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魔物要上天 作者:妖不知
第10节
察觉到头顶有光亮和新鲜空气,陆一鸣赶忙挣了几下,松开的布袋一下子滑落到脚边。
眼前一亮,赫然是个雅致房间。
ji,ng致的雕花窗棂上,涂着绛色古漆,ru色窗纸隐隐透进室外的阳光。
云白色的墙面铺着银丝盘成的牡丹图案,还挂了一幅山水唱和图。
墙前几米开外是一套做工ji,ng湛的红木茶几和座椅。
古香古色的茶几上,摆了文房四宝和一套紫砂茶具。
一双纤长漂亮的手,正轻执着手柄将壶倾成一个优雅的斜度,不急不忙地往空杯倒上茶。
琥珀色的茶水带着水声和白雾缓缓泄入杯中,很快便满了一杯。
茶雾缭绕之后,倒茶人冲陆一鸣莞尔一笑,俊秀的脸上一双朗若明星的眸子透出炯炯光华。
他右手捏起杯盏,声音沉静悠然:“好久不见啊,一鸣。”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为了表示花莫言的话别人听不见,所以他说话没有用“”号,而是用破折号表示
临近9月,工作开始繁忙。忙时会隔日更,见谅!!!嘤嘤嘤嘤~
不知为何我居然对两只鸟感了兴趣
第31章 旧事
棋盘上,白子落,黑子毫无退路。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陆一鸣望着棋盘上的败局发呆。
这东西他已经多少年没碰过了。
偷偷打量对面的青年,对方兀自一派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战胜的得意之状。
这个人……
正是上次把李飞云一行人请到包厢里的年轻人。
他倒底是不是陈三呢?
陆一鸣已经被三个陈三彻底搅乱了。
道家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但,这大活人,也能这么一生二,二生三么?
上午陈三把陆一鸣“请来”,竟然只是跟陆一鸣叙了叙旧,下了几盘棋。
陆一鸣一盘都没赢过。
“一鸣,你还是老样子,”陈三呷了口茶,像是惋惜又像是教训似地说,“干什么都不上心,所以什么也干不好。”
这大实话,听得陆一鸣怪不舒服的。
但这调调,着实跟自己记忆中的旧日同窗十分相像。
以前他说话老成持重的样子,像个小老头儿。
到了这个年纪,这个姿态反倒显得稳重了。
“谨之兄啊,这些年……你都在哪里游学高就?”满腹疑肠,陆一鸣实在忍不住开了腔。
“天津,上海,东北,美利坚……都去过。”陈三淡淡地道,“高就谈不上,就创了点小产业,过得将就吧。”
“将就”啊……
陆一鸣瞟一眼他身前的ji血紫檀木茶几,光这一件,市面上估计几千大洋也是买不到的。
“咳,那你这次回来……你家……”
陈三笑笑:“故人重逢,就不谈这些伤心事了。”
难不成还能聊点什么开心事?
陆一鸣忍住没说出口,只得道:“先前有人拿着你家扳指,借了你的名在镇上招摇撞骗呢。似乎……”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三的脸色,“跟你长得还真有几分相像。”
陈三耸耸肩,“我父亲向来风流,指不定是他养在外边没有正过名的私生子。”顿了顿,脸上扯出几丝笑,“不说这些丧气事儿了吧,这次把你这样请来,原本是想跟你开外玩笑,你想必也是受了惊,我先向你赔罪了。”
开玩笑?
陆一鸣心里冷哼了一声:这种事,真是开玩笑!
脸上却温煦地笑起来:“算了,小事。”
眼前毕竟是个能派人拿枪顶着自己脖子的人哪,跟他置气,不值当。
陈三跟他扯了会儿两人小时候曾经一起淘过鸟窝子、打碎过当行古董的事情,冷不丁似笑非笑地来了句:“你好像在我家当行,当了点东西?”
“哦,是了,当了块表。”陆一鸣随口答道,“我原本是想很快赎回来的,不曾想……”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陈三不想提,忙停了下来,“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我终究还是不打算卖的。”
陈三点点头,“等我回头接回了家里的东西,清点一下,还你便是了。”顿了顿,他笑笑,“不过东西太多,也不知道你的表长什么样子,不如,你画下来吧。”
陆一鸣欣然应允,接过陈三递过来的铜笔和白纸,勾了下金表的轮廓,正欲把上面的画纹照着记忆画下,却忽然想起一件事——
文渊明明说过,他的金表在当行找不着。
而且,当行一出事,帐簿和当行清单就不见了踪影。
文渊没多久就到现场清点物品了,物品清单也是他点出来的。
那么,长期离家在外的陈三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当行当过东西的?
陆一鸣暗自深吸一口气,没有继续往下画,只是皱着眉头作出为难状道:“唉,大约就长这个样子吧。”
陈三笑了,把纸抽到手上看了看,“我听说,你祖上是光绪年间来的金陵镇?”
陆一鸣更是一惊,因为他也只依稀知道祖上原本是外地人,也不知道何时来的金陵。
这种事,家里人向来不跟他说,又怎么可能向外人言道?
只能含糊应了声。
“我上次见到阿汀了。”陈三也没有追问,只是突兀地转了个话题。
阿汀。
听到这两个字,陆一鸣心头仍是不免轻轻一颤,随即像被淬毒的钢针扎入,隐隐作痛。
陈三似乎没有察觉他脸色黯下,兀自说道:“她竟然嫁给姓褚的那个书呆子了!我原以为你要娶她呢。”
鳞次栉比的屋顶上,有道影子横在y影里。
金叵罗枕手躺在屋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陆一鸣和一个陌生男人有说有笑的从里屋走出来。
那只画眉鸟说陆一鸣被绑来了这里,说得火急火燎的。
被它吵得受不了才过来看一眼。
结果……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愚弄,金叵罗不由眉头微皱。
那只画眉是不是活腻了。
陆一鸣钻进了车里,合上车门。
车子发动起来,很快便消失在视野里。
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连一丁点皮外伤都没有。
金句罗莫名地有些失望。
懒懒地起身,正欲离开,却发现那个陌生的男人正抬头直直地看向自己。
心中一悸。
自己用了障眼法,虽然法力受锢,这层障眼法用的粗浅,但照理……凡人看不到自己才对。
眼角瞥到边上正有一只麻雀站在屋顶上发呆。
应该是多心了。
这么想着,金叵罗往瓦上一顿,掠起,在屋顶上几个起落,很快便追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消失了。
殊不知身后那双视线一直紧盯着他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他。
那人挑了挑眉头,灿若星辰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
“呵,看起来味道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这周真的忙得快瘫了,每晚加班,一直没抽出时间写,抹泪~
第32章 栖身
陆一鸣被司机安然无恙地送回了家。
脚甫一下地,那辆黑皮小车就腾地带着一阵烟蹿得没了影。
陆一鸣望着那缕烟渐渐消淡在空气中,若有所思。
进了院子,眼角瞥到一小抹蓝影,扭头一看,天青正在屋顶上一跳一跳地蹦着,不由乐了,展开笑颜:“呵,小东西,认门儿了啊,我还以为找不着了。”
天青啾了一声扇动着翅膀飞下来,落到他伸出来的右手心上,轻啄他的掌心,带起一阵轻痒。
陆一鸣用左手抚了抚鸟背上的蓝羽,拿脸蹭了蹭它的头,“我的小乖乖,饿了么,嗯?一会儿爹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乌鸦站在树梢上冷眼旁观。
啧,真是同鸟不同命。
它把眼前的情景的主角替换成自己和金叵罗想象了一下,不由有些恶寒。
偷瞟一眼坐在旁边树桠上的金叵罗。
……算了。
金叵罗靠着树干,双目微闭,脸色冷得几乎可以结一层霜。
陆一鸣回家半天,只顾着和那只鸟亲亲我我,丝毫没发现他这么大个人坐在树上。
这跟以往一回家就阿金阿金叫个不停的样子可截然不同。
乌鸦在边上低低地说:“主人,看来你失宠了。”
金叵罗猛地张开双眼,顿时寒光两道s,he向它。
乌鸦吓得呱了一声朴楞着飞走了。
无聊。
金叵罗重新敛上了眼皮。
陆一鸣逗了半天鸟才看到树上的黑影,怔了下。
想了想,索性脱了鞋子,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树,坐到阿金边上的另一根桠子上,看着阿金的侧脸,笑道:“回来了?你昨晚上哪去了?”害得他担心了一宿。
阿金没有理他,也没有睁开眼看他。
看样子还生气。
真是个倔脾气。
“我昨晚喝多了,手有点抽筋,不小心……呵呵。”陆一鸣扯了个蹩脚得自己都想笑的理由,“你还疼吗?”
阿金这才张开眼睛冷冷地斜他一眼,没吭声。
陆一鸣伸手揉了揉他的左脸,被他不悦地避开。
正欲开口,却发现右手似乎又有点蠢蠢欲动的势头,赶紧用左手扼住右手腕,把自顾自抬起来的右手压下去。
阿金见陆一鸣一脸吃力地抓着他自己的右手,也不由有些疑惑。
陆一鸣忙冒着冷汗解释道:“我右手……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抽筋,好难受。”
说话间,右手已经突突突地要挣开左手的桎梏,快控制不住了。
心道:死驴妖,别闹了!
那驴妖果然坏笑起来。
——对不住,我一见到他啊就手痒痒的,好想多扇他几下。
陆一鸣拼了吃奶的力气也压不住右手,压了半天只压得大汗淋漓,眼看快不行了,只得有些抱歉的朝阿金笑道:“阿金啊,我的手一抽筋,不扇你一下好像就受不了,要不……你忍着点?”
话音未落,右手已经挣脱了出来,高高扬起——
右手没来得及打在金叵罗的脸上,就被金叵罗一只手狠狠捏住了手腕,有如蚊虫被粘在了蛛网,丝毫动弹不得。
陆一鸣松口气,看来这驴妖,道行也还好。
金叵罗眉头一皱,扔开了他的手。
右手背被甩出去的那一瞬间蹭到树上的老刺,一阵刺痛。
随即花莫言一声惨叫,右手立马一阵轻松,瞬间恢复自如了。
金叵罗看着陆一鸣对着一手背的血笑得灿然,也不禁有些感慨:这不仅是手抽,看来是连脑子也一起抽了。
晚上临睡前,陆一鸣特意拿链子把包扎好的右手锁在床头,然后让陈姐把钥匙拿出去,只说最近有些梦游之症。
陈姐将信将疑地把钥匙拿走了。
看着缠遍锁链的右手,陆一鸣暗暗发笑:这下子总该老实了吧!
这心一松,人便很快进了梦乡。
是夜,月朗星稀。
月光斜斜洒进了窗棂,落下一床的清辉。
榻上的人在月光中缓缓睁开了眼,惺忪坐起,却发现手被固定在了床头,不由啼笑皆非。
推开窗,只见井边的树上,坐着一个人影。
笑笑,轻轻唤道:“阿金,阿金?”
树上的黑影晃了晃,转眼便下了树,掠至窗前。
“阿金,我想出去解个手。你能不能帮我打开?”
阿金翻了个白眼。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手在窗台上一撑,翻进了窗户,跳到了陆一鸣的榻上。
正欲跨过陆一鸣去摸那索链,冷不丁却被他拽了一把摔到他身上。
“哈哈哈。”榻上的人大笑着抱住金叵罗,使劲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真是个大宝贝。”
金叵罗有些厌恶地推开他,却发现他忽然把脸凑得很近。
他的脸背着光,灼热的气息全打在了金叵罗的脸上。
金叵罗莫名地心中一滞,推开的动作也顿住了。
即使此刻看不清陆一鸣的五官,金叵罗也知道他现在一定是眉毛高高扬起、眼睛笑成个月牙的形状。
因为他每次笑起来都是这个样子。
这好看的眉眼,现在却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真是可惜啊。
他的脸越来越近,带着奇怪的药草香气。
因为他每天睡前漱口用的都是陈姐特意为他一个人,用多种药材熬出来的水。
这气味,不知道掺杂了什么,说不出的味道,淡淡的,却很好闻。
金叵罗愈发地有些恍惚起来,喉咙有些发热。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唇齿被这股味道缠绕的情景。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个人的唇,只需稍稍一动,哪怕只是说个字,就能碰到自己的了。
他并不觉得抵触。
其实非要说起来,金叵罗从来都不讨厌被这个人碰触,所以才会一直任由这人胡来。
他所厌恶的,只是被当成玩物罢了——就像对一条狗,对一只龟,对一只鸟那样,没来由的宠幸,无差别的爱抚。
但眼下,这样的对待,应当与对待它们,还是有不同的吧?
一只手慢慢攀上了金叵罗的腰际,轻轻地摩挲。
金叵罗脑中翻起一阵热浪,喘着气把人推到榻的另一边,想借着窗边的月光把他看得更清楚。
月光柔柔地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照进了他的眸子里。
金叵罗直盯着他的眸子,慢慢眯起眼,忽然眉头骤然一皱,全身刚刚腾起的热度瞬间退了潮。
丢开他,金叵罗坐起身,恶狠狠地问:
“你是谁?”
“哎?”那人怔了怔,随即脸上漾起坏笑, “……你又认出来了?”
又?
“是你?”金叵罗眸中凝起寒意,一股厌恶从心头油然而生,“你居然还没走?!”
“我不走,你能奈我何。”花莫言笑得放肆,左手重新攀上了金叵罗瞬间铺了寒霜的侧脸,“怎么,不是你那个主子,你很失望呐?嘻嘻嘻。陆少爷要是知道你还存了这份龌龊心思,估计是要倒胃口的吧。”
金叵罗眸中寒气更盛。
花莫言感觉指尖传来有如冰椎刺骨的疼痛,赶紧缩回来呵气暖手,“呐呐呐,你搞清楚,你这样明天痛的可是陆少爷啊。我痛只痛一时,他痛要痛半天。”
顿了顿,“话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想想……哦!我知道了,你是看了眼睛才辨出来的对不对?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么?”
金叵罗并不答话,径直捏起他的下颚,冷冷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哎哟哎哟,好痛啊。”花莫言吃痛地叫起来,挣了挣竟挣不开,“说来话长,不如不说。反正我眼下没有别的去处,暂且借他的皮囊栖栖身罢了,放开,放开!”
“说清楚。”
“我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才能出来动动筋骨,平时绝不扰人……”
“什么时候滚。”
花莫言眼珠子转了又转:“……这个,这个,等有了合身的皮囊,我法力又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才走得了。现在我倒是想走也走不了啊。”
话音一落,花莫言整个人便合上眼松松垮垮地倒了下去,像是昏死过去一般。
啧。竟然跑了。
金叵罗咬牙冷哼。
不一会儿,塌上的人呻|吟着醒来。
“嘶,好疼,我的手……”
陆一鸣揉着手惺忪坐起,嘴里叨叨咕咕。
不经意一抬眼,看到金叵罗,怔了怔,“你怎么在这儿?”
金叵罗眉头微挑,凑近他的脸,去看他的眼眸。
月光下,他的眸底正泛着清辉,却又比月光更柔和,更温暖。
与他对视,心中便莫名的平静,仿佛被安抚,被劝慰。
这个,是真的。
陆一鸣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又问不出来缘由,只得道:“你是不是在树上被冻到了?”拍拍被窝,“进来。我给你暖暖。”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又挤了一点时间码了一章
连周末白天都在加班,抹泪
第33章 妖孽
风和日丽,柳叶青青。
陆一鸣踏着桥头的青草缓缓踱上了出镇的桥。
花莫言一个劲地问:去哪?去哪?我今天想去县东的集市……
陆一鸣全当没听见,实在懒得理他。
……真是烦死了。
过了桥,走过斜拔子街,再拐两个弯,就是文渊的寓所了。
离文渊家越近,花莫言就愈是惊慌失措。
——去哪去哪去去哪去哪去哪??!
陆一鸣忍不住有些好笑,对着右手说道:“关你屁事。”
——你要去找那个探长?
“哦。”
——不行,不能去。
“不行?”陆一鸣不以为然地挑挑眉,“你怕他?”
花莫言居然没有回话。
陆一鸣暗暗发笑:难道猜对了?
故意说道:“我要找文渊聊会儿天,再下会儿棋,吃碗麻辣汤面。”
花莫言叽叽喳喳地说:不要,不行,你不能上他那儿。
“为什么?”陆一鸣问了句。
花莫言又安静了下来。
陆一鸣心里有了数,兀自加快了去文渊家的步伐。
还有一个拐弯口的时候,右手猛地往外蹿出去,紧紧地扒住旁边屋墙凸出的一块砖不肯撒手。
陆一鸣用左手把右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刚走没两步,右手又重新蹿出去扒住了另一块砖。
“……”
陆一鸣啼笑皆非之余,忽然想起昨晚,右手划伤的时候花莫言惨叫消失的情景。
只得心一横,把右手背上缠着的纱布解开,在刚刚结上痂的伤口上抓了一把。
撕裂的痛楚从伤口传来,痛得陆一鸣直呲牙。
几乎是同时,花莫言果然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右手如昨晚般立马恢复自如。
看来的确管用。
陆一鸣忍着痛把纱布重新缠上,看着纱布外渗出了新鲜的血液,也只得叹了口气,一步一步朝文渊家走去。
文渊今天休假。
伤病假。
他左手打满绷带,脸上也有擦伤。
陆一鸣见了这阵仗,也不得不心心相惺:“你这是抓贼被贼揍了?”
文渊骂了一句,“那两个妖孽,跑了!”
“哪两个孙子?”陆一鸣径自把文渊桌上摆满的伤病慰品拆开一篮,吃了个香蕉。
“还能有谁,那两个陈三啊。”文渊冷峻的脸上满是忿忿。
昨天文渊受命带着几个兄弟,要把两个陈三一路“请”到省城,让长官鉴一鉴。
想不到,半路上,文渊撞邪了。
不止他撞邪,所有押送陈三的都撞了邪。
“撞邪?”换作以前,陆一鸣一定会吓一跳,但现在,陆一鸣已经见惯不怪。
他瞟了眼自己的右手。
……撞邪这事实在是太寻常了。
他只是单纯有些好奇。
“我跟小张他们几个,带着那两个妖孽上了车。”文渊用右手自己剥了颗花生放到嘴里。
“然后?”
“没了。”
陆一鸣瞪大眼睛:“就这么当着你们的面没了?”
“不是,”文渊摇摇头,脸色沉下,“是我们断片儿了。”
“什么意思?”
文渊叹口气,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透出淡淡的迷茫:“上车以后,我们几个就集体断片儿了。就跟喝了酒断片儿一样……你懂吗?”
文渊和几个弟兄把人送上车后,一恍神,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一个个身上都带着骨折伤,断腿的断腿,断手的断手。
所幸的是,没有断头的。
至于怎么从警署门口到医院的,他们是一点儿记忆也没有。
两个陈三也没了影。
去问医院,医生和护士也是一脸迷茫地回道:“昨晚市中心出了场车祸,车上的人当场全部死了,路人被撞伤好几个,就是这个时候有人把你们送来了,我们以为你们就是被撞伤的那几个路人。难道不是啊?”
文渊还特意去查了车祸死者,是一对夫妻,与陈三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事儿,没法儿记进档案。只能算我们渎职。”文渊自己又剥了颗花生,“现在我们几个,已经被停职了。你说,冤不冤。”
陆一鸣赶紧把第三个陈谨之找他聊天的事交待了下。
“你那枚怀表,或许有什么玄机?”文渊敛下眼帘,略一思索,“哪来的?”
“我爹在世的时候,找县里的师傅订做的啊,款式花纹都很普通。”陆一鸣回忆了下,“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
“在哪儿做的?”
“县里很出名那个金匠,郑鲁班。”陆一鸣又吃了个香蕉,“不过他好像前年就过世了。”
“你这手怎么了?”文渊总算发现了他右手缠着的带血的纱布。
陆一鸣幽幽叹了口气,正要把花莫言的事和盘托出,右手却苏醒般兀自跳了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右手已经朝文渊的脖子窜去,一把攫住,用力。
花莫言的声音在脑海中嘶哑着响起来:我的事情,你决不能让旁人知道。你要是敢说,我现在就杀了他。
右手的力道大得惊人,任陆一鸣百般挣扎也是徒劳。
文渊猝不及防,喉头已经被紧紧卡住,左手受伤无力,右手挣了半天却丝毫撼不动陆一鸣的手半分,声音都扭曲得变了声:“你……你疯了!”
“不是……”陆一鸣百口莫辩。
眼看文渊的脸渐渐泛起青灰,赶紧低声向花莫言道:“好,好,我知道了。”
右手这才瞬间松软了下来。
文渊察觉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松开,一个肘击把陆一鸣撞开,扶着自己的喉咙干咳半天,脸涨得通红。
良久才缓过神来,瞪着陆一鸣质问道:“你,想杀我?疯了?!”
陆一鸣左手握着右手腕,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低低道了声抱歉,“此事容我日后再跟你解释,告辞了。”
在文渊错愕惊忿的视线中,他艰难地转过身,一步深一步浅地跌撞着跑了出去。
不知一口气跑出了多少里,陆一鸣才渐渐累得放慢了脚步。
抬头,自己竟已经跑到了县东的集市旁边,前后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耳畔尽是人声喧嚣,心中却是一片苍凉和茫然。
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冷不丁有个人一把攀住他:“这位先生……”
陆一鸣漠然回了头,却只见一个道士打扮的寸头青年,正将他上下打量。
青年边凝眉边摇头,“你身上好像有股妖气啊……”
换作以前,陆一鸣顶多一笑置之。
但眼下的陆一鸣只是麻木地望着他,没回话。
道士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符纸,递给他,神秘兮兮地说:“先生,这张符有驱妖之功效,你若是把它放在妖孽身上,可以让它灼痛难忍……”
陆一鸣径直打断他:“多少钱。”
“这是功德,送你的。”道士笑笑,转头汇入了人流,转眼就看不到了。
陆一鸣左手捏着符纸,若有所思,呆立片刻,才朝家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进镇的桥上,便觉得左手掌心一阵阵灼伤般的痛楚。
低头一看,只见符纸触及之处,竟生出了阵阵黑烟。
吓得手一抖,扔掉了符纸。
再细细端详左手,并无丝毫伤口异状,只是灼痛犹在。
想了又想,只得取出手帕,将符纸包着捡起来。
回家前先去趟铺子,陆一鸣借着让伙计帮忙的机会,把符纸递给他让他拿着。
暗中观察半天,伙计捏着符纸的手一点事也没有。
“东家,这个符纸我要拿到什么时候?看出有何玄妙之处。
陆一鸣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又来挤牙膏了tot
下周放假哟哟哟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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