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色彩 作者:甘笔
第35节
在他看来,蓝谨被他扣住,心里肯定有气。可时间长了,气消了,再加上人类被兽人挤压的现状,以少年的心性,会受不了,没法置身事外。
那时说不定这人还会把他当成朋友,到时候两人并肩携手,一起活跃在抗击兽人的战场上。
毕竟都是人类,不站在人类这边,难不成还要去帮那些作威作福的兽人吗?
等肖孽说得差不多了,起身要离开,蓝谨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肖孽有点儿失望,却不打算放弃。
门轻轻关上,系统立刻冒了出来。
“宿主宿主,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再等等,还不到时候。”温清说。
“我不喜欢这个肖孽。”系统说。
“还好吧,他只是太激进了些。毕竟是眼睁睁看着父母亲人被兽人杀死的,不能再用看常人的眼光去揣度他。”
系统冷笑:“转脸就把救命恩人拴到床上,再怎么黑化我也不喜欢他这样。还好他不是碎片,不然等上将大人清醒了,捶不死他!”
温清没说话。
系统静了一会儿,又问:“宿主,我不明白,既然肖孽和任务碎片以及上将大人的意识体都没关系,为什么你还要呆在这里?”
什么锁魔链,或许对别人好使,对温清却根本没什么用。
更何况温清现在力大无比,只用力气都能轻易拗断那根铁链好吗?
宿主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不是他没办法出去,只是他不想出去罢了。
可这就是系统迷惑的地方。
开始他以为宿主找到了上将大人的意识体,才会直接奔这里来。
结果一见面才发现,压根就不是。
按说这种情况下,不救人甩手就走也行,救完人再离开也可以,就算那个肖孽清醒以后翻脸把人锁住,宿主也不是真被限制了。
结果呢?宿主就这么呆下来了,一晃已经大半个月。
它以为宿主有什么目的,比如查探一下反抗军的虚实,但这么长时间连门都出不去,那个肖孽看着粗鲁,心眼却比一般人都多,平时絮絮叨叨地话多,有用的东西却没透露多少。
在它眼里,宿主压根就是在浪费时间。
“小妖,看事情不能只看眼下啊。”温清提醒它说。肖孽是个干大事的人,果断决绝,又能拉得下脸,如果和任务有关,他还真能耐下心周旋一二。
可惜肖孽在这次任务中连个配角都混不上。
温清当初选择这里,无非是从源力那边接收到的剧情里面提到过。
系统努力往远了想,仍然不明白宿主原因。
“难不成,宿主想养几斤r_ou_出来?的确,我也觉得宿主这个身体实在太瘦了。”系统最后下了结论。
温清:“……”
所以这就是智脑和人脑的区别所在么?
“从兽人贵族那里逃出来,我没办法再接近兽人,不然最好的下场也就是成为另一个兽人的奴隶,运气差一点说不准会被直接弄死。”温清说。
“是的。我当初建议宿主按照剧情里来,提早遇到那个贵族,宿主拒绝了我。”
“照你的建议去做,只能是死路一条。资料里说,兽人王再次见到蓝谨前,先扫荡了一个人类的反抗军基地。”
“而且是最大型的,首领姓肖。那次扫荡除了肖首领和几个亲近的人外,其他人都死了。”说到这里,系统终于意识到了温清的目的。
“宿主是在等待那次战争的到来?”
“是的。那是唯一一次能近距离接近兽人王还不被怀疑的机会。”温清说。
“……”系统承认宿主说的对,可他有没有想过,照兽人王对原主的痛恨程度,就算在扫荡里见到,最有可能的做法只能是直接砍下他的头吧。
“放心,我有把握。”温清似乎看出了系统的隐约的担忧,安慰它说。
按说宿主这么说了,系统就该信任他才是。但它左思右想,总觉得事关重大,不问明白的话实在不放心。
“宿主,能不能说更详细些?”它问。
“你不是说过兽人王就是银色碎片吗?”温清说,“正常来说,只要碎片没像上个世界那样被人做过手脚,我身上又有上将的气息,总会引起他们的共鸣,从而对我最大限度地降低防备心。”
“可你杀过他,他是重生的。”系统提醒温清。
“正因为这样,他才更想找我问清楚原因。如果你跟另外一个系统谈恋爱,正谈得高兴的时候,对方突然把你灭掉,甚至把你吞噬了,就算你逃脱了,没被对方得手,你会甘心就这么糊里糊涂下去吗?”
“……”对不起,我们系统不谈恋爱。
系统森森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于人类感情那根弦的鄙视。
“感情是很奇怪的东西。要是我像剧情里那样,离开他之后成了别人的玩物,他只会瞧不起我,巴不得赶紧把我弄死了事。可我要是一直单身,身边没有出现其他人,他至少会留我一条命,甚至会和我纠缠不清,只为了弄清我背叛的原因。”
“宿主能确定就好。”
系统觉得,它还是别跟宿主讨论有关人类感情的问题了。
先前肖孽翻脸把宿主扣下时,它还替宿主鸣不平,觉得这个人太坏了,太善变。现在么,知道一切本来就是宿主设计好的,它只想呵呵。
“肖孽如果没把宿主扣下怎么办?”
“他不扣下我,我可以主动投诚啊。反正只要能留在这里,是主动还是被动根本对剧情走向没影响,只要能坚持到兽人王过来就好。”
系统没问如果肖孽拒绝宿主怎么办。人类的医生这么稀缺,尤其明面上站在反抗军这边的基本没有,宿主开口的话,傻子才不同意。
虽然还没找到上将大人被封印的意识,可要是事情按照宿主的计划来走,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桑尔是兽人族的王,但他并非生来就是兽人。
他本来有一个优雅动听的名字,身材高挑修长,外表完美得就连最挑剔的人都说不出一句不好来。
他还记得他在树林中纵跃奔跑追寻猎物时,一箭s,he出去,猎物没s,he到,反倒误伤了一个普通的人类。
ji,ng灵一族虽然高傲,却并非无礼之人。伤了人,自然要负责。
哪怕他是那一族的王子。
他在那里多呆了半个多月,直到那人伤好了,他才离开。
原以为两人的缘分到此为止,没想到没多久,ji,ng灵族人就抓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可疑人物。
那人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却在族人询问他来这里的目的时吞吞吐吐,显得特别可疑。
他原本想不理的,却听族人私下里说,怀疑那人想刺探ji,ng灵族的情况,打算吊死。
他没来由地想起那半个多月的相处,悄悄跑去放了那人。
那人没走远,干脆在离ji,ng灵族不远的地方住下来。
后来的后来,两人不知谁先戳破了心思,才发现对方都有那方面的意思,很自然就在一起了。
他以为这是老天的厚爱,让他遇到了这一生的爱人。
直到被匕首cha到心窝里,他仍然想挣扎着问一句“为什么”。
那么多快乐的日子,就这么被无情地抛弃了吗?
他没想到能活过来,再睁开眼时,他不再是ji,ng灵族的王子,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兽人。
这个叫桑尔的兽人很普通,不论是身手还是性格,都没有出众的地方。
他吃了千辛万苦,终于用桑尔的身体打败了其他不停出现的对手,地位在兽人族里不停上升。
直到某一天,他成为新的兽人王。
ji,ng灵族本身是隐世的种族,对人类和兽人族都没什么好感。桑尔被爱人杀死,又重生到了仇视人类的兽人身体里,双重仇恨加在一起,对人类的恶感只会更大。
正因为这样,他成为兽人族新的王之后,并没改变兽人的策略,还亲自带领着兽人大军,对那些敢反抗他们的人大肆屠杀。
每当看到弱小的人类在兽人们的刀下辗转哀嚎着求饶,或者愤激地问着“为什么”的时候,他的内心似乎总有一个声音也在跟着问。
“王,查到肖孽反抗军的地点了。”一个绿皮肤还带着蜥蜴鳞片的兽人走进来。
桑尔眯了下眼睛。
最近他的心里总有一股残暴在蠢蠢欲动,时间长了,让他有种发泄的欲望。可是那些皮粗r_ou_厚的兽人侍卫们个个都不是他的对手,每次自由训练时一看到他出现,立刻主动结对,假装训练得超级卖力。
也有兽人琢磨着他是不是身边没有王后的关系,悄悄在兽人族里挑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小母兽送了过去,却在送的当晚就被他扔出了兽王的宫殿。
他讨厌那些对着他媚笑搔首弄姿的母兽。
就在他快控制不住内心的嗜血情绪时,肖孽的消息被送了过来。
人类的反抗军有很多,成规模的不多,肖孽反抗军是其中的佼佼者。有时桑尔想,如果肖孽不是太强硬,两人的关系未必会这么对立。
可这想法只是一闪而逝,现在桑尔最想做的是亲手杀了那个胆敢挑战他尊严的人类。
他再不会像以前那么傻,竟然死在软弱人类的手里。
兽人大军很快就集结起来,浩浩荡荡地向目的地进发。
同时,有关肖孽的各种详细资料也一一送到桑尔的手里。
“这个人曾经受过重伤?”一条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的,王。”送消息进来的兽人瑞回答,“伤得很重,毒也很难缠,拖了几个月,外界都以为他这次一定会死。”
桑尔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没死?有人救他?”
“据说他们找到了一个医术相当高明的医生,把他的命救了回来。那个医生在肖孽苏醒之后,主动向他投诚,现在也是反抗军里的一员。”瑞详尽地解释。
桑尔冷笑一声:“人类学医本来就挺不容易的,竟然还敢公然投到反抗军那边,我看是最近大军们给他们的压力太小了,以后所有反抗军,不论规模大小,全部荡平。加入反抗军的人类,不论年纪大小,全部杀死!”
“是!”
在兽人眼里,这条命令正常得很,他们并不会去思考战术或者其他更高深的东西。
谁让他们不爽利,他们就让谁不舒服,这是所有兽人的准则。
“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姓蓝,反抗军们都叫他蓝先生。”
听到这个姓,桑尔不由怔了怔。他下意识地想起一个同样冠以这个姓氏的少年,那个人笑起来很好看,两颊有深深的酒窝,还会有小小的虎牙露出来……
美好的回忆很快被他面无表情地打断。
“虽然没见过那个蓝先生长什么样,但是一般医术高明的年纪都不会很小,再加上他一直躲在反抗军那里没露过面,大概能推测出来他是个胆子比较小的中年甚至更老一点儿的男人。”瑞继续说。
“唔,很有道理,”桑尔突然对这个姓蓝的中老年产生了深深的恶意,“传令下去,但凡战场上谁要是碰到了那个人类医生,杀死他把他的脑袋献上来的,直接授以子爵。”
“……”
如果瑞不是知道自家王一直在兽人族的地盘活动,铁定会以为他跟那个姓蓝的医生仇深似海。
扫荡人类时确实不会留活口,但那不会针对某个人,而是一视同仁的。
现在王居然说谁杀了蓝先生就有爵位得,这分明是对姓蓝的有森森恶意。
不过自己或者同族有好处得,瑞从来不会羡慕嫉妒,这一次也一样。
“是。”他回答。
“还有,谁放跑了那个姓蓝的,扣除本次军功。”桑尔又说。
瑞最终确定,蓝先生绝对得罪过自家王,还是无法化解的那种。
虽然是军队,可毕竟都是兽人,行动比普通人类不知道快了多少。大军开拔几天,终于渐渐接近了目的地。
眼看和那里只隔一座山,桑尔把军队停下了。
这时反抗军仗着地利,只严格看守着进山的入口,几乎没谁能想到,山外面早就集结了一大批可以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r_ou_的人。
“山外面有几个村庄,里面应该有他们的眼线,要不要趁着里面还没反应过来,先把他们做掉?”瑞又有了新的提议。
桑尔沉思了一会儿:“从村庄到山里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是正常行走速度的话,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不过我没办法证明他们身上没有所谓的近路甚至相当珍稀的传送卷轴,也就没办法给出建议。”瑞一板一眼地说。
“既然这样,就先停下来吧。”桑尔说。
战争即将开始,他总得让手下养ji,ng蓄锐才好。
“是。”
“另外,我要进山里去看看。”桑尔又说。
“王?”去山里看什么?
“要是在交战之前,反抗军那边的首领先失踪了,你说反抗军还会不会傻乎乎地在原地等着?”
他想先潜到反抗军那里去,能直接杀了肖孽最好,就算不能,至少也要先断了他的翅膀。
比如说,把那个肖孽一直很看重的医生杀死。
既然敢投奔反抗军,就别指望兽人族会对他们轻拿轻放。
第87章:银色碎片(4)
兽人一向崇尚武力,对需要脑子的事情不太擅长。
但桑尔不一样,他毕竟曾是ji,ng灵族的王子,虽然高傲了些,智商却不低。
兽人的外形和人类相差太大,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带着手下去反抗军那里露面,索性叫了几个已经归顺了兽人的人类手下过来。
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有勇气反抗兽人的,大部分还是逆来顺受,甚至有一部分抛弃了人类的尊严,成了兽人的走狗,也就是所谓的“人jian”。
这些已经归顺的人类虽然不如兽人那么力大无穷,胜在脑子灵活,就算在兽人族里很受歧视排挤,也为自己赢得了一席之地。
比如说这次兽人王就没叫上族里的勇士,而是在他们这些人里挑挑拣拣。
最终桑尔选择了十几个人同行。这些人在人类里的身手算是不错的,平时乖巧听话,比较得上司的信任。
以前在扫荡人类反抗军的时候,这十几个人就曾充当过他的外围护卫,算是比较有经验的。
至于桑尔自己,他不像其他兽人那么一眼就能看出和人类不同,只要像人类的猎人那样从头到脚裹上野兽的皮子,就算贴近细看也很难看出破绽来。
他们这批人一进入村庄里,立刻就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力。
不为别的,实在是他们那一身太显眼了。
和衣不蔽体的村民相比,他们就相当于人类中比较富裕的那一类。
生活条件比较好的人类,一般来说和兽人族暗地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并不是说他们一定投靠了兽人,名声终归不大好听。
当然,他们的吃穿也让其他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羡慕嫉妒得不行。
街边原本忙着自己的事的村民们一边手脚不停,一边暗戳戳地看着这行人。
桑尔向身边一个随从示意了一下,那人立刻进到一家店里,装作路过的样子,打听山里的兽皮交易集市。
肖孽的反抗军规模不小,就算是在深山里,仍然没办法完全掩盖住形迹。于是他干脆开放了兽皮交易集市,反正那些野兽他们吃完后,皮子根本用不完,卖一部分出去,作为反抗军的军费。
能够摸到这里来的商人基本都是比较有财力的,而且比较可靠。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上次那个暗算肖孽的内jian据说就是通过某个常来这里的商人向兽人传递消息。
可惜那个商人在那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算这样,兽皮交易集市仍然没有关闭,只是检查方面比先前更加严格了很多。
没办法,反抗军实在太穷了,如果不想点儿谋生的手段,根本维持不了生计。
上次的内jian被肖孽他们清除了,但暗地里向兽人通风报信的显然不止那一个人。
桑尔这次带着那些人和店主聊了一会儿,花了几个金币就轻易得到了一个进出兽皮交易集市的资格。
只不过这些人是生面孔,店主就算收了金币也不敢提保,只给了他们一张交易新手的凭证。
这对只想悄悄潜进去的桑尔来说已经够了。
只要能悄无声息地进入集市里面,他自然有办法深入到反抗军那里下手。
就算杀不死肖孽,直接杀死那个救了肖孽的姓蓝的医生也一样。
砍断蓝医生这条臂膀,他就不信,那个姓肖的还会有多余的命来对抗兽人大军。
当然,桑尔再自大也没绝对把握一定会达到最终目的,他这次过来还有别的想法。
可以趁机看看反抗军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是上下一心众志成城,还是已经被兽人们吓破了胆,稍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心惊胆战。
他希望是后者,也觉得很可能是后者。
毕竟肖孽躺下了那么长时间,就算现在被治好了伤,内部的分裂还在,只等着合适着的机会就会浮到水面。
真要是那样,桑尔不介意直接带着兽人大军硬闯进来,算是给肖孽的一份大礼。
不过进入兽皮交易集市之后,兽人王发现看到的情况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原本的交易集市他虽然没来过,却不止一次在手下传过来的情报里看到过相应的描述。在他们的嘴里,那是一个挺乱而且比较肮脏的地方,几乎每个人随意划一块地方就算是自己的小摊子了。
摊子里的兽皮也堆得乱七八糟,有的是刚从野兽身上扒下来的,还带着血滴,有的则已经风干了好长时间,硬梆梆地,一看都觉得扎手。
兽皮的交易价格并不统一,全看卖家的开价。有些着急脱手的会开得很低,还有些想趁机多赚些的会开得高些。
这两种卖家互相敌视,常常会因为你抢了我生意、我多赚了几个铜板而打起来。因为事件频发,除非闹出人命,否则一般很少有担任集市管理人员的反抗军出现。
要是每起事件都急慌慌去处理的话,这些反抗军就不用干别的了,每天净跑这个吧。
那些卖兽皮的摊贩的要价也很随性,同样的皮子,第一个人来问可能只要四个铜板,等到第二个人来问说不定就涨到了八个。
总之,从各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乱得不能再乱的地方。
比兽人的集市差多了。
起码兽人的商品同一天内的价格是固定的,而且不允许互相抢客。
可他这次进了集市之后,发现根本就和情报上不同。
集市的路相当宽敞,两边都有白线标出来,每个白线圈出的区域里就有一个卖家。
卖家的商品仍然是皮子,不过不像情报里说的那样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而是分门别类地放得整整齐齐。
哪些是完整的,哪些是不完整的,哪些是风干后变硬的,哪些是经过处理绵软一些的。
同时他们每一堆的兽皮上都放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的东西让桑尔的瞳孔缩了缩。
那是价格。
有固定的价格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些人类竟然识字?
要知道,现在的人想活下去都难,别说识字,很多连名字都认不得。
他一个眼神过去,就有随从随意地走到一个摊子前面,指了指其中一堆兽皮:“这些怎么卖?”
“那不是有价格吗?”卖家懒洋洋地说。
随从回答得特别干脆:“不识字!”
卖家把前面cha着的牌子拔出来,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说:“对,这个是五,五个铜板一张。”
原来牌子虽然放在那儿,卖家却也不见得真认识,还要想好长时间才能想出来那个数字是什么。
“这不是你写的吗?你还不认识?”随从问。
“当然不是我写的,我哪会写这个,”卖家说,“是集市的人发下来的,我们这些卖东西的每人都有几个,上面写上我们的兽皮价格。这价格是固定的,不能讲价,也不能便宜,写着是几就是几。”
桑尔听得挑了下眉头。
这倒是新鲜,不过很好地规避了随意变价以及随心要价。
另外,地上的白线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画的,每个摊贩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属于自己的固定位置,避免了为抢一个地方大打出手的情况。
抢地盘的事在兽人集市上都不少见,以后可以参考这边来处理。桑尔想。
正想着,不远处有两个卖家吵了起来,仔细听听,无非是有买家先在一家挑皮子,挑到一半感觉另一家的卖相似乎更好,于是就去了那家。
头一家的摊主一边整理被买家弄乱的皮子,一边眼红着另一家有生意上门,嘴里嘟嘟囔囔着说些酸话怪话。
偏另一家的店主脾气不好,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看样子有热闹看了,照着以往经验,这两人吵几句之后就得动手,说不定会见血。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不像桑尔想的那样。
两个人确实吵得很凶,却始终没抄家伙冲上去,甚至当有集市管理人员过去询问情况的时候,他们众口一词地强调自己只是在和对方沟通,并没真的发火。
……说得好像刚刚脸红脖子粗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这些人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桑尔实在想不明白。
还在摊子上挑皮子的随从问:“你们这里和我上次来差别好大。”
他是抱着试探的心思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这就打开了摊主的话匣子。这人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桑尔听了半天才勉强明白,这摊主的意思是那两个家伙根本不敢动手,也不敢承认自己吵过架,不然会被集市管理者扣钱的。
摊主的原话不是扣钱,而是什么扣分成一类的,不过他不知道什么意思,只知道那是钱。
这些穷到骨子里的人把钱看得比命还重,什么时候别人说扣钱,他们就听从了?
奇怪,真是奇怪。
桑尔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觉得,这些变化对人类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兽人来说则大大不妥。
离他上次收到这边的情报时间并不长,顶多也就一个月。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了这样而他竟然不知道?
他有某种事情正脱出他掌控的感觉。
这让他很不高兴。
带着人继续往前走,没走出多远就被拦住了去路。
拦着他的正是那个刚刚调解完两个吵架的卖家的所谓管理者。
“你们的脸看起来很陌生,有进入许可证吗?”他问。
桑尔的脸沉了下去。
身为兽人王,他几乎是站在这个大陆最顶端的人,不论他想去任何地方,没有他去不成的。
没想到这次竟然被人拦住,还朝他要什么许可证。
这些该死的人类!
桑尔愤怒地想。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身边那个问价的随从最先反应过来,伸手从怀里掏出先前从店主那里得到的新手交易凭证。
管理者拿过去仔细核对了一下,见他们是新手,这才点头。
“以后多来几次就好了,”他说,“我们这里的皮子不错,皮质和价格都能确保不让你们这些想买的人吃亏。”
“这里的变化确实挺大的。”随从一边收回凭证,一边看似无意地说。
“也就是这半个多月吧,”管理者笑呵呵地说,“不是我们能干,是我们得到了指点,虽然先期准备累了点儿,可真做起来了,才发现这事是我们占了便宜,不像以前累得跟狗似的,还得不着一句好话。”
“得到了指点?”
“是啊,”管理者说,“谁能想得到,集市还能做成这样呢?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正说着,另一边又有两人高声大嗓地叫着,他赶紧走了过去。
桑尔皱了皱眉头,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琢磨着管理者那个“了不得”是什么意思。
走着走着,他发现不对。
外面那些卖家卖的是兽皮,可是里面的商品除了兽皮外,还渐渐出现了别的东西。
有兽r_ou_,有骨头,甚至还有一些其他的跟野兽没关系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你这个是什么?”桑尔指着某个摊位上堆放的一小束整整齐齐的杂草问。
“这是止血的草药,效果虽然不如兽人那边的止血药,但也算可以了,如果你要的话,这一小把给一个铜板就行。”那摊主说。
桑尔皱了下眉头。
那杂草在他们兽人族的领地很常见,并没听说有什么止血的效果。
这是遇到了骗子?
“这是草药?不是草吗?”他说。
摊主笑了:“很多人都以为它是草,不过蓝先生就是靠这个给肖首领止血的。那些兽人皮粗r_ou_厚,草药的药性不强烈的的话根本显不出效果。但人类其实并不适用他们的东西,这可是蓝先生的原话。”
短短的几句话,就两次出现了“蓝先生”,可见这人是那个姓蓝的家伙的崇拜者。
“真那么好用?”
“真的,蓝先生确认过的,肯定没得说。”那人说,“这也就是在我这里,这么一把一个铜币就行了,你再往里面走走,至少要你两个铜币。”
“我看外面那些都有牌子的,你这里没有?”桑尔看那摊子上除了那把草药,并没别的东西,有点儿怀疑地问。
“卖皮子的必须有,因为这是兽皮交易集市,兽皮还是最常见的东西,也最容易引起争执。像我们这些卖草药卖工具和卖兽r_ou_一类的,都是最近新出现的,一个月之内都不用交费用。”
当然,相对来说,他们的位置也不像那些卖兽皮的那么好。
毕竟那些人位于集市入口处,进来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们。
而他们这些卖其他东西的则是在集市深处,需要往里面走一段路程才看得到。
很多懒得走那么远的可能在集市入口买完所需的皮子就直接离开了。
桑尔扔了一个铜板给那个摊主,把杂草买下来,抽了一根到嘴里,若有所思地嚼着。
兽人不把这种东西当成止血草药用,不过它的叶片和根部都有一种甜滋滋的味道,生活比较困难的孩子时常把它做为糖的替代品。
桑尔不至于这样,嚼草是他身为ji,ng灵的习惯。后来虽然变成兽人,这个习惯却渐渐保留下来。
将集市逛了整整一圈,眼见人没那么多了,桑尔这才开口问身边的人:“你们觉得这个集市怎么样?”
那些随从个个都说好。
当然好,又整洁又有服从性,他们走了这么一大圈,竟然没真正看到因为口角引起的斗殴事件。
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要是我们的集市也能这样就好了。”另一个随从说。
因为身处的地方太敏感,他们只笼统地说了句“我们的集市”。
相对人类来说,兽人更强大,更有力量,也更冲动,一句话不投机就很有可能升级成一片混战。
“能想出这些办法的人简直不得了。”第三个随从说。
一样两样还能说是灵光一闪,但整个集市都井井有条,这已经不是灵光所能掩盖过去的了。
他们刚刚听一个卖家说,这些都是蓝先生想出来的。
那个蓝先生有才,有大才!
这些随从想。
要是能像他们一样投到兽人族这边来就好了。
不过只能想想而已,先前兽人王吩咐一定要弄死蓝医生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既然兽人王不打算收他,那肯定会直接踩死。
啧,真是可惜。
一瞬间,那些随从滋生出遗憾的情绪,但很快又被新的念头冲散。
不收就不收吧。不然以那个人的本事,地位水涨船高,早晚要爬到他们头顶上去。
被个新人压在头上作威作福,谁都没办法忍受。
算那个新人识相!
当然,看他们王的意思,就算知道那个医生有本事,还是没改变杀死对方的打算。
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怎么得罪他们的王了。
“你们说,他弄这个集市这么有一套,那做起别的来是不是也很有方法?”其中一个随从以为自家的王听不到,声音特别低地说。
“说不准,有些人只能耍点儿小聪明,有些人是样样都拿得出手。谁知道他是属于哪一类的?”另一个人也低声说。
兽人王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集市逛得差不多了,据他感觉,这里并没有特别注意到他的人,先前的一些事也有了着手做的头绪。或许,可以考虑进行下一步了。
想到这里,他对那些随从做了个手势。
这是他们进来之前的暗号,随从们很快领会,三三两两不被关注地分开,有的仍然慢慢跟在桑尔身后不是特别远的地方。
桑尔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脚步轻巧地从集市另一边的小路上悄悄拐了上去。
那是通往真正的反抗军营地的。
兵贵神速,他要立刻过去,杀死肖孽。
这条路上有关卡,暗哨也不少。但他有内应帮他做掩护,再加上身边的几个随从几次帮他吸引走对方的注意力,让他很轻易就到了营地。
反抗军营地的情景并不比外面好多少,连屋子都是石屋,由巨大的石头堆砌而成,光从建筑就能看得出里面有多简陋。
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内应也没办法再帮他多一些。
桑尔正打算寻机挨个石屋查探一下,就听到身后有人喝了一声:“什么人?”
他一转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斜cha着穿过来一队巡逻的反抗军,朝他跑了过来。
桑尔顾不得别的,赶紧拔腿往里面冲去。
潜入已经失败,可他怎么也不甘心空手回去。
既然没办法悄悄地干掉他们的首领,干脆就正面上吧。
只可惜这群巡逻队来得太早了点儿,让他没来得及找出来肖孽到底在哪里。
不过仔细想想,越是首领,越要住在最深处的地方。
只要他一直往里面跑,总归是能找到肖孽的。
那些人见他的穿着不太对,本来就对他起了疑心,一见他转身跑,立刻把他当成了jian细,边在后面追边吹响了哨子。
一时间很多石屋里面都冲出反抗军,有的手里拿着武器,有的太着急了连衣服都没怎么穿好,乱哄哄地问着“什么事”、“在哪”。
桑尔借机从包围圈里面冲过去,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继续往里闯。
那些反抗军惊叫起来,他听到有人说“不好,他去肖首领的石屋了”。
太好了!看来他的方向是对的!
桑尔信心大增。
那些反抗军很奇怪,在巡逻上看着很有那么点儿意思,好像经受过训练一样。可一碰到意外他们就立刻乱起来,你拥我挤地半天都没抓到桑尔,反而让他在营地里把他们甩脱了。
桑尔却没真正放下心。他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喧哗声,知道那些人早晚会再赶上来。
必须利用这个时间差把该做的事做了!
桑尔再冲几步,猛地停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块空地。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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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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