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 作者:九头宠

    第23节

    “兰陵，就算你恨我，也该换种方式，伤害自己，值得吗？”

    “妈的，叶铭，我就烦死你这一样，你有种就早跟我说分手不就完了吗？何必这么折磨我？背着我和别人结婚？”兰陵的质问让叶铭无话可说。

    “对不起。”

    兰陵起身就走，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狠一点，索性直接说分手，可是他做不到，他最害怕的就是离开叶铭，明知道叶铭必须要背负家族的重担，他还是想要留在他身边，难道他这辈子要以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和他在一起吗？

    “我送你回家。”叶铭追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兰陵说，“她漂亮吗？”

    “兰陵。”

    “我问你她漂亮吗？”兰陵咬牙说。

    “在我眼里，只有你。”这太气人了，明明就是逃避问题。

    “叶铭，我还能留在你身边吗？”兰陵问。

    “兰陵。”叶铭伸手将他拉了回来，“看着我。”

    兰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吻落下来的时候，依然是滚烫的，他感觉到一滴冰凉的东西落在他脸颊，顺着他的脸往下淌，进入唇间，苦涩无比。

    “兰陵。”叶铭抬起头，离开他的唇，“我爱你，不要说你留在我身边这种话，我的身边只有你，放心，我答应过的，都会做到。”

    “你答应什么了呢？”兰陵的眼泪如此不值一提，就这样下来了。

    叶铭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可是那眼泪像是决了堤，怎么都抹不干，最后，他将他捂在自己心口，“从小到大，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做到，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兰陵身子微微颤抖，双臂慢慢将他箍紧，“叶铭。”

    也许就是这么简单，兰陵并没有留下来，而是当晚就离开了，因为第二天他就得上学。

    学校的生活会让兰陵暂时忘记叶铭带给她的痛苦，上课的时候，他见到了父亲。

    “父亲？”

    兰德看见儿子心里很高兴，“兰陵，大三的可是我来上的。”

    “嗯？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兰陵问。

    “因为这是家族的惯例，会瞒着你，当时你爷爷也是这么做的。”兰德说。

    “是吗？”兰陵自言自语。

    兰德看出来兰陵的失落，问道：“今天，我们就先不上课，爸爸陪你去散散心？”

    “散什么心？”

    “带你去个地方。”

    兰陵不明白兰德到底要带他做什么，但依然跟着他去了。

    开车的时候，兰德说：“昨天和叶铭发生什么事了？”

    “啊？”兰陵微微诧异，因为以前父亲从来都不过问他和叶铭的事。

    “我看出来你今天好像有心事。”兰德说。

    “父亲，你以前可从来都不问我这些的。”

    兰德爽朗一笑，“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兰陵觉得兰德很奇怪，他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样神秘兮兮，“什么事？”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子停在一块公共墓地旁，除了他们的车子，附近还稀稀落落有别人的车子停靠。他们从车上下来，兰德带着兰陵穿过墓群，朝一块简陋的墓碑走去。

    这是兰陵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或者说是第一次跟兰德来这种地方。

    墓碑上是个清秀的男子，名叫温心。

    “父亲，这个人是谁？”

    兰德没有说话，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一会，才开口说：“温心是我最喜欢的人。”

    这一句话让兰陵如遭雷击，这是什么感觉？父亲喜欢的人竟然是个男人？那么他又是怎么来的？不禁有点恍惚，却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当年我和你一样，是个傻小子，总以为可以左右一切，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正所谓‘天地任逍遥’，哈，可真讽刺！”兰德叹了口气，“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谁？”

    兰陵从来不知道母亲是谁，因为他一出生母亲就不在了，每次他问起来，也没人回答，尽管缺少母爱，可兰陵因为有父亲有兰管家，还有叶铭，就从不觉得自己缺少什么，只是后来见别人有母亲，他才觉得似乎他也应该有。

    “你母亲是温心的姐姐温晴，我和温心是青梅竹马，就像你和叶铭一样。我们偷偷在学校里做了禁忌之事，后来被温晴发现了。她也算是个好女孩，只是太在乎自己的弟弟，说：‘兰德，你要是和我结婚，我就默认你和温心的关系。’我当时十分惊讶，因为从来没听说温心还有个姐姐。我当时没有答应，就搪塞过去，温晴瞪我一眼，说：‘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

    “我没在意她的话，也没去管，谁知道，温心竟然生气地来找我说：‘兰德，你是骗我的？’我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姐姐把我的话告诉了温心。我解释，可是温心不信，最后我找到温晴，答应和她结婚。”

    兰陵难以置信，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这种人，“那后来呢？”

    “后来，我和温晴结婚，告诉温心的时候，他没说什么，我本以为他会大骂我，可是他的冷静让我害怕起来。我百般讨好，百般想要和他在一起，可是温心却怎么也回不到从前了。我终于知道，温晴的目的，她实际上是想让弟弟继承温家基业，结婚生子。那时候，她已经怀了你，加上你爷爷的压力，我没办法和她离婚，只得去找温心解释。

    “可温心是个执拗的性子，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没有任何表示。直到我把他姐姐的话告诉他，他才动了动嘴说：‘我知道。’当时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哆嗦着问他为什么他不告诉我，不阻拦我。他说：‘兰德，我爱你，所以我也不想害了你，你知道吗？你父亲曾经找过我，说让我离开你。’”

    兰德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抑制不住了。兰陵倒是为自己这位舅舅感到伤心，得不到自己爱的人，还要瞒着他，最苦的其实是自己。

    “你出生那天，他死了。”兰德说，“他说过，‘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兰德，当你的孩子出生那天就是我的忌日。’我本以为他是说笑，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

    兰陵心里一动，怪不得每次过生日的时候都发现父亲很奇怪。

    “父亲，那我母亲呢？”

    “温晴得知自己的弟弟死了，也不久于人世，她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含恨而终。”

    兰陵很久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来自己身体里也有那种基因，只是父亲跟他说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想必说这些的父亲才是最痛苦的吧，一次次揭开伤疤，只会越来越痛苦。

    第85章 未来可期

    良久兰德终于平静下来，回头看自己的儿子，“兰陵，我希望你不要轻易就放弃。”

    “父亲，我不是舅舅，也不会做那种事，叶铭也和父亲不一样，我们会在一起的。”兰陵如此镇定的语气让兰德觉得自己的儿子远远比那时的自己要成熟。

    两年，时间既漫长又短暂。

    兰陵顺利毕业，已经能够为愿意性转换的人改变性别，有时候他会想为什么人要改变自己的性别，后来才明白，出生之时人无法选择自己的性别，但当自己慢慢长大的时候，发觉自己原本不是这个性别，才恍然大悟，啊，原来我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才去选择去转换性别。或为了爱，愿意改变，就像他愿意为了叶铭差点抛弃自己一样，只是这么做，似乎太卑微了，如果他真的爱你，又怎么舍得你去冒风险？爱本身和性别无关。

    叶铭把车停下来，来到医院接他，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娃娃。

    “你们来了。”兰陵说。

    “是啊，叶兰支支吾吾要找你。”叶铭低头看自己的儿子，当时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叶岚坚决不同意，毕竟读音相同，可是叶铭说：“父亲，未来属于这孩子，属于我和兰陵，不管您怎么样，都无法改变，我已经和叶兰的妈妈离婚了。”

    那时候，叶铭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娃娃下飞机，第一时间就跑到兰陵的学校求婚，当时学校里只有兰陵一个人，因为老师们在开会。

    “兰陵，我爱你！”空中飞行着着这几个字，兰陵抬头看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但立刻就跑了出去，还未到门口，就看到叶铭怀里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手中拿着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个血钻。

    “兰陵，我不想失去你，我说过，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现在我就来做了，嫁给我吧！”叶铭满含热泪看着他。

    兰陵本来想刁难他一下的，可是看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觉得鼻子一酸，竟然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还被登堂入室，在娃娃面前做了不可描述之事。

    想想那些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可是过了这一年多，他倒是越来越觉得心里平静下来，尤其是来医院做手术之后，每个人做手术的原因都不一样，但最多的就是为了爱。

    他问过叶铭如果自己是个女人，叶铭还会不会爱他，可是叶铭说：“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只爱你一个人。”这句话在兰陵听来有点油嘴滑舌，可是没办法，这辈子他就只吃这一个人的花言巧语，这个人现在抱着孩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面容平静，一脸祥和。

    “走吧，今天想吃什么？”叶铭说，“我最近又学了几道菜，做给你尝尝。”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学了？”兰陵惊讶地看着他，伸手把正朝他招手的叶兰抱过来。

    这小宝贝长得像叶铭，蓝眼睛可人的很，总是盯着兰陵看，有时候叶铭会吃醋，说：“喂，你小子给我老实点，看什么看，这是我老婆！”那小子笑得可欢了，不理他，依然盯着兰陵，今天也一样，一来到兰陵怀里立刻就安静了，使劲盯着兰陵看。

    “喂，不让你抱他！”叶铭说着要抢过来，“这小子想占有你可不行！”

    兰陵笑他，“一个孩子，就是小动物，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这小子ji贼着呢！”叶铭看着自己的孩子。

    “哪有你这么当爹的，说自己孩子ji贼。”兰陵伸手戳戳叶兰的脸蛋，r_ou_乎乎的，很好捏，多捏几下。

    叶兰笑了，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爹。

    “哼，反正不许他抢走你！”叶铭狠狠在兰陵嘴上亲一口，不行，还要伸舌头侵略一会儿，心满意足才松手呢！

    兰陵喘着气，眼中冒着水光，“你当着孩子的面，不好。”

    “怎么不好了？我就是要宣誓主权！”叶铭眼睛对着自己儿子，得意地笑笑。

    这家伙完全说不通，不知什么时候叶铭变得越来越霸道起来，连他做手术的人是谁都要问问男女，可是他当然不能泄露人家的秘密，只得说：“放心好了，都没你好看。”

    叶铭说：“那当然！”

    坐在车里，兰陵抱着孩子坐在后面，叶铭开车，心里还有点不满意，嘟囔着：“早知道不带这小子来了！”

    “怎么了？”兰陵问。

    “你都多久没理我了？”

    这话一出，兰陵脸倏地红了，这家伙真是，竟然又想着那事，想起前几天他折腾自己一个晚上，第二天身体酸痛，做手术的时候，病人问他：“兰医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当时别提有多尴尬了，只得说：“没事，就是没睡好。”那岂止是没睡好，根本就没睡，腰也酸，恨不能躺在床上不下来，可是身为一个性转换的医生，他只能坚守岗位，站了一天，回家直接倒头就睡。

    今天又来，于是他说：“今天不能那个！”

    “为什么？我快想死你了！”叶铭在镜子里看着他，这样兰陵都觉得羞耻，更何况蓝色y沉的眼睛里潜藏的不是杀机，而是不满的欲求，不由打个冷战。

    “明天我还要做手术呢！”兰陵脸红。

    “就一下下，好不好？”叶铭又开始磨他，吃准兰陵吃软不吃硬。

    一听他撒娇，果然兰陵只能点头说：“好了，一下，决不能跟前天那样！”

    “前天？前天你舒服吗？”又来了，每次做完，都要问个没完没了，还说这么羞耻的话，什么“直捣黄龙”“一飞冲天”“欲死欲仙”——天哪，头皮麻，“我可舒服了，看着你的样子，我好喜欢，兰陵，今晚我要让你世界第一幸福——”

    “行了，别说了，叶兰睡着了。”

    叶铭瘪瘪嘴，在孩子面前，他永远排不上号，尤其是晚上，每次都是这孩子霸占兰陵，非要让兰陵抱着他才能睡，结果兰陵回来的时候，他都快睡着了，不行，他必须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不然以后他岂不是要排在这小子的后面了！

    “兰陵——”叶铭的声音让兰陵有点警惕，这是发情之前的征兆，野兽的开端。

    兰陵猛地抬头，从镜子里看到那双迷离的眼睛，咳了两声，“专心开车！”

    叶铭倏地把目光转向前方，“是，老婆！”

    “你叫谁老婆呢？”兰陵生气说。

    “是，老公！”

    关于称呼这事，他们争论了很久都没个定论，尽管在实际c,ao作中，叶铭总是在上，可在称呼上，叶铭也想扳过一局，但因为胆小怕老婆，只得每次都喊自己老婆“老公”，好吧，他认了，毕竟不管叫什么，兰陵都是他的，这辈子值了。

    夜朦胧，月朦胧，人也朦胧。

    叶铭终于等到叶兰睡着了，他悄悄将兰陵抱起来，想亲一口，“兰陵，我爱你。”

    “慢着！”兰陵推开他即将碰到自己的嘴。

    “怎么了？”叶铭皱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什么时候吗？”兰陵问。

    呃，第一次？这个也太久远了，远得都让人有点晕，算来算去，那是公元两千多年的时候，那是他们相遇的第一世。

    “记得。”叶铭终于低头亲到他的唇，柔柔香香的，就像一颗草莓糖。

    说起来，这一世，他们之所以想起前世来，是因为度蜜月时遇到的一个神人。那是一年之前，那时候叶铭刚和兰陵结婚，他们度蜜月的时候，来到地球，这时的地球，因为人类稀少，生态也渐渐恢复，简直是天堂。

    他们就在那时遇到了一个神人，名叫银杏，那个人形容古怪，说话却很爽朗，一看着他们俩就说：“你们算是纠缠四世了，因缘可谓很深。”

    “你怎么知道？”叶铭是个唯科技主义者，不相信什么鬼神之事，尤其是这种不靠谱的假神仙，更是痛恨欲绝，当即要他拿出证据。

    “你们想不起来了，但我可以帮你们记起来。”那神人不知道做了什么怪事，叶铭和兰陵都抱头痛哭起来，记忆如海水一般冲他们脑海涌来，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每一次他们都没能安稳在一起，痛苦淹没他们，当他们从记忆中醒来的时候，早不见那叫银杏的神人，却抱着彼此久久不能平静。

    “对不起。”叶铭趴在兰陵的肩窝，“原来我们早就认识，早就应该在一起。”

    “对不起。”兰陵抱着他哭，肆无忌惮，为自己，也为他们两个的折磨，生生世世纠缠，生生世世爱，生生世世折磨，生生世世分离，这一世还会分开吗？

    “这一世，我们不会再分开的。”叶铭抱着他，轻轻吻他的唇，“你知道吗？那个人我认识。”

    “嗯？”

    “就在第一世的时候，他说我们会纠缠很久，但是他会实现我的愿望，让我们在一起的，看来这一世，我们会在一起。”

    “那下一世呢？”兰陵黑色的眼睛看着他。

    “没有下一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叶铭吻着他额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个原本不太奢望的理想对他们来说却是四世磨难，最终得偿所愿。

    “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了。”叶铭说。

    “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什么叫爱？”兰陵被他抱着，有点呼吸不畅。

    叶铭低头含住他的唇：“我才不是小孩子。”

    这一夜，注定又是兰陵被折腾的一晚，一次又一次，两人汗水淋漓，但，总算，未来可期。

    完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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