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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

    后宫甄嬛传17全本 作者:肉书屋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小允子应了出去,我微一咬牙道:“看这情形,我怎么能不寒心。竟是我宫里从前出去的人……我待他不薄。”

    槿汐和言劝慰道:“小主千万别为这起烂污东西寒心。如今情势已经很明了,必是余更衣怀恨在心,才使人报复。”

    “我知道。”对于余氏,我已经足够宽容忍耐,她还这样步步相,非要夺我性命。沉默良久,轻轻道:“怎么这样难。”

    “小主说什么?”

    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要在这宫里平安度日,怎么这样难。”

    槿汐垂着眼睑,恭谨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如今我才明白,宫中为何要时时祈求平安祥瑞,应为平安是后宫里最最缺少的。因为少才会无时无刻想着去求。”我想一想,“这事总还是要向皇上皇后禀报的。”

    “是。”

    “明早你就先去回了皇上。”

    “奴婢明白。那余更衣那里……”

    我思索片刻,“人赃俱在,她推脱不了。”迟疑一下,“若是皇上还对她留了旧情就不好办了,当初她就在仪元殿外高歌一夜使得皇上再度垂怜。此女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万一没能斩草除根,怕是将来还有后患。”

    “小主可有万全之策?”

    我的手指轻轻的笃一下笃一下敲着桌面,静静思索了半晌,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雪亮,莞尔一笑道:“毒药诅咒加上欺君之罪,恐怕她的命是怎么也留不下了。”

    “小主指的是……”

    “你可还记得你曾问过我当日除夕倚梅阁里是否有人鱼目混珠?”

    槿汐立时反应过来,与我相视一笑。

    这一夜很快过去了,我睡得很沉。醒来槿汐告诉我玄凌已发落了小印子与花穗,正在堂上候我醒来。急忙起身盥洗。

    让皇帝久等,已是错了见驾的规矩。我见玄凌独自坐着,面色很不好看,轻轻唤他:“四郎。”

    见我出来玄凌面色稍霁,道:“嬛嬛,睡得还好?”

    我忧声道:“多谢皇上关心,就怕是睡得太沉才不好。”

    “朕知道,你身边的顺人一早就来回了朕和皇后。今日起你的药饮膳食朕都会叫人着意留心,今番这种y险之事再不许发生。”说到最后两句,他的声音里隐约透出冰冷的寒意。“后宫争宠之风y毒如此,朕真是万万想不到!那个花穗和小印子,朕已命人带去暴室杖毙了;至于余更衣,朕下了旨意,将她打入去锦冷宫,终身幽禁!,嬛嬛,你再不必担惊受怕了。”

    皇帝果然手下留情,我念及旧事,心中又是惶急又是心酸,复又跪下呜咽落泪道:“嬛嬛向来体弱与世无争,不想无意得罪了余更衣才殃及那么多人性命,嬛嬛真是罪孽深重,不配身受皇恩。”

    皇帝扶我手臂温和道:“你可是多虑了。你本无辜受害,又受了连番惊吓,切勿再哭伤了身子。”

    我流着泪不肯起来,俯身道:“嬛嬛曾在除夕夜祈福,惟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却不想天不遂人愿……”我说到此,故意不再说下去,只看着玄凌,低声抽泣不止。

    果然他神色一震,眉毛挑了起来,一把扯起我问:“嬛嬛。你许的愿是什么?在哪里许的?”

    我仿佛是不解其意,嗫嚅道:“倚梅园中,但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我看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那夜嬛嬛还不小心踏雪湿了鞋袜。”

    玄凌的眉头微蹙,看着我的眼睛问:“那你可曾遇见了什么人?”

    我讶异的看着他,并不回避他的目光,道:“四郎怎么知道?嬛嬛那晚曾在园中遇见一陌生男子,因是带病外出,更是男女授受不亲,只得扯了谎自称是园中宫女才脱了身。”我“呀”了一声,恍然大悟道:“莫不是那夜的男子……”我惶恐跪下道:“臣妾实在不知是皇上,臣妾失仪,万望皇上恕罪!”说完又是哭泣。

    玄凌拥起我,动情之下双手不觉使了几分力,勒得我手臂微微发痛,道:“原来是你!竟然是你!朕竟然错认了旁人。”

    我装糊涂道:“皇上在说什么旁人?”

    玄凌向堂外唤了贴身内侍李长进来道:“传朕的旨意。冷宫余氏,欺君罔上,毒害嫔妃。赐,自尽。”

    李长见皇帝突然转了主意,但也不敢多问,躬身应了出去冷宫传旨。我假意迷惑道:“皇上怎么了?忽然要赐死余氏?”

    玄凌神色转瞬冰冷:“她,欺君罔上,竟敢自称是当日在倚梅园中与朕说话的人。你我当日说话她必定是在一旁偷听,才能依稀说出几句。这‘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一句竟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只跟朕推说是一时紧张忘了。”他语气森冷道:“她多次以下犯上,朕均念及当日情分才饶过了她。如今却是再无可恕了。”

    我慌忙求情道:“余氏千错万错,也只仰慕皇上的缘故。更何况此事追根究底也是从臣妾身上而起,还请皇上对余氏从轻发落。”

    玄凌叹息道:“你总是太过仁善,她这样害你,你还为她求情。”

    我心中微有不忍,终究是余氏一条人命犯在了我手里,不觉难过流泪,“还望皇上成全。”

    “你的心意我已明白。只是君无戏言,余氏罪无可恕。不过,既然你为她求情,朕就赐她死后允许尸身归还本家吧。”

    我再次俯身道:“多谢皇上。”

    事情既已了结,玄凌与我皆是松了一口气,他握住我手,我脸上更烫却不敢抽手,只好任他握住。玄凌带着笑意随口道:“说起那日在倚梅园中祈福,你可带了什么心爱的物件去,是香囊还是扇坠或是珠花?”

    我见他问的仿佛全不知我那日挂着的是小像,心知小像不是落在了他手里。虽微感蹊跷,也并不往心里去,只答道:“也不过是女儿家喜欢的玩意罢了,四郎若喜欢嬛嬛再做一个便是。”

    玄凌清浅一笑:“此番的事你必定是受了惊吓,若要做也等你放宽了心再说。”他的目光凝在我脸上,紧一紧我的手:“朕与你的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我听得他亲口说这“日子还长”几字,心里一软翻起蜜般甜,仿佛是被谁的手轻轻拂过心房,温柔得眼眶发酸,低声唤他:“四郎。”

    玄凌拥我入怀,只静静不发一言。画梁下垂着几个镀银的香球悬,镂刻着繁丽花纹,金辉银烁,喷芳吐麝,袭袭香氲在堂中弥荡萦纡。窗外漱漱的风声都清晰入耳。

    良久,他方柔声说:“朕今日留下陪你。”

    我含羞悄声说:“嬛嬛身子不方便。”

    玄凌哑然失笑:“陪朕用膳、说话总可以吧。”

    一起用过午膳,玄凌道:“还有些政务,你且歇着,朕明日再来瞧你。”

    我起身目送玄凌出去,直到他走了许久,才慢慢静下心来踱回暖阁。我召了槿汐进来道:“宫女和内监死后是不是都要抬去乱葬岗埋了?”

    槿汐神色略显伤神,低声道:“是。”

    我知她触景伤怀,叹了口气道:“我原不想要花穗和小印子的命,打发他们去暴室服苦役也就罢了。谁知皇上下了旨,那也无法可施了。”

    槿汐道:“他们也是自作孽。”

    我整整衣衫道:“话虽如此,我心里始终是不忍。你拿些银子着人去为花穗和小印子收尸,再买两副棺材好好葬了,终究也算服侍了我一场。”

    槿汐微微一愣,仿佛不曾想到我会如此吩咐,随即答道:“小主慈心,奴婢必定着人去办好。”

    我别过头,声音隐隐透出疲倦道:“下去吧。我累了,要独自歇一歇。”

    后宫-甄嬛传1惊梦

    我独自倚在暖阁里间的贵妃榻上,只手支着下巴歪着,虽是懒懒的,却也没有一丝睡意。只觉得头上一枝金簪子垂着细细几缕流苏,流苏末尾是一颗红宝石,凉凉的冰在脸颊上,久了却仿佛和脸上的温度融在了一起,再不觉得凉。正半梦半醒的迟钝间,听见有小小的声音唤我:“小姐,小姐。”

    渐渐醒神,是浣碧的声音在帘外。我并不起来,懒懒道:“什么事?”她却不答话,我心知不是小事,抚一抚脸振振精神道:“进来回话。”

    她挑起帘子掩身进来,走至我跟前方小声说:“冷宫余氏不肯就死,闹得沸反盈天,非嚷着要见皇上一面才肯了断。”

    我摇头,“这样垂死挣扎还有什么用。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极是厌恶她,只说了‘不见’。”

    “回了皇后没有?”

    “皇后这几日头风发作,连床也起不了,自然是管不了这事。”

    我沉吟道:“那么就只剩华妃能管这事了。只是华妃素日与余氏走的极近,此刻抽身避嫌还来不及,必然是要推托了。”

    “小姐说的是,华妃说身子不爽快不能去。”

    我挑眉问道:“李长竟这么没用,几个内监连她一个弱女子也对付不了?”

    浣碧皱眉,嫌恶道:“余氏很是泼辣,砸了毒酒,形同疯妇,在冷宫中破口大骂小主,言语之恶毒令人不忍耳闻!”

    我慢慢坐直身子,抚平鬓角道:“她还有脸骂么?凭她这么骂下去恐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余氏口口声声说自己受人诬陷,并不知自己为何要受死。”

    我站起身,伸手让浣碧扶住我的手,慢里斯条道:“那你就陪我走一趟冷宫,也叫她死得明白,免得做个枉死鬼!”

    浣碧一惊,连忙道:“冷宫乃不祥之地,小姐千万不能去!何况余氏见了您肯定会失控伤害您,您不能以身涉险!”

    我凝望着窗纱外明灿灿的阳光,理了理裙裾上佩着的金线绣芙蓉荷包的流苏,道:“不能再让她这么胡闹下去,叫上槿汐与我一同过去。”

    浣碧知我心意已定,不会再听人劝告,只好命人备了肩舆与槿汐一同跟我过去。

    冷宫名去锦,远离嫔妃居住的殿阁宫院,是历代被废黜的嫔妃被关押的地方,有剥去锦衣终生受罪之意。有不少被废黜的嫔妃贵人因为受不了被废后的凄惨冷宫生活,或是疯癫失常或是自尽,所以私下大家都认为去锦宫内积怨太深,y气太重,是个整个后宫之中怨气最深的地方。常有住的近的宫人听到从去锦宫内传出的永无休止的哭泣呜咽和喊叫咒骂声,甚至有宫人声称在午夜时分见到飘忽的白衣幽魂在去锦宫附近游荡,让人对去锦宫更加敬而远之。

    坐在肩舆上行了良久,依旧没有接近去锦宫的迹象。午后天气渐暖,浣碧和槿汐跟在肩舆两侧走得久了,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不时拿手帕去擦。抬着肩舆的内监却是步伐齐整,如出一人,行得健步如飞。我吩咐道:“天气热,走慢些。”又侧身问槿汐:“还有多远?”

    槿汐答道:“出了上林苑,走到永巷尽头再向北走一段就到了。”

    永巷(1)的尽头房屋已是十分矮小,是地位低下的宫人杂居的地方。再往前越走越是荒凉,竟像是到了久无人烟之处。渐渐看清楚是一处宫殿的模样,极大,却是满目疮痍,像是久无人居住了,宫瓦残破,雕栏画栋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凌乱密集的蛛网,看不清上面曾经绘着的描金图案。

    还未进冷宫,已听见有女子嘶哑尖利的叫骂声,我命抬肩舆的小内监在外待着,径直往里走去。一干内监见我进来,齐齐跪下请安。李长是玄凌身边的贴身内侍,按规矩不必行跪礼,只躬一躬身子施礼道:“婉仪吉祥。”

    我客气道:“公公请起。”又示意内监们起身。我问道:“怎么公公的差事还没了么?”

    李长面带苦笑,指一指依旧破口大骂的余氏道:“小主您看,真是个泼赖货。”

    余氏两眼满是骇人的光芒,一把扑上来扯着我衣襟道:“怎么是你?皇上呢?皇上呢?”一边问一边向我身后张望。

    槿汐和李长齐声惊慌喊道:“快放开小主!”

    我冷冷推开她手,道:“皇上万金之体,怎会随意踏足冷宫?”

    余氏衣衫破乱,披头散发,眼中的光芒像是熄灭了的烛火,渐渐黯淡下来,旋即指着我又哭又叫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哄得皇上非要杀了我不可!你这个贱人!”

    浣碧忙闪在我身前怕她伤了我。许是余氏喊声太响,震得梁上厚积的灰尘噗噜噜掉了些许下来。我躲不及,灰尘直落在我的肩上,呛得我咳嗽了两声。

    余氏见状,拍手狂笑道:“好!好!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连老天也饶你!”

    李长见她骂的恶毒无状,挥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她左颊高高肿起,五个通红的指印浮在脸上。她一手抚着脸颊,犹自看着我幽冷地笑。

    我取出手绢拭净肩上的灰尘,从容道:“你才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是灰尘而已,既然惹人讨厌,拂去便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皇上昔日的宠姬如此高兴么?”

    余氏听我话中意有所指,渐渐止了笑,直直的注视着我。我的嘴角隐隐向上扬起,道:“你这般不肯就死,不就是想死得明白么,那我来告诉你便是。”我沉下脸道:“我的药里是你动了手脚不假吧?人赃俱在你推脱不了。”

    她仰着头,面色狰狞,咬牙切齿道:“是,是我指使人干的。要不是你我怎会失宠,怎会落到这般田地,我恨不得啃你的骨,喝你的血!叫你这贱人永世不得超生!”

    李长见势又要挥掌打去,我略一抬手制止他,他垂下手退到我身后。我道:“你既已知道自己的罪行,怎的还不乖乖伏诛?!”

    “都怪我一时大意才会被你发觉,皇上为此废我进冷宫我亦怨不得人。只是我才进冷宫,皇上又突然要杀我,你敢说不是出言挑唆?!”

    我微微一笑:“何须我出言挑唆?你因何得宠你应该最明白!”我停一停,唇边笑意更深:“除夕之夜倚梅园中,‘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你可还记得吗?”

    余氏脸上渐渐浮起疑惑的神情,继而被惊恐替代,厉声尖叫道:“是你!竟然是你!”她伸开双臂纵身扑上来,声嘶力竭的喊:“那日的人是你!我竟然成也因你,败也因你!”

    我侧身一闪,向槿汐道:“如此无礼,给我掌嘴!”

    余氏扑了个空,用力过猛扑倒在了地上,震得尘灰四起。槿汐二话不说,上前扯起她反手狠狠两个耳光,直打得她嘴角破裂,血丝渗了出来。

    我见余氏被打得发愣,示意槿汐松开她,道:“你获宠的手段本不磊落,更是应该小心谨慎守着你的本分,可是你三番五次兴风作浪,还不懂得教训变本加厉下毒谋害我,我怎能轻饶了你!”

    她失魂落魄的听着,听我不能饶她,忽地跃起向外冲去。李长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推回里面,她发疯般摇头,叫嚷起来:“我不死!我不死!皇上喜欢听我唱歌,皇上不会杀我!”边喊边极力挣扎想要出去。一干内监拼力拉着她,闹得人仰马翻。

    我招手示意李长过来,皱着眉低声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皇上心烦,皇后的头风又犯了,不能任着她闹。”

    李长也是为难:“小主不知,皇上是赐她自尽,可是这疯妇砸了药酒,撕了白绫,简直无法可施。”

    我问道:“李公公服侍皇上有许多年了吧?”

    “回小主的话,奴才服侍皇上已有二十年了。”

    我含笑道:“公公服侍皇上劳苦功高,在宫中又见多识广,最能揣摩皇上的心思。”我故意顿一顿,“皇上既是赐她自尽,就是一死。死了你的差事便也了了,谁会追究是自尽还是别的。”

    李长低声道:“小主的意思是……”

    “余氏在宫中全无人心可言,没有人会为她说话,如今皇上又厌恶她。”我话锋一转,问道:“昔日下令殉葬的嫔妃若不肯自己就死该当如何?”

    李长何等乖觉,立刻垂目,看着地面道:“是。”

    “公公比我更明白什么是夜长梦多。了断了她,皇上也了了一桩心事。”

    李长躬身恭敬道:“奴才明白。奴才恭送小主。”

    我微微一笑,携了浣碧槿汐慢慢出去了。身后传来余氏尖利的咒骂声:“甄嬛!你不死在我手里,必定会有人帮我了结你!你必定不得好死!”她的狂笑凄厉如夜枭,听在耳中心头猛地一刺,只装作没听见继续向外走。

    浣碧恨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我淡淡道:“死到临头,随她去。”

    去锦宫外暮色掩映,有乌鸦扑棱棱惊飞起来,纵身飞向远树。冷宫前的风仿佛分外y冷些,浣碧槿汐扶我上了肩舆一路回宫。天色越发暗了,那乌黑的半面天空像是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渐渐扩散得大,更大,一点点吞没另半面晚霞绚烂的长空。

    永巷两侧都设有路灯,每座路灯有一人多高,石制的基座上设铜制的灯楼,以铜丝护窗。永夜照明,风雨不熄。此时正有内监在点灯,提了燃油灌注到灯楼里,点亮路灯。见我的肩舆过来,一路无声的跪下行礼。

    回到宫中才进了晚膳,槿汐进来回禀说李长遣了小内监来传话说是余氏自尽了。我虽是早已知道这结果,现在从别人口中得知,心里仍是激灵灵一沉,小指微微颤了一颤,这毕竟是我第一次下手毁了一条人命,纵使我成竹在胸,仍是有些后怕。

    槿汐见我面色不好看,摒开我周遭伺候的人,掩上房门静静侍立一旁。

    桌上小小一尊博山炉里焚着香,篆烟细细,笔直的袅袅升起,散开如雾。我伸手轻轻一撩,那烟就散得失了形状。

    我轻声问:“槿汐,这事是不是我太狠心了?”

    “小主指的是什么?”

    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用护甲尖轻轻拨着桌布上繁乱的丝绣,只静静不语。

    槿汐斟了一盏茶放我面前,轻声道:“奴婢并不知过分,奴婢只知旁人若不犯小主,小主必不犯旁人。小主若是出手,必定是难以容忍的事了。”

    “你这是在劝慰我?”

    “奴婢不懂得劝慰,只是告诉小主,宫中杀戮之事太多太多,小主若不对别人狠心,只怕别人会对小主更狠心。”

    我默默无语,槿汐看看更漏,轻轻道:“时辰不早,奴婢服侍小主睡下吧。”

    我“恩”一声,道:“这个时辰,皇上应该还在看折子吧?”

    “是。听说这几日大臣们上的奏章特别多。”

    “我也累了,差小允子送些参汤去仪元殿,皇上近来太过c劳了。”

    “是。”槿汐出去吩咐了,端水替我卸了钗环胭脂,扶我上床,放下丝帐,只留了床前两支小小烛火,悄悄退了下去。

    连日来费了不少心力,加上身体里的药力还未除尽,我一挨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上的被衾凉凉的,仿佛是下雨了,风雨之声大作,敲打着树叶的声音哗啦哗啦响。依稀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甄嬛!甄嬛!很久没有人这样唤我,感觉陌生而疏离。我恍惚坐起身,窗扇“吧嗒吧嗒”的敲着,漏进冰凉的风,床前的摇曳不定的烛火立刻“噗”的熄灭了。我迷迷糊糊的问:“是谁?”

    有暗的影子在床前摇晃,依稀是个女人,垂散着头发。我问:“谁?”

    是女子的声音,呜咽着凄厉:“甄嬛。你拿走我的性命,叫人勒杀我,你怎的那么快就忘了?”她反复的追问“你怎的那么快就忘了?”

    我身上涔涔的冒起冷汗,余氏!

    “甄嬛。你可知道勒杀的滋味么?他们拿弓弦勒我,真痛,我的脖子被勒断了半根,你要瞧瞧么?”她肆意的笑,笑声随着我内心无法言说的恐怖迅疾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你敢瞧一瞧么?”

    她作势要撩开帐帘。我骇怕得毛发全要竖起来了,头皮一阵阵麻,胡乱摸索着身边的东西。枕头!鎏金瓷枕!我猛地一把抓起,掀起帐帘向那影子用尽全力掷去,哐啷啷的响,碎陶瓷散了一地的“兹拉”尖锐声。我大口喘息着,厉声喝道:“是我甄嬛下令勒杀的你,你能拿我怎么样!如果我不杀你,你也必要杀我!若再敢y魂不散,我必定将你尸骨挫骨扬灰,叫你连副臭皮囊也留不得!”

    一息无声,很快有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慌乱的冲进来,手忙脚乱点了蜡烛掀开帐帘,“小主,小主你怎么了!”

    我手腕上一串绞丝银镯呖呖的响,提醒我还身在人间。我满头满身的冷汗,微微平了喘息道:“梦魇而已。”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忙着拿水给我擦脸,关上窗户,收拾满地的狼籍。槿汐帮我拿了新枕头放上,我极力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道:“她来过了。”

    槿汐神色一变,换了安息香在博山炉里焚上,对旁人道:“小主梦魇,我陪着在房里歇下,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退了下去,槿汐抱了铺盖在我床下躺好,镇声说:“奴婢陪伴小主,小主请安睡吧。”

    风雨之声淅淅沥沥的入耳,我犹自惊魂未定,越是害怕得想蜷缩成一团越是极力的伸展身体,绷直手脚,身体有些僵硬。槿汐的呼吸声稍显急促,并不均匀和缓,也不像是已经入睡的样子。

    我轻声道:“槿汐。”

    槿汐应声道:“小主还是害怕么?”

    “恩。”

    “鬼神之说只是世人讹传,小主切莫放在心上。”

    我把手伸出被外,昏黄的烛光下,手腕上的银镯反s着冷冽的暗光,像游离的暗黄的小蛇。我镇声道:“今日梦魇实在是我双手初染血腥,以至梦见余氏冤魂索命。”我静一静,继续道:“我所真正害怕的并非这些,鬼神出自人心,只要我不再心有亏欠便不会再梦魇自扰。我害怕的是余氏虽然一命归西,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完全了结。”

    “小主怀疑余氏背后另有人指使?”槿汐翻身坐起问。

    “恩。你还记得我们出冷宫的时候余氏诅咒我的话么?”

    “记得。”槿汐的语气略略发沉,“她说必定有人助她杀小主。”

    “你在宫中有些年了,细想想,余氏不像是心计深沉的人,她只是一介莳花宫女出身,怎么懂得药理晓得每次在我汤药里下几分药量,怎样悉心安排人进我宫里里应外合?那药又是从何得来?”

    槿汐的呼吸渐渐沉重,沉默片刻道:“小主早已明白,实应留下她的活口细细审问。”

    我摇一摇头,“余氏恨我入骨,怎会说出背后替她出谋划策的人。她宁可一死也不会说,甚至会反咬我们攀诬旁人。反倒她死了,主使她的人才会有所松懈,叫咱们有迹可寻。”我冷笑道:“咱们就拿她的死来做一出好戏。”

    槿汐轻轻道:“小主已有了盘算?”

    “不错。”我招手示意她到身前,耳语几句。

    槿汐听罢微笑:“小主好计,咱们就等着让那人原形毕露。”

    注释:

    (1)、永巷:皇宫中的长巷,两侧间或有未分配到各宫去的宫女居住,也有幽闭无宠的低等妃嫔的居住的地方。

    后宫-甄嬛传1丽贵嫔

    宫中是流言传递最快的地方,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后妃们各自安排下的眼线,何况是余氏使人下药毒害我的事,一时又增了后宫诸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几日宫中风传余氏因我而死,怨气冲天,冤魂不散,鬼魂时常在冷宫和永巷出没,甚至深夜搅扰棠梨,吓得我夜夜不能安眠。闲话总是越传越广,越传越被添油加醋,离真相越远。何况是鬼神之说,素来为后宫众人信奉。

    余氏鬼魂作祟的说法越演越烈,甚至有十数宫人妃嫔声称自己曾见过余氏的鬼魂,白衣长发,满脸鲜血,凄厉可怖,口口声声要那些害她的人偿命。直闹得人人自危,j犬不宁。

    我夜夜被噩梦困扰,精神越来越差,玄凌忧心的很又无计可施。正好此时通明殿的法师进言说帝王阳气最盛,坐镇棠梨鬼魂必定不敢再来s扰,又在通明殿日夜开场做水陆大法事超度冷宫亡魂。于是玄凌夜夜留宿棠梨相伴,果然,我的梦魇逐渐好了起来。

    晨昏定省是妃嫔向来的规矩。因我近日连番遭遇波折,身心困顿,皇后极会体会皇帝的意思,加意怜惜,有意免了我几日定省。这两日精神渐好,便依旧去向皇后请安谢恩。近夏的天气雷雨最多。是日黄昏去向皇后请安,去时天气尚好,有晚霞当空流照。不想才陪皇后和诸妃说了一会子话,就已天色大变雷电交加,那雨便瓢泼似的下来了。

    江福海走出去瞧了瞧道:“这雨下得极大,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要耽搁诸位娘娘小主回宫呢。”

    皇后笑道:“这天跟孩儿的脸似的说变就变,妹妹们可是走不成了。看来是老天爷想多留你们陪我聊天解闷呢。”

    皇后在前,谁敢抱怨天气急着回宫,都笑道:“可不是老天爷有心,见皇后凤体痊愈,头风也不发了才降下这甘霖。”

    皇后见话说的巧也不免高兴,越发上了兴致与我们闲聊。直到酉时三刻,雨方渐渐止了,众人才向皇后告辞各自散去。

    大雨初歇,妃嫔们大多结伴而行。我见史美人独自一人,便拉了她与我和眉庄、陵容同行。

    出了凤仪宫,见华妃与丽贵嫔正要上车辇一同回宫,却不见平日与她常常做伴的曹容华。四人向华妃和丽贵嫔行了礼,华妃打量我几眼道:“婉仪憔悴多了,想来恶梦缠身不好过吧。”

    我闻言吓得一缩,惊惶看向四周,小声说:“娘娘别说,那东西有灵性,会缠人的。”

    华妃不以为然道:“婉仪神志不清了吧?当着本宫的面胡言乱语。”

    眉庄忙解围道:“华妃娘娘恕罪。甄婉仪此番受惊不小,实在是……”眉庄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实在是很多人都亲眼见过,不得不小心啊。”

    史美人最信鬼神之说,不由得点头道:“的确如此,听说有天晚上还把永巷里一个小内监吓得n了裤子好几天都起不来床。”

    我忧心忡忡道:“她恨我也就罢了。听说当日皇上要赐她自尽,平日与她交好的妃嫔竟无一人为她求情,才使她惨死冷宫……”我见华妃身后的丽贵嫔身体微微一抖,面露怯色,便不再说下去。

    华妃登时拉长了脸,不屑道,“身为妃嫔,怎能同那些奴才一般见识,没的失了身份。再说她自寻死路罪有应得,谁能去为她求情!”

    我惶然道:“这些话的确是我们不该说的,只是如今闹的人心惶惶的。”我看向华妃身后道:“听闻曹容华素来胆大,要是我们有她陪伴也放心些。咦?今日怎不见曹容华?”

    丽贵嫔出声道:“温仪帝姬感染风寒,曹容华要照顾她,所以今日没能来向皇后请安。”

    华妃盯着我,浅浅微笑:“婉仪心思细密,想必是多虑了,婉仪自己要多多放心才是。做了亏心事,才有夜半鬼敲门。”

    我是声音像是从腔子出来似的不真实,幽幽一缕呜咽飘忽:“娘娘说的是。要是她知道谁教她走上死路恐怕怨气会更大吧。”

    丽贵嫔脸色微微发白,直瞪着我道:“甄婉仪,你……你的声音怎么了?”

    我兀自浮起一个幽绝的笑意,也直瞪着她,恍若不知:“贵嫔娘娘说什么?我可不是好好的。”我抬头看看天色,拉了眉庄、陵容的袖子道:“快走快走,天那么黑了。”史美人被我的语气说的害怕,忙扯了我们向华妃告辞。

    陵容与眉庄对着华妃赧然一笑,急匆匆的走了。

    下过雨路滑难行,加上夜黑风大,一行人走的极慢。天色如浓墨般沉沉欲坠,连永巷两侧的路灯看着也比平时暗淡许多。

    风哗哗地吹着树响,有莫名的诡异,陵容与史美人不自觉地靠近我和眉庄。我不安地瞧了一眼眉庄,忽听得前方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深人静的永巷,直激得所有人毛骨悚然,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去看个究竟,仿佛连头皮也发麻了。

    那声音发了狂似的尖叫——“不是我!不是我!与我不相干!”我一把扯了眉庄的手道:“是丽贵嫔的声音!”我转身一推身后的小允子,对他道:“快去!快去告诉皇后!”小允子得令立刻向凤仪宫跑去。

    史美人还犹豫着不敢动,眉庄与我和陵容急急赶了过去,一齐呆在了那里。果然是丽贵嫔,还有几个侍奉车辇的宫人吓得软瘫在地上连话也不会说了。华妃站在她身旁厉声呵斥,却止不住她的尖叫。车辇停在永巷路边,丽贵嫔蜷缩在车辇下,头发散乱,面色煞白,两眼睁的如铜铃一般大,直要冒出血来,一声接一声的疯狂尖叫,仿佛是见到什么可怕的物事,受了极大惊吓。

    随后赶到的史美人见了丽贵嫔的情状,霎时变得面无人色,几个踉跄一跌,背靠在宫墙上,惶恐地环顾四周,“她来了?!是不是她来了?!”

    华妃本已又惊又怒,听得史美人这样说,再按捺不住,几个箭步过来,朝史美人怒喝道:“再胡说立刻发落了你去冷宫!”口中气势十足,身体却禁不住微微颤抖。华妃一转身指着丽贵嫔对身边的内监喊道:“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宫把她从车下拖出来!”

    众人七手八脚去拉丽贵嫔,丽贵嫔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挥舞,嘴里含糊地喊着:“不是我!不是我!药是我给你弄来的,可是不是我教你去害甄嬛的……”

    华妃听她混乱的狂喊,脸色大变,声音也失了腔调,怒喝道:“丽贵嫔失心疯了!还不给本宫拿布堵了她的嘴带回我宓秀宫里去!”华妃一声令下,忙有人急急冲上前去。

    眉庄见机不对,往华妃身前一拦,道:“华妃娘娘三思,此刻出了什么事还不清楚,娘娘应该把丽贵嫔送回她延禧宫中再急召太医才是,怎的要先去宓秀宫?”

    华妃缓了缓神色道:“丽贵嫔大失常态,不成体统。若是被她宫中妃嫔目睹,以后怎能掌一宫主位,还是本宫来照顾比较方便。”

    眉庄道:“娘娘说的极是。但事出突然,嫔妾以为应要先命人去回皇上与皇后才是。”

    华妃眉心微微一跳,见一干内监被眉庄埂在身后不能立即动手,大是不耐烦:“事从权宜。丽贵嫔如此情状恐污了帝后清听。等下再去回报也不迟。”见眉庄仍是站立不退开,不由大是着恼,口气也变得急促凌厉:“何况本宫一向助皇后协理六宫,惠嫔是觉得本宫无从权之力么?!”

    眉庄素来沉稳不爱生事,今日竟与后宫第一的宠妃华妃僵持,且大有不肯退让的架势,众人都惊得呆了,一时间无人敢对丽贵嫔动手。华妃狠狠瞪一眼身边的周宁海,周宁海方才回过神,一把捂了丽贵嫔的嘴不许她再出声喊叫。

    我暗暗着急,不知皇后赶来来不来得及,要不然,这一场功夫可算是白做了。眼下,也只得先拖住华妃多捱些时间等皇后到来,一旦丽贵嫔只身进了宓秀宫,可就大大棘手了!

    眉庄朝我一使眼色,我站到眉庄身边,道:“娘娘协理六宫嫔妾等怎敢置疑,只是丽贵嫔乃是一宫主位,兹事体大,实在应知会皇上皇后,以免事后皇上怪罪啊。”

    华妃杏眼含怒,银牙紧咬,冷冷道:“就算婉仪日日得见天颜圣眷优渥,也不用抬出皇上来压本宫。婉仪与惠嫔这样阻拦本宫,是要与本宫过不去么?!”

    “娘娘此言嫔妾等惶恐万分。并非嫔妾要与娘娘过不去,只是丽贵嫔言语中涉及嫔妾前时中毒之事,嫔妾不得不多此一举。”

    四周的静像是波云诡谲,除了丽贵嫔被捂住嘴发出的呜咽声和霍霍的风声,无人敢发出丝毫声响。华妃怒目相对,情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那寂静许是片刻,我却觉得分外漫长,华妃终于按捺不住,向左右斥道:“愣着作什么!还不快把贵嫔带走。”说罢就有人动手去扯丽贵嫔。

    眼看就要阻拦不住,心下懊恼,这番心思算是白耗了。

    远远听见通报:“皇后娘娘凤驾到——”只见前导的八盏鎏银八宝明灯渐行渐近,由宫女内监簇拥着凤辇疾步而至。我心头一松,果然来了。

    夜间风大,皇后仍是穿戴整齐端坐在凤辇之上,更显后宫之主的威势。

    华妃无奈,只得走上前两步与我们一同屈膝行礼。皇后神态不见有丝毫不悦,只唤了我们起来,单刀直入问道:“好端端的,究竟丽贵嫔出了什么事?”

    华妃见皇后如此问,知道皇后已知晓此事,不能欺瞒,只好说:“丽贵嫔突发暴病,臣妾正想送她回宫召太医诊治。因为事出突然不及回禀皇后,望皇后见谅。”华妃定一定神,看着皇后道:“不过皇后娘娘消息也快,不过这些功夫就得了信儿赶不过来了,世兰真是自愧不如。”说着狠狠剜了我一眼,我恍若不觉,只依礼站着。我和眉庄的事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就是皇后的份内之事了。

    皇后点一点头说:“既是突然,本宫怎会怪罪华妃你呢?何况……”皇后温和一笑:“知晓后宫大小诸事并有得宜的处置本就是我这皇后分内之事。”皇后话语温煦如和风,却扣着自身尊贵压着华妃一头,华妃气得脸色铁青,却无可反驳。

    皇后说罢了下了凤辇去瞧丽贵嫔,走近了“咦”一声,蹙了眉头道:“周宁海,你一个奴才怎么敢捂了丽贵嫔的嘴,这以下犯上成什么样子!”

    周宁海见皇后质问,虽是害怕却也不敢放手,只偷偷去看华妃。华妃上前一步道:“皇后有所不知。丽贵嫔暴病胡言乱语,所以臣妾叫人捂了她的嘴以免的秽语扰乱人心。”

    “哦。”皇后抬起头看一眼华妃,“那也先放开丽贵嫔,难不成要这样捂着她的嘴送回去延禧宫去么?”

    华妃这才示意周宁海放开,丽贵嫔骤得自由,猱身扑到华妃膝下胡乱叫喊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余氏来找我!她来找我!娘娘你知道不是我教她这么做的,不是我啊!”

    华妃忙接口道:“是。和谁都不相干,是她自己作孽。”华妃弯下腰,放缓了语调,柔声哄劝道:“贵嫔别怕,余氏没来,跟本宫回宫去吧。”

    丽贵嫔退开丈许,眼珠骨碌碌转着看向四周,继而目光古怪地盯着华妃道:“她来了。真的!娘娘,她来寻我们报仇了!她怪我们让她走了死路!”静夜里永巷的风贴地卷过,丽贵嫔的话语漫卷在风里,听见的人都不由得面色一变,身上激灵灵的感发凉,感觉周身寒毛全竖了起来,仿佛余氏的亡魂就在身边游荡,朝着我们狞笑。

    华妃听她说的不堪,急怒交加,呵斥道:“你要作死么!胡说些什么!”瞟着我极力自持道:“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余氏要来也是要找害死她的人,干我们什么事?!”

    我站在华妃身后慢吞吞道:“华妃娘娘说的是。冤有头,债有主。娘娘自是不必害怕。”

    丽贵嫔打量着周围所有的人,突然扑到皇后身下,她处在极度的惊恐之下力气极大,一扑之力差点把皇后撞了个趔趄,唬的旁边的宫人忙不迭扶好皇后拉开丽贵嫔。丽贵嫔惶恐的哭泣着扯住皇后凤裙下摆,哭道:“鬼!有鬼!我……我不要死啊!”

    皇后也觉得不安,挥一挥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这样子也回延禧宫本宫也不放心,好生扶了丽贵嫔回本宫的凤仪宫去安置。”

    华妃急道:“皇后娘娘,丽贵嫔的病症像是失心疯,怎能在凤仪宫扰您休息,还是去臣妾的宓秀宫由臣妾照顾罢。”

    皇后含笑道:“凤仪宫那么大总有地方安置,华妃不用空自

    第 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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