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色彩 作者:甘笔
第38节
等那股头晕过去,蓝谨才缓过来,转头看到兽人王担忧的眼神,笑了笑:“不必担心,我这大概是……”
桑尔打断了他的话:“没吃东西?”
蓝谨顿了顿才说:“是啊,没吃。本来是想吃的,后来一忙起来,就忘了。”
医室虽然是研究医术的地方,但外间的桌子上有清水和一些小点心,用来果腹是没问题的。
桑尔刚进来时看到那些吃食分毫没动,心下疑虑是不是少年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那么做,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是沉进去了。
确实,蓝谨以前就是这种性子。对某件事不关注就算了,一旦上心,几乎成了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婴儿,满脑子只想着那件事。
那个阶段要是没人在旁边关心,是绝对会饿死的。
“去,把外间的点心端进来。”桑尔吩咐恩珠。
见蓝谨想退出他怀里,兽人王索性手上加力,抱着他坐到椅子上。
蓝谨挣了几下没挣开,又见桑尔拈起点心要喂他,也顾不得现在坐在兽人王的大腿上,急忙伸手拿过点心。
“我自己吃就好。”他说。
桑尔没说话,见他吃得嘴巴一鼓一鼓地,就伸手在他嘴边擦了擦,把点心渣子擦掉。
“您怎么过来了?”蓝谨很明显没学过“食不言,寝不语”,一边吃一边问。
“在前面忙完了,本来想去你那里转转,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结果就听人说,有人不听话,没吃早饭就跑过来,你说我怎么能放心?”
蓝谨脸一红。
那个“有人”明显就是在说他。
“我是忘了嘛。”他小声咕哝着。
盘子并不大,里面的点心也不显堆叠,只有三四块小指头大小的,蓝谨吃了几口就没了。
“我们去吃午饭。”桑尔说着,把少年抱起来,大步向外面走去。
少年一怔,急忙挣扎着要下地:“我,我自己走就好。”
“不行!”桑尔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刚刚你站都站不稳,眼看着要摔,哪里还能走路?更别说你的脚昨天还扭过。”
“我那只是没吃东西……”
“你现在也还饿着,”桑尔说着,在他tu,n部拍了一下,“别乱动。”
蓝谨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那里怎么能乱碰?
两人回去之后,少年一下子从兽人王怀里滑下去,红着脸抬脚就往里面走,顾不得是不是失礼。
桑尔落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若有所思地看看前面的背影。
不得不说,这一路行来的感觉真好。
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过分离,也没有过仇恨,一直这么相处着一样。
想到这里,桑尔眉头一皱。
有些躁动的心再次平静下来。
他怎么忘了,这个少年最最无情的一面?
所有的温柔和深情都是假的,是对方的面具,仅此而已。
桑尔的眼里再次弥漫上冰冷,方才的柔情消失得干干净净。
两人午饭吃完之后,蓝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皮也有些往下耷拉。
他一上午都呆在医室里,相当耗ji,ng神,这时候一松懈,困意就止不住地上涌。
“困了?那中午就小睡一会儿吧。”桑尔对他说。
“您……”
蓝谨想说,您身为兽人王,还在这里,我怎么能自顾自地去睡觉呢?那太失礼了。
可还没等他把意思表达出来,桑尔就立刻接上了话。
“怎么,你怕我会离开还是怎么?好吧,今天我陪着你一起午睡。”说着他就横抱起少年,向内室走,“正好看看你的脚恢复得怎么样。”
脱去鞋袜,桑尔把少年自己调配的药膏从碗里挑出来,一点点帮他敷到了脚踝上。
敷好之后,他还刻意帮少年把脚踝和四周都按了按,感觉确实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
脱去外衣,他直接躺到床外侧,把少年搂进怀里。
蓝谨一顿,正要推开对方,就听桑尔含糊不清地说:“别闹,好累,让我睡一会儿。”
少年下意识地抬头看看,见他一脸疲惫,眼下有隐隐的青黑,想来定是事情太多,没休息好,手下就有些犹豫。
隔了一会儿,蓝谨听到桑尔已经发出轻轻的呼噜声,知道对方已经睡熟,只得无可奈何地转过身,背向着对方,也努力睡过去。
在他身后,桑尔却缓缓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的后背。
这人一直是这样,学不会拒绝别人。哪怕为难不想做,只要对方表现出软弱点儿的恳求姿态,他就会心软,多半会答应对方。
可是,那么善良软心肠的少年,为什么独独对他那般无情?
还是说,一切都是假的。
无论爱情,还是其他。
不管怎样,既然你y差阳错再次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必然不会傻得再相信你。
上次,你剜了我的心,那这次,就换我来吧。
一换一,总归是公平得紧。
少年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身体,正依偎在桑尔的怀里。
他一睁眼睛,就看到兽人王落到他脸上的目光。
“你醒了?”见他醒来,桑尔打了个招呼。
蓝谨眨了眨眼,似乎还没清醒,朝兽人王头顶上毛茸茸的兔耳朵伸出了“魔爪”。
桑尔一愣,没来得及躲,被少年把耳朵握在手里。
蓝谨捏了两把,又上手揉揉,这才慢吞吞地放开手,转身继续睡。
“……”
从来不知道少年竟然还有这一面。
不过他的安排已经就位,不可能再让怀里的人继续睡下去。
“蓝谨,你醒醒,醒醒,看看送来的新东西。”桑尔在少年耳边轻声说。
少年不耐烦地摆手,含糊不清地说:“不看,要睡觉!要么是用的要么是吃的,想想都知道。没什么意思,等我睡醒再说。”
“……”桑尔原以为这些天又送东西又送人的,至少在少年那里已经刷了一波印象,哪知道就得了一句“没意思”。
这倒不能怪他不会讨好人。事实上,风瑞王子从没费心讨好过什么人,哪怕当初他和蓝谨情投意合,也多是对方做些小玩意儿来讨他的欢心。
风瑞王子并没在这方面花过什么心思。
后来他重生成了一个瘦弱的兽人,还是积弱种族中的一个——兔族。要不是一路咬着牙逆袭上来,这时候只怕尸骨也凉了。
毕竟,在兽人里,兔族人的折损率一直是非常高的。
想到这里,桑尔的眼神又暗了暗。
“你不是说想要只兔子么?我叫人送过来了,你要不要起来看看?”兽人王问。
本以为少年会继续不耐烦地睡觉,没想到话音还没落,蓝谨的耳朵就竖了起来:“兔子,在哪里?”
桑尔转头看向内殿门外,那里正站着一个宫人,手里提着嫩树枝编着的小提篮,里面还盖着条大毛巾。
毛巾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时不时一动一动地,把毛巾也顶了个突起出来。
“你看,在那边。”兽人王说。
蓝谨侧过脸,目光越过桑尔,果然看到了宫人手里的小提篮。
他的瞌睡虫完全跑丢,立刻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过去。
那宫人就是恩珠。在殿里所有的宫人里面,她和蓝谨算是最熟识的,倒不像其他宫人那么提心吊胆,还对他笑了一下。
蓝谨迷迷糊糊地问:“里面是兔子吗?”
由于还没完全清醒,他的咬字不是很清醒,“族”和“子”说得很相像。
恩珠脸上出现震惊的表情,为难地扫了一眼靠在床上一点点摆弄着蓝谨的头发,却一点儿情绪都不外露的桑尔:“蓝先生,兔族是我们的同类,就算并非同一族的,也绝对不能对他们下手。”
蓝谨见被他误会,急忙摆了下手:“放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那里面就是兔子吧?”
“是的。”
“快拿过来给我看看。”蓝谨说着,想从桑尔身上爬过去,把篮子接下来。
桑尔皱了下眉头,随手接过篮子,又用手按着少年坐好。
蓝谨把毛巾拿下,果然看到里面是两只小小的兔子,耳朵刚要显出细长的轮廓来,嫩嫩的别提多可爱了。
少年喜欢得不得了,用手指逗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觉得兽人王头顶上的那两只更诱人,忍不住频频往对方脑袋上看去。
桑尔很快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摆了摆手,恩珠提着兔子篮退了出去。
“想干什么?”兽人王问少年。
少年斜睨着他的耳朵,却不说话。
桑尔只做不知,道:“既然醒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你觉得我的兽王宫怎么样?”
“很好啊,”少年回答,“人很和气,宫殿也很高大气派,还有那么多的奇花异草……”
他还没说完,就被桑尔打断了:“既然你觉得这么好,以后都住在宫里吧。”
蓝谨看了看他:“我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你放心,在我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我可不是……”
桑尔猛地把他压下身下,目光一直看到他的眼睛深处:“不需要,不需要什么救命之恩的报答。我希望你能留下来,留在这里,只为了我一个。”
蓝谨这个人类,不但善良软弱,还有点儿懵懵懂懂地。
当初要不是ji,ng灵王子性子高傲又毒舌,有什么说什么,发现自己喜欢上对方后就直接捅破了窗户纸,说不定两人多少年之后还都是好朋友状态呢。
为了见ji,ng灵王子一眼而被ji,ng灵族当成jian细抓了,被放了也不想着赶紧离得远远地,反而还在旁边住下来。
重生之后,桑尔接触到的人类越来越多,但这种性子的,却只有蓝谨一个。
蓝谨眨眨眼睛,张张嘴,半天才勉强笑着说:“这话,说得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不是误会,”桑尔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对你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特别想杀了你,让你也死一次,“所以我才会把你带回王宫里。我希望你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我当成你一生的伴侣。可以吗?”
“不好。”蓝谨慢吞吞地说。
桑尔皱起了眉头:“为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做得不够?”
“不是,你很好,但是,”少年想了想,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了。”
“再?这么说,你爱过?”桑尔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
“是的,爱过,并且……仍然还爱着,”蓝谨喃喃地说,“除了他,我不可能再爱上别的什么人,再也不会。”
桑尔的心跳得快了起来。他的脑子仍然十分冷静,在嘲笑少年又在把自己装扮成痴情之人,心却激动得不行,恨不得立刻从少年嘴里听到那个名字。
“我能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吗?”看到少年看过来的目光,他立刻装出一脸有些失望的表情,说,“我想,能被你这么喜欢的人,应该是很出色的吧?”
“在我的心里,他是最出色的,没有之一,”蓝谨说,“他的名字,刻在我这里,”他比了比自己的胸口,“所以,除了他,没人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对不起,桑尔。”
这是少年第一次直呼兽人王的名字,却没被对方觉得冒犯。
事实上,桑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刚刚的症状似乎更厉害了。
“对不起,”他哑着嗓子说,“我想我需要清静一会儿。”
说着,他从少年身上起来,披好外衣大步走了出去。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半天才垂下眼睛。
“宿主宿主,碎片刚刚的情绪波动特别强烈,我从中感觉到了一丝上将意识体的存在。如果你能持续这么刺激他的话,说不准被封印的上将意识很快就会苏醒过来了。”系统欢快地说。
少年苦笑一声。
他这么努力,却只让小妖感觉到一丝,还要怎么做才能更刺激?
难不成去死吗?
想到“死”字,少年的心突然一动。
其实,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反正,在最初的几个世界,他都习惯了死遁离开的方法,没什么下不了手的。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到底什么时候弄死自己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宿主宿主,你在想什么?”系统见他不回应,好奇地问。
“我在想,大概我需要死一死。小妖,这段时间,可能会需要你调整一下我身体里的变异冰魔气,让它们在适当的时候,量增大到我身体无法承受的程度。”
“啊?”系统有点儿傻眼,想起先前封印之前上将的吩咐,为难得很。
上将冒着差点儿把世界搅乱把剧情弄砸的危险穿到碎片身上,可不是为了看宿主死掉的,不然怕不是得疯?
“这这,这不太好吧?”它吞吞吐吐地说。
“没有不好,这是最好的办法,”少年斩钉截铁地说,“我估摸着,桑尔为了转移那些兽人贵族的注意力,会在短时间内再组织一次对反抗军的扫荡行动,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找借口跟过去。”
“不用宿主找借口,其实碎片一直想把锁魔链的钥匙掌握在自己手上,如果他发现宿主情况恶化,是一定会把宿主带过去的。”系统说。
“或许吧,”少年回答,却没有完全把握,毕竟桑尔有多恨原主,他心里清楚得很,“碎片的好感值一直上上下下地浮动,好的时候超过了九十,可是掉下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负九十,我会找机会在超过九十的时候直接刷到一百,然后死掉。”
“怎么刷?”
“战场上刀剑无情,先前我从他脖领里看到了皮肤上隐约的伤疤,身上肯定更多。这次等他遇险的时候,我会直接替他挡下攻击,小妖你注意着帮我避开要害,别让我一下就挂了,给我留几分钟说遗言的时间。”
第92章:银色碎片(9)
距离温清下的决心没多长时间,桑尔果然决定再次调动兽人大军,向肖孽反抗军进发。
这次他要荡平的不止是肖孽的手下,还有其他几个规模比较大的反抗军。
既然那些贵族没事净想着要往他的后宫cha手,干脆他就让他们没办法再想这些多余的事。
果然,一调动起军队,兽人王还没说什么,这些贵族先吵了起来。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些利益分配方面的事。
谁都想少出点儿力,可谁都想多分点儿好处。
世间万事,左不过一个“贪”字。
桑尔高高在上地坐在王座上,唇角带着冷笑,看着底下那些贵族们勾心斗角,完全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可惜戏没看多久,就有宫人急匆匆过来,悄悄走近王座,低声说:“王,蓝先生晕过去了。”
桑尔脸色一变,想法还没浮现,身体已经自觉自发地站起来。
那些贵族并没注意到宫人的靠近,更没听到那句话,见到兽人王突然的动作,只以为他是不耐烦了,赶紧把嘴闭上。
他们还没忘了,当初桑尔登上兽人王宝座下,座下一片血腥。
说是兔族人,可是比狮族人豹族人虎族人都狠辣得多,完全没有兔族应该有的温和懦弱。
有些兽人甚至悄悄怀疑过,桑尔是不是那些勇猛种族的混血,否则怎么会那么暴戾,令人发指的程度令他们都侧目。
平日里在王面前为了利益争吵是正常的,桑尔也对他们的做法睁一眼闭一眼。
可真要惹到了桑尔,绝对没好果子吃。
这些贵族心里清楚得很。
令他们意外的是,桑尔并没发火,而是宣布此次议事到此结束,接着就仿佛不想再看到他们一样,急匆匆出去。
贵族们虽然心有不甘,毕竟不敢真的撩拨桑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桑尔到了蓝谨的住处,看到宫医在外殿写方子。
见兽人王过来,宫医放下手中的鹅毛笔,上前施了一礼,这才重新写了起来。
桑尔一边往内殿走,一边问宫医:“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不知道蓝先生身体里哪来的大量寒气,先前并没人给他看过,没人察觉。”那宫医说。
桑尔脚下一顿。
寒气?
那本古羊皮卷上不是说过,变异的冰寒气折磨普通人,会折损寿命,但至少要缠绵病榻好多年,没说这么快就会出现异样。
他皱了皱眉头,心隐约有些疼,带着几丝当初没逼肖孽拿出钥匙的悔意。
进了内殿之后,那些平时侍候的宫人们都守在一边,悄无声息。
桑尔摆了摆手:“出去听宫医的吩咐,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拖延。”
那些宫人立刻出去了。
桑尔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少年。
大约是冷极了,他整张脸都雪白雪白,平时粉润的嘴唇透着青紫,甚至发梢还带着点点霜花。
内殿里堆放了很多火焰石,那些石头本身温度极高,不下于火焰,平时兽人们都用它来取暖。
一般来说,普通的房间放上一块,就能热得像初夏。
内殿里放着至少十多块,眼看着殿内热浪滚滚,偏偏少年不时打着冷颤,牙关紧咬,一看就是冷到了极致。
那霜花从发梢渗出来后,遇到内殿的热气,渐渐化开,洇到枕头上,却又有新的霜花出来,无穷无尽。
桑尔伸手摸了摸少年身上盖的被子。
是严寒天气时盖的天鹅绒被子,最厚的那种。盖了三层,却好像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连被头都有霜花出现。
桑尔只知道蓝谨身上的锁魔链会让他受尽折磨,会让他减寿,从书里看到的句子并不直观。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蓝谨到底遭受着多大的痛苦。
少年眉头紧锁着,冷气在骨缝骨髓间缠绕,冰寒的同时又带来无法抵挡的刺痛,让人无法忍受。
就算世间最痛苦的酷刑,也及不上这里的十之一二。
偏偏少年脸上满是痛苦,却偏偏不发一声。
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里,双重折磨之下,连低低的呻吟都没有。
到底是已经痛得发出不出声音了,还是……
桑尔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到蓝谨的嘴唇动了动。
他以为少年有什么话说,下意识地弯身,长长的耳朵竖了起来,贴到少年嘴边。
“风瑞……”蓝谨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了。
桑尔一怔,本来就不平静的心绪猛地搅动起来,翻江倒海。
风瑞,他还是ji,ng灵族王子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
他一直以为,蓝谨既然毫不犹豫地对他下手,定然对他没有什么真感情,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接近他。
可是,在不知道他已经重生成兽人王的情况下,蓝谨前不久才向他承认过,自己心中有人,现在更是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既然真的爱着他,那当初为什么杀他?
想到这里,桑尔又一愣。
重生以来,他痛恨蓝谨,是因为他死在了爱人的手里。
可是,蓝谨对他的感情如果是真的呢?
那当初毫不犹豫的下手,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比如说:其实杀他的并不是蓝谨。
他隐约想起来,那时他回ji,ng灵森林采集那里特有的月光之花,想当成礼物送给爱人。
结果回来一见到蓝谨,还没等他把花拿出来,就被少年当初一匕首刺死。
现在想想,那时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更没好好看看,说不定动手的并非本人,而是其他族派去的jian细,只是化妆成少年的样子。
很有可能!
他知道自己死后,ji,ng灵族有多痛恨蓝谨,全族对他发出了追杀令。
蓝谨不得不逃走,路上多次遇险,好几次差点儿命都没了。
这些并不是什么机密,在他成为兽人王之后,很轻易得到的消息。
那时他满心满眼都是对少年的切齿痛恨,压根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想着这种程度的追杀都能让少年逃得性命,真是命大。
当时杀他的,真的……是蓝谨么?
明明少年对森林中无知无觉的花草都那般温柔,看到受伤的小动物也会亲手包扎。
从来没有过的疑虑猛地涌上了心头。
温清根本不知道兽人王此时的心理活动,他正在系统的帮助下努力装死。
殿里的火焰石放得实在太多,都快烧起来了,偏偏他身上又压了几层厚被子。
要不是有系统在,他压根就支撑不到桑尔来。
不过,听到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响起的熟悉的脚步声,喃喃念了念原主老情人的名字后,他就放心地失去了神智。
等他再次清醒时,睁开眼,入目就是两只长长的兔耳朵。
???
!!!
他忍了又忍,最终仍是没忍住,手暗戳戳地伸出去,拈着一只耳朵的边儿捏了捏。
那只耳朵微微一动,扭转了个方向,脱离他的掌握。
他的手往前探了探,又揉了揉另一只。
第二只也抖了一下,抖到一半时猛地一顿,紧接着一个头伸了过来,那两只耳朵蔫头耷脑地垂在两边。
两只狭长的眼睛,里面满是血丝,明明和兔子眼一点儿都不像,偏偏红通通地,再配上兔子耳朵,别提多蠢萌。
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勇猛ji,ng明相。
看到温清醒过来,桑尔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失声道:“你醒了?”
温清笑了笑:“是啊。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他想起来,却发现全身都动不了。不只是这样,除了刚刚捏耳朵的那只手外,另一只手也没有感觉。
“我怎么了?”他又问,声音沙哑。
桑尔没回答,转身从桌边拿过一碗水,小心地用勺子舀出来一点儿:“来,先喝点儿水。”
温清正渴得不行,张开嘴,清水从他的嘴里经由喉咙一下往下,似乎全身都熨贴得不行。
他迫不及待地等着下一口。
兽人王不像平时那样稍有不顺就立刻转身而去,耐心地把一碗清水都喂给他,眼见他还想要喝,就吩咐人再倒一碗过来。
“我的手怎么了?”温清问。
“没什么,躺得时间长了,有些麻木,等下宫医过来,帮你看看,就会好很多。”桑尔说,却不看他。
温清沉默了一会儿:“是寒气的原因吧?”
桑尔蓦地转头看他,目中满是震惊。
温清却很平静,似乎什么都不会让他惊慌失措,更似乎压根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桑尔张张嘴,想说什么,话却都哽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后,他颓败地说了一句:“你别乱想,好好养养,我去看看宫医怎么还没来。”
说着他起身离开。
温清看着他在即将走出内殿时猛地撞到了门框边,可想而知现在失魂落魄到了什么地步。
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来,他缓缓闭上眼睛。
“啧,真没想到,ji,ng灵族的王子那么喜欢原主啊?”他在脑海里缓缓地说。
“咦?”
“不是吗?原本好感度一直在九十和负九十之间波动着,结果我就是寒气外泄了一次,竟然让他心慌成这样,连当初原主杀他的事都顾不得计较了。”
先前明明时不时还黑化一下的,现在知道温清要死了,堂堂兽人王在宫殿里走路都要摔跟头。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经过探查,碎片会慌张,是因为他突然怀疑起当初他的死有内幕。”
“当然有内幕啊,我替他准备了杀夫证道的剧本还没来得及用上呢,”温清说,“说起来,要是用这个剧本的话,起码我得先替自己准备一个东方神秘修士的身份,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源力资料里我来历不明的原因了,毕竟我和他们不是同一个国度的。你说,等我这个剧本展开之后,不知道碎片能赋予我什么样的能力,一定会比现在厉害多了,说不定会成为大陆第一人吧?”
温清还在那里畅想着,系统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碎片怀疑,当时可能有人冒充了原主,把自己弄成原主的样子杀了他。”
“……”
“……”
“小妖,你在开玩笑吧?”
“经过探查,碎片确实是这种心理波动。”
“那我就不明白了,当初原主杀死他时,他没这么想过。现在只是我寒气外泄一次,他就怀疑当初的事。这两样根本毫无关联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宿主有机会时可以去问问碎片。”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温清虚弱地问。
说起来,他这次寒气不受控制,差点儿弄死自己,完全是系统的锅。
本来他琢磨着让系统在兽人大军开拔之前,试着调高自己身体里的寒气浓度,让桑尔察觉到不妥,从而把他带着。
桑尔对他的感情是爱恨交织,既恨不得他马上死,却又时不时怀念当初两人在一起时的甜蜜时光。
没想到系统第一次做这种事,没什么经验,一下子把寒气调得特别大。
要不是它努力护住温清的心脉,没有让寒气侵袭到心脏里,只怕现在的温清早变成一具冻得硬梆梆的尸体了。
就算这样,寒气仍然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他的全身都没有感觉,右手动不了。
只有左手还能缓慢动一下,幅度也不能太大。
跟个废人差不多。
难怪桑尔会突然离开。
照系统说的,他要是对当年的事有怀疑的话,对温清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恨意了,毕竟那件事有可能不是爱人做的。
万一真是这样,那他眼睁睁看着爱人日日被折磨,一天天接近死神,心里肯定特别难受,说是刀剐都不为过。
而这些,原本可以避免。
毕竟,当初他把少年带出来时,就已经认出这人手腕上的锁魔链,甚至还以此要挟过肖孽。
那时候有多畅快,这时候就有多难过。
“不是,我说,他都不确认一下这种可能性是不是真的有?”温清目瞪口呆地说,“他和原主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两人彼此间的小动作很熟悉。换成其他人来演,多少会有疏漏吧?还会认不出来?”
“从资料里看,他和原主短暂离别后再见面,原主就杀了他。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系统回答。
“那就难怪了。”温清叹口气。
“真遗憾,我还想看看东方神秘修士到底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呢,”温清说,“不过,不会真的让我一直这么瘫着吧,我说小妖?”
“不会,真要那样的话,桑尔绝对不会带着宿主走,他怕战场上刀剑无眼,伤到了宿主。”系统说。
“那你想办法把我的身体恢复啊。”
“不能完全恢复,最多只能恢复到宿主缓慢起身勉强行走的地步,”系统回答,“毕竟宿主的这具身体已经伤到本源,就算我再能,有碎片的压制,我不可能事事随心所欲。”
“能动就行,只要不是瘫子。”温清说。
“那当初原主杀碎片的事该怎么处理?”系统忧心忡忡地问,如果它有心的话,“要不直接顺着他的猜想继续下去?这样倒是能省很多麻烦。”
“看看再说吧,”温清说,“银色碎片就是个大傻子,想知道真相还不敢直接问我,自己脑补了那么多。要是他一直不问,我就装不知道。”
总不能让他主动提这事吧?那桑尔立刻就会察觉到不对劲。
“碎片要是问了呢?”
“看情况。如果好感度差不多了,干脆就承认他的猜想也没什么,反正直接刷到满值好感度就自杀。”温清说。
“宿主还要自杀?”系统惊讶地问。
“当然啊,这不是先前就定好的吗?不自杀怎么叫醒上将大人的意识体?总得给大一点儿的刺激才好。”
“要是宿主自杀了,上将大人的意识体仍然没清醒怎么办?”系统不赞成地问。
最早几个世界死遁,是它不知道上将大人还有自己的意识,一心想着帮宿主把碎片收集完就好。
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
上将大人的意思是,在顺利攻略了碎片的情况下,把宿主留在意识世界的时间尽量长一些,两人多呆一段时间。
上将大人的指示当然要尽可能地执行。
“醒没醒都不影响结果吧?”温清说,“在好感值满的情况下,只要我死,碎片不就跟着我出来?到时候就算上将大人没醒,世界不存在了,他只能被弹出来。无非是没帮上我而已。”
上将大人不是想帮你,是想跟你在世界里谈恋爱啊!
系统可不敢把这话直接说出口,它看得出来,宿主虽然对某几个碎片有好感,离开时也有过依依不舍,对上将大人却不一样。
要不是橙色碎片作死,让墨砚横空出世,说不准现在宿主对卫烽上将的意识是什么观感。
“那……”
“好了,小妖,我知道你担心任务会出变故,放心吧,我有经验,不会有问题的。等我把银色碎片拿到手,你记得好好帮我看看下个世界去找哪个碎片啊。”温清信心满满地说。
宫医来帮少年检查完身体之后,桑尔才又在内殿中出现。
“再喝点儿水吧。”他说着,把桌上的水碗端起来,又一勺一勺地喂起来。
先前内殿里的温度特别高,不过温清后来寒气外泄的情况消失,不再需要那么多热量,火焰石又被撤了出去,被子也没放那么多层了。
只是这么一折腾,少年先是渗霜花,后是冒汗,身体失了不少水,很需要好好补一补。
连喝了三大碗水,温清只觉得肚子都被撑得涨涨地。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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