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老爷的科举人生 作者:细鱼
第8节
蔡恒安心里的思绪糅杂,毫无头绪,他不由朝白杨瞪了一眼,这白杨实在眼皮子浅薄,这位要不还不是世家子弟,那谁是?!
白杨感受到蔡恒安愤怒的眼神,有些不解,心里头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唉呀,这不是世侄吗?”蔡恒安心知眼下不是找白杨算账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得把贾赦和他旁边的人给打发走,连忙故意套近乎说道。
世侄?!白杨和陈胜都愣了,白杨是最清楚蔡恒安性子不过的人,蔡恒安只有对那些家世显赫的子弟才会称呼一声世侄,这回,他们可闯祸了!
“当不得大人一声世侄。”贾赦皮笑r_ou_不笑地说道,“贾某在这儿不敢乱攀亲戚,只想讨回一个清白。”
蔡恒安的屁股坐在哪一边的,贾赦心里也清楚,他这些日除了埋头苦读以外,对于朝廷中的势力也是没少关注,毕竟,往后他是要走这一条道的人,岂能不打听个明白。
第38章
被贾赦顶了回来, 蔡恒安脸上悻悻, 心里暗暗动怒, 这贾恩侯当真不知好歹, 竟不知人前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这道理,也罢, 他既然这般嚣张, 叫他吃个苦头也是他活该。
蔡恒安收了心思,拍了下惊堂木, 喝问道:“你们诸人谁是原告, 谁是被告?”
“大人,我们是原告。”陈胜和陈荣贵异口同声地回道。
蔡恒安早已知晓事情的经过,却故作不晓,皱着眉头问道:“可有状纸?”
“有, 有!”陈胜连忙从怀里掏出状纸来, 这是白杨刚才偷偷摸摸塞给他的, 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一个衙役上前去把状纸接过, 转递到蔡恒安面前。
蔡恒安看完后,点点头,又看向贾赦, “你们的状纸呢?”
“在这。”陈荣贵早已叫家里相识的状师备好了状纸。
蔡恒安心里可惜,这要是他们没备好状纸, 大可直接把他们打一顿再撵出去, 这件事也就这么了了。
将两张状纸都看完后, 蔡恒安道:“此事归根结底是因着陈胜的铺面而起,你们一方说花了二千两买下了铺面,一方又说压根没有这事,是也不是?”
“是啊,大人,小民不敢说谎话,当真小民是不认识他们二位,又谈何与他们做买卖,况且那铺面是小民一家上下七八口吃饭的倚靠,小民怎么会把它给卖了?分明是他们二人想要抢了我的铺面才是。”陈胜连声喊道。
外头被拦住的围观群众听得这话,隐约觉得有几分道理,可不是,他们这些人的铺子都是跟命根子似的,宝贝得很,要一代代往下传,除了那些不肖子弟外,寻常人能赚到糊口的都不会把铺子给转手了。
有人低声嘀咕道:“可这事摊在陈胜身上,那可就未必了。”
“那可就不一定,指不定这回真是他被冤枉了呢,咱们又不是没有见过京城中的纨绔子弟,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有的人却替陈深义愤填膺起来了。
二人争执不下,旁边的人也都跟着争吵了起来。
衙门里,蔡恒安拍了下惊堂木,喝道:“肃静!”
外头顿时鸦雀无声。
蔡恒安才把视线从外头收了回来,落在贾赦和陈荣贵身上,“陈荣贵、贾恩侯,他说的可是真的?”
“大人,”陈荣贵拧着眉头,不屑地瞥了陈胜一眼,“此人满口谎言,岂能相信?我们陈家家大业大,若是要买铺面,什么样的买不到,非要抢他的铺面?这事本就很简单,我和陈老板本说好,以二千两买下他的铺面,陈老板拿了银票,我拿了契约和地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本就是天经地义,再合理不过的事了,谁知道陈老板竟然拿了钱后,矢口否认此事,我倒要问问陈老板,为人无信,岂可为人乎?”
陈荣贵到底是读书人,一番话不见一个脏字,却把陈胜羞辱得无地自容。
陈胜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顾及在公堂上,恨不得就破口大骂。
“陈胜,他说的话可是实情?”蔡恒安看向陈胜,眼神中含有深意地提醒了他一眼。
陈胜压下怒气,心里头升起了得意之情,你再骂又如何,东西都在我手上,等会儿叫你们吃个苦头才知道爷爷的厉害,他挤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大人,小民冤枉啊,小民有证据,可证明此二人说得都是胡话,是为了夺走我们家铺子胡诌出来的。”
外头,章桁混迹在人群中,就在衙门里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他一直留意着贾赦的神色,见到他眉眼掠过一丝冷笑,神色不见任何惊慌,心里已经断定贾赦和陈荣贵二人赢定了。
他心里又有了疑惑,瞧贾赦的为人处事,分明是再聪明不过的,何以这次会牵扯进这件事来?那陈胜的狡猾几乎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穿,他又为何不规劝陈荣贵不和他做生意?
章桁饶有趣味地等着,他觉得,或许答案很快就会出来了。
“你说你有证据,那还不快呈上?”蔡恒安道。
陈胜忙从袖子里掏出地契和契约,由衙役递到蔡恒安面前。
外头围观的人忍不住低声窃窃私语道:“看来这回还真是陈胜被冤枉了。”
“那可不一定,陈胜那厮的手段忒y险,趁人家不注意,偷偷把东西偷了,也不是他头一回干的事了。”有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分明是受过陈胜的坑骗。
有好心的大娘同情贾赦和陈荣贵二人,叹了口气,“要真是这样,这二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真是可怜啊。”
章桁瞥了陈荣贵和贾赦二人一眼,这二人此时一点儿慌乱的神色都没有,可见早有准备,看来等会儿是谁可怜还说不定呢。
蔡恒安接过地契和契约,心里大定,有此二物在,不怕他们两人再怎么辩驳了,但当他将地契和契约打开细看后,脸瞬间y沉了下来。
陈胜还毫无察觉,他趾高气扬地冷笑着看着贾赦和陈荣贵,等着看他们挨板子。
白杨觉察出了蔡恒安不对劲的反应,心里头一紧,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待看到蔡恒安一脸铁青的脸色后,他心瞬间就凉了。
“混账!”蔡恒安握紧了拳头,拍了下惊堂木,脑门气得突突直跳。
“是啊,你们两个混账!还不跪下!”陈胜得意洋洋地指着贾赦和陈荣贵说道。
“本官说的是你混账!”蔡恒安怒道,这蠢货连坑蒙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不但混账,而且蠢钝如猪!
“大,大人,小人怎么混账了?”陈胜被蔡恒安的话吓得脸都白了,身子哆嗦得跟筛糠似的。
“哼!你自己瞧瞧,这是什么东西?”蔡恒安把两张纸揉成团,毫不客气地砸向了陈胜。
纸团砸中了陈胜脑门后,咕噜噜滚落在地上。
陈胜根本连躲都不敢躲,赶紧把纸团拿起来,打开一看,那两张根本就不是什么地契和契约,而是《道德经》!
陈胜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哪里不明白?!
他这是终日打鸟,一朝被雀儿啄了眼了!
“大,大人,是他们换了我的地契和契约!”陈胜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知道此时必须得咬死贾赦和陈荣贵他们二人,否则等会儿被打板子的就是他了。
“呵呵,”陈荣贵冷笑,“陈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刚才不还说不认识我们吗?那我们怎么能换走你的东西呢?”
陈荣贵的话把陈胜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硬着嘴说道,“我,我刚才说错了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贾赦笑道,“可我们怎么知道你哪句话不是说错了?不过,也巧了,你们那里没有地契和契约,我们这里倒是有,而且上头还有你陈老板的签名和拇指印呢。”
陈荣贵从袖子里拿出地契和契约,展开来,故意对外头围观的人说:“诸位看看,这上头是不是有陈老板的名字和拇指印?”
“是,这的确是陈老板的名字,那字迹也是他的字迹。”有人附和道。
陈胜感受到蔡恒安投s,he在他身上那冰冷的眼神,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连忙矢口否认,“那,那不是我的字迹!”
“是与不是,很容易就能明白,请大人去陈老板店里把他的账簿拿来,再取印泥来,对照一下字迹和拇指印,就能知谁在说谎了。”贾赦朝蔡恒安拱了拱手,说道。
蔡恒安骑虎难下,在众目睽睽下,他根本不能拒绝贾赦的这个要求,只好黑着脸喝令衙役去把东西取来。
陈胜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shi了,全然没有刚才嚣张跋扈的劲头,他嘴唇颤抖着,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时不时地朝白杨投去求助的眼神。
白杨是有心无力,飘忽着眼神不去看陈胜,他自己也得自求多福呢,刚才他在来的路上可是和蔡大人拍着胸口保证这件事是十拿九稳,谁知道陈胜竟然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等会儿蔡大人指不定还得怪罪他!
见白杨不搭理他了,陈胜心里越发心虚了,他敢这么嚣张,还不是因为有白杨在后头撑腰,现在连白杨都摆明了不想cha手此事,陈胜顿时没了底气了。
衙役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蔡恒安本就心知肚明陈胜才是罪魁祸首,此时粗粗翻看了几页,就佯怒大声喝道:“陈胜,眼下证据确凿,你可还敢抵赖?”
这话如惊雷般在陈深的耳旁炸开,他两腿一软,瘫在地上,“大,大人……”
以往一直冤屈别人的陈深此时才体会到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不过,这其中的不同在,旁人都是被冤枉的,唯有他,是自己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来人啊,将此等刁民压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蔡恒安从令筒里摸出一枚令箭,丢在地上。
他此时又燥又恼,这陈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累得他都丢了面子!
三十大板!
陈胜险些就晕了过去,他可是见过那些人被打后的惨状,可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事会落在他身上!
第39章
三十大板, 一板子都没有少。
陈胜起初还哀嚎了几声, 到后来都喊不出来了。
外头看着的人没有同情他的,反倒有人觉得解恨地拍手庆贺,这人往日不知坑了多少人挨板子, 有今日,当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章桁听着旁边的人的窃窃私语,嘴角弯了弯,这哪里是报应, 要真有报应的话,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早就死光了, 今日这人纯粹是碰到个硬茬子, 招子没放亮罢了,错把刺儿头当软柿子捏了!
“行了, 走吧。”章桁如愿搜罗到了些蔡恒安的把柄,事情也尘埃落定,便直接转身离开。
车夫道了声是, 跟着离开了。
“咦?”贾赦的眼角瞥见了个熟悉的背影,他正要看清楚, 那背影已经被人群遮挡住, 看不清了。
“怎么了?”陈荣贵顺着他的视线往外望去。
“没什么。”贾赦摇了摇头, 估计是他看错了吗?那位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到这地方来?而且还是挤在人群当中?当真是他想多了。
被打完板子的陈胜几乎没了半条命, 这还是那些衙役看在白杨的份上控制好了力度,要是搁别人,别说半条命了,能不能喘气还是一回事呢。
“陈胜,你可认罪了?!”蔡恒安语气中带着威胁地说道。
“小,小民认罪!小民认罪!”陈胜气若悬丝地说道。
“哼,今日暂且给你给教训,往后要是再有这种事,休怪本官手下无情。”蔡恒安冷声道。
陈胜惨白着脸,连声道:“是,是,小民记住了。”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了结,退堂!”蔡恒安拍了下惊堂木,官服一甩,径直往后院去了。
贾赦和陈荣贵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一声,蔡恒安实在肚量小得很,不过这也好,省了他们和他虚以逶迤的时间。
“陈老板,眼下蔡大人也做了定夺了,这件事也算了结了,陈老板回去后收拾收拾东西吧,后日我们就去接手。”陈荣贵笑着走到陈胜旁边。
陈胜从蔡恒安的态度也觉察出自己这回碰到硬茬子了,他挤出一副谄媚的笑容来,“多,多谢陈公子,贾公子。”
贾赦心里暗道,这人倒是能屈能伸,只可惜心思不用在正道上,不然也算是个人才了。
出了衙门,陈荣贵高兴得满脸喜色,这一次做生意可以算是他头一回自己做成一笔棘手的生意,往日听他的堂兄弟在吹嘘如何如何对付那些滑不溜秋,狡猾如狼的对手,以后他也可以吹嘘一回了。
“贾兄,今晚一定得让我好好请你吃一回。”陈荣贵虽然愚钝,也知道贾赦这次安排背后的良苦用心,故而不顾贾赦的迟疑,硬拉着他去了状元楼。
“陈兄,真不必破费。”被压着在主座坐下的贾赦有些无奈地说道。
陈荣贵却不肯,他摇着头,“不行,这回我一定得好好谢你,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知道贾赦是真心把他当朋友,但更因为如此,他才更应该感谢贾赦,而不是把他所做的当成理所当然。
“那行吧,你少点些,吃不了浪费反倒不好。”贾赦见他这么执着,也只好从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点得既合你胃口又不浪费。”陈荣贵唤来了小二,麻利地点了几样菜,贾赦在一旁听着,心里微微有些惊讶,陈荣贵看似五大三粗,但心思却细腻,他的口味向来偏清淡,之前和陈荣贵一起吃的时候也没有刻意表现出来,没想到他竟然能发现并记在心里。
贾赦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隔壁雅间。
章桁命车夫在门口守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人早就在里头等着,见着他来,连忙起身,“大人。”
章桁瞥了他一眼,“坐下说话。”
“是。”男人应道。
“查出来了吗?”章桁问道。
“属下无能,只查到徐成松似乎和宫里头的一位公公见过面,但是看到的人说那公公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男人低垂着头。
章桁皱了下眉头,宫里头的公公,他心里隐隐想到了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太过骇人,以至于他刚想到这个可能性,眉眼就y沉了下来。
“接着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查出那公公到底是谁?”章桁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
贾赦的事看似不过是巧合,但章桁从来不相信巧合,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有人在c,ao纵着。
“是。”男人道,待看到章桁示意他退下后,无声地从窗户跳窗离开了。
此时,隔壁,陈荣贵正一个劲地给贾赦夹菜,仿佛怕贾赦会把自己饿到似的,把他的碗都填满了。
贾赦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饭菜,哭笑不得地制止陈荣贵接着夹菜,“够了,陈兄,实在太多了。”他这碗里的饭菜吃两顿都足够了。
“哪里够,你瞧瞧你最近读书那么用功,是该补一补了。”陈荣贵倒了一碗ji汤到贾赦面前,以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贾赦。
贾赦嘴角抽搐了下,“多…谢。”
他是把陈荣贵当兄弟,陈荣贵可别把他当儿子啊。
“唉,道什么谢,咱俩这关系开口说谢就见外了。”陈荣贵道。
不,贾赦低下头喝着ji汤,咱俩除了是朋友以外没有其他关系了,他不缺爹!真的!
章桁在隔壁不禁莞尔,这贾赦看着冷静,到底还是有几分孩子性子啊。
章桁喝了口茶,觉得这贾赦倒真是个有趣又有脑子的,有心想亲近,便想起最近办的一件案子来,这件案子到现在他还毫无头绪,不知从哪里下手后,倒不如借此和贾赦结交。
他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性子,故而一刻也不耽误,直接出门走到隔壁敲了敲门。
叩叩叩。
陈荣贵和贾赦的谈话停了下来,陈荣贵皱着眉头道:“谁呀,我们这里不用伺候了。”
被当做小二的章大人淡淡回道:“是我。”
陈荣贵待要反口去问他是谁,却被贾赦拦了下来,章桁的声音很特别,沙哑中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他一下子就听出了外头的人是章桁。
第40章
贾赦心想, 原来刚才瞧见了他竟也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笑道:“章大人,这么巧?”
在衙门口见过,在这里碰见,还能不巧?
“嗯。”章桁轻轻地点了下头,他看了眼屋子里的陈荣贵, 又把视线落在贾赦身上, “我找你有些事,你有空吗?”
贾赦想了想, 道:“不知大人的事需要多久时间?”
陈荣贵看出了章桁的显贵, 连忙道:“贾兄有事就先去吧,不必顾及我。”
“那…好, 等会儿要是我还没回来,你就先回去跟你爹说说今天的情况吧。”贾赦道。
贾赦转过身,看向章桁,“章大人,请吧。”
贾赦没想到, 章桁的雅间就在他们隔壁, 难怪章桁知道他在哪里了, 这可真是巧得没法说了。
“坐吧,不必拘束。”章桁摆了摆手, 唤来了小二去其沏一壶好茶来。
待茶上来后, 章桁倒了两杯茶, 茶是好茶,清汤碧绿,尚未入口便能闻得到幽幽香味,似梨花初绽,暗香袭来,贾赦惊讶的却不是这茶,而是章桁亲近的态度。
他心里暗暗困惑,章桁身为朝廷三品官,又是当朝太子的舅舅,他何以待他如此亲和?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贾赦心里不着痕迹地戒备了起来。
章桁仿佛毫无察觉他客气而生疏的态度,拉家常一般和贾赦聊着学问上的事。
章桁的学识出乎贾赦的意料,无论天文地理,又或者风土人情,他都是拈之即来,云淡风轻,言谈幽默且恰到好处,如三月春风,和煦而平和。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觉,贾赦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甚至直到屋里点起了烛火,他才恍然发觉他们已经聊了这么多的话了。
“看来时候也不早了,恩侯早些回去吧,免得令尊令堂担忧。”章桁嘴角微弯,气质如华,矫若明月、
贾赦点头道:“今日和大人交谈一番,受益匪浅,来日必然亲自上贵府上叨扰一番,届时章大人可别嫌我太烦人。”
章桁微笑,眉眼自带三分春色,眼角轻轻上扬,风流尽在眼底,“恩侯这话我可不爱听,你我既然谈得来,又怎么会是叨扰呢?”
“是。”贾赦从善如流地改口,“大人说得对。”
二人对视了一眼。
章桁:小狐狸!
贾赦:老狐狸!
待贾赦走后,章桁独自一人在屋里自斟自饮,他喝着茶,忽地笑了。
有意思。
贾赦回到家里,如往日般练了一篇八股文,又沐浴了一番后,手持着卷书坐在椅子上读书,却怎么读也读不进去,他心里不禁要揣测——章桁这般亲近他所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他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这些日贾代善的行色匆匆,已经说明了朝堂之上现如今是风起云涌,他们家是太子党,这点儿是注定改不了的,现如今太子一派隐隐有势弱的劲头,章桁的一举一动,都不得不让贾赦多想。
尤其是在今天的一番谈论过后,他比起之前更加地了解章桁此人的能力与才华,就更加得多加揣测他举止背后的用意了。
他想了许久,到底知道的事情太少,就算有心想揣摩,也是隔着云山雾海,琢磨不透。
倒不如去试探一下。
贾赦想,这倒是个好主意,正好上回承了他的恩情,合理也该上门亲自去道谢。
不过,要送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贾赦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得闲的时候就打听章桁的兴趣爱好,既然送礼,本就该投其所好,让人高兴才是。
就在他忙着这件事的时候,他和陈家合伙的宣纸生意已经开始步上正轨了。
贾赦帮陈荣贵挑的地段着实是个好地段。
附近就有临近一家私塾,离着国子监也不算远。
今日刚开张。
大红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陈荣贵拉着贾赦匆匆忙忙吃完午膳就跑到这边来。
今日是开业的头一天,陈荣贵在学堂里早就坐不住了,要不是他爹不准他请假,陈荣贵早就跑来帮忙了。
他们尚未走进那文渊阁,就看到从里头到门口挤挤挨挨的都是那些学子。
陈荣贵心道不好,连忙挤进人群,往里走去。
贾赦连忙赶上。
这开业头一天,可别出什么事。
他们才进里头,就被其他人怒目而视,有人不满地说道:“都是来买宣纸的,怎么可以不守规矩?就算要买,也得往后排去。”
买宣纸的?
贾赦惊讶不已,和陈荣贵对视了一眼。
“这么说,你们这些人围在这里,是为了来买宣纸?”贾赦温声问道。
“可不是,兄台难道不是来买宣纸的吗?”那人见贾赦和陈荣贵不像是要cha队的模样,便放软了语气说道。
贾赦摇头,指了指陈荣贵道:“这家生意是我这位朋友家里的,我们方才是以为出了什么事,才一时情急,想要挤进去看个分晓。”
“原来如此。”那人恍然大悟,而后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真是对不住,方才误会了你们,不过,既然这生意是这位兄台家的,可否帮个忙?匀我多买几刀纸。”
陈荣贵愣了,有些不明白。
那人误以为他不愿意,连忙道:“我绝对不会多买,顶多就是买个几十刀纸而已,你们店的宣纸实在是太好了,偏偏还限每人只能买二十刀,要想多买都不肯,唉,我倒是宁愿你们别打折,这样我倒是能多买些。”
听到这里,贾赦和陈荣贵还能有哪里不明白,店里今天开业,第一天为了打出名气便打折来招揽客人,谁知道那些买到宣纸的人拿到东西后爱不释手之余便回去大肆宣传,一下子周围的私塾和国子监的人都听说有一家新开的店里面卖的宣纸是一等一的好,价格还比文墨阁的便宜,这不,才下学,就有一堆人跑来买了。
有的人一买就是几百刀,毕竟这等品质的纸以打折后的价钱买下来实在太划算了,掌柜的第一天是为了打响名声,赶紧就把事情叫人去告诉了陈旭升,陈旭升立马就叫他们出了个限购。
每人只准买二十刀,多了也不卖。
谁知道,越是这样,别人就越觉得买这家的宣纸划算,一传十十传百呼朋引伴,相约来买。
贾赦和陈荣贵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这生意是不用愁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那些读书人用惯了这些好纸以后,要再去用那些粗糙的纸,落差可想而知。
想来今日就足够他们家的宣纸的名声传遍了京城了。
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要知道,贾赦交给陈旭升的小册子还没露面。
要是被那些读书人知道买宣纸可以被赠送那样的小册子,他们这家店的门槛怕是要被踏平了。
事情也果然如贾赦所料。
不出几日,京城里的读书人都知道在国子监附近开了一家文渊阁,专卖宣纸,里头的宣纸品质极佳,每日卖的量都是固定的,一纸难求。
那些读书人是最好附庸风雅的,见了其他人买,也都纷纷跟风去买,结果一用,一个个都赞不绝口,跟其他的纸比起来,完全是天壤之别。
现在京城里的读书人最流行的,便是用文渊阁的宣纸写诗作画,甚至还有人专门为这宣纸写了不少诗。
有些人看得眼热,算了算文渊阁这些日子赚的钱,好家伙,这一天少说就能赚个近千两银子,这还是在文渊阁有意不多卖的情况下,要是放开了卖,那一天赚的钱都够一家子锦衣玉食地过一辈子了。
陈旭升这些日子见着老友同行,每个开口都是跟他道喜,有人想要合作,分一杯羹,却都被他给拒绝了。
陈旭升才不傻,这宣纸的方子握在手里,他们陈家子孙后代只要不碰上什么天灾人祸,怎么也能世世代代当个富翁。陈旭升看着这每日的进账,乐得晚上睡觉都是张着嘴笑,见到贾赦比见到自己儿子还亲。
这一波宣纸的热度渐渐地下去了。
文渊阁的收入也渐渐稳定了下来,扣除掉本钱,每日足足能赚1500多两银子。
贾赦想了想,也是时候该把小册子推出来了。
文渊阁便挑了个黄道吉日,在外头推出了个牌子,说随即赠送神秘礼品。
那些读书人哪里经过贾赦在现代经过的门门道道,一个个好奇不已,有需要的没需要的都买了几刀纸就为看看那神秘礼品到底是什么。
第41章
“掌柜的, 那神秘礼品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一穿着青袍的儒生站在柜台前, 好奇地问道,三五好友也聚在旁边, 个个都想知道到底送什么。
掌柜的嘿嘿一笑,摸着胡须道:“几位公子,这我可不能说,说了怕东家怪罪,不过, 我可以保证, 那东西绝对是好东西,千金难得。”
千金难得
有人听到这话,嗤笑了一声, “掌柜, 你就别王婆卖瓜, 自卖自夸了,什么东西能千金难得,是五花马,千金裘, 还是夜明珠, 古珍本?”
众人哄笑了一声。
“可不是, 咱们也都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 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穿长袍的儒生对着众人说道, “掌柜的可别夸海口了。”
掌柜的被众人说笑了一番, 也不气恼,笑眯眯地在柜台后摸着胡须,“那可就未必,我们东家说了,那东西有价无市,就算卖出个万把两银子来,也不稀奇。”
众人对视了一眼,万把两银子,这可能买下好几百亩田地了!
他们不由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值钱?
“掌柜的,我不信,除非你们东家疯了,”一人凑到柜台前,“否则怎么会拿那么贵重的东西来送?”
掌柜的笑而不语,反倒叫众人心里头越发好奇起来。
“那掌柜的,怎么才能得到那礼品呢?”有人忍不住开口问了。
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瞪大了眼睛,等着掌柜的的回答。
掌柜的笑道:“这里有个箱子,箱子里有不少纸条,但只有一张纸条上是红色的,贵客到这里买东西后,便可以来拿纸条,拿到红色纸条,那礼品便是谁的。”他说着,示意学徒从柜台下抬起一个四四方方披着红布遮盖住的箱子,仅有中间留下一个容得下一只手进出的洞口。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么简单。
“那掌柜的,我来试下。”有买了宣纸的人凑上前来, 起袖子,打算搏一搏。
掌柜的自然没有不可,欣然赞同。
那人将手伸进去,再拿出来。
“可惜了,竟是白纸条。”旁人不由惋惜,既是为他没有那好运气,更是为不能得知那东西究竟是何物而惋惜。
有些人实在好奇的不行,便一直呆着想看下掌柜的吹得天花乱坠的礼品究竟是什么,结果等了一个时辰,都没有人能抽到。
众人就有些不耐烦了,虽然还念着读书人的派头,却是忍不住开口抱怨道:“掌柜的,你这箱子里到底有没有红纸条啊?”
“纸条当然是有的,我们开门做生意,讲的是诚信。”掌柜的义正言辞地说道。
众人等得心焦气躁,有的人索性走了,还有的人倒是起了性子,一定要在旁边等着。
这一等。
就等到了下学时分。
来来往往买宣纸的人越来越多了,得知这件事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少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空对着箱子叹气无缘分。
人一多,发牢s_ao的人也就跟着多了。
有说“箱子里压根没有红纸条的”,有说“店家根本就舍不得送东西的。”,总之,说各种话的都有。
掌柜的是陈家的老人了,见惯了风雨,这点儿小风小浪怎会放在眼里?依旧气定神闲,笑着应酬。
毕竟,红纸条是有的,礼品也是有的,他们何必为了这些话心虚?
“我,我要试试。”一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儒生怀里抱着一刀宣纸走了过来。
掌柜的认得这个人,这学生在他们文渊阁来来回回十几趟了,但些许是家境困窘,每次都是空手离开,他露出了张笑脸,“公子是要买宣纸吗?”
没等那儒生回答,旁边有认出他的人讥嘲着说道:“许兄,什么时候这么阔气了?竟然也买得起这些宣纸了,可别打肿脸充胖子。”
那被唤作许兄的顿时涨红了脸,却不敢反驳。
“要我说,许兄倒不如回家帮忙倒夜香去,你在学里读了好几年了,连一本《大学》都背不下,先生见了你都发愁啊。”那人笑嘻嘻地说道。
众人心里诧异,看那许兄的眼神不免就有些轻视了,读了这么多年书,连《大学》都背不下,的确是不该念下去了。
那被唤作许兄的把头低得更低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荷包里,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里是这刀宣纸的钱。”
他说完这句话,抱着宣纸扭头就要走。
掌柜的连忙拉住他,“公子,你还别抽呢?”
那人愣了下,脚步停住了,眼睛瞥向柜台上的箱子。
“掌柜的,你不用让他抽了,这人运气背得很,肯定抽不到。”有人说道。
旁人也附和道:“可不是,再者说,他也没有那个命。”
被嘲讽了一通,那人面红耳赤,若不是刚才听到那礼品价值万两,早就拔腿就走了,此时飞快地把手cha入箱子里,随便抽了张纸条出来,看也不看,把纸条在柜台上一拍,抽身就要走人。
“等等!”掌柜的看着柜台的纸条,连忙出声喊住了他,“公子,你抽到红纸条了。"
“什么?!”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往柜台上看去。
柜台上果然放着一张红纸条。
那姓许的学生自己也愣住了,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是,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掌柜的笑道,“你这急性子,连看都不看一眼,要不是我看得早,现在你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姓许的学生红了脸,走了回来,神色有些羞赧,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礼品?”
“在这儿。”掌柜的从柜台底下取出一小布包来。
“东西就在包裹里头。”
姓许的学生伸出手接了过来,他像是怕被人抢了一样,立即就塞进了怀里,快步跑走了。
这让那些眼巴巴等了许久想要看下那礼品到底是什么的读书人们都愣了,这人是属老鼠的吧?胆子比耗子胆大不了多少。
“掌,掌柜的,这,这……”有人忿忿不平,“这他跑了,我们怎么知道东西是什么啊?”
掌柜的很无奈地摊开手,“这我就没办法了,东西给了人家了,人家拿了就跑,我能说什么。”
众人泄气,有人还不死心,追问可还有没有。
掌柜的想了想,道:“我们东家说了,这些日每日都会送,到时候全看缘分,有缘分,东西自然就是你的。”
众人又打起ji,ng神来,问东问西,问了一大堆事情。
掌柜的都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
等到翌日。
全城的人都知道文渊阁出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事来了。
原先文渊阁还只是在读书人当中有名气,现在连那些贩夫走卒都知晓了这么一件事,买纸送东西,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呢,而且送的还是价值万两的东西,这叫人怎能不心动?
这日早晨,文渊阁的门还没打开,板子还没下。
门口就乌泱乌泱地排满了要买宣纸的人,有的人是冲着礼品来,有的人纯粹则是来凑凑热闹,看乐子的,当然,要是中了,那就更好了。
掌柜的才刚开门,就被人群给淹没了。
他好险才把着门框站稳了身子,瓜皮小帽都被挤掉了,要不是学徒在旁边扶着,差点儿就被人给推到旁边去了。
掌柜的虽然事先早有想到,人会很多,但没想到居然多到店里头都被挤满了。
看着攒攒人头,掌柜的在心里佩服起想出这个主意的贾赦了,好在人家要下场考试,若不下场考试,这天下的生意怕是谁都做不过他了。
这一日,掌柜的和学徒都忙得脚不沾地。
没到晌午内,每日卖的宣纸就都卖完了,他不得不跟那些挥着银票要买的人解释,等明日再来,明日再来。
“掌柜的,我出双倍,你先让我买几刀吧。”有人挥着银票说道。
掌柜的苦笑着婉拒道:“这位公子,不是我不肯,实在是店里的货都卖完了,我倒是想卖,可也没东西卖给您啊。”
“唉,你们店里怎么不多备点儿存货呢?”有人抱怨道。
掌柜的也不明白,做生意只有往里接客,哪有往外赶客的,不过既然贾公子说这么做好,他也就跟着做便是了,人家是读书人,脑子比他好使。
“掌,掌柜的。”有一人拼命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掌柜的头也不抬,无奈地说道:“明日请早,今日卖完了。”
“掌柜的,我,我不是来买东西的。”那人说道,“我是来道谢的。”
第42章
掌柜的抬起眼来, 这才发现这是昨日那个学生,他心里了然,面上笑着说道:“公子这好端端的谢什么呢?
那姓许的学生激动地说道:“掌柜的,你不记得我了吗?”
旁人都不由站住了脚步, 好奇兼看热闹地站在一旁。
有人认出了姓许的学生, 高声道:“这不是昨日那得了礼品的人吗?”
一下子,众人的眼神就变了。
要走的也不走了, 都留了下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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