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gain 作者:TheSed笙老师

    第7节

    “德拉科。”

    “是，父亲？”德拉科回头，马尔福家主正严肃地看着他。

    “马尔福家不会出现你贝拉阿姨的情况。”严肃谈话中紧绷的声音有了轻柔和放松，“爸爸对你保证。”

    德拉科眼眶一酸，应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同一个假期，另一个……也许是家。

    哈利忙碌于偷偷摸摸做作业和家务活，一边庆幸自己提前把海德薇拜托给了韦斯莱家，让自己没有记忆中那么多的责骂，一边叹息自己这小屋子没了海德薇，喘个气都有回音。他这一次没有利用德思礼一家不知道他在校外不能使用魔法的事来进行恐吓，假期少了很多乐趣，却也比之前平和。哈利一直努力想和德思礼家缓解一下紧张的关系，当然，毫无进展。尤其在费农姨夫正把哈利当做一颗定时炸弹的时候，日子简直太难熬了。哈利本来盼着自己这辈子能收到几封信，然而这一次也没有。哈利猜测一定是多比，但是基于上学期末，德拉科提起他父亲对哈利的态度并不如原本那么糟糕，哈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照原本的轨迹，多比将给哈利一个难忘的生日，眼下无事可做，哈利只好老老实实地等着自己的生日到来。然而，事与愿违，一个突然的访客，让费农姨夫差点提前钉上哈利的窗户。

    那本来是一个很正常的午饭后时间，哈利洗完盘子擦地板，客厅里德思礼一家热热闹闹地看电视。这时候门铃响了，费农姨夫当即发话：“哈利去开！”

    哈利也就去了，他打开门，穿着松垮不合身的衣服，一手还攥着擦地的抹布，一句“您好”没说出口，就像中了“统统石化”一样僵在了门口。

    ——德拉科·马尔福穿着笔挺的小西装，带着满脸加粗放大的礼貌，站在门外。

    “德拉科？”哈利喃喃着，“我一定是在做梦。”

    “别傻了，你梦不到我这样的人。”德拉科打量着哈利，慢慢皱起了眉，“你拿着什么？”

    “抹布，大少爷没见过吧？”哈利抬手让他看了一眼，问道，“你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么？”

    “我是来邀请你去马尔福庄园的。”德拉科说。

    “什么？”哈利吃了一惊，警惕地回头看了看，匆忙道，“别闹了，你快回去。”

    “怎么了？”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你有什么——”“小子！你在门口干什么！？”一声咆哮从客厅传来，哈利丧气地缩了缩脖子，一扭头，正看见达力对他露出惯常那种意味着他会挨骂的笑。而费农姨夫正大步走来，质疑道：“你在和谁谈话！？”

    哈利叹口气，一边试图关门一边快速道：“不管什么事，派猫头鹰给我——”“他是谁？”突然，哈利关门的动作被制住了。费农姨夫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德拉科，目光着重在他衣料上乘的西装上，恶声恶气地询问哈利道：“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他是……是我的同学。”哈利小声说，想着完了，假期到目前为止的乖巧全都是白费。果然，费农姨夫听到了他的话，撑着门就吼了起来：“你怎么敢！？小子——你怎么敢！让你那把戏学校的古怪的人——”“先生！”德拉科皱起眉头，“请注意您的措辞！”

    “闭嘴德拉科！”哈利对德拉科连连摇头，费农姨夫却已经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揪着哈利的衣领迫使他退后，怒视着德拉科。

    “你，和这小子一样的古怪的孩子。”费农姨夫气愤地说，“也许你看起来体面些，但是谁准你到我家来的？我必须警告你——”德拉科的手已经在袖子里攥紧了，哈利倒吸一口冷气，看出他是要拔魔杖，赶忙从费农姨夫张开的手臂下穿过去。他假装手忙脚乱地狠狠踩在费农姨夫脚上让他退了两步，在责骂声中对德拉科一个劲儿使眼色要他快走。

    德拉科不走，他此时亲眼看到哈利受到什么对待，怒火中烧。

    “你跟我走才是！”他大喊，“他们——这些愚蠢的麻瓜——”“别说了！德拉科，拜托！”哈利能感觉费农姨夫的怒火，语气几乎是哀求，“如果你还想让我好过点儿——”“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德拉科伸手去扒要被关上的门，还想着拽哈利出来。

    “我求你了马尔福！”哈利更用力地想关上门，“这儿让我来处理！我擅长这些——家务挨打和最近学会的装怂——哎哟！”

    门重重关上了，德拉科最后隐约看到哈利被揪着头发拽走。他用力地按着门把手，然而费农姨夫锁上了门。在他怒不可遏要使用魔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制止了他。

    “你是想给波特先生带来麻烦，德拉科。”斯内普出现在围栏外面，德拉科努力平复呼吸，大步走了过去。

    “教授！你没看到——这一家子——这一家子！”德拉科咬牙切齿，狠狠盯着德思礼家的大门，“肮脏恶心的麻瓜！他们竟然——”“德拉科。”斯内普和他看着一个方向，“我想波特先生今天没办法和你一起离开了。”

    德拉科睁大了眼睛：“您不是说——”“我是说。”斯内普点头，“也许你应该改变计划，先去韦斯莱家。”

    “哈利他不能继续在这儿——”“你已经给他带来麻烦了。”斯内普捏了捏鼻梁，“来吧，先送你去韦斯莱家。然后……”他恶狠狠地说完剩下的话，“我还急着回霍格沃茨，我要找邓布利多谈谈！”

    第24章

    “这不意味着你可以不做事。”被告知除了干活禁止离开房间后，费农姨夫严厉地对哈利说，“你还不至于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是不是？”

    “是，费农姨夫。”哈利垂头丧气地应着。

    “达力会看着你的！”费农姨夫说，“但你别想再把那些和你一样的人引到我家来，记住这一点！”

    “是，费农姨夫。”哈利攥着手里的抹布，不知道自己想要和德思礼家缓和关系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他揉着被拽疼的胳膊，无视达力幸灾乐祸的笑，转身进了厨房继续擦地板。

    这个假期看来不会和上辈子有什么不同了，甚至更糟。哈利有些气闷，搞不懂为什么德拉科如此执着于他糟糕的德思礼家生活。德拉科这样不打招呼地出现在本没有他的时间点里，让哈利觉得自己有些被冒犯了——他可没有一言不合跑到马尔福庄园去添乱啊！

    烦躁地擦完了地板，哈利沉默着缩回自己那间小卧室。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他懊恼地踢了一下衣柜，把自己扔在床上。

    “就这样吧！就这样继续糟糕！”他沮丧地嘟囔着，“成吧，本来也没抱什么期望会更好——就这样，哈利·波特！”

    艰难的暑假慢吞吞地过，一直到七月三十一日，哈利记忆里十二岁的糟糕生日，他也没有接到一封信。

    肯定是多比。

    哈利困惑地想着，不明白为什么在马尔福家对他表示出友善的时候，多比还会认为他将要被害。今天要做的事情格外多，哈利需要擦窗户、洗汽车、修整草坪、整理花圃、给玫瑰剪枝浇水、重新油漆花园长椅。他一整天都顶着炎炎烈日做这些让他疲惫不堪的工作，七点半才拖着脚步踩着报纸走进屋里，匆匆吃了一点东西。饭后，费农姨夫在客厅里交代着关于今晚大额订单客户的注意事项，哈利没ji,ng打采地平板重复自己需要当个透明人。

    好日子就要来了。上楼的时候，哈利在心里想。很快我就要坐着飞天汽车前往陋居，这是整个假期唯一的好事，韦斯莱家能让这个假期愉快起来。

    这样想着，哈利的心情就好了一点。他踩着楼梯小声给自己唱了一首生日歌，打开了自己的卧室门。果然，大耳朵大眼睛的家养小ji,ng灵多比已经坐在了他的床上。哈利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看着这个自由的小ji,ng灵。恍惚还是昨日，他为了救自己在自己怀中断气，而如今多么奇妙，他又坐在这里，怯生生地看着哈利·波特。

    “嗨。”哈利轻声说，“你好，多比。”

    多比网球一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哈利·波特知道多比！”多比尖声叫到，“先生！您竟然——您竟然知道多比！”

    “呃……”哈利舔了舔嘴唇，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说出了多比的名字，“是——是德拉科告诉过我。”他胡扯道，“他提过马尔福家有一只小ji,ng灵的眼睛和我一样是绿色，所以我猜——”“先生，您——您知道多比服务于——”“我知道，我知道。”哈利安抚他，“请你小点声，可以么？拜托？”

    “拜托！”多比哽咽了，“多么——多么好呀！哈利·波特！对多比说‘拜托’！”

    “我还会请你坐下呢。”哈利扯过凳子，“只要你小点儿声，拜托了，多比。”

    多比哽咽着坐下了，嘴里嘟嘟囔囔着感激的话。

    “也许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哈利轻声询问，“我——我知道一些家养小ji,ng灵的事情，是德拉科让你来找我的么？”

    多比摇了摇头。

    “没人，先生，没人要多比来！多比自作主张，多比要把自己的耳朵关在烤箱门里——”“我会帮你的，多比。”哈利试图安抚他，“先冷静，好么？”

    “哈利·波特想要帮助多比！”多比呜呜大哭。哈利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想到上辈子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多比的反应。终于，在被赞扬了战胜伏地魔的伟大后，招惹来一次费农姨夫后，多比拿出了他拦截的信。

    “收不到信并不能让我选择不回霍格沃茨。”哈利叹息着，“我很感谢你来告诉我有关于所有的这些……嗯……恐怖的y谋。”他试图让多比不会做出把蛋糕扣到梅森夫人脑袋上的决定，“但是你清楚，我必须面对这些事情——”“不！哈利·波特绝不能回到霍格沃茨！”多比却是十分坚持这一点。

    一巫师一ji,ng灵争执不下，旧事重演。尽管哈利没有追到楼下去，只顾在楼上唉声叹气，德思礼一家也显然认为这是他的古怪之处，更别提魔法部的猫头鹰来信雪上加霜。午夜时分，哈利揣着满腹疑虑看着被钉上的窗户。

    很好，今天起，他将一天三次得到不会让他饿死的食物，每天早晚一次上厕所。哈利再一次感叹自己明智地请罗恩带走了海德薇，现在挨饿的只是他一个。不过，哈利现在想的不是这些事，而是多比到来所透露出的信息。那些言行举止足以透露他二年级的轨迹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卢修斯·马尔福正计划着要对他下手。但是为什么？按照德拉科告知他的，卢修斯现在正摇摆不定，应该不会轻易出手。哈利倒是不担心自己这一年会怎么样，但是他没忘记将成为霍格沃茨一年级学生的金妮·韦斯莱在这一年经历了什么。他可不想让金妮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恐惧，无论她是作为韦斯莱的女儿还是自己未来的女朋友。

    如此浑浑噩噩三天，第三天夜晚哈利ji,ng疲力竭地倒在床上，揉着自己发痛的胃部。他已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脑子里走马观花地掠过一些场景，他去捕捉，但是那些场景比金色飞贼还要快，哈利捉不住，所有的东西都从指缝中溜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嘎啦嘎啦”。

    铁栅栏突然被摇动，哈利惊醒，看向窗户。月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一个淡金色头发的人皱着眉头看着他——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眨眨眼，躺了回去。

    “我在做梦。”他念叨着，“德拉科·马尔福坐着——”他确认般看了一眼窗外，“坐着会飞的汽车在我窗外。”

    “哈利。”德拉科伸手敲着窗户，一次又一次。哈利不堪其扰，爬起来走到窗前。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场景，嘟囔着“我肯定是在做梦”，把窗户打开了。

    “你怎么会……”哈利看看车上的韦斯莱双胞胎和罗恩。

    “我先到了陋居。”德拉科说，“我……这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是么？”他扶着铁栅栏一脸愧疚。

    “不是。”哈利摇了摇头，“所以，你们……你们……”

    “当然是来接你回家。”罗恩一脸坦然地回答了哈利，然后困惑地被德拉科瞪了一眼。

    “我们等会儿再聊不好么？”乔治揪着德拉科的领子把他按好在座位上。

    “哈利，接着这个，系在铁栅栏上。”弗雷德扔给哈利一截绳子。哈利笑着照做了，转身在屋里拖出自己的箱子。

    “我一直盼着呢！”他撒谎说，“我想办法留下了它们在我的房间里，盼着有人能来接我走呢！”

    “那你那天不和我一起走。”德拉科嘟囔着说。

    “我还没和你算那天的账！”哈利提起这事儿就来气，“你打乱了我的计划——”铁栅栏正这时被连根拔起，巨响为哈利的怒火增添了不少气势。德拉科脖子一缩，趁双胞胎帮哈利抬行李的时候把人拽上了车。

    “我会和你解释的，只是我们先离开这儿。”这次的座位比上辈子拥挤，哈利不得已坐在德拉科怀里。

    “德拉科说的对，你们有什么问题到家再解决。”罗恩附和，“德拉科气坏了，他和我们说了你姨夫的事——”哈利瞪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手忙脚乱地摸出一个礼盒递给他。

    “你先消消火。”德拉科小心地说，“这是礼物，嗯——生日礼物。”

    “因为你一直没给我们回信，德拉科执意带着。”弗雷德给哈利解释。他们已经完成了所有事情，并且按照哈利说的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交代去向，各就各位准备离开了。

    “我回去再拆。”哈利哼了一声，在德拉科怀里磨蹭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姑且原谅你。”

    德拉科松了一口气，又摸出两个面包递给哈利。

    “我猜你没什么东西可以吃。”

    哈利确实饿坏了。他嚼着面包，靠着德拉科，夜色沉沉中从车窗往外看，德思礼一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

    “不知道他们一觉醒来发现我不见了会怎么样。”哈利说，“我上辈子是当着他们的面儿走的。”这话压低了声音，只说给德拉科听。

    “不是给他们留字条了么？”德拉科摘下哈利的眼镜别在领口，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也许你先睡一觉，你看起来疲惫极了。”

    “也许吧。”哈利又动了动，脑袋往后靠在德拉科肩膀，“真见鬼，我竟然坐在你怀里睡觉……”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德拉科下巴抵着哈利柔软的发丝，夜色明暗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25章

    终于被叫醒的时候，哈利模糊地看到了阳光中的陋居。他依然倚靠在德拉科怀里，将醒未醒的时候，脑袋无意识地在后者脖颈处磨蹭了一下。软软的发丝扫过德拉科颈侧，哈利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着迷蒙的睡眼坐起一点。

    “我们到了？”他咕哝着，任由德拉科给他戴好眼镜。

    “那就是了。”副驾驶位的罗恩回头看着哈利，手指陋居，“不怎么样吧？”

    “太木奉了。”哈利已经完全清醒，发自内心地称赞着，“看着就很温暖。”

    听到这句话，德拉科不自觉地收紧了环在哈利腰间的手臂。哈利侧着脑袋，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和你那该死的亲戚家比起来，哪儿都温暖。”德拉科把下巴搁在哈利的肩膀上，小声嘀咕。哈利不太高兴地曲起胳膊，用胳膊肘撞了德拉科一下。

    飞天汽车着陆了，几个人依次下车，往房子走。

    “我们悄悄地上楼。”弗雷德说，“等妈妈来叫我们吃早饭，那时罗恩——”“只怕来不及，弗雷德。”哈利看着房子的方向，干巴巴地说。韦斯莱家的孩子们慢慢转过头，看到满脸愤怒的韦斯莱夫人。

    “啊。”弗雷德说。

    “天呐。”乔治说。

    记忆里的一幕发生在眼前，哈利配合地拉着德拉科低着脑袋装愧疚，听韦斯莱夫人发火。

    “德拉科！”

    出乎意料，哈利竟然听到韦斯莱夫人点了德拉科的名字，这让他惊异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人。

    “我以为你应该会——你能够——比他们都有分寸的！”韦斯莱夫人怒气冲冲地说。

    “我很抱歉，韦斯莱夫人。”德拉科的道歉看起来十足认真，还带着些挫败的意味，“您知道，我只是……我忍不了。”

    韦斯莱夫人听了这句话，态度一下子就软和了。她没再教训德拉科，转而亲切地看着哈利。

    “我很高兴看到你，亲爱的哈利。”她柔声说，“进屋吃点儿早饭吧，正好赶上。”

    罗恩偷偷转过脑袋对哈利点了点头，哈利收起自己的惊诧，和德拉科慢吞吞走在最后。

    “你和——你和韦斯莱夫人相处得很好。”他不确定地转着眼睛，“这太让我惊讶了。还有你竟然真的来了陋居，我以为你父亲……”

    “我告诉他我有必要和救世主的朋友融洽相处。”德拉科耸耸肩，犹疑道，“你……你这几天过的怎么样？我是说，我知道肯定不太好，我给你——”“我们稍后好好说说这个。”不提还好，一想起自己强装出的乖巧都让德拉科毁了，哈利还是忍不住气闷，“等吃过早饭，我们找个时间——”“哈利！德拉科！快一点！”前面已经走进房子的罗恩又走出来，大声地招呼他们。

    “你等着。”哈利匆匆说，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留下德拉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早饭期间，韦斯莱夫人依然努力地给哈利的盘子里添加食物，絮絮叨叨着其他四个人的做法有多不应该。弗雷德和乔治大声地辩解着：“情况很不好，妈妈！”

    “他们不给他饭吃，妈妈！”

    “岂止。”德拉科慢条斯理地切下一段香肠，想起那天去找哈利看到的场面，脸色有些y沉，“你们真应该看看那些——”“马尔福！”哈利气冲冲地说，“求你了，别提这个好么？”

    “你还要维护他们不成！”德拉科气恼地放下叉子，“他们那样对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让我吃完这顿饭，我谢谢你了！”哈利注意到韦斯莱夫人对他的突然爆发有些不知所措，压低声音咆哮。

    “好，好。”德拉科也恼了，讽刺道，“让我知道知道你救世主的伟大心肠——好一个波特！”

    波特！

    哈利对韦斯莱夫人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自他们重生交好以来，德拉科还没有用这样嘲讽的腔调喊过他“波特”呢！

    金妮走进厨房又尖叫着跑走变成了一个小cha曲，哈利忙着生闷气，德拉科心里也全是火。弗雷德和乔治倒是调笑了两句，见哈利笑得勉强，便没有再说话了。

    早饭后，哈利依然决定跟着罗恩去除地ji,ng（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在韦斯莱夫人拿出吉德罗·洛哈特的书时发出嗤笑），德拉科也跟着。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马尔福家少爷，德拉科本来只是在旁边看着，结果哈利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两句，德拉科立刻脱了外套亲身上阵，两个人较着劲儿把那些地ji,ng扔出去。罗恩被抢尽了活计，只好在一边给他们计分。等到韦斯莱先生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比分不分上下，哈利看起来更气恼了，一句话也没说地进了房子。

    “你说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德拉科皱着眉头不解地问罗恩，“他就那么想维护他那些该死的亲戚？”

    “这你得问他才行。”罗恩耸耸肩，表示自己无可奈何。德拉科苦苦思索，屋里韦斯莱先生已经和哈利见面完毕，正和韦斯莱夫人就飞天汽车的问题进行争吵。

    “让我们去救救他。”罗恩拉着德拉科走进去，悄悄拽出哈利，带着他去看房间。路上经过金妮的卧室，罗恩感叹着金妮的害羞时德拉科嗤笑了一声，哈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着袖子走到罗恩旁边。他们很快站到了罗恩的卧室门口，哈利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德拉科，皱眉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罗恩抢着说，“你可能会觉得很拥挤。”他打开门，有些小心翼翼，“妈妈想办法在我房间多放了一张床让德拉科住，所以，哥们儿，你得选择——”门开了，熟悉的罗恩的房间出现在眼前，只是两张床让房间显得更加狭小，“——和我睡还是和德拉科睡。”他小心地看着哈利，“我知道这不比你在麻瓜家——”“没有的事，罗恩。”哈利笑笑，“房间是好房间，就是，”他对着德拉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某个室友不怎么样。”

    罗恩尴尬地看了看德拉科。德拉科叹息一声，试探到：“我们现在就谈谈好么，哈利？”

    哈利不理不睬，韦斯莱双胞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装作不经意地凑过来。

    “行吧。”德拉科扯着领带，慢吞吞地说，“如果哈利不愿意和德拉科谈谈，或许波特愿意和马尔福聊聊？”

    哈利猛地转过身来瞪视着德拉科：“那我们就来谈谈！”他伸手揪住德拉科的领带，对罗恩胡乱地点了点头，就把人扯进了房间，用力关上了门。门外，韦斯莱双胞胎和他们最小的弟弟面面相觑。

    “嗯……韦斯莱？”弗雷德看看乔治。

    “嗯……韦斯莱。”乔治看看弗雷德。

    兄弟俩一起摊了摊手。

    “好吧，罗恩，你知道波特马尔福与哈利德拉科的奥秘么？”

    罗恩摇摇头，盯着自己紧闭的房门心情复杂。

    “不，就像我形容过的……他们的关系十分玄妙。”

    哥三个再一次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迈步上前，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上。

    房间里，查德利火炮队在海报里兴高采烈地挥着手，哈利和德拉科一人坐在一边床上，谁也没有先说话。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鱼缸旁的斑斑似乎察觉到房间的诡异气氛，坐了起来。哈利恨恨地瞪着这个阿尼马格斯，突然站起来把他抓在手里大步走向门口，狠狠地把门一开——“哎哟！”

    三兄弟一下子栽进屋里，挣扎着爬起来对哈利露出笑脸。哈利一脸见怪不怪，毕竟他以前是他们的同伙之一。眼下，他只是把斑斑交给罗恩。

    “我们在这儿它可能睡不安稳。”哈利说，“你最好还是带走它。”

    罗恩手忙脚乱地答应了，哈利又看向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给了他两个一模一样的笑容，拽着罗恩下了楼。哈利重又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抱着肩膀看德拉科。

    “行了，现在是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了。”

    “那只老鼠有什么问题？”德拉科敏锐地问。

    “那是三年级的事。”哈利摆摆手，语气疲惫，“我们先来说说眼下的问题——你能不能放过探寻我的家庭？”

    “你管那个叫做家庭？”德拉科有些恼火，“他们那样对待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当时不跟我走，我带你离开那见鬼的地方有什么不好？你还想着用爱感化他们不成！那样恶劣的肮脏的麻瓜怎么配是你的亲戚——”“但是我只有他们！”哈利提高了声音。德拉科一下子愣住了，和一年级的哭泣发泄不同，这一次哈利展现出的是更激烈的爆发，让德拉科一瞬间招架不住。

    “我只有他们，你明白么？”哈利声音发颤，“是！他们对我不好，我被虐待着长大——可是他们是我的亲戚！血脉相连——我仅有的！”

    德拉科僵直地站立着，看着哈利激动地走来走去。

    “我该怎么和你说这个，我过去时刻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我也努力讨好过他们，想得到一句表扬或者别的什么——没有！达力什么都不做他们也喜欢得紧，可我就是百依百顺他们也会从我的头发挑刺！他们非常糟糕，糟糕的不得了，我上辈子最期待离开德思礼家！”哈利站住了，他背对着德拉科，肩膀轻微地耸动着，“可是我能怎么办？原本只是出于血缘保护我必须待在那儿，但是……但是战争之前，我接受转移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达力对我说了谢谢，我们的关系有了些改善，佩妮姨妈……佩妮姨妈有些话没能说出口，但我意识到这到底是个家。德拉科，这到底是个家，它非常糟糕，但是……但是……”哈利声音中的哽咽更明显了，德拉科小心地上前，按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转过来，“但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还是不同的，德拉科。”

    “我很抱歉。”哈利固执地不肯转过来，德拉科只好绕到他前面去。黑发的男孩低垂着头，德拉科略微弯腰抬起他的脸，果然看到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有一线晶莹狼狈地从顺着脸颊滑落。

    “我很抱歉，哈利。”德拉科轻声说，小心地给他擦眼泪，“我不知道……”

    哈利摇了摇头，不肯说话了。德拉科揽着他的肩膀，两个人坐到床上去。德拉科抿着唇，半天终于开了口。

    “你应该感觉到了，我在做我上辈子没做过的事，和你做朋友，和你的朋友做朋友。”德拉科轻柔地诉说着，“这些事情我做错过，我有经验，我现在知道怎么做。可是你的家庭……对不起，我想帮忙，但很明显，在我试图帮忙的过程中又会像上辈子那样惹得你讨厌。”

    哈利停止了哽咽、甚至抽泣，慢慢平静了下来。

    “事实上……事实上我听着你的故事长大。”德拉科有些羞涩地说，“你应该知道，巫师世界的每一个孩子都听着你的故事长大。虽然马尔福是黑魔王一方的人，我也是听着你的事情长大。”

    他缓慢地叙述着，把自己的心思剖开一部分给哈利听。

    “父亲母亲确实很宠爱我，但是纯血家庭的交往实在少得可怜，就算是布莱斯和潘西他们，因为很多行为都是被禁止的，我们的娱乐也显得乏味无趣。那时候我就想，哈利·波特，一个英雄，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但是我们见面的时候……”德拉科局促地舔了舔嘴唇，“好吧，确实是我的错，我在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确实没能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

    哈利打了个哭嗝，转过脸，专注地听德拉科说话。

    “我想见你亲戚很久了，从上辈子就想。我那时说出那样的话，你不能回家过圣诞节因为你家人不要你什么的……我等着你怒气冲冲地来讽刺我马尔福家想做次圣人么，然后我就可以挑衅你，把你挑衅进我家，我还有机会改善我们的关系。是的，这很幼稚，再没有比这更幼稚的了。但我更在乎的是……你很冷漠。罗恩气坏了，可是你很冷漠。那种冷漠就是，你赤裸裸地同意我说的话，告诉我那就是该死的事实，你那些麻瓜亲戚就是不要你。你把这当成正常的情况，所以你丝毫不愤怒。我这次见到他们了，如愿以偿，并且为你愤怒。”

    “我还得承认一件事，那件没有署名的礼物确实是我送的。”德拉科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哈利的手，“在禁林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你、和你作对的？”他看着哈利点头，自己别过了脸不敢看那双刚下过雨的眼睛，“我是和你作对，但是我——我——我从没讨厌过你。六年级不一样，六年级是……我很愤怒和恐惧。”他叹了口气，哈利反握住他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这次的初见，你先对我打招呼，这给了我希望。”德拉科继续说，“我本来还在想怎么和你搭话，你就先问候了我。然后火车上，”他抿了抿唇，“你握住了我的手，这太不可思议了。”德拉科转回头，看着哈利，“还有，你入选魁地奇球队那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我微笑的你——我被变成雪貂那回不作数，我先声明这一点。”

    哈利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友善。”德拉科又叹了一口气，“但是一开始我就错了，后来就一错再错。但我既然期待了你整整一个童年，之后也一直抱着这样的期盼，哈利。”德拉科突然严肃地说出哈利的名字，哈利被他的情绪感染，突兀地觉得心跳的有点快。然后他听见那在过往岁月里无数次戳自己伤疤气得自己跳脚的声音缓缓道：“我怎么能忍受他们这样对我的英雄？”

    哈利说不出话。

    心跳的声音无限放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一点点发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哈利听见自己轻声说：“我也不是没期待过和你做朋友，只是你知道……”

    “知道我上辈子的做法确实很混蛋。”德拉科摸了摸鼻子，“别提了。”他尴尬地躲闪着哈利的目光，显得欲言又止。哈利注意到了，但是没有多想。

    “你知道我不是……”哈利摘下眼镜，尴尬地揉着眼睛，“唉，这是第二次了。”

    德拉科意识到哈利是指他在自己面前情绪崩溃的事，心里也满感慨：“确实很难想象。”

    “上次是我自己的问题。”哈利扯起衣角擦干眼镜，“这次……德拉科，你真是……”他叹息着，“只有你，总是ji,ng准无比并且肆无忌惮地戳我痛处。”

    “这可能是敌人的直觉。”看着哈利冷静下来了，德拉科终于松了口气，往后一躺，“我想你应该还没忘，我曾经有漫长的时光找你的错处。波特，老实讲，你眼圈一红我都知道你是难过还是生气。”

    “得意什么？马尔福，我也知道你眉头一挑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哈利戴好眼镜，瞪了德拉科一眼。

    “好了，我猜你还没看过我送给你的礼物？”德拉科说，“说真的，你为什么不回信？罗恩他们也给你寄了礼物的。”

    “这事儿我一会儿好好和你说说，我们先来看看礼物。”哈利找出那个盒子，放在耳边晃了晃，“唔，是你母亲的手制饼干？”

    “你先打开看看。”德拉科含含糊糊地说着，把被子扒开一个角，往自己脸上遮。哈利依言打开盒子，那确实是一盒饼干没错，但是从成色和样式来看，都不是马尔福夫人会做出来的东西。他疑惑地看向德拉科，后者已经把脸整个藏在了被子里。

    “是我做的。”

    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哈利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先尝尝，我学了蛮久……你看看你……”德拉科勉强露出两只眼睛，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哈利。哈利瞧着眼前无措的马尔福，觉得有什么柔软的情绪在心里慢慢铺展开。他拿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在德拉科忐忑不安的目光中细细咀嚼，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不如马尔福夫人做的好吃。”

    德拉科没有作声，哈利的脸上的笑容告诉他，这个收到礼物的格兰芬多小狮子还有后话没讲。果然，哈利看德拉科不予理会，自觉地公布了心中所想。

    “虽然不如马尔福夫人做的好吃。”他笑着扑倒在床上，压着德拉科给了他一个拥抱，“但是我很喜欢，德拉科。”

    第26章

    对于德拉科来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是个灾难。

    太暧昧了，黑发男孩整个压在他身上，一条腿卡在他两腿之间，纤瘦的身体就在怀里，温热的吐息就在耳边。

    还有那句话，那句该死的话，怎么断句比较好？是“我很喜欢，德拉科”，还是“我很喜欢德拉科”？

    德拉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的呼吸越发局促，“我很喜欢德拉科”在他脑海里不断徘徊。他知道哈利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断不开这句话。黑发男孩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德拉科虽然觉得备受煎熬，却也舍不得把人推开。

    哈利其实也很尴尬，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和德拉科未免挨得太近了。这辈子上辈子，两辈子加起来，他如此接近德拉科的情况屈指可数。比如，圣诞节假期后他崩溃那次；比如，扫帚发疯的那场魁地奇比赛。

    好像也就这么两次而已。

    哈利的脑袋贴在德拉科的脖颈，隐隐可以听见他脉搏的跳动。而他自己的心跳声嘈杂起来，“扑通扑通”地成就一曲交响乐。

    ——该死的！

    哈利涨红着脸在心里咒骂，是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起来吧，显得自己怎么样了似的，不起来吧，这……这他妈是个什么事儿啊！

    心跳声，呼吸声，脉搏跳动声，窗外的风声，花园里地ji,ng窸窸窣窣走回来的脚步声。

    心跳声。

    心跳声。

    心……

    “哈利！德拉科！”

    敲门声和罗恩的说话声。

    “如果你们谈完了，霍格沃茨的信到了，出来看看！”

    呼吸仿佛停滞了片刻，宁静的空气中哈利的回答恍若一声炸响。

    “知道了！”哈利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不知道该感谢罗恩还是感谢霍格沃茨。他别着脸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眼睛盯着窗外，嘴里的结结巴巴却是对着德拉科。

    “你——你还好吧？一起下去么？”

    “我……我再……反正也……不急。”德拉科跟他对着结巴，语无伦次，“我先……我要冲个澡，除地ji,ng弄得我……我先冲个澡，换身衣服……咳。”他手脚僵硬地往起坐，眼睛盯着地面，“你先……你先下去吧。”

    “啊，好、好的。”哈利点点头，转身时刻意避开正对面的德拉科，同手同脚地出了门。德拉科没注意到哈利的糗态，他看着哈利的脚走出自己的视线，听到开门声关门声，罗恩疑惑的询问声（“哈利，你脸怎么那么红？”），和哈利支支吾吾的回应。德拉科盯着地面，手肘搭在膝盖上，两手角力般互相抵着，手指僵硬地交叉再分开。良久，德拉科终于放弃让自己的双手尴尬互斗，颤抖着双手慢慢上移，脑袋也因为脸颊的热度沉重地低下来。滚烫的热度收拢在掌心，德拉科弓着脊背，呼吸声由轻到重，最后急促地荡在房间里。

    “……波特。”细小的声音从终于找回说话能力的嘴中溜出，钻过主人手指的缝隙落在空气里。那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单词，说话的人却愣是颤抖出了十七八个弯。那更是一个生疏的叫法，被愉悦又痛苦、难以分辨喜悦还是烦恼的声音说出来，愣是带上了对爱人呢喃的温柔。

    一直如此。

    隐忍沉默的爱意在过去许多年里都只是一声夹杂着嘲讽挑衅的“波特”，那个听的人从来不懂，这个说的人遮掩始终。

    他们的人生一开始就纠缠在一起，他们的一辈子却在开始之前就错过，往后只有一错再错。

    德拉科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脸。

    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的人生依然纠缠在一起，他们的一辈子也正往一起纠缠。

    德拉科换了一身衣服，以免等会儿哈利看见自己原样下去起疑或尴尬。他站在门口，手按着门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就当确认你喜欢我了。”德拉科看着床上哈利匆忙放下的礼物盒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哈利心跳如鼓，踉踉跄跄地跟着罗恩下楼。

    “你们怎么了？”罗恩困惑地看着他，“我是说，你看起来可不像和他好好谈了的样子。”

    “我们只是吵架。”哈利快速地说，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是气的，气的。”

    罗恩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们走下楼，弗雷德和乔治都在那儿。金妮本来也在，但她一看见哈利就跑开了。韦斯莱夫人正在发愁那些不便宜的吉德罗·洛哈特的书。哈利走过去拆开自己那封信随意扫了一眼，为逃不开吉德罗·洛哈特而暗暗叫苦。

    “我们正打赌新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是不是个崇拜洛哈特的女巫。”乔治对哈利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说不定就是他本人呢。”

    “大胆的猜测，哈利。”弗雷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加你一个，如何？”

    “算了吧，怪没趣的。”知道自己必赢，哈利微笑着摇头婉拒。

    “如果真是洛哈特，那你们可是走了大运了！”韦斯莱夫人闻言赞叹着，“洛哈特什么都懂……哦，德拉科，你来了。”哈利迅速地抬头看了德拉科一眼，又飞快地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书单上。

    “抱歉夫人，久等了。”德拉科有礼地颔首，毫不犹豫地坐在了哈利旁边，拆开了自己的信，“我们要买这么多故事书么？”他看着一长串洛哈特的书皱起眉头，“这是黑魔法防御术课需要的书籍？”

    “也许是要通过洛哈特的实践经验来教导你们。”韦斯莱夫人猜测着说。德拉科看了韦斯莱夫人一眼，理智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要什么时候去买课本？”他转而询问。

    “下星期三。”罗恩拿出赫敏的信给他看，“赫敏也在那天去。你们相信么，她在假期也时刻忙着做功课——对了。哈利，因为赫敏说很担忧埃罗尔的情况，我麻烦海德薇给她送回信了。”

    哈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询问道：“海德薇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那要问德拉科了。”弗雷德说。

    “德拉科和你的猫头鹰简直相亲相爱。”乔治说。

    哈利疑惑地看向德拉科。

    “我借用了几次。”德拉科耸耸肩，“我父母认识海德薇，送信比较方便。另外，我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买课本了，我父亲要我这星期日回一趟马尔福庄园。”

    “哈利才刚来呢！”罗恩遗憾地抱怨着，德拉科耸了耸肩。

    “好了，孩子们。”韦斯莱夫人拍了拍手，“我想你们今天还有其他活动？”

    几个人点了点头，之后整个下午他们都消磨在飞天扫帚上。哈利和德拉科把自己的光轮2000借出去，并借此机会躲到树下聊天。

    “你父亲又准备对付我了么？”哈利开门见山，“多比找到我家来警告我了。”

    “你不是说需要伏地魔的日记本？”德拉科看了一眼哈利刻意保持的距离，“我说服我父亲给你一场试探，让他拿出了那个日记本。”

    哈利疑惑地看着德拉科。

    “我不想让我的家庭再面临被伏地魔胁迫的境地，但是想让我父亲做出彻底背弃伏地魔的决定，就要让他看到足够的筹码。”德拉科说，有些担心地看着哈利，“我告诉了他你一年级打败伏地魔的事，这让他动摇了。但是他需要切实地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而不是依靠运气。于是我邀请他赌一把，如果你能在二年级依然击溃伏地魔，他就会重新考虑马尔福家的位置。”

    “原来如此。”哈利沉思着点头，没注意到德拉科眼中的忧虑，“我说为什么你父亲会在摇摆不定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不过，既然是你父亲设下的考验，这次你不能帮忙了吧？”他侧过头，捕捉到德拉科奇怪的神情，奇怪到，“你怎么了？”

    “你不会觉得……”德拉科有些犹豫，“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利用你什么的吧？”

    “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哈利大为惊讶，“我需要消灭那个日记本，我之前还在苦恼这次要怎么得到它。你现在把它送到我面前了，这不是在帮我么？”

    德拉科松了口气：“没事，是我多想了。你看，我自作主张拿你当筹码——”“你说过，我们是一起的。”哈利耸耸肩，“我有我要做的事，你也有你要做的。再说我本来就要走这一遭，在这基础上让这件事更有用没什么不好。如果顺利，不止是马尔福家脱离伏地魔的掌控，也是凤凰社更加强大。”

    德拉科目瞪口呆：“你这话说的就像一个斯莱特林。”

    哈利耸耸肩：“我得说分院帽这么考虑过。”

    “分院帽？”德拉科惊疑地看着他。

    “这是另一个故事。”哈利说，“你父亲有说要怎么安排那个日记本么？”

    德拉科暂时放下自己的好奇，摇了摇头：“他没有对我说更多了。”

    “希望他还是按照上辈子的来。”哈利思索着，“不……还是别按照上辈子来的好。”他叹息着转换了话题，“你父亲要你提前回去，是为了带你去翻倒巷见见世面么？”

    德拉科吃惊不已：“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去翻倒巷？”

    “也许你搞明白的。”哈利撇了撇嘴，决定先不说自己上辈子的灰头土脸。

    晚上，哈利果断选择和罗恩睡一张床，德拉科表示没意见。下午玩疯了的罗恩很快就睡着了，而哈利在床上小心地翻来覆去，背对着德拉科的方向睡不着，面对着德拉科的方向也睡不着。夜越来越深，哈利先是努力把上午的事从脑海里踢出去，然后又想着德拉科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奇怪多比的通风报信。等到困意终于翻涌上来的时候，哈利迷迷糊糊地想到，下午的时候也没见德拉科出房间，罗恩的房间里又没有可以洗浴的地方，他是怎么冲澡的呢？这个模糊的问题很快被困意吞噬了，等第二天醒来，哈利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疑惑。

    第27章

    周日的时候，德拉科启动通往马尔福庄园的门钥匙离开了。到了下星期三，哈利等人早早地被韦斯莱夫人叫了起来。他们匆匆吃过早饭，围到厨房壁炉边上，准备出发。哈利有意往后站了站，他毕竟不喜欢飞路这种旅行方式。但是韦斯莱夫人热情地邀请他上前了，亲切地解释如何使用飞路，并让罗恩给他做示范。哈利只好站进了壁炉里，攥着飞路粉，因为韦斯莱一家的热情有些紧张。火焰变成绿色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起自己上辈子的经历，就这一下子，他分了神，吸入一口炙热的煤灰，舌头打结，然后——“哎哟！”哈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意识到自己的眼镜碎了，同时他自己，皮肤青肿、灰头土脸——再一次的。

    “飞路……我没法儿喜欢这个……”哈利艰难地爬起来，试探地揉了揉自己疼痛的鼻子，四下打量起来。视线所及有不少熟悉的东西，血迹斑斑的纸牌，呆滞不动的玻璃眼球，人骨……哈利的目光在光荣之手和消失柜上各自停了一会儿，接着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抬眼往门口看去，德拉科正和他父亲一起走过来。哈利掸了掸衣服上的灰，躲进消失柜里，掩上门，只留了一条缝。

    博金博克的店门被打开了，铃声轻响中马尔福父子走了进来。卢修斯掏出物品单子和博金先生讨价还价，德拉科无趣地闲逛，最终站在光荣之手前沉默着。卢修斯明显注意到了自家儿子的行为，分出神来嘱咐道：“什么都别碰，德拉科。”

    “放心，父亲。”德拉科回过神来，又走到消失柜面前，“我只是看看。”

    哈利屏住呼吸，将柜门缝隙开得更大了些。德拉科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凑到缝隙前。

    ——一双明亮的绿眼睛隔着破碎的眼镜看着他。

    “嘶——”德拉科猛地倒退了一步。

    “你动什么了，德拉科？”卢修斯立刻看了过来。德拉科赶忙转过身摆摆手：“一时没站稳而已，父亲。”卢修斯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又转过头和博金先生交谈起来。

    也许是因为这次德拉科和韦斯莱家及赫敏的关系都不错，尤其是他的成绩也很不错，卢修斯和博金先生的交谈中并没有出现上辈子让哈利怒火中烧的对话。德拉科小心地觑着父亲的脸，确认他没有注意自己，又凑近了柜门缝隙。

    “该死的你，波特，你怎么在这里？”德拉科用气音说。

    “飞路网。”哈利嗡嗡地说，“呛了一口煤灰，念错了地址。”

    德拉科叹了口气：“出来。”

    “你别指望。”哈利往里面缩了缩，“你父亲在呢。”

    德拉科借着微弱的光亮看着缝隙里的哈利，隐隐可见他一身煤灰后叹了口气。

    “等着。”他说，转身站回了父亲身边。卢修斯很快和博金先生完成了交易，带着德拉科离开博金博克。哈利趁着博金先生走进后房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溜出店门，他在博金博克店门口待了一会儿，刚要离开，德拉科突然原路返了回来。

    “呃……嗨。”哈利紧张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邋里邋遢，波特。”德拉科抽出魔杖，念出“清理一新”和“恢复如初”，让哈利看起来整洁些。

    “壁炉总不会太干净。”哈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德拉科由此注意到他还受了伤，看起来更为光火了。

    “这就是你知道我会来翻倒巷的原因？”德拉科又对着哈利念起治愈咒，“你上辈子也在这个见鬼的柜子里？”

    哈利耸了耸肩，没有否认：“只是个意外。”

    “意外！嗤，圣人波特的意外！”德拉科收起魔杖，拽着哈利的手扯着便走。哈利终于意识到德拉科情绪上的不对劲，疑惑道：“等等，德拉科，你生什么气呢？你——”他盯着德拉科紧绷的后背，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你在担心我？嘿，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那个柜子——”“别提了！”德拉科猛地转了过来。哈利震惊地看着德拉科眼中破碎的情绪，犹豫着上前一步。

    “冷静下来，德拉科。”他轻声说，用力地握住德拉科的手，“冷静下来，好么？”

    德拉科深呼吸着闭上眼睛，半天吐出一口气来，沉重而愧疚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触景生情，你知道的。”德拉科疲惫地说，“那两样东西……”

    “我知道。”哈利柔声说，“我们先离开好么？你怎么让你父亲放你回来的？”

    “我说我弄丢了书单。”德拉科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稍微打起了一点ji,ng神，“打算就这样跟我去见我父亲么？”

    “我不认为你父亲看见我出现在翻倒巷会觉得很好。”哈利笑了一下，上辈子让他惊慌失措的翻倒巷，此时在他心里一点儿涟漪都激不起来，“我在这里等一下就能看见海格了，你自己回去可以么？”

    德拉科点了点头：“我和你一起等，然后再回去。”

    他们站了一会儿，德拉科的魔杖握在手里，不时瞪着几个望过来的巫师。一直到海格发现他们在这里，哈利和德拉科都没有松开彼此交握的手。

    德拉科和海格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并表示卢修斯在等他后就离开了。海格板着脸检查哈利有没有受伤，带着他走出翻倒巷，找到了韦斯莱一家和赫敏。弗雷德、乔治和罗恩的赞赏羡慕和韦斯莱夫妇的关心后，他们取钱、闲逛、最后走到了丽痕书店。哈利远远就看见了吉德罗·洛哈特那条大横幅，脚步瞬间迟缓起来，对这个抽掉他一只胳膊里三十三块骨头的骗子连见一面都不想。但是韦斯莱夫人催促着他，他只好迈步跟了进去，躲在人群后尽量不要让洛哈特发现。可惜，人群太拥挤了，越来越多的人为了看看洛哈特涌进书店，《预言家日报》的摄影师奋力往前挤的时候，哈利一下子被挤出了人群——“哎哟！”他扑倒在签售用的桌子上，第一反应就是捂自己的额头。然而太晚了，吉德罗·洛哈特钳住了他的手腕，挂着闪亮的笑容看着他，大声道：“这不是哈利·波特么？”

    哈利面如死灰地被洛哈特拽到镜头前，听他说那些“年轻的哈利走进书店只为买我自传”的胡话，心里唯一的喜悦是德拉科帮他清理了衣服，让他看上去没有那么糟糕。此外，能说成有用的就只是那一套免费赠送的“著作”了。哈利被掌声震得晕头晕脑，他艰难地走出人群，把那一套签名书放进金妮的坩埚里。

    “读着玩儿吧。”哈利扶正自己歪斜的眼镜，“没什么大用，当成故事书——我自己再买。”

    “现在就开始讨好小女朋友了，哈利？”戏谑的长音调响起，金妮的脸红了。哈利无奈地摇着头，转过脸看着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人：“别乱说，德拉科。”

    “嗨，德拉科！”罗恩和赫敏抱着洛哈特的书，挤出人群和德拉科打招呼。

    “嗨，罗恩、赫敏。”德拉科对他们点点头，“你们也买完书了？”

    “买完了，不少钱。”罗恩低声嘟囔着抱怨，“还拉着哈利照相，真不知道不知道是谁借用谁的名气——”赫敏不满地撞了他一下。

    “你知道，上辈子只有罗恩一个正常人。”哈利叹息着小声说，“真高兴你也成了一个正常人。”

    德拉科轻哼了一声，同样小声道：“我爸爸来了——哦。”蛇头手杖点上他的肩头，德拉科往旁边让了让，卢修斯·马尔福站到了哈利面前。

    “波特先生。”与上辈子不同的，卢修斯·马尔福嘴角的假笑确实带上了亲切的成分，“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您好，先生。”哈利偷眼看了看德拉科，伸手去握卢修斯的手。

    只是·简单的·握手。

    哈利只觉得有一个钩子在他肚脐眼后面猛地一钩，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他重重地落到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和那个接住他的人一起摔倒在地，手里是卢修斯·马尔福的一只手套。

    “该死的，这他妈怎么回事——？”哈利茫然地摸索着自己多灾多难的眼镜。一只手将眼镜递给了他，他接过，发现自己正趴在德拉科的怀里。

    “这是怎么——”“先起来，哈利。”德拉科推了推他，哈利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姿势和之前在罗恩房间一般无二。白孔雀似乎在什么地方探头探脑，哈利涨红了脸，匆匆爬起，在德拉科整理衣服的时候一边平复情绪一边四处打量。

    这是一个说熟悉也不熟悉的地方，哈利心中满是困惑。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他挥舞着手中的手套，“你爸爸把手套做成了门钥匙把我——”“冷静下来，哈利。”德拉科学着之前哈利的腔调说。他已经整理好了衣服，看起来整洁绅士，彬彬有礼。

    “先告诉我目的。”哈利板着脸，“我对这儿可没什么好印象，两辈子就来了一次，而那一次就够糟的——”“确实有些失礼冒昧。”德拉科低头看着哈利，眼睛里的期待毫不掩饰，“但是你看，我已经让家养小ji,ng灵尽可能让庄园温暖明亮——”“然后把我绑架过来。”哈利依然板着脸。

    德拉科叹了口气，妥协道：“我还没让家养小ji,ng灵去拿你的行李，你要是现在就想回去也——”哈利瞪了他一眼。

    “我希望，我能收到比较正式的，邀请。”哈利干巴巴地说。

    德拉科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说——”“马尔福家可能不怎么样。”哈利抿着唇，嘴角稍稍一勾，“但德拉科家——行吧，我就看看。”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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