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们身后的河智苑紧张地跟程龙与曾智伟问好：“曾大哥好，程龙大哥好。”第一次见这两位大哥，让她紧张极了，根本不敢正面看他们的眼睛。

    倒是程龙只是微笑着，握手跟河智苑说着“你好”，反而刻意跟李小乐保持着距离，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问号。

    “李导演，我看我们换个地方谈吧，我们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聊。”曾智伟搂着李小乐的肩膀笑道。

    李小乐原本想摇头拒绝，但是旁边的张国容却拽住了他，在他耳边小声道：“与大哥谈事，喝了酒比较好聊……”

    想到曾智伟与程龙的为人，李小乐也明白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也只能是点头答应了。

    四人一路驱车来到了九龙的将军澳电视城后面的一条小巷，进入了一间极为有老香香味的简朴的老酒楼。曾智伟刚一进门，胖乎乎的老板就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曾大哥来了啊。”“没座位了啊？”身材矮小的曾智伟踮着脚望了望，有没有空桌子。这里TVB大楼的后面，现在时间意境是晚上8点钟了，留在这里吃饭的人，大部分都是无线的那些临时演员，场务，等等这些最底层的演艺人，现在正好是收工时间，所以这里坐满了人。

    “没有座位了，我帮你清。”老板说完，就转身嚷了一嗓子：“曾大哥来了，你们谁快吃完了，麻利点收拾东西走人。”

    这话一说，正在吃饭的有几桌人都转头看过来，一看到曾智伟，一个个都站起来了，都大声嚷着：“我们要走了！曾大哥来我们这里”“我们快吃完了！”就要让出桌子，显然他们都与经常来这里的曾智伟认识。

    “不用那么麻烦了，他们这些年轻人拍了一天戏都不容易。”曾智伟喂喂皱眉，转头问李小乐：“李导演，我们在门口加在桌子怎么样？”

    “行啊。”李小乐也是很干脆笑道，这种场面他实在在熟悉不过了，他非常怀念这种晚上与一堆朋友在这里这里吃路边摊的景象。

    曾智伟边笑着跟着酒店伙计一起搬桌子，一边笑着对老板吩咐道：“老板，记得刚才起来让我们坐的那几桌吧？那些小朋友的账都算我的。”

    而程龙则边和这些晚辈打招呼，边已经走到柜台去付账了。

    这个细节李小乐看在眼中，也是回想起了著名导演陈可星曾经评价曾智伟的一段话：“今天的香港演艺圈，起码有一半比他年轻的导演是他帮过的，演艺圈没有一个人会比他更无条件地去帮人，他就是为了帮别人而生的，就像《甜蜜蜜》里的豹哥，是有气派，讲情义的人。”

    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当大哥，但是什么是大哥？不之颐指气使的敲诈小弟，而是是像曾智伟，程龙这样什么都一肩膀挑起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哥”。搬了桌子，五人在外面坐好之后，点了烧鹅与混沌面，一些下酒的小菜，虽然这条街还有不少人经过，但是却没有什么粉丝过来要签名的之类的，只是很礼貌地远远看着这边。这里是很多艺人都会来的地方，因为无线的掌门人“六叔”绍益夫曾经在多年前曾经放过话，在TVB大楼附近这五条街道，任何记者都不能来这里拍照片采访，所以，无论哪件报社的记者，就算是最没有底线的《苹果日报》都不会出现在这里，除非他们不想在香港媒体界混了，这家不起眼的酒楼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香港艺人们喜欢来消遣吃饭的好地方。

    当然，这也是多亏了香港这片弹丸之地大家的对于明星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随便去个菜场都有可能会看到周闰发的情况下，普通民众也很少有对艺人们的猎奇心理，就算是粉丝也只会挑公开场合去与自己的偶像见面，很少会在私人时间影响明星的生活。“香港真是个好地方。”李小乐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与曾智伟，程龙，张国容这三位这么悠哉第在路边一起吃大排档，感受着徐徐夜风也不禁感叹道。“是这样的，智伟大哥。”张国容没有动筷子，只是轻轻抿了一口酒杯中的XO，就开门见山道：“你应该已经收到了我们的传真件吧，这次李导演要拍3D射雕，我需要一些演员，你知道有些人，只能由你来出面请……”

    “诶怎么一见面就聊工作？”曾智伟连连摇头，伸手招呼李小乐：“来来李导演，你别客气，这家的烧鹅翅是很出名的，你尝尝”

    “是，今天我们喝酒吃饭，不聊那些头疼的事情。”银幕形象很讨喜的程龙也在旁边面色严肃的道，语气中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来曾大哥，程龙大哥，我敬你们两位一杯，感谢你们二位赏脸跟我们出来吃饭。”一旁的河智苑连忙举起酒杯先干为敬，说完就一口干光了，在中国混了这么久，她也通透人情世故了，她知道这两位香港演艺圈大哥心里多少对李小乐不是太信任，这才是关键，如果不建立信任，根本就不要想谈什么合作了。

    看明白情况，李小乐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跟曾智伟，程龙陪喝了几杯，但是他毕竟不擅长逢场作戏，虽然五人在吃饭喝酒，但是气氛却并不太热烈，河智苑中不太灵光，也不太敢多说什么，只是努力陪着曾智伟与程龙喝酒，不知不觉脸颊都有些微红了。

    但是这也没办法，这这个场面需要她来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酒过三巡之后，李小乐也是不得要领，话也更加少起来，而曾智伟喝了两杯兴致也上来了，开始拉着李小乐的手话当年道：

    “李导演你可能不知道，我该入行的时候是一名武师，一开始我只能演出这个故事片里的各种尸体，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三十年前可是很瘦的，戴上假发女孩子一模一样了，当然身材不够就再填点料。”说着曾智伟笑着两手比了一下，这个滑稽的动作把张国容都可逗乐了，惹不住笑了起来。

    而李小乐微笑中却从曾智伟的只言片语中听出很多东西，突然他看到了曾智伟手臂上有一道淡淡的划痕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旧伤。

    “这是老式的威亚调出来的伤吧？”李小乐指着他的手臂问道。

    “是，你怎么知道？”曾智伟有些惊奇道。“我看过很多武师有过类似的伤。”李小乐边吃了一块烧鹅腿，边回忆着当年的场景，缓缓回答道：“我记得有一个武师，被吊在几十层楼高的地方，刚开拍就停电，他在上面听着风吹着钢丝哗啦啦的响，要知道那时用的钢丝还是U817的好型号，不像现在这么安全，他说他当时脑子里出现的全是哪一部电影拍的时候钢丝断了，哪一部电影替身演员出事了……他当时真的非常害怕，没有来电之前没人能救他，他就一直在上面吊着，来电之后，我们把他放下来的时候，他腿都软了，站都站不住，可他嘴上还说没事，一点都不害怕……”

    李小乐这番话说的很有感触，其实这条手臂上的伤疤，他上一世也有，他说的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因为武替要做很多危险动作，不光光是打斗，还有很多吊钢丝飞来飞去的戏……

    就这么一番话，突然就把曾智伟，程龙与他的距离都拉近了，因为三人都是武替出身，一听李小乐说的，都不由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是啊，做过几年武行的人，身上都不记得受过多少伤。”曾智伟转头指着程龙笑道：“你知道吗？程龙现在住饭店的时候，他要是睡觉，你在床上是找不到他的，因为他一定躺在地上，腰受过伤的人，硬的地板上躺着更舒服，洪京宝也一样的毛病，你说好笑不好笑所以说入武行的人，有钱也没有用，没有那富贵命啊。”

    李小乐也回想起自己当年的苦日子，也不由一阵嘘唏，真的，香港的这批顶尖演员都是从底层慢慢爬上来的，他们的演技纯熟并不是他们在培训班学的比北影中戏的学生专业课多，而且完全中跌跌撞撞中磨练出来的。他现在想到武替的那段岁月，都依然觉得苦不堪言，他他很好奇曾智伟为什么能这么轻松调侃自己当武行的岁月。“曾大哥，你当年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放弃呢？”李小乐莫名间有些感概，望着笑眯眯的曾智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