，请。”

    莫里斯横了夏佐眼，虽然知道夏佐是在故意恶心自己，但看大厅中人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直接拒绝恐怕会造成动乱，莫里斯只得点点头跟上。

    雷哲注视莫里斯那走到哪里，空白区出现在哪里的场景，忍不住问夏佐：“怎么会是这个效果？”

    夏佐低声道：“大概是在畏惧莫里斯吧，啧，小贵族。”

    “为什么？”雷哲追问。

    “南波顿血夜啊，你难道不知道？”夏佐诧异。

    雷哲立马意识到自己又犯常识错误了，赶紧补救道：“那件事我当然知道，但也不至于……”

    “的确，那晚他虽屠杀了上千人，但也不是没人做到过这点。”

    夏佐的嗓音低了些：“重点是，莫里斯杀贵族，只要拦在他面前的贵族，无论身份如何，全都得死。全帝国，恐怕只有诺亚这个疯子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对贵族下手。”

    雷哲瞬间明白了夏佐的言下之意，想要身居高位，没有贵族的支持是绝对不行的，所以便没有个掌权者会像莫里斯这样肆无忌惮。莫里斯摆出这种姿态，完全是自毁前程，没有贵族会愿意这样的人上位。他们会竭尽全力阻挠他，甚至围杀他。

    “当初，有人扯了他的父亲起敛财，想以此牵制他。”夏佐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你知道诺亚是怎么干的吗？他当着所有人面，亲手割下了他父亲的头颅。这种疯子，谁敢惹。”

    “……”雷哲沉默了，他觉得自己理应对莫里斯生出些排斥的，但不知为何，漫上心头的却是绵绵的心疼。

    当所有人都畏惧于你的冷血残酷，但我却痛惜你长夜的孤独……雷哲被自己雷得哆嗦了下：哎。爱情什么的果然毁三观，照他雷大少贯的标准，便是负了全天下也不能伤害父亲大人半点。大义灭亲这种行为放往常绝对得挂墙头唾弃到底，没想到不过是主角不同，自己的立场就瞬间变了个彻底，简直不能可耻。

    夏佐见雷哲表情连变，摸不准他目前是个什么心态，也不知接下来该说点什么才对。于是招呼声，端着杯酒找小伙伴们玩去了。

    雷哲坐在餐区，边哀悼着陷入脑残状态的自己，边无聊地往肚子里填着食物。直到身边忽然坐下个人。

    雷哲扭头看，是莫里斯，刚压下的情绪不小心又翻涌起来。

    “怎么？”莫里斯定定地望着雷哲。

    “刚刚夏佐跟我说了两件事。”雷哲果断卖队友：“件是南波顿血夜，件是你手刃亲父。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南波顿血夜，属于教廷机密，大家所知道的大概都是那晚我闯入宴会杀了很贵族。”莫里斯轻描淡写地说道：“至于我手刃亲父那件事，他既然犯了罪，自然就该付出代价。”

    就算心已经偏得没边，但当莫里斯摆出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亲口承认弑亲，雷哲终究还是瞬心寒，他以为莫里斯是有苦衷的，他本来坚信莫里斯是有苦衷的……

    雷哲的反应没能逃出莫里斯的眼睛，来不及想，解释已经脱口而出：“那只是个局，不是真的。”

    雷哲愣了下，眼中的阴云瞬间散去：“方便跟我说说吗？”

    话既已开口，隐瞒也无意义，莫里斯便小声讲述起来：“那时我探听到有人将主意打到了我亲人头上，就跟个死囚达成了协议，我为他复仇，他陪我演场戏。自这件事以后，就再没人敢打类似的歪主意了。”

    “但你的名声也糟透了。”雷哲叹息声，他想起了之前埃勒对莫里斯那恶意满满的揣测，那时他还愤愤不平地把埃勒给打了顿。现在想来，不是埃勒是对人有偏见，亦或是刻意逢迎，他恐怕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雷哲觉得自己的嗓音似乎又开始怪怪的了：“南波顿血夜不会也是你故意造成的假象吧？”

    “算是吧，我只是没解释而已。”莫里斯含糊承认道。

    “为什么？”雷哲觉得眼前这位才叫真作死帝，没见过自黑得这么不遗余力的。

    莫里斯答得理所当然：“个平民出身的家伙，要想在贵族前捍卫好制度，总得付点代价。”

    “饮鸩止渴。”雷哲没法不为莫里斯焦虑：“你这样，把自己放在所有当权者的对立面，真心很危险。”

    “我知道，但这是我职责所在。”莫里斯不以为意：“总得有人真正在帝国与教廷的角度上做事不是吗？”

    “这个国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为它打算。”压低的嗓音里是压不住的焦躁，很早以前，雷哲就想问了。

    莫里斯微笑着，叹息出声：“他没给我什么好处，相反，他给过我不少伤害。”

    雷哲设想过无数答案，但却从不包括这个，困惑顿生：“那你为什么还……”

    “正是因为他是如此糟糕，所以我才要为他努力奔走啊。”

    莫里斯看着远方，就像是在看个遥不可及的梦：“我当然可以选择像大数人那样，挑剔帝国的种种缺陷，埋怨世界的种种不公。但我愿意闭上嘴，尝试着做点什么。觉得不好，那就试着让他变好。反正我们降生到这世上，总是得找点什么事做的，我不过是选了个比较困难的目标来奋斗而已。”

    心底的疼惜再度绵绵地扩散开来，就像是被琴弓割扯着的弦，伴随着疼痛与战栗，饱含爱意的提琴声悠扬飘旋，然后拖着灵魂深陷入底。

    雷哲觉得自己可能辈子都忘不掉眼前的这个画面了——穿着裁判所制服的男人，坐在餐区旁轻描淡写地说着他为这个帝国所做的切，谈论的口气就如每个普通人所做的琐碎事般不值提，那样理所当然，那样顶天立地！

    于是心底忽然生出了丝了悟——就算莫里斯的容颜尽毁，他大概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迷恋上他吧。

    人这种生物总会被自己求而不得的品质所吸引，他跟莫里斯根本就是两个极端。不提家国之类，即便只是恋爱这种小事，只因认定了终究会分开，所以他连尝试下都不肯，便单方面地决定了放弃。小心翼翼地将那份恋慕的心情深埋地底，痛到淌血也不肯触及。

    雷哲第次对自己的眼光长远、深思熟虑生出了恨意，如果换成莫里斯，如果是莫里斯，他定会在意识到真实心意的那刻，立即开始寻求两全之法。

    明明不是全无希望，明明手里握着这个世界最大的金手指，他却连尝试下的胆子都提不起，还配叫男人吗？！

    尼玛就算不能厮守到老，滚回床单也值了啊！

    雷哲猛地起，把按住莫里斯的肩。

    莫里斯莫名其妙地望着雷哲，干嘛？

    雷哲深吸口气，飞快说道：“我有点事，就先回去了，祝你路顺风，再见！”

    然后雷哲就路狂奔着回房间了……

    雷哲回房间就把桌子给掀了，愤怒的咆哮响彻整个房间。

    “你真不是个男人！”

    “属下……属下做错了什么吗？”个抖抖索索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儿？”雷哲怒瞪蹲在墙角的埃勒忠犬。

    埃勒差点吓尿：“我……我正在收拾房间。”

    “出去！”雷哲咬牙切齿。

    埃勒连滚带爬。

    “等等。”雷哲又开口。

    埃勒瞬间停步。

    “去给我带几瓶酒来，然后守好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不是男人的雷哲决定很男人地借酒浇愁把，然后……继续把男神埋在心底。

    行事风格这种东西，真的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啊。

    很快，雷哲的桌上就摆满了好酒。埃勒也识趣地守大门去了。

    如果用琼瑶体来描述接下来的情景，大概就是这样的——

    雷哲喝下第瓶，想他。

    雷哲喝下第二瓶，想他、想他。

    雷哲喝下第三瓶，想他、想他、想他。

    雷哲喝下第四瓶，想他、想他、想他、倒了。

    夜黑风高，卧室的窗户无声开启，个修长的身影闪身入屋。

    “果然是被什么问题所困扰着啊。”

    莫里斯看着趴在堆酒瓶间的雷哲，皱紧了眉。

    虽然再提醒自己不该管闲事，但到底还是没法就这么丢开不管。

    莫里斯叹息声，托起雷哲的双腋，将人架到床边。

    俯视着雷哲嫣红的面颊，莫里斯大发慈悲地决定：今晚就将雷哲困扰之事探个清楚，然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解决掉。

    “哎，就当是那些医疗知识的回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俗话说得好——好人没好报。

    给好人莫里斯点个蜡。

    下次新时间【明晚12点前】

    第一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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