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引 作者:卫十七娘
第52节
“是了。”谢洵颔首,“南内干冷,也是寻常事。” 说话间苏严便进了殿内,手内还抱着一个暖炉,含笑上前递了过去道:“谢司空且暖暖手罢。” 等谢洵接过暖炉,苏严身后随侍的小宫人怯生生的将药盏奉至谢洵身前,他接了过来半坐在床沿上,徐徐吹凉,复又笑道:“谢司空这几日病的昏沉,好容易醒了,不如出去走走罢。” 谢洵闻言只是向着殿外瞧去,淡淡地道:“外面这样干冷,有甚么好瞧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接过药盏将那药一饮而尽,又背身向里阖上眼目,继续那不知日月的沉睡。 男人细瘦的脖颈仿佛透着青紫,隔着纱帐仓促一瞥,便能看见惊人的苍白和妖艳。那仿佛是从花里渗出的毒,在摄人心魂的同时,自己也迅速萎败了下去。 梦里不知身是客,换了人间。 李玚忍不住走到他面前,俯身在他耳畔低声道:“朕刚从东内过来,身上冷得厉害,谢郎不如给朕暖暖身子罢。” 雪后大寒,他觉出谢洵微微战栗起来。姬玚的手抚上他的眼:“苏严死了。” 谢洵竟开口了,声音极尽平淡,恍若是他如今的文章风骨:“是为了臣么?” 他的语气中全无怨怼,自然也没有欢欣。事实上李玚从未想过能从他的口中听到欢欣的语调,只是自己选择的路,如今这样,不过是求仁得仁。 “是。”李玚叹息,“都是为了你。” 谢洵微微笑起:“那便好了。罪臣万死莫报君恩。” 言毕,他咳嗽一声,转了话题,“圣人打算,如何惩治罪臣呢?倘若一时难以决断,恐臣病体,待不到就枷锁之时了。” 李玚忽然问:“你在等甚么呢?” 谢洵低声道:“臣在等一场雪。” 这着实是一场噩梦,等惊醒时发觉萧韶在一旁唤他的名字,见他醒了松了口气:“大家可算醒了,方才梦见了甚么,不住呓语。” 梦见了甚么? 李玚忽然笑了。 不过是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外三则:补阙 其一: 李玚第一次见谢洵是在谢家在京兆万年的府上。眉眼尚且y郁的少年眼见着那柳树下青色常服的人笑盈盈的向他走来。 那人大约方才在唱戏,眉梢眼角的粉饰甚至不曾全洗去,远远看去冶丽似妖。他走至近前,将少年的衣带整了整,开口时带着三分调笑:“小姐夫,你好啊。” 其二: 李蒨最厌恶的便是宦官。 先帝李彻得以执掌公器借的便是宦者姜贞吉之力,是以等他践祚后,便时常自觉有刀刃悬于冠上。他历经十载,终于将姜贞吉诛杀于市,临去时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对杨公赡起了别样心思,便是在杨公赡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宦者的厌恶与鄙夷。 并非岂无他人,而是除此以外,再无他人。 其三: 李禤出嫁之前三月住到了李蒨为她择的公主府上,那日她以永安公主的身份,有些惶恐地受了杨公赡一礼。 和亲之前,她对自己一望而知的前路并无甚么企盼,却也没想过自己能遇上明妃旧事。她的第一个丈夫易怒而愚蠢,赞普之位尚不稳固便要将土地外扩,钦陵便是在那时求她帮忙的。 李禤起初并不信钦陵口中的情爱,她在收到父亲回信时已然绝望,对死亡亦不甚惧怕,便答应了钦陵夺位的计划。 几年后,她站在西城城头上时,面对清晰可知的死亡并不可惜,反倒有些庆幸。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其四: 李祁年幼时尝有三恨:一恨不得生为男儿执掌公器,二恨无严父慈母使她可承欢膝下,三恨不得出大明宫。 后来她从大明宫到了藩镇,李策虽不算严父,卢氏却可称一句慈母,又一步步往那至尊至贵的地方走去。可等她身着龙衮坐在紫宸殿内,又多了两个遗憾。 一憾没将那个温和含笑,为了自己悖友离亲的青年接回身边,二憾没穿上年轻将军的嫁衣。 其五: 李曦是谢懿和李玚的第一个孩子,三岁而夭。谢懿便是那段时日察觉出了夫郎对谢洵的心思,是以恨极了李玚。 至死不肯原谅他。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她的心意大致如此。 其六: 谢慈与丈夫真正算是道不同不想与谋。后来在宣微殿的数个夜晚,她轻轻哄着李令姌入睡后,偶尔也会想起从前自己与第一个丈夫所生的两个孩子,若有所失。 但也仅止于此。 其七: 谢婳对萧庭并没甚么恶感,却也谈不上喜欢。起初知道他与自己父亲有私时,她微觉讶异,却立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崔氏是个正统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子,得知丈夫纳妾也不会多嘴一句。谢沁隐约知道崔氏对自己与萧庭之事有所察觉,可她不说,他便只作不知。 其八:
第5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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