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甄嬛传17全本 作者:肉书屋
第 6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李长见我默默,继续道:“皇上的睡梦里从没唤过那一位以外的人,娘娘可是破天荒地第一个,那一日清河王也在,可惊了一跳。”
清河王,这个名字瞬间拨动了我的心弦,纵使在极痛之中,亦翻出一丝幽细的甜蜜来。
我静一静神,温实初是从来不会骗我的,然而即便他从不骗我,有些事我也一定要确定一番。我深深吸一口气,或许……我还可以不用按眼下的计划走下去。
我挤出一抹轻微的笑容,“既有人证也好,找王爷来问一问就知道是不是公公诓我了。”
李长的神情倏然被冻住,喉头溢出一丝呜咽,“不瞒娘娘说,若此刻王爷能来和娘娘说话就好了。王爷他——再回不来了!”他略略几句将玄清的死讯提过,又道:“这是宫中秘事,皇上的意思又是秘不发丧,本不该说的。可奴才心里头想着,若是娘娘知道,在皇上面前也好安慰几句。毕竟为了六王爷的死,皇上也是伤心。”
他到底是死了!哪怕我早就知道,如今听李长证实,心口亦是剧烈一痛,痛得几乎要弯下腰来。槿汐眼见不对,忙捧了茶上来道:“娘娘累了,喝口茶再说吧。”又捧了一杯到李长面前,轻声道:“你只喝湃了两次的茶水的。”
李长默默接过,也不言语,只把目光有意无意拂过槿汐的脸庞,恍若无事一般。
滚热的茶水流淌过喉咙如火灼一般,我极力抑制住心神,强自镇定道:“王爷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了。”
李长叹道:“是啊!前两年太后与皇上要为王爷选一位正妃,原定的是沛国公家的小姐,长得真是秀雅。偏偏王爷硬是推了,若前两年娶下了这位正妃留下个一儿半女也好,可怜清河王这一脉,到这里生生给断了。不晓得舒贵太妃知道了要怎么个伤心呢。”
清河王这一脉……我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小腹,只是无言。
李长的年纪也不小了,总有五十出头,这样面容愁苦地耷拉下眉毛,越发显出老态。我心下不忍,偷偷望了槿汐一眼,她却是面无表情,安然立在我身旁。
李长叹了口气道:“年前半个月的时候,皇上纳了名御苑中驯兽的女子为宫嫔,虽然按宫女晋封的例子一开始只封了更衣,可两个月来也已经成了选侍。位份其实倒也不要紧,顶了天也是只能封到嫔位的。只是驯兽女身份何等卑微,如何能侍奉天子?为了这件事,太后也劝了好几回了,皇上只不听劝,对那女子颇为宠幸。或许娘子与皇上相见之后,皇上也会稍稍收敛一些。”
我简直闻所未闻,吃惊道:“那女子果真是驯兽的?”
李长忧心道:“驯兽女叶氏,原本是御苑里驯虎的女子,整日与豺狼虎豹为伍,孤野不驯,可皇上偏偏喜欢她。”
我只能笑,“皇上眼光独到。”
李长愁眉不展,焦心道:“五石散的事还可以说是傅婕妤引诱,可这位叶选侍得宠……太后病得厉害无力去管,只能吩咐了敬事房不许叶氏有孕。”李长长长地叹息了一句,“奴才眼瞧着,皇上是想着娘娘的,娘娘也是孤苦,不如……”他拿眼瞧着我,只等我自己开口。
我怅然叹息了一句,仿佛无尽的委屈、伤心、孤清与伤情都叹了进去,良久方道:“我纵然不舍,只是还有何面目再见皇上呢?公公说起皇上的情意,更叫我无地自容,原先想见一见皇上的念头都不敢有了。”
李长唇角微动,道:“奴才虽然旁观,却也清楚。娘娘当年是受足了委屈的,胧月帝姬生下来前娘娘过得多苦,只是皇上也有皇上的不得已啊。”李长低头片刻,笑道:“其实娘娘想见一见皇上也不是不能,前两日正说起正月里要进香的事,从前皇上都在通明殿里了此仪式的,今年奴才就尽力一劝请皇上到甘露寺进香吧。”
我用绢子点一点眼角,唏嘘道:“难为公公,只是这事不容易办,叫公公十分费心。”
李长夹一夹眼睛,笑道:“且容奴才想想法子,未必十分艰难。”
我半是感谢半是叹息,“李公公,眼下我真不晓得该如何回报你这片心。”
李长笑得气定神闲,“奴才是帮娘娘,也是帮奴才自己。虽然娘娘现在身在宫外——说句实话,当时娘娘若不自请离宫谁也不能把娘娘从皇上身边赶走——娘娘又怎会是池中物呢。”说罢叩一叩首,道:“天色晚了,娘娘早点歇息吧。有什么消息奴才会着人来报。”
我“嗯”了一声,道:“浣碧去送一送吧。”
槿汐前走两步,轻声道:“浣碧姑娘服侍娘子吧。奴婢正要出去掌灯,就由奴婢送公公出去吧。”
李长微微一笑,向槿汐道:“外头天那么黑,我自己下去就是。”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塞进她手里,“这个你先用着。过两日我着人送些料子来,你身上的衣裳都是前几年的样子了。”
次日傍晚时分便有人来,槿汐道:“是李长私宅里的总管。”
那人打扮得利索,磕头道:“公公叫奴才说给娘子,后日正午,有龙引甘露的吉兆,娘子若有心,可以盛装去看。”说罢又指着桌上的几件华衣首饰道:“这些是公公叫奴才带来给娘子的。”
那人走后,我随意翻一翻桌上的衣衫,只上面几件珍珠纹花的衣衫是按着我的尺寸做的。我招手让槿汐过来,取出下面几件姜黄、雪青、蔚蓝的缠枝夹花褙子,感叹道:“也算李长有心,只怕这衣裳是他昨日回去后就叫绣工连夜赶出来的。针脚还新,衣裳的尺寸正合你的,连颜色、花样都是你素日喜欢的。”
槿汐微微一笑,那笑容亦淡得像针脚一般细密,道:“也就如此吧,好与不好都是命。”她把衣裳首饰理一理,道:“方才李长府里的总管说要娘子盛装,送这些东西来也是这个意思。”
我微微颔首,望向窗外的三春盛景,花开如醉,漫天盈地,我的心底却哀凉如斯。“李长的意思我晓得,他是希望我盛装一举赢得皇帝的心。”嘴角漫起一缕连自己也不能察觉的冷笑,“只是未免落了刻意了。”
槿汐默默良久,春光如云霞,枝头的桃花纷乱似锦,映得我与她的面容皆是苍白。
槿汐指间拈了一朵桃花,淡淡道:“那日听李长说起皇上对娘子的心意,真是闻者亦要落泪的。”
“当真情深一片么?”我漠然微笑,“这样总把别人当作影子的情深,伤了自己又伤了别人,有什么可要落泪的。”指甲划过掌心有稀薄的痛楚,“我是纯元皇后的影子,那么傅婕妤是纯元皇后的影子还是我的影子?她更可怜,可怜到做了一个人的影子还不够,死了连一句惋惜都没有。皇上既然宠她,又这样待她凉薄,凉薄之人施舍的所谓真情,槿汐你会感动么?”
槿汐温和的目光锁在我身上,轻声道:“可是李长说的一刹那,娘子眉心微动,难道真的什么念头都没转么?”
我仔细体味自己的心思,轻声道:“当时确是动容,然而转过念头,也只觉得不过尔尔。”我敛容,淡然道:“先把你伤得体无完肤,再施一点无济于事的药物,有什么意思。”
槿汐凝神片刻,“无论有没有意思,只消皇上有这个心,咱们就能事半功倍。”
我冷冷一笑,仰起头,任由庭前落花,一一拂落。
这日起的早,不过淡淡松散了头发随意披着,早起用前两日就预备好的玫瑰水梳理了头发,青丝间不经意就染了隐约的玫瑰花气味。
浣碧认真帮我梳理着头发,一下又一下。我闭着眼睛,感觉梳齿划过头皮时轻微的酥栗。忽然,浣碧手一停,低身伏到我膝上,声音微微发颤,“小姐,我害怕。”
我的手拂过她松松挽起的发髻,轻声道:“怕什么?”
浣碧的发丝柔软如丝缎,叫人心生怜意,“我怕小姐今朝不能成功,但要是成功了,以后的路只怕更险更难走。我前思后想,总是害怕。”
浣碧的手涔涔发凉,冒着一点冷汗。我沉住自己的心神,反手握住浣碧的手,定定道:“除了这条路,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所以,我只会让自己一直走下去。”
害怕么?我未尝不害怕。只是如果害怕有用的话,天下的事只消都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昏睡逃避就能解决。人生若能这样简单,也就不是人生了。
我穿上平素穿的银灰色佛衣,只选了纱质的料子,微微有些透明,有几乎看不出颜色的银线绣了疏疏的莲花,只为在阳光下时反s一点轻灵的光泽。里头穿一件雪白的茧绸中衣,亦裁制的贴身飘逸。
浣碧担心,“会不会太素了些?小姐既下了心思,总要细心打扮些才是。”
我微笑,“皇上在宫里头浓艳素雅都看得多了,有什么稀奇。我便是要这样简净到底。”而且,也唯有这样的颜色,才能显出我的支离之态。
槿汐扶正镜子,道:“娘子出居修行,若是雅或艳,在这山中都显得太突兀了。”
我不语,只拣了一串楠木佛珠,点了一枝檀香,安静跪在佛龛前。观音慈悲,慈眉善目,高立云端看尽人间悲喜离合,却不能普度众生。
外头已经隐隐闻得礼乐之声,不用去想也知道定是玄凌上甘露寺的仪仗了。浣碧在旁冷然道:“小这样远远望下去金银焕彩,珠宝争辉,咱们的皇上可真是显赫得不得了!”
心下几乎要沁出血来。
清,你走了。我所有的美梦和希翼都已一地狼藉。
清,佛不能度人,我只能自己度自己,靠一己之身去保全。
所以,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不得已,原谅我要再度回到他身边去。
良久,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两颊湿凉一片。却是槿汐的声音,“有小内监过来报信,皇上快到凌云峰了,娘子也请准备着吧。”
默默起身,用经文的梵音压抑住心底的戾气,思来想去,淡淡而温暖的神情是最相宜的。迎着山风站在凌云峰顶,凉劲的山风拂面而来,我的头脑中有冰冷的情意。恍惚想起昔年冬天去倚梅园争宠的路上,那时失子失宠,再难过,心里也总是有对玄凌的期盼的。而此刻,当真是半分也没有了。人生种种,千回百转,唱念做打,都不过是场戏罢了。而身在其中的戏子,是不需要任何感情的。
举目见五色九龙伞迎风招扬,玄凌扶着李长的手沿路而上,在看见我的一瞬,目光分明晃了几晃,驻步不前。
我微微一笑,向身边的槿汐道:“槿汐,我又发梦了。总好像四郎就在我眼前。”
槿汐背向玄凌,伸手扣一扣我的衣襟,心疼道:“娘子昨晚又没睡好,不如去歇一歇吧。”她转身,骇然瞧见玄凌站在面前,失声叫道:“皇上……”
我依旧是恍惚的神情,山风卷起佛衣的素袖飘扬若水,在明晃晃的日色反耀一点银灿的光泽,益发显得整个人飘忽如在梦中,“槿汐,我想得多了,难道你也在发梦么?”
槿汐死命地掐一掐我的手,“娘子,的确是皇上。奴婢不敢欺骗娘子。”
“是么?”我淡淡地扬一扬嘴角,伸手去抚玄凌的脸,缓缓道:“四郎,我每天都要见他许多次呢。”
我脚下一软,已经站立不住,槿汐惊叫着要来扶我,玄凌一步上前已经伸臂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唤:“嬛嬛——”
嬛嬛,这也是旧日的称呼了啊!
我唤他“四郎”的时候并没有真心,而他这样唤我的时候,又有几分呢?
这样的重逢,既是乍然,亦在算计之中。这么些年没有见了,这样突然见了,只觉得他仿佛老了些,目光亦有些浮了,不像那些年里,总是深沉的。
他眼中的我,必定也不似从前了吧。
毕竟,我与他,都不是旧时人了啊。
我缓缓闭上双目,明明已经是无情了啊。这样突然相见,心中竟还有一丝微微的抽痛——毕竟,他是胧月的父亲啊!
他的怀抱中有龙涎香迷离的气味,我一时不习惯,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玄凌斥向李长道:“方才甘露寺的姑子不是说昭仪因病才搬到这里住着,现下已经大好了。怎么朕瞧昭仪还是病恹恹的?”
李长急得抹汗,“奴才也是头一回和皇上过来,怎么晓得莫愁师太——不是,是甄昭仪还病着呢。”
玄凌一时不好发作,看向槿汐道:“你方才说昭仪昨晚又没睡好,什么叫又没睡好?”
槿汐的语气有些悲切,哽咽道:“当初娘子——昭仪被人说成是肺痨赶出甘露寺,冰天雪地的出来那病就重了。其实也不是肺痨,只是昭仪生育之后月子里没调养好落下的病根,一直咳嗽着。本来吃着药到春天里已经大好了,于是在这里静养。只不过昭仪自出宫之后就一直想念皇上与帝姬,神思恍惚,夜里总睡不好。”
玄凌顾不上说什么,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抱进内室,李长一叠声地在后面道:“槿汐,小尤,快帮忙扶着,也不怕皇上累着。”
温热的水从喉中流入,我咳了两声,睁开眼来迷茫望着眼前的一切。我半躺在玄凌臂弯中,他焦灼的神情随着我睁开的眼帘扑进眼中。
他握紧我的手,无限感叹与唏嘘尽化作一句,道:“嬛嬛,是朕来了。”
我怔怔片刻,玄凌,他亦是老了,眼角有了细纹,目光也不再清澈如初。数年的光影在我与他之间弹指而过,初入宫闱的谨慎,初承恩幸的幸福,失宠的悲凉,与他算计的心酸到出宫的心灰意冷。时光的手那么快,在我和玄凌之间毫不留情地划下冷厉而深不可测的鸿沟。
我与他,一别也已是四年了。
岁月改变了我们,唯一不变的,是他身上那袭明黄色的云纹九龙华袍,依旧灿烂耀眼,一如既往地昭示他九五至尊的身份。
我几乎想伸手去抓住这明黄。唯有这抹明黄,才是能够要到我想要的啊!
我微微伸出的手被他理解为亲昵的试探,他牢牢抱住我,叹息道:“嬛嬛,你离开朕那么久了。”
长久的积郁与不可诉之于口的哀痛化作几近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倒在他的怀中啜泣不已:“四郎、四郎——我等了你这样久!”泪水簌簌的余光里,李长拉过槿汐的手,引着众人悄悄退了出去。
我知道,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唯有这一次,要他做到对我念念不忘。
他仿佛比四年前精进了许多,我丝毫不意外,他有那样多的女人。只要他愿意,每一晚都可以有新的女人。
小衣被解开的一瞬间,在陌生而熟悉的接触中,心里骤然生出尖锐的抵抗和厌恶。他的唇舌柔软而粗糙,腻在我颈中,恶心到几乎要呕吐出来。我下意识地别过头去——这张床榻,岂是玄凌能碰的。
我与玄清,——哪怕禅房中的这张床榻简陋如斯,亦是属于我和清的,怎能容得我与其他的男子在此欢好呢?
我情急生智,含糊地在玄凌耳边笑道:“这里不好。”
我朝着南窗下午睡时用的一张一人阔的长榻努了努嘴儿。玄凌“嗤”地一声轻笑,“小妮子越来越调皮了。”
他进入我身体的一刹那,因为下意识的心底的抵触,竟然有疼痛的触感,抑制不住地从喉头溢出一丝呜咽。他却愈加兴奋,我紧紧地咬住下唇,忍着把痛楚转为他的兴奋与汗水。
窗外有开得云锦样繁盛的桃花,春深似海。不过是一年前,玄清与我在窗下写着合婚庚帖。
终身所约,永结为好。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他死了,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成了虚妄。任凭花开花落,我的生命里,已经再没有春天。
心里的激痛如漫天桃花,灿烂地一树仿佛是满腔鲜血凝成,我悲哀地闭上眼睛,幻出一抹看似满意的笑容。
他伏在身边缓缓喘息片刻,沉沉睡去。
其实他沉睡中的背影,不仔细去看是与玄清有几分像的。这样微微一想,眼泪已经几乎要落了下来。
玄清,玄清,哪怕穷尽我一生也再无法与你相见了。
后宫-甄嬛传5 三、芙蓉帐暖
估摸着玄凌快要睡醒了,方才任由泪水恣肆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玄凌的背心。我的手抚上玄凌的右臂,他的右臂是这样的光洁,带一点已久不习武的男子的微微松乏的皮r。而玄清,他的右手臂上有那样狰狞的刺青,你完全想象不出来,他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竟会有这样凌厉的刺青,唯有最亲密的人才可以看得到。
玄凌的叹息满足而轻微,翻身抱住泪眼迷蒙的我,吻着我的脸颊,“嬛嬛,方才你为朕落了三十七滴眼泪。”我微微一怔,愈发地含情落泪。他道:“为什么哭?”
情欲,不过是人的一种欲望而已。r体的结合于玄凌来说算得了什么呢?尤其是对于一个拥有天下女人的男人,一夕之欢之后,他可以完全否认,可以完全把你忘在脑后。
而男人,尤其是他在满足地力竭后,是最容易说话、最容易被打动的。
这才是我要把握的时机。
我枕在他手臂上,垂泪道:“人人都说嬛嬛当年任性离宫,错到无可救药。唯有嬛嬛自己知道,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当时这样做,真真是半分错也没有。”玄凌眉头蹙起,眼中的冷色渐渐凝聚得浓重。我假作不知,动情道:“从前嬛嬛总以为四郎对我是半分情意也没有了,不过因为我是胧月的母亲、长得与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才要我留在宫中。嬛嬛这样倾慕四郎,却实实被那一句‘莞莞类卿’给伤心了。”我渐渐止泪,道:“出宫四年,嬛嬛无时无刻不在想,若四郎还对我有一分,不,只要一点点情意,嬛嬛都可以死而无憾了。如今嬛嬛离开四郎已经四年,四年未见,四郎还惦记着我好不好,因为听甘露寺的姑子说我因病别居还从甘露寺赶到凌云峰。嬛嬛只要知道四郎对我有一点真心,这四年别离又有何遗憾呢?如果能早知道,嬛嬛情愿折寿十年……”
他的手压在我的唇上,半是心疼半是薄责,“嬛嬛,朕不许你这样胡说!”
眼中的泪盈盈于睫,将落未落。我练习过无数此,这样的含泪的情态是最惹人心生怜爱的,亦最能打动他。
他果然神色动容,抚着我的鬓发道:“嬛嬛,甘露寺四年,你成熟柔婉了不少,没那么任性了。”他拥住我,“若非你当年这般任性意气用事,朕怎么舍得要你出宫——你才生下胧月三天,于是朕废去你的名位,让你好好思过。若有名位在,你怎知道离宫后的苦楚。”玄凌看一看我,唏嘘道:“你也真真是倔强,恨得朕牙痒痒。你晓得朕为了你发落了多少嫔妃,连如吟——你不晓得如吟长得有多像你?”
傅如吟么?她是像我呢还是像纯元皇后?我没有问出口,像谁都不要紧,不过是用一个影子替代另一个影子罢了。何况他再宠爱傅如吟,不是也未曾为她的惨死落一滴泪么?
然而我口中却是一点懵懂的好奇,“如吟是谁?她很像我么?”
玄凌吻一吻我的额头,轻笑道:“像谁都不要紧,已经过去了,再没有她这个人了。”
我不语,一个他宠爱了一年的女人,因为他的过分宠爱而成为众矢之的的女人,被他这样轻轻一语抹去,不是不悲凉的。
我伏在他肩头,啜泣道:“是谁都不要紧,嬛嬛只要四郎在这里。四郎,我多怕这一生一世都再也见不到你了,还有胧月……我们的胧月。”
玄凌温柔的扶着我的肩,低笑道:“朕不是一直抱着你么?胧月很好,你不晓得她有多乖巧可爱,敬妃疼得不得了。”他微微蹙眉,“只可惜朕不能带她出来给你看。”
我含情凝睇,泣道:“只要是四郎亲口告诉我胧月都好,我就很放心了。”我沉默片刻,哀哀道:“其实没有嬛嬛这个生母,胧月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玄凌凝视我须臾,叹道:“其实当年你若不出宫,胧月有你这个生母照顾自然更好。只是如今托付给敬妃,亦不算所托非人。”
泪水的滑落无声无息,只是落在他手背上时会有灼热的温度溅起。“嬛嬛久病缠身,在甘露寺备受苦楚,未尝不是当年任性倔强的报应。嬛嬛虽然离开紫奥城,然而心心念念牵挂的无一不是紫奥城中的人。芳若来看望时我甚至不敢问四郎近况如何,只怕芳若会告诉我四郎已有新人在侧,全然忘了嬛嬛,嬛嬛不敢问……只能每日诵经百遍,祈求四郎与胧月安康长乐。”我凝噎不止,良久才能继续道:“如今能与四郎重会,已是嬛嬛毕生的福气了……”
他伸手温柔地拭去我的泪珠,轻怜密爱,“嬛嬛,朕在来时想,只要你对朕还有一丝情意,只要你知道你从前错了,朕都可以原谅你。嬛嬛,你不仅没有让朕失望,朕甚至觉得,当初或许朕并不该任由你出宫。”
我默然,“四郎,当年我并非有意冒犯先皇后的。”
他轩一轩眉毛,目光中含了一丝清冷之色,“过去的事你已经受了教训,朕是天子,不会再与你计较这事。”他的目光倏忽温软了积分,好似破冰的汩汩春水,“若不是你为此离宫四年,朕又怎晓得竟会如此牵挂你。本来正月进香之事在通明殿就可完成,若非李长提了一提到甘露寺上香可以散心,朕也不能借机来看你一次。其实朕在甘露寺时也正犹豫要不要见一见你,只怕你还是倔强如初。哪知一问才晓得你因病别居在凌云峰,虽说是好了,可是你生胧月的时候是早产,又未出月而离宫,只怕是当年落下的病,哪怕不合礼制朕也要来看一看你了。”
我含悲含泣,“四郎这样的情意,嬛嬛越发要无地自容了。”我的手指抚过他的眉、他的眼,蕴了欣慰的笑意柔声道:“嬛嬛无论病与健,都日日诵经祝祷四郎平安如意,如今看到四郎如此健朗,嬛嬛也就安心了。”
我说的话,仿佛有许多柔情蜜意在里头。眼色里有柔情,语气里也是柔情。而我心底,却在凝视他时生出轻微的嘲笑,是嘲笑他,也嘲笑自己。
他俯身抱一抱我,将脸埋于我青丝之间,“嬛嬛,听着你说话,闻着你身上的檀香气味,真是叫朕安心。你可晓得,宫里出了多少事,朕连一个说贴心话的人也没有。”他的声音微微悲戚,“你晓得么,六弟回不来了。”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咬牙忍住将落的泪水。他是天下的君王,然而亦有这样多的烦心事。玄清之死,他与我一样,也是悲痛的吧。
“六王是四郎的手足,想必四郎十分伤心。只是伤心归伤心,四郎是天下至尊,一言一行皆关系到天下苍生,不能不珍重自己的身子。”
玄凌抬起头来,面有悲色,“其实六弟去之前朕已经晓得有不少赫赫细作混入滇南,又有乱民伺机闹事。只是朕要他微服去体察民情不能大肆张扬,所以没有安排他以亲王仪仗出行,也不便派人暗中保护。若是朕能放一放政事以他的安危为先,也不至于如此了。”
我瑟瑟齿冷,心头瞬时如被冰雪覆住一般。我极力忍耐着,头脑中痛得几乎要裂开一般——是他,竟然是他!又是因为他!哪怕他也是无心,可是我所有的未来、所有的美梦、所有的希望,再度因为他而破灭。
床头的针线筐里搁着一把剪刀,冷眼瞧去,竟有一丝雪亮的寒光。只要我,我伸手过去拿到一击c进玄凌心口。他就会死了,跟着我腹中孩子的生父一起死了。
然而这样的杀机只是一瞬。若他死了,我的孩子也保不住了。甚至我的父母兄妹、胧月、槿汐,甚至连敬妃也会被牵连。我要报复他,不一定要用让他死这个法子,太得不偿失,亦不够叫他痛苦。
越是疼痛,越是要忍耐。我收住冷厉的目光,温言道:“四郎也不想的,毕竟是自己的手足兄弟啊。六王一向闲云野鹤,能为大周政事有所裨益,总是一位贤王了。”
玄凌伏在我怀中,沉沉疲惫道:“是朕不好,没有为他的安危考虑周全。嬛嬛,你知道么?从小父皇最疼的人就是六弟,最宠爱的是他的母妃舒贵妃,六弟什么都比我强、比我好。朕和母后在父皇心里虽然仅次于六弟和舒贵妃,可是父皇眼里只有他们,从不把朕放在眼中。嬛嬛,你明白那种屈居人下的感受么?那种眼睁睁看着天下只有他比你好的感受。”
“所以除了他,你就是最好的了,是么?”我心头凄楚,喃喃自语。
“嬛嬛”,玄凌看我,“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没有”。我和婉微笑,“嬛嬛只是觉得六王并没有那样好,先帝疼爱六王并非因为六王什么都好,只是因为舒贵妃的缘故爱屋及乌罢了。而且就算六王小时候多么优秀,如今看来亦只在诗书闲游一道精通罢了。”我停一停,极力压制住自己因言不由衷带来的激痛,道:“何况既然身在君王之位,时时处处总是要以天下为先的。”
他悲叹,“嬛嬛,唯有你最体贴朕的心意。六弟的死讯传来之后,朕也十分难过,立即命滇南各府在腾沙江一带打捞寻找,可惜一无所获。再怎么样,六弟和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母后抚养他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安分守己,并无出格之处。”
我低低道:“六王对四郎是很忠心的。”
玄凌掩面片刻,已经镇静下来,“终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六弟的身后事朕自有安排,大周的一个亲王不能就这般不明不白没了。”他顿一顿,“六弟的死多半与赫赫少不了牵连,因此六弟的死讯必定要瞒下来,将来若要对赫赫动兵先发制人,这是最好不过的藉由。”
我忍住心底的悲恸与恨意,低首绵顺道:“皇上好计谋。”
玄凌起身从衣中取出一枚錾金玫瑰簪子,那是玄凌旧年赏赐中我的爱物了。那玫瑰花的样子,小至花x纹理,无一不精致华美,细腻入微。更好在五其他琐碎点缀,华贵而简约。因着心爱,戴得久了,连簪身都腻了一点经手抚摸的光滑。
“当年朕下旨废去你所有名位,循例你的所有饰物与衣衫都要充入内务府重新分给位份低微的宫嫔。可是不知为什么,朕当时竟下旨把你所有的东西都封在棠梨宫中。”他停一停,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朕在你走后去过一次棠梨宫,除了‘长相思’你什么都没有带走,连这枚簪子也搁在了妆台上。”
我掩面唏嘘,“‘长相思’是当年皇上亲手所赐的。除了相思,别的身外之物嬛嬛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
玄凌伸手用簪子挽起我的长发,温柔道:“嬛嬛,朕曾命你落饰出家,如今为了朕,再度妆饰吧。”
我举手正一正簪子,锋锐的簪身缓缓划过头皮,我抬手婉媚一笑,“四郎说什么,嬛嬛都是愿意的。”
玄凌扶着我素白的肩,半是无奈半是慨叹,“只是嬛嬛,世事不可转圜。既然你已经离宫,只怕朕也不能再接你回宫了。大周开国以来,并无废妃再入宫闱的先例。”
我神色哀婉如垂柳倒影,切切道:“能有今日已是非份之福。只要四郎记得我,嬛嬛不会计较名分。”言罢,如柳枝一般柔软伏倒在玄凌怀中,“嬛嬛只有一事祈求,嬛嬛身为废妃,能再侍奉四郎已是有幸,实在不愿宫中诸位妃嫔因今日之事而多起争端。”
玄凌轻笑,“还说自己是废妃么?方才当着李长与槿汐的面朕称你什么?虽然不能颁册受封,这些年你在朕心里就当是从没离开过,你还是朕的昭仪。”
这些年的一切,当真就能一笔勾销么?我冷笑,宫中四年,宫外四年,我与玄凌注定是要纠缠不清了。
玄凌依旧道:“至于宫中,你不愿多生事端,朕也不愿多生事端,朕连皇后面前也不会提起。以后你的起居,朕会让李长一应安排好。”
我依依不舍,“只要四郎记得嬛嬛,哪怕嬛嬛以后在此一生孤苦修行,也是甘之如饴。”
玄凌抬一抬我的下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坏笑,“嬛嬛如此善解人意,朕怎舍得叫你孤苦一生呢?”他想一想,“太后病重未愈,朕就下旨让甘露寺每月举行一次祝祷,朕亲来上香就是。”
我扭着身子低声微笑,“太后洪福,很快就会凤体康健。”
玄凌的唇一点一点沿着我的脸颊滑落至锁骨,“朕就让甘露寺为先帝做法事,再后就祈祷国运昌隆……嬛嬛,你瘦了许多,然而容貌更胜从前……”他的声音逐渐低迷下去,窗外落红如雨,桃花妖冶盛放,悄无声息地覆上我唇角的凄迷冷笑。
李长再度来请安时带上了不少的衣食用具,满脸堆笑,道:“奴才所言如何?皇上心里可惦记着昭仪娘娘呢,一回宫就打发了奴才拣好的来奉与娘娘。”
我彼时正在梳妆,恬淡微笑道:“有劳公公了。只是如何帮着皇上瞒住宫里,就是公公的本事了。”
李长忙不迭道:“奴才一定尽力而为。”
我默然不语,哪怕瞒得再好,玄凌每月来一次甘露寺,即便以祝祷之名,皇后她们并不是坐以待毙的傻子,很快也会发觉的。我的手有意无意抚摸过小腹,泛起一丝淡漠的微笑,只需要一两个月,瞒住后宫中的人一两个月就好。
我转首去看李长,亲切道:“我兄长之事想必槿汐已经和你说了。我刚与皇上重逢,并不方便开口请求皇上,这件事就要有劳公公适时在皇上面前提一提了。”
李长恭顺应了一声,笑道:“奴才省得。这事若是娘娘来开口,就会让皇上觉得上番相会之事娘娘是有所图谋了。所以奴才已经寻了个机会提起过,皇上爱屋及乌,自然关怀娘娘的兄长,虽说甄公子还是戴罪之身,却已派人从岭南送公子入京医治了,想来不日后就能顺利抵京。”
我按住心头的惊喜,慢里斯条地戴上一枚翠玉银杏叶耳坠,笑道:“那么我该如何谢公公的盛情呢?”
李长“哎呦”一声,忙俯下身子道:“娘娘是贵人,奴才怎么敢跟娘娘要赏。”
我嗤笑一声,悠悠道:“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便你开口向我要什么我也未必给的起,你又何必急着推托呢。”
李长笑而不答,只悄悄打量了我身边的槿汐两眼,捧起一叠衣裳道:“这些是皇上叫奴才挑了京都最好的裁缝铺子新裁制的,因皇上回去后说娘娘那日穿的佛衣别有风味,所以也叫奴才选了银灰色的纱绢为娘娘做宽袖窄腰的衣衫。”
我笑一笑,叫浣碧收起,道:“皇上有心。”我转脸看身边的槿汐,不动声色道:“今日你穿得这件雪青褙子倒很合身,点枝迎春花也是你喜欢的。”槿汐看一眼李长,微微有些局促。
李长忙笑道:“槿汐穿什么都没有娘娘好看。”
我莞尔道:“哪里是好看不好看的事,是公公有心了。”
李长呵呵一笑,“奴才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他欠身,“奴才打心眼里为娘娘高兴呢。”
我任由浣碧梳理着发髻,闭目轻声道:“李长,连我自己都觉得讶异,竟然可以这样顺利了。”
李长的语气带着轻快的笑音,“这才可见娘娘的隆宠啊,皇上也是真心喜欢娘娘呢。”他停一停,“两个彼此有情意的人,只要一点点机会都可以在一起的,何况娘娘与皇上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呢。”
彼此有情意的人?我几乎要从心底冷笑出来,不过是一场筹谋罢了。费尽了心机与谋算,何来真情呢?
然而浮现到唇角的笑却是温婉,“一时喜欢又有什么用。若要让皇上对我心心念念,靠公公的地方还多着呢。”
我维持的柔和端庄的笑容在李长离去后瞬即冷寂下来。浣碧晓得我心情不好,寻了个由头出去了,只留下槿汐陪我。
我的心情烦乱而悲恸,顺手拔下头上的金簪,恨恨用力c在木质的妆台上,冷言不语。
槿汐唬了一跳,忙来看我的手,“娘娘仔细手疼!”
“娘娘?”我微微冷笑,心底有珍贵的东西已经轰然碎裂,不可收拾。良久,才轻声道:“槿汐,你知道清为什么会死?”
槿汐目光倏然一跳,仿佛抖缩的火苗,轻声道:“奴婢不知。”
心痛与悲愤的感觉化到脸颊上却成了淡漠微笑的表情,一字一字说得轻缓而森冷,“清坐的船只是被人动了手脚不错,可是玄凌——”我收敛不住唇齿间冷毒的恨意,“明明知道滇南一带并不安定,偏偏让他微服而去,才有今日之祸!”我紧紧握着一把梳子,密密的梳齿尖锐扣在掌心,“槿汐,我好恨——”
槿汐把我的脸搂到怀里,不忍道:“事已至此,娘娘别太苦了自己才好。”
我按住小腹,冷冷道:“从前把这个孩子归到他名下,我总也有些不忍。可是现在,半分不忍也没有了。槿汐,他虽然无心,可是若不是他——”我的哽咽伴随着恶心的晕眩一同袭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槿汐的目光中有凛冽的坚韧,按住我的手,镇声道:“爱也好,恨也好,这条路照样也要走下去,不是么?”
“是。可是恨少一点,自己也好过一点。”我欲哭无泪,眸中唯有干涩之意,“清的死与玄凌有关,可是我连浣碧都不能说。万一她的气性上来,只怕比我还要克制不住。”
槿汐扶住我的肩,拔出妆台上的金簪,端正为我c好,轻轻道:“娘娘做得对,这件事告诉浣碧姑娘只会乱了大局,不如不说。反正有无这件事,娘娘都要回宫保全下清河王这一脉。与皇上重会之事做得很好,却也只是第一步。于娘娘来说,最痛最难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以后的日子里即便再苦,也要熬下去。若有片刻的软弱,只会叫敌人有可趁之机。”她拣了一朵粉色复瓣绢花簪在鬓边,“娘娘现在要做的就是拢住皇上的心,所以再苦再痛,也要娇艳如花。”
逝者已矣,所有的苦痛都要活着的人来承担。
我安静举眸,铜镜的光泽昏黄而冰冷,镜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而我的眼神,却冷漠到凌厉。
后宫-甄嬛传5 四、耿耿星河欲曙天
如此一月之中,玄凌又寻机来看了我两次,两情欢好,愈见深浓。谈笑里说起宫中事,玄凌欢喜道:“燕宜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呢。自从蕴蓉生了和睦帝姬之后,宫中鲜有喜讯了。”
我疑惑,“燕宜?”
这个名字我是听说过的,芳若口中对胧月颇为疼爱的徐才人,玄清口中在太y池畔作《四张机》吟诵的徐婉仪,因玄凌的病重日夜跪在通明殿祈福至虚脱的痴情女子。仿佛深情而颇负才学,然而似乎并不十分得宠。
玄凌漫不经心道:“是你离宫那年进宫的,说也奇怪,朕也并没有太宠幸她几回,就这样有了身孕,倒是蕴蓉和容儿半点动静也没有。”
我只作无意,抿嘴笑道:“这样的事也看天命的,是徐妹妹好福气呢。”
玄凌半是感慨半是懊丧,“宫中一直难有生养,如今燕宜有了,朕进了她从三品婕妤之位,也盼她能为朕生下一位皇子。宫中已有四位帝姬,皇子却只有一个,漓儿又不是最有天资的。”
我微笑道:“皇上正当盛年,宫中佳丽又多,必然还会有许多聪颖俊秀的小皇子的。”
然而徐燕宜一事,我听在耳中倒也喜忧参半。忧的是玄凌被徐燕宜的身孕羁绊,只怕出宫来看我的机会更少;更忧的是徐燕宜有了身孕,只怕玄凌的心思多半放在她身上,对我来日要道出的身孕不以为意。喜的是?
第 61 部分
欲望文
第 61 部分
同类推荐:
长日光阴(H)、
娇艳欲滴(高H,1V1)、
我想操你(各种花式操弄,高H)、
快穿之精精有味(H)、
只想和你睡(1V1 H)、
他似火 (军婚 高干 婚恋)、
AV拍摄指南、
糙汉和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