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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末世巨星[重生] 作者:落月以歌

    第14节

    “你出来,我把身体还给你。”他对着镜子说,然而等了五分钟,身体也没什么变化。

    “给你你不要,我睡觉时你又要来抢。这样对咱们俩都是消耗,何必呢?”他声音暗哑,眼圈红肿,像是哭了一晚上,着实不怎么体面,看着这副皮囊,他真的有早交出去早安心的感觉。

    身体还是没什么反应,他站着实在有点累,就干脆盘腿坐到了洗手台上,扶着镜框说:“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也没想抢你的身体,那只是个意外,之后我一直都在找你,各种方法都用了你也不出来,你要我怎么办?”他把额头顶在镜面上,冰凉的镜面让他觉得悲凉又无望,“我死了没关系,你别伤害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身体依旧没什么异样,除了深深的困倦,可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无数的僵尸和被撕得粉碎的人,那些熟悉的脸上都是惊恐,记录着他们临死前的遭遇。

    这是他身体里的那个鬼做的,他知道,作为一个外来的魂魄,他的一切都瞒不住原主的眼睛,这么多天来他抗争过,逃避过,可怎么都无法阻止曾经的林楚臣用这些他最恐惧的东西来折磨他,消耗他。都说身后不管身前事,可他不能不管,尤其是他现在还活着呢。

    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对方又不肯给他个痛快。

    “喵呜。”球总支着它那满脸横r_ou_的大脑袋踱着方步来到卫生间视察,欣慰地看到发了一夜疯的铲屎官还会喘气,并且不疯了,于是开心地跳上洗手台,用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林楚臣把猫抱起来搂在怀里,球总很好抱,窝在怀里很大一坨,不用担心掉下去。

    “煤球,想爸爸了吗?”他把脸埋在球总的毛里,拖着鼻音闷闷地问,“lda对你很好吧?听说你打遍小区无敌手,都忘了爸爸了吧?”

    球总回应他的只有频率总在变换的咕噜声。

    在毛球中呼吸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在一个会掉毛的毛球中呼吸就成问题了,很快林楚臣就觉得鼻腔里进了什么东西,挺痒的,他狠狠打了两个喷嚏,右手一摸鼻子,在口鼻间抹下一堆毛。

    煤球:“咕噜咕噜……”

    还觉得鼻子痒的林楚臣:“……”

    悲伤的气氛被无奈取代,他又看了看自己浅色的睡衣,上面已经沾了一片灰蓝色的毛。

    深陷无语中的一家之主从洗手台上下来,让喵主子移驾客厅猫食盆前,而后开始洗漱。

    球总不知道是怎么了,非要黏着他,放着猫粮和猫罐头不吃,又跟到卫生间,蹲在冰凉的洗手台上监督他洗漱,并且几次在他疑惑地看过去时,装作专心致志地舔毛,等他继续洗漱了,又瞪着玻璃球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

    “我可能不能养你了,”林楚臣叼着牙刷含含糊糊地跟猫说,“你喜欢成野还是lda?lda就是你常去的那家的小姐姐,成野就是……”他说到这里,门铃突然响了。

    他把嘴里的牙膏沫吐掉,歪头看了一眼客厅的表,差五分钟八点。

    八点,是他们约好的时间,成野说要带他去医院看看。

    这一整天,他们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上午去医院,下午去看心理医生,然而这都是无用功,林楚臣知道,这些人都找不到根源所在,但他也不想对成野解释,看就看吧,反正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了。

    不过不知道是医生开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心理医生的默默叨叨安定了他的心神,到了晚上时,他确实感觉ji,ng神好了很多,除了一时无法长回去的r_ou_,其他都还好,居然有一种他很健康的错觉。

    “远哥说有喜事,”成野开心地说,他能猜到喜事是什么,今天看病的空隙间他刷了微博和各个门户网站的娱乐频道,江月月的炒作呈现一边倒,他的工作室还在给新闻维持热度以及慢慢撒料,目测江月月会糊一段时间,就算处理得当,《勇者大冒险》这个资源也拿不到了。

    除了整江月月,他还交代工作室配合节目做一些林楚臣的个人宣传,一天过去,林楚臣的人气也有了些许提高的趋势,这是个好兆头,拿着这个再去和老板谈,解了雪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漂亮的翻身仗!成野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

    林楚臣也有些开心,毕竟是要见好一阵没见面的经纪人了,在开心之余,他还有一点心慌,是初中的小男孩将要和暗恋许久的女神吃饭时的那种心慌,带着一丝欣喜的忐忑。

    “好久没吃远哥做的饭了,还挺想的呢。”成野发现了林楚臣在提到杨修远时偷偷上扬的嘴角,便尽量把话题往杨修远身上引,他这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别说笑了,做出的表情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嗯。”林楚臣点头,他不仅好久没吃到远哥做的饭,自从被雪藏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

    晚上八点,成野和林楚臣来到了杨修远家,按门铃后,却是一个女生来开的门。

    “lda?”成野有点惊讶,甚至下意识地看了看门牌号,在自己经纪人家里看到公司的化妆师,这个情况好像有哪里不对。

    lda完全不见外,直接闪开门:“猜就是你们,快进来,饭菜马上就好了。”

    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困惑,并带着这份困惑一同进了门。

    杨修远在厨房里忙活,并没有过来招待他们的意思,刚给他们开完门的lda也自然地进了厨房帮忙,成野往厨房的方向扫了一眼,拉着林楚臣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情况确实不对,成野看出来了,就lda这种俨然一副女主人的状态,眼瞎才看不出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这位好像就有点瞎。

    林楚臣的心思完全没在这儿,他一进门就开始紧张,有lda这个外人在,他的紧张程度呈指数增长,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ji,ng神状况有变化,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在侵扰他的感知,他几乎需要用全部力气才能压下紊乱的心跳。

    而这种变化,他不知道是因为最近的噩梦,还是因为体内的另一个魂魄。

    他就以这种恍惚的状态持续到了吃饭时,杨修远开了瓶红酒,给每个人都倒上半杯,而后他端着酒杯站好,脸上带着压不住的笑容:“今天这顿饭是庆祝,双喜临门,楚臣的事圆满完结,江月月这次吃了大亏,你妈妈这边,也应该是彻底解决了。另外一件,可能跟你俩没啥关系,但远哥还是想跟你们分享一下快乐。”说着他一举杯,“我恋爱了。”

    成野恍然,而林楚臣则陷入茫然之中,仿佛刚刚杨修远的话是用什么远古的语言说的,听不太懂。

    杨修远也理解最近林楚臣的ji,ng神恍惚,但因为高兴,他也并没有计较,而是揽过身边女孩的肩膀:“这是你们嫂子。”

    女孩羞怯低头的样子却像一颗炸雷一样在林楚臣脑子里炸开,炸得脑浆纷飞,思绪混乱,大脑里的沟壑变成了乱麻,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捋不出一个正常的逻辑来。

    成野好像嗡嗡说了些什么,而后托了一下他的杯底,他下意识地顺从了这个动作,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乱了套,眼前的画面扭曲变形,声音都套了一层毛玻璃罩,而大脑则一片空白。

    他,有女朋友了?女朋友,呵。

    胸腔里有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他的胃,用力挤压拧动,林楚臣终于忍受不住,冲到卫生间吐了出来,刚刚吃下的几片菜叶和紫红色的酒混合在一起,发酵成了特别恶心的颜色,他看着自己的呕吐物,吐得更加厉害了。

    杨修远想去帮忙,成野赶紧伸手拦住他:“……远哥,你,你守着嫂子,我去看看。”

    成野知道林楚臣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杨修远再进去,他怕是会直接崩溃了。

    他拍着林楚臣的后辈,看着吐不出东西只能干呕却仿佛还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人,心里不禁一阵阵难过,为什么要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呢?

    他前两天劝林楚臣追求杨修远的时候,也只是想给他一个念想,给他一个可能的解决方法,就算是追不到,杨修远这边一旦知道了具体情况,也会采取措施,而且这措施不会是强硬的,春风化雨一番折腾,也许就不那么执念了,人总是需要一个过程让自己从困境中走出来。

    可他没想到情况变得如此之快,还没开始刮春风,全不知情的杨修远就一刀斩断了这份可能,太激烈的做法只会导致两种结果,要么是死了心快速好起来,要么是人跟着心一块死过去。

    而看林楚臣的状态,结果恐怕不容乐观。

    等林楚臣吐够了,成野递上一杯水,同时压低声音说:“你身体不舒服,那我们先回家吧?”

    林楚臣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林楚臣的情况不太好,脑袋里有一万只蜜蜂在飞,胃都揪得疼,喉咙被呕出的胃酸烧得难受,最难过的还是心脏,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心都碎成齑粉了。

    他有点期待失去意识了,然而体内的那个灵魂并没有在他清醒时c,ao控这具身体的兴趣,就这么看着他徒劳地挣扎。

    其实杨修远有女朋友是多正常的事啊,正常得就像他喜欢杨修远一样,这从认识第一天就注定的事,居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冲击,吐得跟怀胎三月似的。林楚臣用乱哄哄的脑子思考了一下,最后觉得应该是这具身体的素质不太行的缘故,换了他以前的身体,真不至于的。

    青翼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吐,还能料理了僵尸又跑了三公里找到下一个可以休息的据点。

    想到青翼,他的心脏更疼了,他按着胸口,气急败坏地骂了自己一句,真特么是弱ji啊!

    沦为弱ji的他也没什么力气把自己的思绪理清楚,把面具套上,让自己变得正常起来,尤其在发现成野已经开着车带他回家的时候,他更是放纵自己的状态信马由缰地乱跑。

    汽车在夜幕里飞奔,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路上居然没多少车,五环以内能飞奔起来着实不太容易。林楚臣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突然又开始呕。

    他呕不出东西来,只能一手按住胃部,一手捂着嘴,身体一耸一耸地试图抵御体内器官的拧动,这样激烈的动作很快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力气,很快他就满头冷汗,虚弱地瘫在副驾驶位上。

    成野放慢了车速,担忧地看向他,而后听到他细若蚊蝇的声音:“我想喝酸奶。”

    他们小区外面是北京城最堵的道路之一,现在这个点回去,恐怕能在路上堵个半个小时,成野稍微计算了一下,就在一条分岔路口拐入辅路,而后停在一家711前面:“你等会儿,我下去买,很快就回来。”

    林楚臣闭着眼睛没答话,成野又看了他一眼,而后拿好钱包帽子口罩冲了出去。

    711的人稍微有点多,成野等了一会儿,等到结账的人少一些了,才火速拿了酸奶去结算,等他回到自己的车前,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就在这十分钟内,林楚臣不见了,副驾驶上空空如也。

    成野手里拿着冰凉的酸奶,在春末夏初的夜风中狠狠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林楚臣:煤球,你更喜欢lda还是成野,lda就是你经常去的那家的小姐姐,成野就是……

    成野:你爸爸。

    煤球:喵喵喵?

    小剧场2:

    林楚臣身体里那个鬼(原版林楚臣)搞得林楚臣睡不好。

    成野:去特么的鬼,老子揍扁你!

    成野去给林楚臣买酸奶结果回来发现人不见了。

    成野:(摔)去特么的酸奶!

    经纪人恋爱了,林楚臣心神不宁。

    成野:去特么的……额,这个不能打,臣哥你经纪人被我化妆师拐走了,那我赔你一个影帝好不好?

    第60章

    成野拿出手机打给林楚臣,然而那边一直没人接,他连打了三个电话,最后一个干脆被挂断了。

    他觉得火气和恐慌一起从心肺升到头顶,又顺着每根头发冲出去,他抓着手机往四周扫了一眼,周围没有什么异常,那至少证明林楚臣现在没发病。

    他稍微放下了一点心,又查找了一下林楚臣手机所在位置,显示位置距离他不算远,也就五六百米,但这玩意有误差,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可想。

    他找到了定位指示的位置,果然没有,但定位停着没有动,他原地转了360度,这一圈有三家咖啡厅,两家酒吧,一个大型商场,还有几家卖衣服吃的的小店,他评估了一下,觉得这里面酒吧的可能性更高一点,于是先朝一个酒吧跑去。

    酒吧他不常来,来也是跟朋友直奔个小角落,贸然一个人进来,居然有点找不着北,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在酒吧里走了一圈,把每桌都仔细观察了一遍,而后才丧气地离开。

    两个酒吧他就找了快十分钟,等从第二个酒吧出来,他掏出手机又查看了一下,发现这次对方没信号了。

    一个失恋的人突然失踪,可能发生的事有很多,而这放在林楚臣身上,问题又多了一倍。他会不会突然发病无差别攻击路人?会不会自杀?会不会被人认出来?会不会被那帮不知身份的人袭击?

    各种吓人的场景嗖嗖往他脑子里钻,他站在初夏的凉风中,生生把自己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嗡嗡”,他紧握着的手机震动起来,成野以为是林楚臣的电话,连看也没看就忙不迭地接起,接着就被听筒里传出的噼里啪啦蹦豆一样的话塞满了耳朵:“椰子你啥时候回宿舍?约饭呀!这学期还没约呢,再不约就到考试周了,暑假你不还得进组吗?”

    他一时没回过神,张嘴“我”了一下,就因为嗓子发涩阻塞了声音。

    那边却没有听出他的不对,还在兀自自说自话:“你在外面呢?你要是没时间吃饭晚上约酒也行,其实我建议还是 串,就咱学校那边那个,炸ji啤酒大腰子,怎么样?或者我们找你去也行,反正我们也没啥事做,不像你,大忙人……舍长让我早点跟你约,这早了一个多月,应该不至于没档期了吧……”

    成野清了清嗓子,抢了一个对方两句话对的间隙:“玮哥……”

    对方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像被人踩了脖子一样:“都说了别叫我玮哥!”

    成野从善如流:“大玮哥,我……”

    玮哥也无语了:“行了行了,你随便叫吧,就许你一个人这么叫啊!有时间没啊?我听说你之前接那烂剧不是挂了么?”

    “不是,哥,你能先听我说么?你们在哪呢?”

    玮哥终于听出成野情绪不对,有点迟疑地说:“幺儿,怎么了?失恋了?我们在芳草地这边逛街呢,大飞要给他女朋友买礼物,我们都过来给他参考参考……等会儿逛完去喝酒,你怎么了?”

    成野那一肚子发酵了的恐慌瞬间有点绷不住,乱七八糟地冲了出来:“那,能不能过来帮帮我,我把我朋友弄丢了,他有,他有抑郁症,我怕他……”

    玮哥没等他说完,听筒里传出他一声吼:“大飞,等会儿!疯子他们呢?赶紧赶紧有急事!人命关天赶紧他妈快点!门口打车滴一个也行,快快快!去那个哪儿……哎椰子你在哪儿呢?”

    玮哥他们距离成野不远,等他们的时间成野也就找完了目之所及的几家店,期间他们一直通着电话,成野语无伦次地跟玮哥交代了林楚臣的基本状况和外貌穿着,那边一边听一边七手八脚地安慰他。

    “别着急别着急,挺大的个人肯定没事,哎我们看到你车了,师傅就这儿停一下,就这儿就行!不用掉头!我们都长腿了!”

    成野朝自己的车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一个出租车上稀里哗啦钻出几个人,站都没站稳就朝他跑过来。

    “椰子你他妈真好认,站路上都能闪光,你这儿戳半天没人围观你啊!”玮哥嗓门超大,一路聒噪着就过来了,到近前拽了拽他口罩,“你这武装不行啊,身条都藏不住,跟哥们儿说说你都找哪儿了,我看失恋八成就是去酒吧了,一醉解千愁……”

    成野止住他乱扒拉的手,有些不确定地说:“可他不太喝酒……”

    “平时不喝这会儿也得喝,疯子还不喝酒呢,上回没喝趴下?咱宿舍四个脚盆没够他吐……你踹我干什么,干吐不敢承认啊……行了你先说说大概范围吧,我觉得还是以酒吧为主,刚刚定位就这儿吗?”

    成野四面看看:“对,这边酒吧确实多,旁边就是酒吧街了,我不清楚他对这儿熟不熟悉,但平时应该是不太会去酒吧喝酒的。他现在情况……我……”

    “你担心我知道,没事,玮哥给你打包票。疯子你和小孟去前边那两条街,以酒吧为主,其他夜店也都看看,咖啡厅茶馆饭店也别放过,商场就不用了,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去逛街。大飞你去后面那条街,我去南边,自己那片转完了微信群说一声,别走重复了。椰子你去车里待着,你这脸让人认出来不够引发s_ao乱的呢,别那边没找到我们还得来救你。”

    “玮哥我……”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玮哥拍拍手,“都麻利动起来,快快快,椰子你注意手机,万一他联系你或者开机,及时通知我们。大家都注意看着点群,快着吧!”玮哥一转头,看出成野的不甘心,便把人拉到一边,“现在咱们不能乱,你要是待不住,就去这几个比较高的楼顶层看看,几率不大,但总归是找点事做,注意伪装好了,你不想明天闹出新闻吧?”

    成野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失了分寸,但就是无来由的心慌,不过他现在决定听玮哥的。他们宿舍四个人,连带隔壁宿舍的,他最小,其他七个人都把他当小弟弟看,平时恨不得跟老母ji护崽一样罩着他,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这样的照顾,而且因为混社会比较早,很多方面他甚至比这些还在象牙塔的同学更成熟更明白规则。但大几岁毕竟心智更成熟一些,遇到这种无法控制的局面也就更沉稳,玮哥平时叽叽喳喳的成野都觉得聒噪,但这会儿,他几句话就让他安静了下来。

    心还是慌的,手还是抖的,但该做什么他已经打算好了。

    他没去和其他几个人抢查酒吧,这种地方他们这样的夜店咖找人更方便,而他的优势是速度快,应该去查结构简单,但需要大量跑路的地方。

    他定了定神,朝着一栋十几层的商场跑去。

    成野最近的锻炼还是有成效的,原本他就是跑得快,现在耐力也有了点,但是再怎么体力好,以极限速度连跑五六栋十层以上的楼,也都能喘成狗。

    他奔上第六栋楼时呼吸就已经全乱套了,跑第七栋的时候腿都在发软,感觉随时可以跪地上,但他还是坚持着,扶着抖个不停的膝盖平复了一下呼吸,就朝第八栋跑过去。

    比较顺利的是,一路上基本上没怎么被人认出来,不知道是他动如疯狗一样的状态吓到了人,还是速度太快对方没来得及反应。仅有几次被认出来,那几个姑娘也没上来阻拦他,而是往他身后瞅,可能是在找摄像,后来还有人跟着他跑了一会儿,可惜体力不济,被他甩掉了。

    “嗡嗡”,他手里的手机一阵乱震,接着就有电话进来了,他扫了一眼,是玮哥,就赶紧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接了,可接是接起来了,话却说不出了,只剩下呼哧呼哧地喘气声。

    “椰子,人找到了,在夜色呢,认识吗?定位私你了,你快过来吧。”

    “我……”成野咽了一口口水,才勉强发出几个音节,“就去……”

    “你别着急,哥们儿给你盯着呢,他可能是喝多了,一时半会走不了……不过,”玮哥迟疑地说,“要不我把人给你扛出去吧,你进这地儿不合适。”

    成野的气顺过来了一点,小跑着朝目的地而去:“你,你别过去了,他不喜欢、喜欢生人,别、吓着他……”他话虽是这么说,但想的却是相反,他更怕林楚臣应激反应之下把玮哥他们打了,一对一r_ou_搏,玮哥他们几个还不如成野呢,成野好歹还能扛几个回合,玮哥他们的话,一人一拳就都跪了。

    “哎……”玮哥答应着,却还是迟迟不肯放下电话。

    成野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欲言又止,他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玮哥,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和人打架了吗?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这倒没有,这边光线挺暗的,而且就算认出来也招不来迷妹围观。”玮哥那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还咬了下牙,“你实话跟哥说,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同性恋啊?”

    “啊?”成野一时脑子里转过了千般念头,却没找到自己哪里出了纰漏,于是也不知道是该否认还是承认。

    好在玮哥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而是继续解释道:“夜色是个gay吧。”

    他着朝单手支着头半趴在吧台上的人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那人旁边凑过来一边低头和他说话一边把手往他t恤里面伸的年轻男孩,“这里面都是gay,而且基本上都是奔着‘交朋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琉璃赐名,以及,我发现在厦门那期白靖然就管成野叫椰子了,居然忘了23333

    第61章

    成野胡 了一下跑乱的头发,觉得自己跑得有点缺氧,没听懂玮哥在说什么。

    “你进来容易说不清楚,还是我把他弄出去吧。”玮哥在那边说。

    “你等等。”成野止住他,对比他被人拍到出入gay吧,两个男星在gay吧跟人大打出手更容易闹上新闻,“你帮我看下有没有后门什么的,我去接,他不会跟你走的。”

    “那你给他打电话呢?这地方真的……”

    “玮哥你别管了,别靠近他,我很快就到了。”

    玮哥看了看吧台那边一言难尽的景象,确实也不怎么想管,不过他还是犹犹豫豫地如实汇报了情况:“你朋友是gay吗?有个小鸭子在占他便宜……”

    成野听了一埂,但旋即恢复过来:“没事,也摸不到一块r_ou_,你看着就行了,别惊动别人,自己注意安全。我朋友他……他不是,他可能是喝多了,估计没怎么看就进去了。”

    “也是,招牌上也不会写……”玮哥也就坡下,“那小鸭子往他杯子里下药了,不管吗?”

    成野咬咬牙:“不管。但看着别让人把他弄走。”

    成野在十分钟后到了夜色,这个酒吧很对得起它的名字,果然里面也比一般酒吧昏暗很多,特别适合做点少儿不宜的事,这酒吧里面很大,但就这样,还是显得有点拥挤,可见北京城出来晚上出来寻求刺激gay还是挺多的。

    北京城的酒吧按照风格可以分为几种,差别特别大,有的酒吧一边卖ji尾酒一边卖炸酱面,里面安静得跟个小咖啡馆似的,有的是一帮恨不得穿正装的人以参加酒会的状态端着酒慢慢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企业开晚宴,还有的尺度大一点,在忙碌的工作生活之余,给人们寻找艳遇的机会,这种场子玩得能更自由些,但也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出。

    很明显夜色就属于这样的酒吧,成野一进门就发现了,而且还是那种以“交友”为主打的,他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不知道林楚臣是怎么误打误撞选中这里的。

    他径直朝吧台走去。玮哥说他站大街上特别显眼,其实林楚臣也是,坐在群魔乱舞中间还是显得非常特别,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这不只是成野一个人的感觉,因为他身边已经好几个人对他虎视眈眈了,那种觊觎的眼神成野不瞎都能看出来。

    成野无名火起,同时也突然意识到,林楚臣的外在条件,在gay圈应该算非常抢手的吧,长相斯文却又不文弱,一身腱子r_ou_却又不是赤果果地卖r_ou_,慵懒的时候醉人,警惕的时候摄人,一双桃花眼透着对这个世界的漠然,唇红齿白宽肩长腿,按理说非常欲,却又自带一副清冷克制的气质。成野看着那只伸进林楚臣衣服里的手,那手的位置是薄薄的腹肌,八块,排列整齐,虽然薄但很有力度,他身上的肌r_ou_都是这样的……

    “椰子!卧槽你中邪了?”玮哥把他拉到一边,“你这么过去,不让大家都看到了么?万一拍到怎么办?”

    “有人拍他吗?”

    “现在还没有,但你过去就不一定了。”玮哥又回头扫了一眼,“他俩聊了一会儿了,‘料’也喝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走。我让大飞他们前后门堵着了,我在这儿盯着,等出了门再拽人,这儿人太多了。”

    “嗯。”成野随口应着,却忍不住眼神一直往吧台那边跑,光用耳朵听时不觉得,真亲眼看到了,冲击力有点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酒吧气氛太怪异,他突然觉得有点热。

    “椰子你先出去吧,让人看到了不好,你去后门那边,我觉得他们多半从那边走。”

    成野也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他匆匆从后门离开,找了个偏僻点的小角落藏好,而后才大口大口地吸入冰凉的夜风。被风一吹,他身上的热度降了不少,但心脏还是以一个不正常的频率胡乱跳着,拒不接受主人这样的自欺欺人。

    大脑也跟着心脏造反,他一边试图以正常现象来解释刚刚自己的反常,一边又被脑海里强行涌起的景象激得心猿意马。

    林楚臣这个人,多数情况都特别撩,而且还是那种无意识的撩。刚刚侧靠在吧台上,他眼睛要睁不睁,白到病态的皮肤被酒染上一丝红晕,白t恤被扯开了,露出一小段侧腰,他也不怎么介意,任由衣服被那小鸭子弄得凌乱不整。

    成野喝了一会儿风,情况反而还更糟了,他拍拍自己的脸,把那些不该有的场景都驱逐出去。

    玮哥说得没错,很快林楚臣就跟人出来了,他被人半抱半拖着,也不知道是喝太多,还是药效发作了。

    那个小鸭子明显不是一个人,他带着林楚臣一出门,就有人从一辆雪佛兰上下来走向了他们,成野皱眉,出来玩还这么不讲究。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把人往车上拖,成野也坐不住了,他戴好口罩和帽子,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甩着膀子就上去了。

    刚刚在后门冷静的时候,他寻摸到一个空的啤酒瓶,他往里面灌了半瓶水,找了个红酒用的软木塞子塞好,现在他就拎着酒瓶过去,对着那刚从车上下来的男人的后脑就是一下,酒瓶底部的楞磕到头上,瓶子没碎,人却一声不吭地倒了。

    成野把酒瓶子扔一边,上前扒拉开那只到他下巴高的小鸭子,食指和拇指在那几乎和他同龄的男孩脖颈试探了一下,又看了看那男孩的手,眼底闪过一丝y霾,旋即又不见。他松开男孩,有些恼火地把人甩到了一遍墙上。

    接着,他爬上车,三下五除二把林楚臣从车里拽出来:“我的人,就不劳烦你们了。”

    敲闷棍的方式是他的格斗老师教的,他一心想要学点能一招制敌的法子,以便在林楚臣犯病时可以控制局面,格斗老师就教了他这些,还细心地告诉他怎么打不会打坏人,只是暂时让对方失去反击能力。

    “钝器击打这个位置,可以瞬间晕厥,但是位置要找准,否则可能一下就打死了。打到这个位置,醒来以后最多也就是有点脑震荡,问题不大,但如果往上一点,可能会造成脑出血,往下,则会伤到脊椎……一下就得,千万不要补刀,会死人。”

    会死人?他现在想杀人。

    林楚臣是被成野半搂半抱地带回去的,药倒是没多少效果,酒喝得也不算多,但主要他之前折腾得太狠了,稍微喝了一点就上头,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恰到好处的酒ji,ng剥落了他的自制力,他现在就想放纵一把,爱谁谁。和谁睡,去哪过夜,会不会被认出来,他全无所谓,于是虽然看的那小男孩生涩地往他杯子里加料了,却也没拆穿,而是配合着演了下去。

    谁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强行把他绑回去了。

    进家门时,林楚臣终于稍微有些清醒了,他看着气呼呼说落他的成野,脑子里反应过来的却是:他长得可真好看啊,比刚刚酒吧里的所有男人都好看。

    “你就这么急着找个男人?”成野气急败坏地质问他。

    林楚臣的眼球转了转,慢半拍地理解了他的意思,随即傻笑起来:“是啊,欲(分割线)求(分割线)不满,必须得、找人解决,那小男孩、挺好看的,味道应该,不错……”

    他倒也不是有多迫切,但心脏那块空落落的,让他下意识地想找点什么把那填满。

    成野则被他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但他又不能这么撂挑子不干把林楚臣丢在玄关处,只得咬着牙把死沉的人往卧室里扛:“那我还搅了你的好事?”

    林楚臣一口酒气喷出来:“是呀,我的床伴,被你弄没了,怎么赔我?”

    林楚臣是借酒发疯,他这段日子过得实在不怎么舒坦,事业停摆,身体很差,周围人在被牵连,他背着一大堆秘密踽踽独行,步履蹒跚,现在杨修远又亲自给他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现在说话做事都奔着发泄去的,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劲儿,结果他这都把罐子摔出去了,成野又给他捡回来了。

    这让他有点堵,发泄不出来憋得难受。

    “赔个屁!”成野架着他一条胳膊把他往卧室拖,林楚臣状况不太好,一会清醒一会迷糊,身体基本上使不上劲儿,大部分的体重都压在成野身上,压得成野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出去约也请好好挑挑好嘛!谁拉你就跟谁走!被拍到怎么办?他们要是玩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办?你能不能长点心……”

    林楚臣脚抬不起来,几乎是蹭着地往前挪,到了客厅的地毯边缘果断没挪上去,趔趄了一下,成野下意识去拉他,却不想这酒鬼还是颇有点分量的,一下没拉起来,连着他也滚到了地毯上。

    成野几乎是撞到林楚臣怀里的,他前胸被成野的头顶了一下,而后后脑又隔着地毯和地板砖来了个亲密接触,瞬间就把他撞得五迷三道了,酒劲药劲一起往上窜,脑子心肺里不知是什么火烧到了一起,直冲头顶。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成野正盯着他,那双瞳仁颜色很深,像是要把他吸进去。

    理智和自制力一瞬间土崩瓦解,林楚臣一把抓住成野,推到墙上就来了个法式深吻。

    林楚臣接吻技术一般,现在他又存了发泄的心思,整个吻都显得粗暴急切,而这又是个带着酒气味儿的吻,味道着实不那么美妙,不过即便这样,成野也像是被施了定身符,全身器官一起宕机,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林楚臣的吻带着些撕咬的力度,从他的口腔、唇舌、下巴、脖颈依次滑过,这些地方就开始有丝丝点点的疼。

    然而对比之下,这些变化都不算什么,因为他已经快要压不住紊乱的心跳和某个不合时宜发生变化的位置了。

    林楚臣亲吻的时候,眼睛是半眯起来的,有点懒洋洋的,又有些迷茫在里面,这点迷茫被他的长睫毛筛了一遍,落出来的所剩无几,可成野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

    “那我赔你。”成野说着,就迎上去,加深了那个吻,并按照林楚臣“示范”的路线也走了一遍,只不过,他的吻温柔和煦,没什么攻击性,更不会在对方身上留下罪证。

    两个人从玄关亲到了卧室,边亲边撕扯对方的衣服,成野终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那八块薄却有力的腹肌,手感果然很好。

    成野的手在林楚臣身上摩挲太久,久到林楚臣醉得一塌糊涂的自制力居然抽空强行上了线,他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人,然而没推动,于是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挣扎着说:“停下,过线了。”

    成野倒是挺无所谓:“过就过呗,总在线里头有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在寂静的夜晚带着不可明说的魅惑,“继续吧。”

    临时上线的自制力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很快便溃不成军,林楚臣恍惚间又不知怎么的跟人滚到了床上,他还听到成野贴着他耳朵跟他说了句话,呼出的热气都喷到了他脸上。

    “臣哥,我没经验,你教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情节本来有点高能的,被我写得完全不高能了,就这样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审,额……不能再改吧。

    成野:追林楚臣这件事吧,走心不行就只能走肾了。

    第62章

    成野把所有的灯都关了,独留下他这一侧的床头灯,借着那一点点的光线,他侧躺着,端详着睡在他旁边的人。

    林楚臣的睡颜算不上好,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好像现实中的烦心事都跳到他梦里继续s_ao扰他。

    成野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那个吻想要顺势向下,但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再继续。

    他的手伸进被子里抓住林楚臣的一只手,想要十指相扣,不料林楚臣翻了个身背对他了。

    他也就着这个姿势躺下,把人连同杯子虚虚地抱在怀里,又在林楚臣后背蹭了蹭。

    他一边继续贴着那温热的身体,一边拿手机刷论坛,他并不是无目的的灌水,而是很有针对性地挑选着一些技术贴。

    《男男第一次注意事项》

    《第一次会出血吗?会有什么影响?》

    《这些姿势能让你的床伴更舒服》

    ……

    他亡羊补牢地补充了一大堆有用的没用的知识,并按照帖子上说的检查了一下林楚臣的状态,可惜这人睡得太死,没办法回应他。

    他扳过林楚臣的头,用自己的额头试了一下,应该是没发烧,不过,怎么感觉他在做噩梦呢?

    林楚臣眉头紧锁,有些不安地扭动,动作幅度很小,但仔细看能感觉到他像是被梦魇住了。成野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唇,耳语般地低声说:“我在呢。”

    不知是不是被成野闹得有点清醒了,林楚臣寻到声音后,就稍微安静了些,但两条眉毛还是难舍难分地非要往一起挤。

    成野伸出手试图抚平他眉心的褶皱,没成功,于是干脆侧躺下来,像哄孩子一样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着林楚臣。林楚臣下意识地往他身边蜷了蜷,乍看就像是缩进他怀里让他搂着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呼吸声才重新平缓下来,成野百忙之中点开《男男第一次注意事项》那篇帖子,在最下方评论道:完事之后会做噩梦吗?

    大半夜的,也没有人回复他,他就继续一边欣赏投怀送抱的睡美男一边继续恶补生理知识了。

    林楚臣睡了个还不错的觉,深度睡眠超过了一个小时,但最终他还是被吓醒的,他梦到他站在一张巨大的网里,他拼命奔跑,也跑不掉,那网是用死去的人的尸骨编织而成,那些尸骨,每一个都长着杨修远的脸。

    林楚臣从睡眠状态到清醒状态用了不到01秒,他猛地坐起来,而后像是被什么扼住喉咙一样咳嗦起来,旁边的成野反应也没比他慢多少,起身、下地、拿水一气呵成。

    林楚臣哆嗦着把水喝完了,却还是没压住心底的焦躁,最后那个梦似乎有线索,影s,he了现实,可他抓不住那条线,他需要清醒一下。

    冰凉的水打在脸上,林楚臣猜彻底回到现实世界,短暂的休息让他恢复了不少体力,但也是因为这些体力没地方用,于是它们的主人又开始了自我折磨。

    他想给杨修远打个电话,但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而且他也不希望再有人察觉到他对经纪人不正常的感情,即便是经纪人自己。他的经纪人,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啊。

    但让他自己压住内心的焦灼恐慌,他又压不住,正在他暴躁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浴室门被人敲响了,“咚咚”,很有节奏的两下敲击,随后是成野干净的声音:“你没事吧?”

    林楚臣一瞬间有点迷茫,他拉开浴室门:“你怎么在这儿?”而后他看到成野身上被他抓咬出的痕迹,部分记忆一下子归位,但他依旧不耐烦地问:“你还没走?”

    成野张了张嘴,有点不知该怎么接这话,这是贵圈的规矩吗?睡完就跑?

    林楚臣也没打算等他的回应,从他身边挤出去后,在卧室找到成野的衬衫和裤子,麻利地揉成一团塞进成野怀里:“走吧。”

    成野却站在原地没动,他觉得现在的林楚臣有些不对劲,很不对劲。

    平时林楚臣是大事小事都不往脑子里搁的,所以不是没表情就是慵懒漠然,经常是别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他还老神在在地该干嘛干嘛,可他眼前这个林楚臣,好像是开启了狂暴技能一样,暴躁指数ax,而引起他暴躁的缘由好像还是他自己。

    成野抱着臂看着林楚臣抓着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走圈,嘴里一直嘟嘟囔囔:

    “不行太晚了,打扰人家休息。”

    “就看一下有什么。”

    “不能这么黏着他……”

    “确定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成野觉得让他这么折腾一宿,早上可能就魔怔了。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杨修远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后,那边传来杨修远迷糊的声音:“喂?”

    “远哥,林楚臣情况不太稳定,他想见你,你那边方便吗?”

    杨修远先是茫然地“啊?”了一声,而后像是清醒过来了:“哦哦,行,要不我过去?”

    “不用,你家里没有‘客人’就行。”

    而后他走到还在抱头纠结的林楚臣面前,一把把他手机抢了过来,换成了长裤t恤:“换衣服,我送你过去。”

    成野不知道林楚臣究竟有什么毛病,明明挺豁达的一个人,总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跟自己较劲,他虽然也有预感,觉得这怕是林楚臣心里的一个结,一块疤,碰了就疼,可他没想到这事能有这么严重。

    刚刚如果不是自己在,硬是拉着他出来了,他会生生把自己逼疯了吗?

    成野看了一眼副驾驶上依旧紧张焦躁的林楚臣,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远哥没事,他那小区也挺安全的,要不你跟他连着线?”

    林楚臣不说话,成野看得出他在压抑自己疯狂外露的情绪,但情绪这种东西,一直压一直压,早晚有一天会爆发的,必须得在适当的时候给一个合适的发泄出口。

    成野不知道杨修远算不算他的发泄出口,但是至少他知道,自己恐怕不是。

    凌晨路上的车更少了,几乎没几辆,很快他们就到了杨修远家所在小区,而杨修远家也很好认,整整一个小区,就只有他家灯是亮着的。

    车还没停好,林楚臣就迫不及待地下去了,成野没跟上,而是拨通了之前的电话:“远哥,到楼下了,我就不上去了。”

    他挂掉电话,就看到林楚臣背对着他踉踉跄跄地往杨修远在的单元门走,脚下虽然不利落,但却没有回头。

    杨修远在挂掉电话五分钟后迎来了敲门声,一开门,林楚臣就扑进他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那拥抱还带着战栗和恐慌额味道。

    “怎么了?”杨修远揉揉他的头发,“又做噩梦了?”

    “嗯。”林楚臣含含糊糊地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是不是能被划分为噩梦范畴。

    “吃宵夜吗?我准备煮点汤圆,要不要来一碗?”杨修远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

    “好。”林楚臣心不在焉地回复,旋即把客厅所有死角检查了个遍,而后又不放心地看了看敞开的窗户,“远哥,你家窗户上没有防护栏吗?”

    杨修远已经盛了两小碗汤圆出来:“要什么防护栏啊,我这是在十六层,还有人能从窗户爬进来不成?”

    林楚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之前自己住的也是高层,还不是被那些人闯进去了?

    他只好一边喝汤圆一边讷讷地嘟哝:“还是装一个吧,图个心安。”

    杨修远一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成野还说你情况挺严重的,我看还好啊,就是没什么血色,多吃点补血的东西,我最近忙,也没顾得上你……”杨修远开启了他惯常的絮叨模式,林楚臣只要给一只耳朵去听就行了。

    然而这一次,他却仿佛很久没听到过这个声音一样,非要把每个字每个发音都认认真真听进去,而后刻到脑海里。

    “再睡个回笼觉吗?刚三点多。”杨修远看着表说,这原本是他的深度睡眠时间,所以现在困倦也是显而易见的。

    林楚臣不答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要看到活生生的杨修远,情绪就会基本趋于稳定,而杨修远离开他的视野范围,暴躁就会疯狂爆发,可现在要睡觉,他俩不可能睡在同一个屋里,这一层薄薄的墙壁就能大大增加他的焦虑程度。

    “那我陪你坐会儿吧,”杨修远看出了他的踟蹰,好脾气地笑笑,坐到了林楚臣对面的沙发上,“累了咱们就躺沙发上睡?”

    和屋里虽然有些尴尬但还算温馨的气氛不同,屋外是一片冷寂,冷寂的夜色中有一辆车没素质地堵在了单元楼门口,许久不曾动,要不是凌晨三点多没人出门,车主非被人骂得狗血喷头不可。

    成野仰头往上看,那唯一亮着的灯光暗淡了不少,只剩下一点点昏暗的光。

    他摇下车窗,让夜风灌满整辆车,好驱散一点那人遗留下的体温,他就这么喝着风坐了好久,直到感觉手指都有些麻木了,才闭上了眼,在他想象中的情境中说:“早安,臣哥,你想喝白米粥还是皮蛋瘦r_ou_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情节其实是有点虐的,林楚臣的状态有点不受控制,他要是能控制他肯定不会去找杨修远的,如果是他自己在家,他肯定也就是折腾一宿不出去了,但是成野看不了他这样。

    从成野的角度来看,他不清楚林楚臣的“病情”,在吃醋和安全两个选项中,他选择了让林楚臣能安全舒服地渡过这一夜,这也是他之后做事的准则。

    第63章

    第二天一早,成野的车又出现在杨修远家楼下,他靠在车上,单手cha兜玩着手机,看到林楚臣下来,拿眼睛从头到脚扫了他两遍,看到他全须全尾的没什么不妥帖,才和杨修远招招手,而后钻进车里。

    林楚臣也开门上车,两个人都没打算先开口,场面瞬间变得非常尴尬。

    昨天那事,是必须要拿出来说的,尤其是……林楚臣扫了一眼成野脖子上贴着创可贴,有点想穿越回昨晚把那个借酒发疯的自己臭揍一顿。

    “昨天……”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声音,而后又同时尴尬地闭了嘴。然而再张口依旧是同时。

    林楚臣:“我喝多……”

    成野:“我其实……”

    在两个人又默契地卡住时,成野先一步抢到了话头:“我挺喜欢你的,咱俩在一起吧。”

    林楚臣惊愕的表情都风干在了脸上,半晌才捡起一句能出口的话:“你是gay吗?”

    “不知道。”成野回答得倒是很干脆,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而后前后看看,还特意把车窗都摇了上去,而后将林楚臣按在副驾驶座上深深亲了一口,“但是我不讨厌这个。”说完还舔了舔唇。

    林楚臣必须承认,他做这个动作还挺诱惑的,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就不那么诱惑了:“我觉得可以试试吧,反正我不讨厌跟你发生什么,而且我看得出你也应该挺喜欢的。”

    成野这一串孩子气的表达让林楚臣莫名很焦躁,他就像是在菜市场买水果,尝一口觉得不错就要把一车都拉回家。可是感情的事怎么能像买水果呢,水果不好吃可以扔掉,感情这事,一扔就不是牵扯一点半点。当然了,可能在这些尚在象牙塔里的小孩眼里,今天好明天掰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他努力让自己以成野的角度去看问题,让自己尽可能心平气和:“性向不是随便试着玩玩的。”要是可以,他还是希望成野能找个女朋友,走一条更为普通平坦的路,“你现在只是好奇,觉得好玩,很快就会腻的。”

    “那等我腻了再说呗。”成野的回答也理直气壮,“人生得意须尽欢。”

    “就算尝试也没必要试这么危险的,你可以抽烟,但最好不要碰du品。”

    成野挺惊讶地看向他:“你把这个称之为du品?”

    林楚臣皱皱眉,这个类比确实不恰当,但是在如今的社会舆论下,同性恋这个词贴在很多职业上都容易成为污点,严重了还可能被封杀。但林楚臣不想跟他在车上吵架,于是干脆闭了嘴。

    他们就这么沉默地到了心理医生那,又沉默地吃了顿成野非常推荐的牛排,而后又沉默地开车回家。

    回到家,林楚臣才一下子爆发出来,他把外套摔在沙发上,转头瞪着还在关门的成野:“你到底想怎么样?”

    成野慢悠悠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没怎么样啊,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就这么简单。你别管我是不是直男,是不是年纪小容易被蛊惑,也不用管这事会不会对我的名气有影响,这都是我需要考虑和处理的,跟你没有关系。”

    林楚臣“呵”地冷笑了一声,也坐了下来:“就你们这些小屁孩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

    成野截断他的话:“我不是个朝令夕改的人,如果你觉得我年纪小没定性,我们可以拟一份协议,你定一个时间,如果达不到赔偿什么的。我确实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但哪个我也没想搬回家私藏,你是第一个。”

    成野说话很平缓,他很冷静,很理智,这样冷静理智的告白其实更能戳到林楚臣,让他的心脏下意识地跟着鼓动了一下,然而鼓动之后,就是无限的焦躁。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觉得以他现在的ji,ng神状态,和成野谈判是赢不了的,他状态最好的时候都说不过成野,既然说不过,那干脆犯浑,他站起来,也装作挺冷静地说:“可我不喜欢你。”

    “哈?”成野显然没反应过来。

    “谈恋爱得两情相悦吧,我说我不喜欢你,你可以滚了。”

    成野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的应对方法:“可昨天……”

    “昨天我喝多了,”话一说开,林楚臣干脆也就耍赖了,“喝多了,自制力下降,没错我不讨厌你,所以那种情况下就发生了,但这不代表我想和你谈恋爱,我只是需要一个发泄途径,那会儿基本上是没什么理智的,就……搞不好我随便和个雄性生物都能来一发的。咱俩都是男人,没有那层膜也不会怀孕,说不上谁吃亏,也不用为对方负责,但是先撩者贱,错在我,我在这儿跟你说句对不起,如果你希望有什么赔偿,我也可以给,只要在我能给的范围内,但感情不行。”

    成野眨眨眼,没说话。

    “你走吧。咱们以后还是避嫌吧。”林楚臣干脆下了逐客令,见成野还愣在原地,又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句,“走啊!”

    成野没再表达什么情绪,他似乎没有着恼,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连关门声都是小心翼翼的。

    然而门“咔”的一声响,像是个信号,林楚臣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缓缓抱着头坐下来,球哥又过来蹭他,来来回回,咕噜咕噜。

    他昨天去杨修远家,熄灭了一盏灯火,今天在成野这儿,又熄灭了另外一盏,现在他独自一个人行走在黑黢黢的山路上,不知前途何处。

    他和成野说的是反话,他知道成野是个性子挺专一挺坚持的人,但他不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不知去向,自己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拿什么给别人承诺。他不介意在这里有几段露水情缘,但若是谈感情,还是算了吧,他给不了,别人给的他也不敢要,因为还不起。

    可习惯了光明的人突然陷入黑暗中,他还是不太适应,心里有点难过,不过也只是有点而已。

    睡一觉就好了。

    他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因为屋子的隔离做得特别好,拉上窗帘以后就是寂静的黑夜,于是他在黑乎乎中睡过去,又在黑乎乎中头晕脑胀地醒过来。

    依旧很多乱梦,但比较惊喜的一点是他醒来时依旧在卧室里,只是头和脚换了个个儿。

    他扒拉开被子爬起来,趿着拖鞋去给球总放猫粮,而后勉强把自己捯饬了一下,准备下楼吃点饭,他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又没了ji,ng神支柱,什么都不想做,干脆买现成的。

    然而一开门,就看到成野靠墙坐在楼道的地砖上,面对着他家门。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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