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老爷的科举人生 作者:细鱼
第13节
而此时此刻。
堂上蔡恒安却是笑了一声, 带着三分不屑七分不以为然地说道:“贾恩侯,本官见你年纪轻轻,年轻人犯错乃是常有的事,知错就改,没有人会怪罪你。”
他这话听着好似是个宽厚的长辈说的话,仔细一琢磨,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头了。
什么叫做年轻人犯错?其他人怀疑归怀疑,他倒好,直接要把舞弊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了。
“大人,学生无错,学生所言也不是在说笑。”贾赦正色道,“诸位既然觉得学生无才可配解元之位,何不如来一场比试。”
“比试?!他真是好大的口气!”公堂外头的秀才们议论纷纷。
“比试什么?吃喝玩乐吗?”有人讥嘲地说道。
何世飞眼睛顿时一亮,贾赦这提议可正合他的心意,借此机会,他既可以叫那贾恩侯出乖露丑,又能够展现自己的才华,保不定就遇到贵人,能够一举飞黄腾达了。
蔡恒安也一乐,这也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如果贾赦表现的逊色,那就说明他的解元的确是有水分,到时候,他就算把事情原委呈递上去,想来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好,本官准了。”蔡恒安越想越觉得贾赦是个十足的蠢货,竟然亲口要揭开自己的底细。
却不料,贾赦早已将他们的心思算计在内,才提出的这个法子。
“不过,学生有个请求,还想请大人稍等片刻,等一个人。”贾赦迟疑了一下,说道。
“等什么人?”蔡恒安问道。
贾赦正要开口,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吵闹的声音。
似乎是有贵人来了。
他嘴角轻挑,回身望去。
府衙门口一青布小轿轻轻落下,轿夫伸手去撩开帘子,自轿子上下来一白发苍苍的老先生。
门口围着的众人见到他,却是都面露激动的神色,“衍圣公!”
衍圣公孔振乃是孔子的第46代孙,也是孔家的族长。
虽说本朝因着数代皇帝对衍圣公的态度不过尔尔的缘故,对衍圣公不似像以往的历朝历代那般敬仰,但是衍圣公的地位仍在,依旧是天下读书人心中不可亵渎的。
贾赦面露喜意。
衍圣公果然来了。
“贾、贾恩侯,你莫非要等的就是衍圣公吗?”蔡恒安怔住了,难以置信地询问道。
贾赦点了下头,笑道:“正是,学生想着,此事非同小可,非得有个全天下人都信得过的人才能来裁决此次的比试。”
“衍圣公来了。”徐成松眯紧了眼睛,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狼一般,眼里透着寒光。
此子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请得动衍圣公亲自前来。
要知道,衍圣公地位虽然不比前朝历代,但也绝不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学生拜见衍圣公。”
“下官见过衍圣公。”
……
随着衍圣公入内,众人慌忙掀开衣袍行礼。
蔡恒安即便是京都府尹,也不得不从位中起身,弯腰长揖。
“呵呵,”衍圣公摸着胡须,他的眼睛不大,却ji,ng光闪烁,老当益壮。
孔振打量着众人,视线渐渐地落在了贾赦身上。
就是此子,写了一封书信,提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建议?
贾赦感受到衍圣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抬起头,浅笑着对衍圣公无声地道了谢。
在来之前,衍圣公心里曾经设想过能提出让他无法拒绝的建议的人到底会是怎样的人,但终究闻名不如见面,如今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
“免礼,老夫冒昧前来,不知可叨扰大人的断案了?”衍圣公笑呵呵一派和蔼地说道。
“哪里,哪里。”蔡恒安哪里敢说这话,连忙道:“衍圣公能来,下官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一时没想到,贾恩侯所说的那人竟然是您老人家。”
何止他没想到,这满公堂的人没一个能想到贾赦刚才说要等的人竟然是衍圣公。
何世飞此时激动的几乎开不了口,衍圣公是何等人!若是得他一句赞,名声就可享誉五湖四海,他今后可就不必发愁了。
而且,要是被他老人家看上,收为徒弟,日后更加不得了。
衍圣公的徒弟,可是那些达官贵人也眼红的。
“哈哈,蔡大人不怪我不请自来就好,老夫今日也是应小友之邀,特地前来当下‘考官’。”衍圣公笑道。
何世飞此时简直欣喜若狂。
外头那些秀才们当中顿时有人蠢蠢欲动了。
说要告贾恩侯的可不只是何世飞一人,他们会因为贾赦得了解元就污蔑他舞弊,自然不可能坐视何世飞一人独占这踩着贾恩侯出头的机会。
“蔡大人,我等也要与贾恩侯比试。”有人高呼出声。
“是啊,我们也要和贾恩侯比试,我要和他比试对对子。”
“我要和他比试作诗。”
何世飞眉头一蹙,他可不愿意把这个大好机遇分薄给别人。
但又不好直接说。
贾赦微微一笑,他早已将这些人的反应料到,此时不疾不徐,缓缓说道:“以何兄一人,比试未免有人觉得不公平,不如这样,哪位认为自己的才学能代表诸位来与我比试的,自行出来吧。”
代表众人比试?
一下子,那些吵杂的声音就安静下来了。
他们虽然眼红其他人,但对自己几斤几两未必没有心知肚明。
但是名利动人心。
没过一会儿,还是有两个人走了出来。
从众人的态度来看,这二人的学问也是他们默认是他们中最好的。
“学生杨直木拜见衍圣公。”
“学生刘子华拜见衍圣公。”
二人难掩激动地上前来长揖到底。
何世飞脸上有些难看,这二人的学问都远在他之上,这次他们二人榜上无名,不少人都认为是时运不济,他心里暗暗不悦,这贾恩侯真是个蠢货,怎好提出这样的话?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合该找些蠢的才是。
他这样想着,不由埋怨地看向贾赦。
却见他即使在此时此刻,神色却依旧不变。
何世飞心里咯噔了下,心里头暗暗有种不详的预感。
“小友,现在三人已齐,你看待要如何比试?”衍圣公道。
贾赦笑着拱手,“一切由您老人家说了算,现如今诸位都不服气我得了解元,却又拿不出证据来,偏又到处乱传话诬我清白,我只愿能以此来让诸位瞧瞧,学生能拿解元,绝不是舞弊!”
“好!好!”衍圣公满眼赞赏地打量着贾赦。
不说别的,单是他这一番话,就叫衍圣公心生几分好感。
读书人谦虚归谦虚,但该骄傲、该自信的时候谦虚,那就是虚伪了。
外头有人听了这话,红了脸。
也有人忿忿不平,振振有词地坚持贾赦就是舞弊,只不过是他们没证据罢了。
“那就这么着吧,我们比试三场,一场八股,一场作诗,一场对对子,三局两胜如何?”衍圣公捻着胡须,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可。”贾赦四人说道。
“那老夫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倘若贾赦赢了,尔等诸人可得给他道歉,并且还得还他清白。”衍圣公的视线扫向众人,掷地有声、不容反驳地说道。
众人不以为意,都满心以为贾赦必定输定了,故而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但若是贾赦输了,你可就输了解元的功名,非但如此,还得按律接受处置,贾赦,你可同意?”衍圣公说到这里,心里都有些许不忍了。
读书人进一寸都难,倘若没了解元的功名,日后非但一辈子都不能下场考试,往后还得背负上舞弊的污名。
贾赦知道后果,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坚决地道——可。
第58章
“好!”衍圣公赞许地点头。
咔嚓——
徐成松几乎把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
他眼中掠过一丝狠色。
贾赦的才学要对付那三个人想来是绰绰有余, 他只是想不透、想不明白衍圣公为何会来?
“大伯,咱们怎么办?”蔡良没了之前得意的心情,他虽然口口声声地看不起贾赦,但也不得不承认贾赦此人的确是有才学的,不说别的,这次乡试他写的文章便是真真的凤头猪肚麒麟尾,叫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等着,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徐成松毕竟是徐成松,宦海浮沉多年,他已经见惯了起起伏伏,此时心中怒火中烧,理智却依旧在。
“…是。”蔡良懊恼又嫉恨地看向不远处的官衙。
难不成他们这些日筹谋的一切反倒成了贾赦的踏脚石吗?
难不成要他眼睁睁看着贾赦借着这次机会名扬天下吗?
蔡良心里有嫉妒、有怨恨、有不满。
他的内心心浮气躁, 怨毒的视线隔着一条街,依旧能让贾赦身上发寒。
贾赦回过头去, 眉头蹙起, 神色隐隐有些不快。
在那一刹那,他仿佛被什么盯上了似的。
“二位听题吧,原本老夫是想叫二位在此处写一篇文章下来,但是碍于时辰也不早了, 这样,你们二人都得在一盏茶时间内破题, 谁破的好, 谁就赢了。”衍圣公和蔼地说道。
何世飞受宠若惊, 哪里敢道不好。
至于贾赦, 他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其他人等也不觉得这提议有哪里不好。
八股中破题最重要,破题破的好,便是画龙点睛,倘若破题破的不好,即便写的再好,也落入了末流。
故而考破题,是最合适不过的。
“二位听好,老夫前不久也恰巧得了一题,正好能用于此时。”衍圣公捻着胡须,笑吟吟地说道,“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请破题。”
衍圣公的话音一落,公堂内外都安静了下来。
不但贾赦、何世飞二人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外头的秀才们也都低头去思索。
衍圣公这题出的这话并不难,但是越是如此,就越见功底。
此话出自《大学》,但凡念过四书五经的都读过。
何世飞咬牙切齿,呲牙咧嘴,仿佛这样子就能够把破题的话从脑子里挤出来。
衍圣公一看,心里便摇头,此学生才学不足,心胸狭隘,榜上无名才是国之大幸,他双手负在身后,再转身去瞧贾赦,他敛眉思索,眉眼平和如云淡风轻。
一急一静。
高下立判。
“学生有了!”何世飞和贾赦几乎是同时开口。
何世飞愣了下,戒备地看向贾赦。
贾赦莞尔,伸了下手,“何兄先请。”
争先乃是因为不自信,因为怕同样水平下落于人后。
何世飞怜悯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心里更多的是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双手背在身后,昂然道:“天下之财,以其道而自足。”
衍圣公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并不点评,他深知到了他这个地位,任何一个不好的点评都会毁了别人的一辈子,故而一直都是夸得多批评的少。
“不错。”衍圣公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夸了。
无他,何世飞这破题破得实在太过一般,辞藻虽然华丽,但却如花瓶美人一般,中看不中用。
何世飞顿时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得意洋洋地看了贾赦一眼。
贾赦垂下眼眸,忍俊不禁,衍圣公说话也太客气了。
“贾兄,轮到你了。”何世飞微微一摆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贾赦哑然失笑,沉吟了片刻,道:“学生以‘王者平天下之财,以道生之而已。[注2}’来破此题。”
“王者平天下之财,以道生之而已。”衍圣公眼睛一亮,嘴里咀嚼着这句破题,越是咀嚼,越觉得于无声处听惊雷,他不住地点头,满脸赞赏。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此句话乃是在讲生财之法,听着好似世俗,但贾赦却从王者之位出发,讲天下之财以道生之。
这一句破题——大气!
公堂内外诸人都惊了。
不是说贾恩侯腹内空空,不学无术吗?
怎么?怎么他破题破得这么好?
他们这些人自己的才学未必高到哪里去,但是孰好孰坏,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惊讶。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想出来的破题竟然远远比不上贾恩侯的破题。
众人面露羞赧的神色来。
没有人会质疑贾恩侯此时的才学,因为衍圣公是绝不可能会和他啊串通的。
何世飞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贾恩侯,“怎,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贾赦挑起眉头,眉眼流转之间,不知拨动了谁的心弦。
章桁没注意到,他眼里看着贾赦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欣赏了。
“这一局,是他赢了。”衍圣公无声暗叹,此人受此打击,日后恐怕是要一蹶不振。
何世飞惨白着脸,一瞬间,原先设想出来的飞黄腾达恍若海市蜃楼一般转眼就消失了,他原先想的越美好,此时受到的打击就越惨重。
杨直木和刘子华心里虽然不忍,但却暗暗提起了戒备之心。
从这一局来看,贾赦此人绝对不是个绣花枕头!!
“下一局谁先来?”衍圣公拂了拂袖子,转身看向杨直木和刘子华。
杨直木和刘子华对视了一眼。
杨直木从位中出来,谨慎地说道:“学生先来。”
“哗!是杨直木,听说他的诗是一绝,清丽飘逸,看来这一局我们赢定了。”众人原本颓然的心态,在见到杨直木走出来后,顿时又有了信心了。
贾赦听得众人的话语,对杨直木并不敢轻视,要论破题,他绝不会输,但要论写诗,贾赦自己心里也有点儿悬乎了。
不过,好在杨直木似乎因为过于紧张,竟然发挥得不如往常一般好。
贾赦勉强和他打了个平局。
杨直木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低着头,原先他还暗怪何世飞没本事偏要逞强,现在才知道自己亲自上场时的压力有多大,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衍圣公、蔡大人面前,寻常人哪能保持好平常心。
一想到这里,杨直木对贾赦心里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敬佩之心来。
设身处地,如果是他,面对众人质疑,面对大祸临头,可还能如贾赦这般挥斥方遒?
杨直木心里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平局?!怎么会是平局?”结果一出,公堂外顿时有人吵嚷起来了。
杨直木脸一红,羞愧地低下头。
“不服气,你就上。”旁人不悦地说道。
那人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这样的人真上了场,说不定连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的人此时都盯着刘子华。
刘子华这一局至关重要。
所有人没了一开始看热闹的心情了,原先他们以为贾赦是输定了,故而一点儿也不考虑就答应了衍圣公的话,但现在,他们竟然隐隐有颓势。
他们这才意识到如果输了,他们所有人都得给贾赦道歉!
这可是攸关他们颜面的事!
刘子华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心里后悔自己为何要趟这一滩浑水了。
他伸出手擦了下额头上流下来的冷汗,庆幸自己今日穿着的长袍足够长,遮住了颤抖的双腿。
他不敢想,如果自己输了,那会怎么样?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输了,外头那些人从今以后都会瞧不起他!而且,想必还会有不少人会把错都推到他身上,到时候,别说荣华富贵,日后恐怕是成为别人口里的笑话了。
“大伯,还有一局,咱们可不能让贾恩侯赢了!”蔡良急得满眼都是红血丝。
徐成松y沉着脸,他从牙齿里蹦出一句话来,一字字道:“放心,他赢不了!”
徐成松对家仆招了招手,附在他耳旁,不知说了什么。
那家仆点了下头,飞一般地跑下楼去。
蔡良急得要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徐成松到底有什么办法,但他不敢开口,徐成松不说,他就不能问。
他只好张望着府衙前,以此来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这一局到底是贾赦赢了,还是他们赢了?
“你可准备好了?”衍圣公看向刘子华,体贴地问道。
以他的阅历,早已看出刘子华此时心里的惧意。
刘子华艰难地露出个笑容。
但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他此时懊悔不已,自己方才为何要硬出头?
但后悔已经晚了。
刘子华眼神看向外头,就算他想此时退出比赛,这些人也绝不会容许的。
他正这样想道,眼睛不经意对上了一个冲着他比手划脚的人。
诶?
刘子华愣了,他琢磨着那人的口型,眼睛绽出一道光来。
“衍圣公、大人,学生一时内急,不知可否容我去方便下再来比试”刘子华急忙开口。
衍圣公和蔡恒安等人沉默了。
“去吧。”衍圣公摆摆手。
对贾赦的赞赏又多了几分,临危而不乱,遇事而不慌,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一衙役引着刘子华去了后院的茅厕。
刘子华寻了个由头把他岔开,在茅厕附近着急地来回踱着步,他寻了这么一个由头出来已经足够丢人了,等会儿要是还赢不过贾赦,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兄台……”刘子华正着急间,见到方才给他使眼色的人,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
若是蔡良在这儿,必然能认出这人正是徐成松的家仆。
“诶,那刘子华怎么去了那么久?可别是偷跑了?”公堂外等着的众人有人不耐烦地说道。
有人想要替刘子华开口,可是心里也都偷偷这么想着。
其实换做是他们,跑了也不是不可能。
与其等会儿输了后,被众人指责,还不如索性不要脸,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谁说他跑了?你看,他这不就出来了。”有眼尖的看到刘子华从拐角处走出来,惊讶地喊道。
刘子华听到这话,耳根一红,又羞又怒。
只觉得说这话的人真是讨厌至极。
不过,他的怒气很快就如天明时候的雾气一样散去。
刘子华此时已经不再紧张了,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眉眼间意气风发,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章桁发觉出他的异样,眉头皱起,若有所思地朝刘子华来的地方看去。
“爷?”男人低声问道。
章桁摆了摆手。
即便他们耍了花招,现在刘子华已经回来,再去查看也已经没有必要了。
章桁心里替贾赦捏了一把冷汗。
这一局,他可千万得赢!
贾赦不是愣头青,他也瞧出了刘子华的异样。
试想一个去的时候满脸慌张的人回来后,一脸从容,其中要是没有古怪,贾赦就可以跟他姓了。
他心里有些紧张,但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学生已经准备好了。”刘子华道,“这一局请贾兄先出题。”
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外头的人瞧了,忍不住叫了声好!
衍圣公拧着眉头,神色微微不悦,他最恨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耍小手段。
偏偏刘子华还毫无察觉衍圣公神色的变化,双眼盯着贾赦。
贾赦莞尔,敛眉思索,片刻后道:“既然刘兄谦让,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抬起头,沉吟着说道:“阁下心高高似阁”
刘子华的脸色一黑,贾赦这上联分明是借对联骂他心高气傲。
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想要想出个下联来反驳,奈何一时情急,脑子却想不出什么好的来。
衍圣公本就不喜他使小花招,眼瞧着时间到了,便也不留情面,“一盏茶时间到了,”
“哎呀!”外头众人哀叹不止。
这对联的确难,非但要首尾一致,还要对应上上联的话题。
一时之间,要想出来也绝非易事。
“恩侯,下联到底是什么?”衍圣公期待地看向贾赦,这短短的时间,难得他有急智能想出这巧妙的上联来,衍圣公对他是越发心喜。
贾赦冲着衍圣公拱拱手,道:“老先生,这下联乃是——天官胆大大如天。乃是学生自孤本中偶然看得的。”
“好,对的好。”衍圣公赞许不已地点头道。
刘子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此时只能寄希望于贾赦回答不出来,免得等会儿输的太难看。
眼下贾赦赢了一局,平了一局,按照道理来说,本来已经算是他赢了。
只是衍圣公和贾赦不提,他们便接着比试。
但若是连这一局都让贾赦给赢了,那他们的面子可就挂不住。
众人也心知肚明这件事。
故而一个个黑着脸,有的人心里早就对贾赦的才华服气了,偃旗息鼓地等着最后的死刑。
然而还有些人却在翘首企盼着贾赦的丢脸。
蔡良就是头一个。
“刘兄出上联吧。”贾赦面上带着笑容,伸出手示意了下。
刘子华心里拿定主意,眼下已经势弱,索性别管他三七二十一,他放声道:“两猿断木,小猴子焉敢对锯(句
)。”
“好!”刘子华话音才落,外头已经有人拍手大声喝彩。
刘子华这话是把贾赦比作猴子,可不正中了那些嫉恨贾赦的人的心了?
第59章
贾赦不动声色, 心中冷笑, 给脸不要脸。
“贾兄,请出下联吧。”刘子华做了个请的手势, 嘴角含笑地说道。
他有信心贾赦绝无可能在一盏茶时间对出下联来, 这句上联看似不难, 但却是一语双关,要对出同样能一语双关的下联出来, 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衍圣公心里替贾赦捏了一把冷汗。
公堂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连外头众人也不出声。
章桁眉头微微一蹙,他觉得贾赦有些奇怪。
贾赦的表情不像是困惑不解,更像是犹豫。
他在犹豫什么?
衍圣公也瞧出了贾赦的不对劲来。
一盏茶时间转瞬即逝。
众人看着贾赦,满眼兴奋,他们在等,等贾赦输了这一局。
这样, 即使他们道歉, 也不会太丢脸。
贾赦在犹豫。
是人前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还是要……
“贾兄,时间可不多了。”刘子华眼里带着几分得意。
贾赦向公堂外诸人看去, 他看到了众人脸上的幸灾乐祸,看到了他们眼里的嘲笑讥讽,他的视线在章桁身上顿了下。
二人四目相对。
章桁什么也没说,或许他已经猜到了贾赦在犹豫什么, 或许也没有。
但他没有去cha手贾赦的决定。
这是他对贾赦的信任。
时间就要结束了。
衍圣公心里惋惜。
刘子华脸上掠过一丝嘲讽的神色。
“学生有下联了——一马失足污泥中, 老畜生怎能出蹄(题)。”贾赦微笑着, 一字字说道,这下联非但是送给刘子华的,更是送给那幕后动手脚的。
畜生就是畜生!
“哗——”公堂内外顿时哗然。
贾赦这下联对得实在太毒了,但又叫人不得不赞叹一声好!
刘子华辱他是猴子,贾赦就回敬他是马,刘子华羞他不能对句,他就回怎能出题!
衍圣公不禁失笑。
果然是年轻人,不过,他欣赏!
要是贾赦刚才真为了这些人而不答出下联,衍圣公对他的观感倒要打上几个折扣了。
这些读书人,能为了一个捕风捉影的事闹出这么一个烂摊子出来。
日后,即便一时走运飞黄腾达,迟早也会惹出乱子。
为了这些人,委屈自己,不值当。
刘子华脸色惨白,脚一软,却是摊在地上。
衍圣公捻着胡须,环顾了下众人,蔡恒安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早知道贾赦真有本事,他刚才就不该答应贾赦的话,现在可好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衍圣公意味深长地看着公堂内外的学子们说道。
众人面色一白,当着衍圣公的面给贾赦道歉,这实在、实在……
贾赦看到众人的脸色,他笑了。
笑得格外气人。
众人看得咬牙切齿,这时候,贾赦开口了。
“诸位与我都是读书人……”
众人眼睛顿时一亮。
难不成贾赦不用他们道歉了?
“但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贾赦笑着说出后半句话,险些把人气得背过气去。
“你!”有人愤怒地看着贾赦。
“我怎么了?”贾赦依旧带着笑意,但那笑落在人眼里,却叫人从心里有些发寒,“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空口无凭诬陷他人了?”
“什么诬陷,不过是误会罢了。”有人强词夺理、义愤填膺地说道。
“是啊,我们不过只是误会罢了。”旁人纷纷点头道。
“误会?”贾赦重复了下这句话,脸色随即一变,拂袖冷笑,“什么是误会!污人清白是误会?意图夺人功名是误会?逼我堂前自辩是误会?这误会可真是要人命!”
连环三问,问得众人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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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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