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老爷的科举人生 作者:细鱼
第26节
林太医连连摇头,回道:“陛下,殿下绝对没有此意,微臣去取血的时候,太子殿下还多次询问陛下的身体,他还日夜为陛下祈祷,这番孝心,着实让微臣也感到动容。”
建明帝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他才慢慢地说道:“他是个好孩子!”
林太医沉默不语。
如果说之前的话,太子的确是个孝子,但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人心都是r_ou_长的,任谁被三番两次地冷落和质疑,都会灰心。
一想到太子那双平静中透露着几分冷漠的眼睛,林太医心里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天家无父子不假,但这何尝不是建明帝自己造的孽!
第104章 二更
“徐大人, 本宫来看你了。”徒禄又来到了刑部大牢,不同于以往的鬼鬼祟祟,他这次是光明正大地走入刑部大牢,没有人敢拦住他,毕竟现在谁都知道, 比起那个被软禁起来的太子,七皇子殿下更有可能坐上九五之位。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躲在y暗角落的徐成松猛地抬起头来,他霍地一下子跑到了牢门旁边,激动不已地喊道:“殿下!”
自打上次徒禄进来见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徐成松虽然自信自己的计谋必定能成功,但也担忧有万一。
“徐大人别着急。”徒禄朝后面的小太监点了下头, 接过他手中的食盒,笑着说道:“本宫给徐大人带了些吃食来, 徐大人, 咱们边吃边喝。”
身后的小太监识趣地退下。
徐成松分辨着徒禄的神色。
他看出了徒禄此时眉眼的得意, 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席地坐下,“殿下, 看来这些日子的进展不错。”
“的确。”徒禄亲自给徐成松斟了一杯酒,递到徐成松手上, 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些日子里, 本宫可算是解气了, 太子遭软禁, 父皇十分信任我,朝堂上上上下下的事情都由本宫来处理,如今,那太子一派的人都是些土ji瓦狗,根本不成气候!”
“那就好!那就好!”徐成松激动的手中的酒杯都有些握不进,撒了些酒水在地上。
徒禄看了一眼,说道:“只是徐大人,本宫心里头的两根刺到现在都还没拔除。”
他边说着边打开食盒,放在地上,“这次本宫来,是想请徐大人再帮本宫掌掌眼。”
“哪三根刺?”徐成松问道。
徒禄道:“这第一根刺,是章桁,此人实在是个刺儿头,难对付得很,第二根刺是荣国府,四王八公同气连枝,也不好对付。”
徐成松喝了口酒,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自得地说道:“殿下多虑了,这两个刺根本不成气候,只要殿下登上那九五之位,第一个先鸩杀了太子,那章桁和荣国府甚至四王八公也就不足为虑了!届时,他们就是殿下您手掌心的蚂蚁,是死是活,都在殿下的一念之间。”
徒禄眼睛一亮,笑道:“徐大人言之有理。”
“这有什么。”徐成松笑道,“殿下的第三根刺呢?”
“这第三根刺就是有一人知晓本宫的事情委实太多,本宫恐怕日后昼夜难眠,好在现在本宫也有主意了,不劳徐大人了。”徒禄缓缓勾起唇角来说道。
徐成松愣了愣,随后从腹部传来一股刀绞一般的巨痛,酒杯落地摔得粉碎,他捂着肚子蜷曲成一团,手指指着徒禄,难以置信地沙哑着说道:“你、你……”
徒禄直起身来,俯视着徐成松,他带着一个笑容,冷冷地说道:“徐大人,本宫很感谢你,但是你知道的太多了,徐大人,放心,本宫会厚葬你的,到时候,也会将章桁和荣国府送下去陪你。”
徐成松想要说什么,但一股剧痛袭来,将他的意识撕裂得粉碎。
他张着眼睛,似乎死不瞑目一样。
徐成松给徒禄尽心尽力地出谋划策这么久,他或许曾经打算过等徒禄登上九五之位后,自己能够受到赦免,甚至恢复官职。
但他看得透章桁、看得透贾代善,却看不透徒禄这个人的本性。
与虎谋皮,本就是自寻死路。
“徐成松死了?”贾赦惊讶地挑起眉头来,看着贾代善。
贾代善手中捧着茶盏,用茶盖拂去上面的茶沫,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卸磨杀驴是常有的事,徐成松知道七皇子不少事,被杀了不足为奇。”
“我知道。”贾赦点头道,他只是惊讶徒禄竟然这么耐不住性子,眼下他连九五之位都还没坐下呢,就这么急着卸磨杀驴,简直是让人心寒。
不过,徒禄这样一来,也算是替他们了断了个仇人了。
贾赦虽然很厌恶徐成松的不择手段,但不得不承认徐成松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只是可笑的是,这个对手没有死在他们荣国府手上,却是死在他信任扶持的七皇子手上。
“对了,老爷,明儿个的晚宴到底是怎么回事?”贾赦感慨完,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眼下他最关心紧张的还是这件事。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贾代善的面色就凝重了起来。
贾代善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宴无好宴,虽说是庆贺陛下身体康复,但是只怕是鸿门宴。”
“陛下的身体真的康复了吗?”贾赦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贾赦咒建明帝,只是建明帝之前病发的那个模样,怎么看都不像那么轻易就能好转。
“是真是假,明日就知道了。”贾代善意味深长地说道。
甭管徒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要代替太子登上九五之位,都少不了建明帝的承认。
“那我们和章大人……”贾赦迟疑地开了口。
他最近心里头不止是担忧他们荣国府,更替章桁和太子担忧。
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真要万一,徒禄坐上了那位置,首当其冲的必定是章桁和太子。
他的话音还犹然未落。
就听到外头传来一把声音,“老爷,章大人来拜见。”
贾赦和贾代善对视了一眼。
这还真是说曹c,ao,曹c,ao到。
“请他进来。”贾代善道。
章桁就着小厮打起的帘子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朝贾赦看了一眼。
“贾大人。”章桁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和贾代善打了个招呼。
“章大人,请坐,我们适才才说起你呢。”贾赦笑笑,说道。
“哦,说我什么?”章桁唇角翘起,含笑问道。
“我们在说明夜的夜宴,犬子说着就担心起你来了,要我说,这都是多余的,以你的本事,有什么宴去不得。”贾代善摸着胡须,赞许地说道。
“是吗?贾大人过誉了。”章桁心里头一暖,忍不住就瞧贾赦看了一眼。
贾赦耳朵燥得通红,他面无表情,试图装作贾代善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章桁莞尔,轻笑道:“多谢恩侯关心了。”
贾赦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不客气。”
第105章
“说到明夜的事, 下官正好也是为这事而来。”章桁收敛了心思,正色说道。
贾代善和贾赦面上都露出了郑重的神色来。
深夜。
东宫寂静无声,偶有几只寒鸦飞过,在半空中发出几声呱噪的叫声,叫得人心烦意乱。
东宫萧萧瑟瑟, 一改往日门庭若市的氛围。
本该守夜的太监宫女都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反正现在谁都知道太子已经失宠,七皇子殿下登上帝位是迟早的事,而跟着伺候这个落难太子以后说不定还有可能被清算,倒不如撒手不管,自寻出路。
建明帝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冷清凄凉的场面。
就连门口都没有侍卫把守着。
他心中顿时又怒又气。
建明帝是个冷心冷性的, 他对太子此时未必有多少感情,但却容不得旁人对太子这般冷待, 即便这是因为他的缘故。
“都是些狼心狗肺、不敬主子的!”他咳了一声, 低声咒骂道。
林太医垂着头, 只当自己没听到没看到。
“你就在这儿守着, 朕进去和太子说说话,若是有人来, 记得提醒朕!”建明帝嘱咐道。
林太医小声地道了声是,目送着建明帝步入宫门, 小心翼翼地走到墙角缩着。
其实,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必要把风, 因为这里今晚早已被太子的人把守着, 别说人了,就是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建明帝站在殿门口,看着隐约透出一丝光亮出来的门缝,迟疑了一会儿。
他最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惊扰了正在提笔写字的太子徒源。
他抬起头来,满脸戒备,在看到来人是建明帝后,露出了一脸喜色,“父皇!”
建明帝看到他这濡慕的神情,心里头生出了一些怜惜,他走到徒源旁边,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灼味,他皱着眉头打量了下,发现味道是从蜡烛上发出来的,他拧着眉头问道:“怎么就点这蜡烛?”
徒源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地说道:“儿、儿臣……”
瞧他的模样,再联系刚才看到的场景,建明帝心里还有哪里不明白,他抿着唇,神色不悦,心里头对徒禄越发没有好感,他现在都还没死呢,就敢这样对太子,等他死了,不一定还怎么搓揉太子呢!
一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竟然把那狼子野心的野种当亲儿子,任由那野种搓揉自己的亲儿子。
建明帝就怒从中来,一种被愚弄带来的愤怒以及几不可闻的自责充斥在心头。
他几乎有些忍不住要等到明天才能报复那个野种了。
“在写什么?”建明帝难得体贴地岔开了话题,他偏过头,视线落在太子方才写的纸上。
待看到上头铁钩银划一般的佛经后,建明帝心里头有些触动,他视线一转,旁边一沓纸上也都是写着佛经,顿时,他的喉咙有些哽咽,“你、你这些日子都在写这些?”
徒源低下头,像是难为情一般,“儿臣、儿臣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亲自去孝敬您,只能抄抄佛经,希望佛祖保佑父皇能平平安安。”
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沓佛经,再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着释放着淡淡焦灼味的蜡烛,建明帝喉咙仿佛哽住了什么东西,他张了张嘴,心里头有些过意不去。
半晌后,建明帝才缓缓说道:“辛苦你了。”
他张了张嘴巴,感觉有很多话想要说,却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只撂下一句:“你好好休息,父皇不会亏待你的。”这句话就颇有些落荒而逃地走了。
他走后,徒源看着殿门,唇角抿了抿,神色冷漠。
翌日酉时三刻。
朝华殿。
徒禄从龙榻上将建明帝搀扶起来,“小心、小心。”
建明帝早已能够自如行走,但此时却做出一副腿脚无力的样子,由着徒禄搀扶。
他亲昵地拍了拍徒禄的手背,“这些事交给冯道他们做就是了,朝廷上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呢,你何必亲自来?”
“父皇,”徒禄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他笑着说道:”父皇的事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事,再者说,儿臣孝顺父皇,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臣不觉得累。”
建明帝笑呵呵地点了下头,眼神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嘲讽。
什么天经地义的事?若不是徒禄以为今日他必定会把皇位让给他,徒禄怎么可能这么“孝顺”?
建明帝虽然在朝华殿养病,但是该知道的他还是知道的。
徐成松的死传入他耳朵里后,让他更坚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徒禄所为的想法!
如果不是那样,徒禄何必急着卸磨杀驴!
这无疑就是在杀人灭口!
御花园。
晚宴时间尚未到。
但是文武大臣却是都到齐了。
除了文武大臣外,贾赦、宋子杨和刘元志三人也来了。
然而,此时虽然宴席上人头攒攒,气氛却压抑的可怕,空气中仿佛紧绷着一根弦。
所有人都寂静无声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就连端上酒菜的小太监和宫女们动作也是轻轻的,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一般。
宋子杨垂着头,视线落在案几上的酒杯。
他看着酒杯里清澈的酒水,神色中暗带着几分喜意。
虽然宋袁青没有告诉他今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宋子杨还是从徒禄和宋袁青的动静推敲出来了一些事情,如果他没有猜错,今晚可能会发生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会让他们这些七皇子一派的从此以后不必再担忧,而太子一派的从此打入泥潭当中。
届时,就算贾赦是状元又如何,将来也一样远远不如他,而且,说不定还会落得个满门抄斩!
与宋子杨同样心思的人不少。
宋袁青一派的大臣们此时虽然都不做声,但是眉梢眼角却也都是带着喜意。
相反,太子一派的人则有些许愁眉不展。
章桁虽然说的信誓旦旦,但是最近的局势实在让人担忧。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缓缓由远及近。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建明帝与徒禄一前一后走来,冯道虚虚地搀扶着建明帝,倘若不是之前亲眼目睹了建明帝昏倒,此时恐怕没有人能从他那红润的面色看出他已经油尽灯枯。
众人齐齐跪下行礼。
贾赦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隐隐有灼热的视线。
他不动声色地拿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对上了徒禄冷漠中带着残忍的视线。
贾赦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视线。
看来,今儿个这宴还真是个十足的鸿门宴。
只是,这项羽是谁?刘邦是谁?
那可就不一定了。
“都平身吧。”建明帝落座后慢慢说道。
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左手边空着的位置上。
“太子怎么没来?”建明帝问道,似乎根本不知道太子被禁足的事情一般。
众人心里一怔,有人心里满心欢喜,有人心里满是惊惧。
徒禄笑道:“父皇忘了,您这些日子禁足了皇兄。”
“哦,是吗?”建明帝若有所思地说道:“今日毕竟不同,冯公公,你去把太子请来。”
“是!”冯道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徒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太子压在他头上这么多年,今日,也该轮到他让太子尝尝他那么多年来的滋味了。
严诚等太子一派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心里头都不免有些踌躇。
这样的时候,请太子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徒源很快就被请来,他的面色似乎很是憔悴,对比起徒源的春风得意,更是叫人心里惋惜。
“儿臣给父皇请安。”徒源屈膝跪下。
“平身吧。”建明帝说道。
“是。”徒源道,他温顺地在建明帝左手边落座。
一盏盏宫灯亮起。
明晃晃的灯光照着各人的脸,灯光下,所有人的脸上都仿佛蕴含着某些不同寻常的意思。
宫门口。
负责把守宫门的侍卫正好在交接。
守了一日宫门的侍卫们饿得肚子都在咕咕作响,巴不得快点儿交接完毕,好去茶楼饭馆里填满五脏庙。
“慢着!陛下有令,责我等暂替你们把守宫门!”忽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队ji,ng兵说道。
侍卫们心里迟疑,但是在陛下御赐的令牌前,却也不敢多犹豫。
只是面面相觑了一眼,心里头有些打鼓。
各处宫门同时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有人觉察出了不对劲,想给七皇子通风报信。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官员都云集在御花园,没有人能随意往里头传递消息。
笙箫鼓乐奏起。
曼曼腰身如杨柳,舞女们轻轻摇摆着身姿,随着乐曲起舞。
然而,在此时此刻,却没有多少人有心思去欣赏她们美妙的舞蹈。
徒禄手中握着酒杯,他心里的喜悦不断地涌起,像一个个泡泡一样充斥在他的心头。
一想到自己筹谋这么多年终于能够如愿以偿,他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么多年来,他都一直被徒源压在下面,到如今,他终于证明自己比徒源强了!
“咳咳咳。”建明帝咳嗽了数声,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夜召集诸位卿家来,朕是有一件事想要说。”
第106章
众人手上的动作顿时都停了下来。
喝酒的酒也不喝了, 说话的话也不说了, 众人此时甭管是哪一派的,都心跳如擂鼓,激动万分地等着建明帝的下文。
徒禄掌心里满是汗水。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建明帝,心几乎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 总算是等到今天了!
徒源面色不变,如寻常一般露出一副乖顺的神色来。
宋子杨得意洋洋地朝贾赦看去。
等七皇子坐上了九五之位以后, 就是荣国府和贾赦的死期了!
贾赦面不改色, 他完全无视了宋子杨的视线, 眼里隐隐有一丝亮光闪烁。
章桁手中把玩着酒杯, 玉一般温润的手感带着淡淡的秋夜里的凉, 他眉梢间飞快掠过一丝冷笑,快得让人几乎难以察觉。
“朕也到了该退位养老的年纪了。”建明帝说到这里又咳嗽了一声, 脸上浮现出病态的嫣红,“今日召集诸位来, 便是为了说这事,朕希望诸位大臣们日后好好辅佐新皇, 开创一个盛世。”
“父皇!”徒源和徒禄同时开口。
二人对视了一眼。
徒禄抢先说道:“父皇,您还年轻,何必急着退位呢?”
“是啊,陛下, 我们大安如今的太平盛世都是陛下的功劳, 陛下怎能舍得大安的子民呢?”宋袁青等官员们也都纷纷开口劝说。
贾赦知道他们所说的话都不是发自内心, 而是为了遵循旧礼, 来个三请三让罢了。
“不必说了,朕意已决。”建明帝摆摆手,果断地说道。
“父皇!”徒禄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眼里却掠过一丝喜悦,手甚至还因喜悦而有些发抖。
建明帝扬了扬手,示意他不要多说。
此时,宴席上的笙箫鼓乐之声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建明帝,等着他的下文。
七皇子一派的官员们脸上都带着情不自禁的喜悦,他们仿佛看到自己今后飞黄腾达的模样,从龙之功少说也能让他们的官职往上提一品。
而太子一派的官员们有的则露出颓然的神色,有的则面不改色,似乎不知道大难即将临头。
宋袁青飞快地瞥了章桁和贾代善一眼,心里冷哼了一声。
这两人倒是坐得住,就是不知道等会儿陛下说出七皇子为新皇的时候,这二人还坐不坐得住。
“新皇是个纯朴仁善之人,朕希望日后你们能辅佐他,好好建设我们大安。”建明帝沙哑着声音说道。
“陛下放心,臣等必定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绝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宋袁青掷地有声地说道。
“是啊,陛下,我等一定与左相一起,共同辅佐新皇。”其他人也朗声说道。
“好,好!”建明帝赞许地点了下头,“有你们这话,朕就放心了。”
“禄儿过来。”建明帝对徒禄招了招手。
徒禄满怀激动,他激动得险些绊了自己一脚,颤抖着手走到建明帝身旁。
“父皇。”徒禄有些哽咽地喊了建明帝一声。
建明帝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对着他点了下头。
七皇子一派的人激动不已。
宋子杨握紧了手,心里头万分激动。
而贾赦心里头觉得有些讽刺的好笑,如果他没有事先知道内情的话,此时恐怕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建明帝属意的是七皇子吧。
这天家果然没有一个人是好对付的。
建明帝这招够狠!
比起一开始就不给徒禄希望,给了希望后却又戳破他的希望,才是最让人痛苦的。
因为这样一来,那九五之位就曾经距离徒禄不过咫尺之间罢了,但这咫尺之间就是天涯!
“你是个好孩子。”建明帝拍了拍徒禄的手背,温和地笑着说道。
徒禄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他感觉到喉咙有些发紧,身上灼热起来,在即将到来的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几个人能保持冷静。
“这么些时日来辛苦你了。”建明帝说道这里的时候,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徒禄此时却毫无察觉,他摇摇头,一脸真诚地说道:“不辛苦,父皇,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你这孩子就是太过谦虚了。”建明帝笑着看了下众人说道。
“是啊,陛下,七皇子为人着实让人称道。”宋袁青等人此时连忙附和着拍徒禄的马屁。
众人争先恐后地开口,生怕落在人后,日后分润不了功劳。
这样如魔似幻的场面,如果是道听途说,必定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堂堂朝廷命官竟然会这样的毫无骨气,毫无傲气。
但,当亲身经历的时候,只让人觉得格外的好笑。
所有人都忙着拍徒禄的马屁,却没人发现建明帝的脸越来越黑了。
他是个对权利过于执着的人,不然之前也不会一直执着于在太子和七皇子之间弄一些权衡之术了,倘若不是他搞权衡之术,也不至于让七皇子产生了不合实际的野心,妄图染指皇位。
故而,世间所有事,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建明帝此时心中恼怒不已,他都还没死呢,这些人就这样拍老七的马屁。
如果真是让老七当了皇帝,以后哪里还有他说话的份儿。
一想到这里,建明帝就更加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他收了收自己的情绪,笑呵呵地点头说道:“老七的确不错,你日后可不能骄傲,要再接再厉。”
徒禄激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是,父、父皇,儿臣必定会谨记父皇的话,时刻铭记在心。”
他说到这里,略带得意地朝徒源看了一眼。
他本以为会看到徒源灰心丧气、如丧考妣的神色,却没想到看到了徒源脸上淡淡的笑容。
徒禄怔了怔。
徒源这是在笑什么?
“好,有你这话,朕就放心你能辅佐好你哥哥了。”建明帝笑吟吟地说道。
“是,父皇??”徒禄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满口应下,等反应过来后,他惊得面无血色地看着建明帝。
其他人也都是愣了一愣,疑心他们是听错了,要不就是建明帝说错了!
“父皇,您是、是不是说错了?”徒禄难以置信地上前了一步,问道。
建明帝故作疑惑地说道:“朕说错了吗?”
“是啊,父皇,您不是要让儿臣当——”徒禄急迫地说道,却被建明帝打断了话。
建明帝似乎难以置信地看了徒禄一眼,“你以为朕属意你接任朕的位置?你怎么会这么想?太子仁厚纯善,素来有美名,朕希望你好好辅佐他!不要肖想你所不该想的。”
“可、可是,父皇!!!”徒禄张了张嘴,他感到脑海里轰的一声,乱糟糟的,好像一下子有无数个人七嘴八舌地开口,“您刚才说的不是儿臣吗?”
“当然不是!”建明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亲自走下去,拉起徒源的手,笑呵呵地说道:“新皇便是太子!”
轰——
所有人脑子里就是一懵。
难、难道刚才陛下一直说的都是太子,而不是七皇子吗?!
有人瞬间垂头丧气,吓得两股颤颤,有人瞬间欣喜若狂,喜不自胜。
不过一瞬间,喜哀相易,输赢互换。
宋袁青、宋子杨等人一脸颓色,方才的那些得意和趾高气昂都像泡沫一样破碎了。
“父皇!”徒禄现在明白了刚才徒源在笑什么了,他又惊又怒,有种被愚弄的愤怒充斥在心头,愤怒让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一时竟然还不顾及地直接说出口,“难道父皇想要让野种接任您的位置吗?”
什么?野种?!
文武大臣们都惊了,有的人面色都变了,听到这样的皇家秘闻,他们哪里还有可能活着走出去!
“七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徒源似乎被激怒了一样,怒色质问道。
“我说的是什么话,呵呵!”徒禄满眼都是红血丝,他死死地看着徒源,冷笑着开口说道:“太子,难道你就不好奇你之前为什么被软禁吗?!那是因为父皇发现你是野种!是先皇后不知和哪个野男人生出来的野种!”
听到这话,有一些老臣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事了,不由得面色都变了。
十几年前,先皇后和先皇贵妃在后宫当中就如同现如今的太子和七皇子一样,互相为敌,先皇后的娘家势大,而先皇贵妃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但仗着有陛下的荣宠,却在后宫中横行霸道。
这两人偏又一前一后怀了龙胎,先皇后怀孕在先,先皇贵妃怀孕再后,故而,先皇后早了先皇贵妃三个月诞下了太子,谁知道数月后却传出太子乃是先皇后与宫中侍卫苟且诞下的野种这样的传闻。
先皇后的父亲章大人笃信女儿的清白,为了证明此事,一头碰死在金銮殿上。
但是先皇后依旧被打入冷宫,太子也备受冷落。
是后来,宫中大火,先皇后从冷宫中逃出,救了陛下一命,并在临死前以死明志,陛下才终于相信先皇后的清白。
但是,现在七皇子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说太子真不是陛下的儿子吗?
众人心思各异。
宋袁青知道,此时到了这个地步,倘若不破釜沉舟,将太子拉下马,日后他们这些七皇子一派的尤其是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陛下!七皇子言之有理,陛下不能为了一时的仁慈,让我大安被一个野种握在手中!”宋袁青从座中出列,凄厉地喊道。
其他人在他的带动下,也都跟着质疑太子的身份。
“父皇,您听听大臣们的心声,现如今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徒禄几乎疯魔了,他手指着众人,厉声说道。
建明帝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冰寒如三月寒冬,冷得彻骨,叫人从心底里发冷,“谁说太子是野种的!他是朕的亲生儿子!”
“父皇!您莫要一错再错了!您难道忘了,那日太子身旁的小许公公取来的血吗?那血与您的血并不相容!”徒禄此时此刻早已不管不顾了,他指着太子身后站着的小太监说道,“如果您不信,您可以再问他!”
小许公公吓得打了个哆嗦,跪在了地上。
徒源眯了眯眼睛,朝他瞥了一眼,那视线带着无限的威仪,压得小许公公脚都软了,不敢抬头。
原来他就是老七在他身边埋下的钉子!
还真是多亏了老七,不然他还真没有猜忌到他身上去。
“住口!”建明帝喝道,他气得脸涨得通红,“你当朕不知道吗?朕查过了,那人是你的人,那日的事也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倒是想得美,诬陷太子是野种,你便是朕唯一的儿子,到时候龙位自然是你的,只是可惜,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地方!”
第107章
徒禄怔愣地看着建明帝, 他张了张嘴, 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他竟然知道了?!
“你倒是算计得好,但是却忘了林太医的药!”建明帝冷笑着说道,“林太医以你的血入药,却毫无作用, 以太子的血入药,朕的病就好了!朕就明白了, 到底谁才是朕的亲生儿子, 谁才是那个野种!”
徒禄摇着头,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喃喃说道:“不、不可能。”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昏了头脑, 不管不顾地试图想要冲上前却被侍卫拦住,他嘶喊着说道:“父皇, 你被骗了!林太医说得都是假的,是假的!是儿臣命他这么做的, 根本没什么药方是要以血入药!”
“假的?”建明帝微微眯着眼睛,询问道。
“是啊, 父皇,你要相信我,那些都是假的,儿臣真的是你的儿子!”徒禄手一扬, 指着太子说道:“他才是野种!”
“是吗?”建明帝皮笑r_ou_不笑地露出一个冷笑, “既然你说林太医说得都是你指使的, 那朕怎么知道你哪句是真, 哪句是假?”
徒禄愣住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给朕把他拉下去!朕要好好彻查这件事。”建明帝厉色喝道。
他被徒禄这突如其来的话气得胸腔内气血翻腾,脑袋突突地疼。
“父皇!”徒禄怎么可能乖乖被压下去。
他知道后果,也知道建明帝的残忍,一旦被压下去,日后彻查发现他所做的一切,建明帝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处死他。
当断不断,其后必乱!
徒禄眼里掠过一丝狠意,他飞快地和宋袁青打了个眼神。
宋袁青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后犹豫不到半秒,就立即点头了!
富贵险中求!他身为七皇子一派,日后太子登基,他少不了会被清算,倒不如搏一搏!
“父皇,儿臣知错了!”徒禄挣扎着从侍卫手上逃脱,他毕竟是七皇子,那些侍卫不怎么敢拿蛮力对付他,故而轻易就让他得手了。
建明帝正要开口,却瞥见他手心里的匕首,顿时面无血色,高呼了一声:“拦住他!”
但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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