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婚约 作者:蒹葭queen
第3节
“这事儿都怪我。”周庭方道,“我下次一定不敢了,好不好?”
殷合心道,他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周庭方都道歉了,他还不顺着台阶下来,就太不听话了。
第十三章
殷合点点头,周庭方顺势把他搂到怀里来,端起小桌子上的粥,舀了一勺,送到殷合嘴边。
殷合窝在他怀里,张开嘴,热乎乎的粥一点点地下肚。这个时候,他心里才好过了许多,也不生气,也不怨了。
殷合仰着小脸,蹭蹭周庭方的脖子,耍赖似的撒娇。
周庭方拿着帕子,给他擦擦嘴,道,“怎么?终于高兴了?”
殷合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你疼疼我,我就高兴了。”
就这么一句话,周庭方心里就又酸又软,对殷合格外怜惜。他亲了亲殷合的额头,拿起一块糕点,道,“张嘴。”
晚上,周庭方依旧宿在这里。
两个人只穿着亵衣,互相依偎着躺在床上。殷合拿着《资治通鉴》,请教周庭方他不会的问题。
周庭方原本只是随口敷衍,一来二去,却被殷合请教出了兴趣。他搂着殷合,感叹道,“你这小脑袋瓜怎么长的,嗯?怎么这样聪慧?”
“周大将军终于知道我聪明了?我看它,当然有我的理由。不知道是谁说的,什么‘看看诗就行’,好没意思的话。”
“我现在知道错了。”周庭方笑道,“请你大人有大量,宽恕我吧。”
殷合往周庭方怀里钻,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贴地紧紧的。周庭方也搂着他,眼神微黯,道,“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如果你是个乾元,或者就做个庸常,科举的榜单上,不会没有你的名字。”
殷合低着头道,“没什么可惜的,人各有志而已。我就想好好做个坤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过平平常常的日子。”
然而这点愿望也是实现不了的。周庭方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却无法回答。
两个人都沉默了。
周庭方拿起书,道,“接着给你讲,刚刚说到哪里了?”
殷合却把书拿走,扔到枕头边。他跨坐在周庭方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吻他。
殷合温暖的嘴唇贴着周庭方的,周庭方生生被这个妖ji,ng勾出火来,直接扒了他的衣服。
殷合胸口是一大片桃红色的花纹。周庭方每次一见,就气血上涌,遐想万分。他的手指贴着殷合的身体抚摸,一直摸到他的双腿间。他的手掌抬起殷合的屁股,弄得他不得不跪起来。
周庭方的玩弄却让殷合不得不夹紧了双腿,嗓子里发出连绵不断的呻吟,“别,别摸那里,啊……啊……”
“好啊。”周庭方咬着他的耳朵,道,“那我们摸摸这里……”
周庭方的手指摸到了殷合后x,ue里塞着的白玉上。手指捏着白玉轻轻抽动,殷合的屁股就抖地不像话了。
“嗯……嗯……”殷合的鼻子里发出绵密的哼声,“轻一点……有点疼……”
“疼的吗?”周庭方道,“今天中午玩儿过了,所以疼,对不对?”
“嗯……对……”殷合被cha地眼睛泛红,祈求道,“不要玩儿……”
“要玩儿的。”周庭方捏着白玉,一边转一边抽动。殷合被他弄得像个软脚虾,趴在他怀里,呼吸都是抖的。
周庭方另一只手摸着他硬起的r_ou_木奉,摸了几下,殷合就颤抖着要s,he出来了。
这时,周庭方却停下了。他依旧把白玉塞好,拉开自己的衣服,把硬邦邦的大r_ou_木奉掏出来,掐着殷合的下巴,道,“给我舔,舔爽了就满足你。”
殷合呆住了。在如意馆,妈妈也让他用木的练习过。可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用嘴去碰这个东西。他的小r_ou_木奉正不上不下地翘着,菊x,ue里shi淋淋的全是水。他很想要个东西蹭蹭,最好是周庭方的手。他很害怕去舔这种东西,更是低不下头,做这种没脸的事情。
可是周庭方摸到了他的颈砂。他只是在那个齿痕上轻轻地摸了一下,殷合就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了。
殷合低下头,眼泪屈辱地掉下来。他轻轻地舔着,努力地回忆着以前学过的东西,只求周庭方赶紧s,he出来。
周庭方却按着他的头,强迫他含到最里面,一直顶进他的嗓子。
殷合几乎无法呼吸,眼泪不要命地流。他的嘴角都被磨破了,可是身下的小r_ou_木奉却硬地越来越厉害,菊x,ue里也一直shi乎乎地漏水。
这就是坤泽的本性。殷合绝望地想,他们只要闻到乾元性器的气味,就完全无法挣扎了。
过了很久,周庭方才在他嘴里s,he了出来。他捏着殷合的下巴,强迫他都吞进去,才算满意。他把殷合抱在怀里,在他的双腿间揉了几下,殷合就受不了地泄了。
周庭方非常满意。他搂着殷合,舔着他的颈砂,在殷合耳边道,“你好敏感。药是不是见效了,嗯?”
殷合点点头。他觉得嘴里的味道很难闻,因此闭着嘴巴,不敢让周庭方察觉出来什么。他很想去漱口,可是又害怕周庭方不高兴。
最终只能在清理的时候偷偷漱了一下,又回床上躺着了。可是嘴里的味道还是在,让他睡地很不踏实。他心里很慌,好像这样了之后,自己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妓子,只能雌伏人下,供人玩弄。
可是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能质疑的事情。一旦闹起来,被谁知道了,传到妈妈的耳朵里,免不了被收拾。
上一次,把他弄到崩溃的,是一根银针。下一次是什么?妈妈会不会用银针刺穿他的脚掌,也未可知。
他惊慌极了,不敢有任何质疑。只能小心翼翼地伺候。习惯了之后,也就好了。
第十四章
事实上周庭方非常享受这样的生活,看着自己的坤泽身体渐渐成熟,不仅ji,ng通琴棋书画,更是慢慢地ji,ng通了各式床技。殷合虽然胆小,却也听话。尤其每每他过分到让殷合受不了,但却强迫自己接受的样子,让周庭方十分着迷。
最近,殿试的成绩已经陆陆续续地判出来了。这些进士,自然就成了各个派系拉拢的对象。成绩公布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群臣设宴。这个宴席很大,朝中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参加,大部分进士就会在这个宴会上表明态度,进入各个派系了。
周庭方的父亲周云和殷合的父亲殷世华本来就是南派之首,两人十分要好,才想结成亲家。不料殷世华因冤入狱,南派被大受挫折。是周庭方立了军功回来,南派才得以重整士气。
然而殷世华的儿子殷祥旭却在殿试之后和北派上层来往密切,他如今中选,即使做出这样背叛的事情,周庭方一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独自恨地牙根痒痒。
群臣宴会,地点设在了如意馆。其实往年也是十次有八次都在如意馆办。首先就是因为排场,这么大的排场,除了如意馆没有几个地方能办的起来。其次,如意馆的幺人品鉴大会正好就在殿试之前,这个时候又不少贵人都在如意馆有相好,如意馆自然也容易拉拢到生意。而且如意馆的风评是很好的,高端,风雅,不下流。进士们一听能去如意馆,魂儿就先酥了一半。
南派如今的领头人就是周云,周庭方。看起来像两个人,一个大将军,一个户部尚书。但是周云自己心里明白,荣耀是两份的,人数却还是一个人。周家早晚还是会只剩一个将军府,他有意让周庭方在这次宴会上历练,好以后独自撑起整个南派。
周庭方一向不爱听他老爹说话,他俩如今平起平坐,他就更不把他老爹放在眼里了。他老爹想跟他说几句话,还要下朝的时候自己去找他,这还是周庭方顾忌着文武百官,怕人骂他不孝,才能给个好脸。其他时候,周云见都见不到周庭方,只能派人传话。给周云气的,天天哀叹他好友怎么就这样去了,他现在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每天徘徊在被气死的边缘。
周庭方知道他老爹迂腐,固执。包养坤泽这样风雅的事情,能把他老爹气死。可是那又如何?周庭方从来没在乎过,他老爹就是气到发疯,让皇上赐了太医,也不干他的事。
也正因如此,周庭方想都没想,就带着殷合去了宴会。
如意馆办事的确妥帖,宴会准备得相当圆满。用的是最大的厅堂,美食好酒摆满了桌子。各个庸常小奴身段姿态虽然不如坤泽,但也是难寻的佳品。装食物用的是金壶玉盘,花瓶里cha的是这个季节还不到花期的牡丹,想必都是放在暖房里,烧着碳,催出花开的。纱帐针脚细密,都是江南的丝绣,桌子上摆的食物,更是怎么稀罕怎么来。
殷合是带着面纱去的。面纱并不透,将他的脸颊前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后颈带着牙印的颈砂,证明他是有主的坤泽。他只露着一双眼睛,但光是神态身段,就已经让到场的宾客连连抽气,赞叹不已了。
殷合心里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场合。他来了,不过是给更多的人卖笑,观赏罢了。不过他去之前,刘妈妈特地嘱咐过。他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场合,谁都不用搭理,礼数尽到了就行了。最主要的,是把自己的主子伺候好,要事事ji,ng心,无微不至。这才能摆得出身段,一来让主子明白,这么多男人觊觎你,但你唯独对他上心,二来对于满座的宾客来讲,你越是看起来望尘莫及,越是让人心里痒痒。
这话虽然说的殷合厌烦,难堪,但是却也让他心里稍稍好过了一点。反正他顾好了周庭方,就行了。其他的人,关他什么事。
周庭方带着他入了场,刚开始也都是各自落座,殷合也不过行个礼,被人赞叹几句。他是大将军的人,谁也不敢多看两眼。
开场之时,先是一段舞蹈,是一个坤泽带着几个庸常跳的。跳的的确不错,殷合自己也自叹不如。殷合认得她,就是坤泽品鉴大会上用纱跳舞的那个。他们曾经在一起学艺,如今这个坤泽也已经被一个老爷包养了。
江御坐在周庭方身侧,道,“真是漂亮,太给叶上云长脸了。”
周庭方摇摇头,“不过小事一桩。叶上云太急着表现了。”
殷合不说话,在一边给周庭方布菜。周庭方转过头,抓住他拿着筷子的手,问他,“一会儿我安排你,上去弹个琴,怎么样?”
殷合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庭方,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乾元从桌子后面猫着腰走过来,在周庭方耳边细声道,“六个进士都坐在咱们这边了。”
周庭方冷笑,“北边正得意呢,就这么放过咱们,分给咱们六个人,我要是信了,才算有鬼。小心着点,告诉底下人别太得意,小心喝酒喝大了舌头。”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殷合的耳朵,殷合听不清,也听不懂,唯一明晰的就是“进士”两个字。他正觉得闷,就抬起头,想看看进士都坐在哪儿。
第十五章
周庭方仿佛明白他的心思一样,闷笑着揽住他的腰,道,“进士是今天的主场,不会坐的那么远,那边就是。”
殷合胆子也终于大了一点,趴在周庭方耳朵边,问他,“不用去见见吗?”
周庭方笑道,“不过是个进士,今天的排场也只是表达一下对学子的重视。想得到真正重视,那要靠自己的本事。何况你男人我是什么人,怎么样也要他们来拜见我。”
殷合心思聪明,一下子就懂了。南派北派是对称坐着的,因此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北派那边进士的地方,一看,脸却白了。
那里坐着个人,正是他的庶兄,殷祥旭。
殷合很是惊慌,害怕殷祥旭把他指认出来。他是殷家的后人,却在如意馆苟延残喘地生活,不知别人会怎么看待他死去的父亲母亲,更害怕周庭方知道之后,对他会有多失望。光是想一想,殷合就恨不得立刻死去,他慌张地摸上自己的脸,摸到了面纱,才想到别人看不到自己的脸,终于安心了一点。
可是接着,殷合就觉得愤怒。殷祥旭坐的位置,是和周庭方的对立的党派。父亲死了,殷祥旭就背叛父亲,背叛祖宗,和仇家把酒言欢,实在令人恶心。
殷合眼中尽是厌恶,他抓着周庭方的手,焦急道,“庭方,那边是不是和你们不是一边的?”
周庭方抬眼看了看,道,“对。”
殷合的话也吸引了江御的注意,他一抬头,也看到了殷祥旭,不屑道,“这个殷祥旭,你看他呆地多自在,背叛祖宗的事也能这么信手拈来。”
周庭方微微一笑,“也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起自己。”他一转头,发现殷合不做声,冷冷地盯着殷祥旭,似乎恶心这个人到了极点,便逗弄道,“怎么?玉竹也看不起他?”
谁知殷合却十分正经道,“我虽然是妓子,却也常常自惭,实在看不起背叛祖宗,却得意忘形的人。”
江御朗声大笑,“好,好。玉竹公子实在令我钦佩,冲着您这句话,我该敬您一杯。”
江御想走上前去,和殷合碰个杯,谁料殷合却拿起了酒盅,给周庭方满上了,双眼弯弯,“江公子的好意玉竹心领了,还是请庭方帮我喝了这杯。”
周庭方却连酒杯都不拿,面色冷峻地看着江御。
“……”江御只能再坐下来,自己和周庭方面前的酒杯碰了个杯,再一个人喝下杯中的酒,孤独又凄凉。
周庭方心里一向也不把妓子当回事,就像他刚开始,也没把玉竹当回事。可玉竹这话,却叫他惊讶,他知道玉竹爱诗,通古博今,琴棋书画一项不差,却从来没想过玉竹有这样的心性。
周庭方叫来身边的人,道,“把表演的名册给我拿过来。”
东西很快就拿过来了,周庭方一看,前三场都是跳舞,第三场才有其他的内容。周庭方道,“把第三场后面安排一下,让玉竹去弹琴。”他在桌子底下抓住殷合的手,道,“去给我长长脸。”
殷合本来不敢上去,怕被认出来,但是周庭方这样说,他一点拒绝的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有纱巾蒙着,看不出来是谁的。
他一曲就惊艳了四座,全场都屏住了呼吸,偌大的厅堂里只有他的琴音缓缓流泄出来。
所有人都为他的琴声沉醉,相形之下,之前的舞姿全部都变得黯淡无光。
殷祥旭最近真的是春风得意。
不出所料,他顺顺利利地中了省试,中了殿试。来往于达官贵人之中,更是拜在了北派叶之群的门下。
只是那个要死的周庭方,有事没事就要问问他那个退了婚的未婚妻过的怎么样,吓地殷祥旭战战兢兢地,生怕别人知道他把亲弟弟给卖进如意馆了。
幸亏殷合本来就不爱出门,也不许见客,他才能一直推脱到现在。这个周庭方真是不要脸,他自己退了婚,殷合怎么样又干他什么事?一天天地问,他闲地没事干?
他现在可真是怕了周庭方,今天的宴会都躲他躲得远远的,生怕周庭方看见他。
殷祥旭正皱着眉,想这件事,耳边就响起了琴声。
殷祥旭疑惑,这琴声好生耳熟,好像听过很多次一样。他拉着身边的同僚,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同僚回答,“春江花月夜。”
对对对,殷祥旭心想,是春江花月夜,他老听人弹。是谁弹的来着?
一个人的名字突然跑到了他的脑子里。
殷合。
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慌张地抓住同僚的袖子,道,“这个弹琴的人是谁?”
“这是周大将军在如意馆的相好,玉竹公子。”
曲闭,殷合起身行礼。他抬起眼睛,殷祥旭看的真真的,那就是殷合的眼睛。
这可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听了他娘的主意,把殷合送到如意馆,本来以为是个一举两得的事情,又摆脱了这个拖油瓶,又拿了钱,还能整治整治这个贱人,没想到殷合却做了大将军的人。
冷静,冷静。殷祥旭告诉自己,周庭方既然能一天天地来问他,殷合如何了,那现在一定还不知道。殷合继承了他那个妈的劲儿,也未必肯说。既然他早早就发现了,那就等着他回去,从长计议。
只是殷合真是太能闹事了,他就算吃了这个亏,也一定要把他弄出来,随便嫁个人,省的再在外面给他找麻烦。
第十六章
宴会之后,周庭方在如意馆养了一个坤泽,变得几乎人尽皆知。
周庭方下朝时,周云拉住他,低声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周庭方只是冷笑一声,道,“我的事,不用您c,ao心。”
周庭方厌恶周云,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了。
他母亲早逝,父亲除了呵斥她,什么都不会。他做的好了,淡淡地点个头。做的不好了,就抡起棍子打。身边的丫头仆人哪个赶拦着,周庭方每一次都是被按在地上,打地皮开r_ou_绽。
他刻苦练功,于是谁也按不住他了,周云也打不过他了。可是碍着礼仪孝道,他还是必须跪下来,任凭周云打,否则他边要受人指责,无处安身。
自从他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皇帝赐了她将军府,他便再也没回过家。那个家,没什么好留恋的。
可是将军府依然没什么好留恋的,冷冷清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有时也想,不退婚就好了,至少上了床,身边躺着一个人,而不是现在这样冰冷。他甚至怀念战场上的被褥,沾着男儿的热血,暖暖和和的。
退婚,是他第一个反抗他父亲的决定。他父亲让他去提亲,他不肯。他被打了三个时辰,还是拖着一身的伤去了。殷伯父对他很好,是他身边少有的慈祥的长辈。可是他不愿意跟一个没见过面的坤泽成亲,仅仅是因为父亲地一个决定,就拖累了两个人。
在少年周庭方的心里,父亲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残忍的,蛮横的,绝没有可能有一点正确的成分。
殷伯父被人陷害,周庭方很愤怒,却无能为力。父亲要他忍耐,丰满羽翼,以待来日,可他绝不要再忍。边疆有外族侵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战场去,和父亲这种迂腐的文人划清界限。
他也退了婚。他认为这样对两个人都好。殷伯父地仇,他一定帮殷合报。殷合也能安安稳稳地,嫁一个喜欢的人,幸福一生。
回来后,他终于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即使没能和父亲划清界限,他们之间也只剩下利益,再无其他。
可是这一次,周云动用了他大哥周江,把周庭方找了回来。
周江,是周家年纪最大的人,是周家的族长。
把周庭方叫去的地方,也不是周府,是周家的祠堂。
祠堂里烟雾缭绕,上面供着的是祖先的排位,下面跪着的,是周家的子孙。周江现在一边,周云拿着鞭子,跪在香炉前。周庭方一进了门,就是一声呵斥,叫他跪好。
这场景,周庭方太熟悉了。可是他爷爷的排位就在祠堂上摆着,他可以不跪父亲,但不能不跪祖宗排位。
周云在排位前磕了三个头,道,“周家第十二代,排行第二,周云,今天就在祖宗面前,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
鞭子抽打皮r_ou_的声音响起,周云呵道,“给我数好了!100鞭!”
周庭方双手握拳,皮开r_ou_绽的疼痛逼得他脸上都是汗。他心中愤恨,却做不到在祖宗排位面前和自己的长辈动手。
鞭子打在周庭方的身上,一下一下。血液渐渐浸透了周庭方的后背,祠堂里全是血腥味。
周庭方的大伯实在看不下去,夺下鞭子,道,“你够了,你要把他打死吗?!”
“你问问他,我为什么打他。”周云怒道,“他竟然出去养坤泽,他嫖妓。你退了婚,就去嫖妓?你怎么对得起你殷伯伯!”
“我自然对得起他。”周庭方挺胸抬头地跪着,“我要为他申冤,我托人打点殷念兄流放的路程,我每半个月给殷家送十两银子,打听殷合的情况。我是为了殷世伯,现在才忍辱负重地和你呆在一条船上。”
“嫖妓如何?我周庭方身边就这一个人,我行的正,坐的直。不像有些人,即使不嫖妓,也恶心透了。”
周庭方咬着牙,挺着身上刺骨的疼痛。他腰板直直的,冲着祖宗排位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大伯今天为我说话。”
周庭方站起身,走了。他的衣服沾着血液,紧紧地贴在他后背的皮r_ou_上。血液渗出,顺着他的筋骨流到鞋里。
他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不想回到那个乌烟瘴气的家,不想回到冰冷的将军府。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到如意馆去,在那个收拾的妥妥贴贴,暖暖和和的被褥里,好好地睡一觉。
第十七章
此时正是晚上,一轮明月挂在窗棂上,墙根燃着红烛。
殷合坐在蜡烛下面绣衣服。这个时候,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周庭方走之前,说过要回来吃,可是现在也没回来。殷合自己也不想吃了,他想等一会儿,和周庭方在一块摆饭,吃的才有滋味。
这段时间,周庭方一直呆在他这里,到了饭点就回来吃饭,到了晚上就宿在这里。屋子里的东西,一半是他的,一半是周庭方的。院子里的大树下摆着石凳石桌,石桌上是他们的白玉棋盘,他们总是在这里消磨时间。
时光悠长,不知不觉,就过了很久。殷合有时几乎都要忘了,忘了他受的那些苦。好像他的确嫁给了周庭方,他们两心相许,琴瑟和鸣。
这时,院门外却传来了焦急地拍打声。殷合穿过手下的丝线,抬头道,“出去看看,谁这么着急?”
侍女出去开了院门,看到了门口一身血迹的周庭方。她赶快和敲门的下人一起,扶着周庭方往屋里走,喊道,“公子!公子快来!将军身上全是血!”
殷合手一抖,指尖的针掉在了绸缎上。他赶快起身,鞋都顾不得穿,就跑了出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钻进了他的鼻子,他一摸,周庭方背上全是shi的,恐怕都是血。他吓地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急急忙忙地嘱咐,“快去叫大夫,先把馆里的大夫请过来,再去给我请京城最好的大夫,多少钱都行,一定要让他立刻过来。”
殷合和下人们把周庭方扶进屋里,让他躺在床上。他的脚已经被院子里的碎石划破了,却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周庭方躺在床上,烛光一照,才发现他的后背好像被打了,衣服都破了。殷合赶紧叫人端水来,他帮周庭方把衣服脱了。
周庭方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殷合的眼泪就落下来了。他拿着剪刀,剪掉周庭方的衣服,衣裳和伤口黏住,只能扯下来。
殷合每扯一块,周庭方就皱一下眉头。衣裳下面的伤口触目惊心,殷合看着,心疼得像针扎一样,眼泪越流越多。他拿着shi帕子,一边往伤口上吹气,一边擦去血污。
周庭方努力地睁开眼,看到殷合流着泪的模样,哑着嗓子道,“别哭。”
“别说话了,积攒点力气。”殷合小心翼翼地擦着,道,“疼不疼?我轻一点,大夫很快就来了。”
首先来的是如意馆的大夫。大夫说鞭伤太严重,人已经发烧了,要先止血,又开了个方子。
殷合赶快手忙脚乱地弄起来。上药,包扎,又嘱咐人看着药。第一碗药喝下去之后,第二位大夫就请来了。第二位大夫看了情况,说没有大碍,血暂时止住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殷合听了这话,心里一颗大石头才落了地,趴在床沿上泣不成声。他真怕周庭方有什么事,比他先走了。要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人也走了,他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活。
大夫说,止血的药他也拿不出更好的来,就是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然后伤口崩了。于是他改了内服的药方,又给周庭方做了针灸,嘱咐要按时喝药,屋里不要吹风,多给病人擦身体,帮助退烧。烧一退,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些事完了,殷合才终于安下心来,稍微处理了一下他脚上的伤。他在周庭方身边坐了一整晚,给他擦身体,擦汗,换脑门上的shi帕子。看着他发白的嘴唇,心痛地不得了。
第二天早上,温度终于降下来一点,烧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只是人还在昏迷,殷合只能打发周庭方身边的人去告假。
殷合熬了米汤,一点点给周庭方送进去。他一夜都没睡,眼睛都肿了。周庭方温度降下来了一点,他才叫人在旁边抬了一张小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还好,周庭方的伤口一直都没有崩,也很快结痂了。到了晚上,周庭方才醒了。
他一醒,就看见殷合坐在床边,眼睛肿地像两个核桃,面容憔悴,嘴唇发白。他握住殷合的手,道,“辛苦你了。”
殷合捂着嘴,又哭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别哭,”周庭方道,“眼睛都肿了。”他想摸摸殷合的脸,殷合便弯下腰来,抓着周庭方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
“感觉怎么样?”殷合道,“难受吗?疼吗?”他转过头,道,“把温着的米粥拿过来。”
殷合端着米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周庭方。周庭方吃了东西,感觉力气回来了一点,好受了很多。他起身,让殷合上了床,搂着他,摸他的头发。
“多亏了你。”他道。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殷合问。
周庭方苦笑,“我父亲,把我叫到祠堂,用鞭子抽的。”
殷合吓了一跳,他没见过周庭方的父亲,但是在父亲的描述里,周伯父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打的太狠了,怎么下得去手……”
“我们的事情,他知道了。”周庭方道,“他现在没办法再随心所欲地打我了,就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把我骗到祠堂去。”
殷合低下头。他很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让周伯父不开心,但是和周庭方在一起的日子是他全部的指望。他咬着嘴唇,手指揪着褥子,问道,“那,你怎么办……”
“别担心。”周庭方在殷合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但殷合还是蜷起了身子,心里很是不安。
“从小,他就是这么对我的。”周庭方道,“我什么都要听他的,没有解释,不服就打。我小的时候,总是想我娘,特别羡慕别的孩子,爹不讲理了,就有娘护着。可是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护着我,没有一个人在我被打地皮开r_ou_绽的时候心疼我,给我擦伤口,一整夜一整夜地陪着我。”
周庭方闭上眼睛,道,“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这些事。”
殷合听了这话,又心疼了。他想,他不能抛下周庭方,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这些事。再钢筋铁骨的乾元,也需要被窝里一个人,帮他擦擦流血的伤口。
他靠在周庭方的胸膛上,道,“我会一直这样照顾你的。”
第十八章
周庭方太久没有被他爹这样招呼过了。他太过愤怒了,却无法跟他爹在朝堂上翻脸,只能私下里不再搭理他。下了朝,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有什么事,宁可让仆从一句一句地传话,也不要跟他见面。
但是满朝文武,包括皇帝都知道,他和他爹闹得不愉快。周庭方被他爹打了一顿,打地发了高烧,无法上朝的事情几乎成了每个人的谈资。但周庭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朝堂上提起,皇帝问起,也是淡淡的一句“病了”,带过。
不过大家看到的周庭方,不是在如意馆就是在去如意馆的路上。谁心里都明白,周庭方看着好像无所谓,事实上就是掐着他老爹没办法把他怎么样这点,跟他老爹轴到底。
不管外面如何翻云覆雨,周庭方和殷合这边,依旧是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
最近,药玉的作用慢慢地显现出来了。周庭方给殷合上药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里面又软又嫩,裹着他的手指不放。在孕腔的小口上稍微揉一揉,里头就可怜兮兮地流出水来。周庭方晚上抱着殷合进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被勾走了。里面怎么cha怎么紧,cha两下殷合就受不了地叫唤,可是x,ue里头却一点都不放松,一点都不像是受不了的样子。
孕腔里也是柔滑软嫩,再也没有做的太多而肿起来的情况。反而是周庭方觉得,这个小妖ji,ng快把他榨干了。
有了这样的成果,加上殷合千求万求,才终于把药玉停了。只是换了加了点保养效果的香膏,对两个人都好。
殷合不喜欢珠宝,周庭方给他的东西也不多。周庭方念着他对自己的用心,也总是想给他点什么东西。他明白,东西太俗气,以玉竹的心性是不会开心的,因此这件事就被一拖再拖。
偶然有一日,一个刚入朝的进士想跟他套近乎。听说他有一个十分宠爱的坤泽,琴技一绝,便去弄了一把名琴,送到了将军府上。
周庭方当然不在将军府。手下的人告诉他这件事,他一听有琴,就来了兴趣,回将军府见了这个人。
其他过程不必详述,但说起这把琴,周庭方却是一万个满意。他带着琴,回到如意馆,拿给殷合,道,“我偶然得了一把琴,听说是什么叫‘思竹’的名琴,送给你。”
这把琴是黑色的檀木做成,做工流畅。弹起来,声音如泉水叮咚,没有一丝杂音。殷合看到这把琴的那一刻,就认出来了,稍稍一拨琴弦,更是爱不释手。这不是凡品,必然是价值连城的。可是殷合一看到它,就再也舍不得推拒了。
“这是湘琴。”殷合道,“湖南多乌木,湘水涤琴丝。这世上哪有什么传世名琴,琴身总是随着岁月变老,音质也就不复从前了。这世上只有新琴一代胜一代,慢慢换掉旧琴。至于什么‘思竹’,不过是借着哄我哄你罢了。”
“原来如此。”周庭方皱着眉头,佯装生气,“竟然骗我,我找他去。”
“你干什么……”殷合拉住他的胳膊,“湘琴可是很名贵的,乌木长成的时间长,又坚硬,难以打磨。一把要花多久才能造出来呢。而且又容易留存,一把弹上一百年也不是问题……”
周庭方转过头,闷笑。
殷合说着说着,终于反应过来了。也不拉他了,小手很任性地一甩,“你逗我玩儿。”
“着急了?”周庭方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死了,舍不得拒绝我。”
“我爱重你这份心意。”殷合低头,“谢谢你知道,怎么逗我开心。”
这可真是把好琴,几句话,说的两个人心里都热乎了。周庭方沾了这把琴的光,很是尽兴地和殷合睡了一觉。
殷合的确喜爱这把琴,他特地握起笔来,画了一张自己的琴,旁边题了“湘琴”二字
周庭方也起了兴趣,画了一张殷合弹琴的模样,旁边题了“琴音”二字。
两幅画,并排挂在墙上
很快,某个进士借着讨玉竹公子的欢心,得了将军的赏识的事情不胫而走。以往周将军铁面无私,谁也没给过好脸,这一下子人们仿佛终于掌握了诀窍,全都上赶着想送玉竹公子喜欢的东西。可是玉竹公子到底喜欢什么,却谁都说不出来了。有人听说玉竹公子喜欢跳舞,送了舞服,可将军理都没有理。这一下子更是愁坏了人。
第十九章
江御听到这些传闻,气愤得不得了。他真是不明白,周庭方到底想干什么。他直接冲到了如意馆,敲开玉竹公子院子里的门,站在院子中间喊,“周庭方你给我出来!”
周庭方听到江御的声音,系着腰带从里面走出来,皱皱眉头,道,“怎么了?”
殷合也站在门口。很是不安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江御反问,“我今天就问问你,你想干什么?你为了他,和周世伯翻脸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要受别人的礼?”
周庭方向殷合的方向摆摆手,侍女们就把殷合拉回了屋。周庭方拽着江御,道,“出去谈。”
“我不出去。”江御挣开他,“就在这里谈。”
周庭方掐着腰,压下火气,“那把琴我是还了他别的东西的。而且此人这么会用心,我也很欣赏他。我和他交好绝不是为了区区一把琴。”
江御听了,气才消了一点。他也冷静了下来,道,“有些话,我早就想问了。你是怎么看待屋里那一位的?你喜欢他?还是爱他?想娶了他?你今天告诉我一个准话,我如果能进去,叫他一声嫂子,你做的这些我都没有异议。可是如果你觉得他配不上我的一声嫂子,那你这些事做的未免太过。”
周庭方皱眉看他,他心中迟疑,“嫂子”这个词在舌根品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贬低玉竹公子的意思,但是如果在你眼里,他不是你爱的人,那恕我直言,你为了一个妓子做的未免太多。我知道你生周伯父的气,可是咱们现在早就过了赌气的年纪。你就把他当做一个可利用的人,你想想,为了一个妓子和他翻脸,值不值得。为了一个你不爱的人,被人轻易取悦,值不值得。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不要为了自己做的事情后悔。”
周庭方无言以对。他心中发苦,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想出一句话,苍白地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已经没有把他当成妓子了。”
江御嗤笑,“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有看不起这些流落风尘的人,但是我自己心里明白,怜惜是怜惜,爱是爱。我怜惜他们,对他们好,但是再也没有其他了。我希望你也能想清楚。”
江御走了,周庭方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
过了很久,他才终于动了动膝盖,走到树下的石凳边,坐下。
石凳边是石桌,石桌上散落着棋子。这是一个残局,原因是当时下了一半,周庭方就把玉竹抱了起来,一直抱到被窝里。
周庭方伸手,抓了一个棋子,捏在手心。
棋子在风里呆了太久,变得冷冰冰的,一点都没有玉竹握在手心里时那样温热。想起玉竹,周庭方的心就不可抑制地变得柔软。这感觉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
这是第一次,周庭方的心里,产生这样尖锐的疼痛。他想见他,想亲他,想把他像这个棋子一样,捏在手心,永远摆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可是爱这个字,如此陌生,如此难以说出口。
屋子的门开了,殷合站在门口。
江御从头到尾,没有想过要避着他。他的后背贴着门,什么都听见了。
殷合闭上眼睛,风吹过他的脸,眼泪像雨丝一样刮过。
我不值得的。殷合在心里道,为了一个妓子,不值得的。
门开了,周庭方依然在棋盘边枯坐。殷合明白,周庭方已经做了选择。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衣袖翻飞,身上是彻骨透心的凉。眼泪被风吹干在脸颊上,殷合却只知道痴痴地看着周庭方的背影。
就让他多看一会儿,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直到过了很久,周庭方站了起来,殷合才转过身,回去了。
他们沉默着摆饭,夜晚吹熄了蜡烛,依旧是两个人各枕着一边的枕头,沉默地躺在一起。
殷合睁着眼睛,一夜都没有睡。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周庭方起身,上朝。
殷合慌忙闭上眼,假装睡着了。周庭方穿好衣服,转过身,帮他盖好伸出被子的脚背。
周庭方走了。
被窝里少了一个人,温度也渐渐归于冰冷。殷合坐起身,光着脚,穿着寝衣,推开屋门。
花瓣低垂,鸟啼零落。从此,他接着过孤身一人的生活。
第二十章
离开玉竹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对。周庭方不过是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只是吃饭的时候,看着面前的菜肴,总是觉得应该有一个人,就坐在他旁边,拿着一双筷子,把菜肴夹到他碗里,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哄着他吃。
晚上睡觉的之前,总觉得应该有一个人,坐在床边,拿着梳子梳头。屋子这边应该有一把琴,他会坐在床上,听着琴声看书。
窗下,应该有一个人在那里绣衣裳。那是青色的绸缎,上面绣着鹤群。他会拔下头发,穿进针里,绣成仙鹤炯炯有神的眼睛。
深夜的被子里,应该有一双冰冷的手,冰冷的脚,让他抱在怀里,再沉沉睡去。鼻尖应该有仿佛浸泡在水里的梅香,混着一丝酒液的香气,让他稍稍一闻到,心里便觉得安宁。
周庭方也没脸去连江御。他没想明白,也当然回答不了江御的问题。这时去叫他恐怕也是吞吞吐吐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心里的苦闷无人倾诉,更没人帮他派遣。以往有什么事难受,都是玉竹陪在身边的。可是现在……周庭方在心里苦笑,玉竹本身就是最大的苦闷了,他难道还能给他排解什么吗?
江御今日本身来这个景第酒楼,看看能不能买下来的。没想到一转头,看见一个男子爬在桌子上。
这个男人身形高大,醉的迷迷糊糊,东倒西歪。领口shi了一大片,估计都是酒。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的黑色祥云纹袍子看着非常熟悉。
江御走过来,仔细一看,这不是周庭方嘛。
周庭方最近口信也不回,吃饭也不去的,江御还以为自己一番话把他得罪了。他本以为周庭方应该在他的温柔乡里,琢磨着要跟自己绝交呢,谁能想到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里喝闷酒?
江御心道,这是不想让自己看见吧。
别管如何,这世上的事还真就是凑巧。不想让自己看见,自己还就偏偏看见了。既然看见了,也不能不管。
江御揪着周庭方的头发,拍拍他的脸,道,“哎,周庭方,你快死在酒缸里了!”
“嗯?”周庭方喝的脸通红,迷迷瞪瞪地不知道谁揪他头发,一拳打过去,皱眉道,“放开。”
江御躲开,“行行行,你大爷,你有理。哎,我真是从小伺候你到大,我欠你的吧。”
周庭方趴在桌子上,一声也不言语。
“别喝了,回家吧。你现在这家在哪儿啊?回哪儿?知不知道?”
周庭方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耳边嗡嗡嗡地都是什么。只模模糊糊地听到“家”一个字,边小声重复道,“玉竹……玉竹……”
“行,玉竹。”江御道,“我他妈当初真不该带你去。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周庭方你太好色了。”
江御使了个颜色,两个家丁便过来,一人架着周庭方一条胳膊,把他抬了起来。周庭方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索性双腿还算利索,跟着两个家丁走。
江御捏着鼻子,真是讨厌死周庭方身上那股酒味儿混着乾元味儿的样子了。他给老板付了帐,嫌弃地走出酒楼,对着两个家丁道,“给他塞轿子里。”
家丁给周庭方塞进了轿子,让他坐好。江御实在嫌弃那味道,宁可自己走一路,也不愿和周庭方呆在一顶轿子里。他收起扇子,道,“走吧。”
江御跟在轿子旁边,心道自己真是欠了周庭方的。好好的轿子坐不了,要在旁边走路。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如意馆的大门口。
现在正是晚上。如意馆门口挂着大红灯笼,侍女小侍全都簇拥在门口,穿着红色的衣裳,十分扎眼。真正的生意早就进了楼后面的一个个小院子了。现在的如意馆,也就是个风雅的青楼。然而毕竟是高手段教养出来的人,十分听话体贴。客人们也十分愿意把钱花在如意馆的名头上。
但是这些庸常侍女小侍都是在这个时候才有生意的,因此十分殷勤。看见江御,便簇拥过来,一声声“江公子”,叫得又清脆又好听。
这个江公子不包坤泽,出手又大方。他和周将军要好,偶尔和周将军一起宿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因此他十分得这些侍女小侍的欢心,一看见他,就一团一团地扑上来,把他围在里面,半步都挪不开。
江御笑嘻嘻地掏出一袋银子,往远处一扔,这些侍女小侍就都跟着银子跑走了。江御这才能喘口气,道,“把他给我抬出来。”
周庭方在轿子里睡了半个时辰,被抬出来之后,晚风一吹,脑子便渐渐清明起来。眼前入目都是红亮亮的光,刺地他睁不开眼睛。他双手捂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有江御的声音。
“帮我把你们这周将军抬进去,怎么办你们都知道。”
“原来是周将军。江公子您不来坐坐吗?”
“我还有事,今儿不来了。请姑娘帮帮忙,把他抬进去,让玉竹收拾就行了。”
“玉竹公子哪儿有这功夫……”
“江御。”周庭方清醒不少,认出了眼前的人,“你怎么把我送这儿来了?”
“哎呦,大爷,你不是要过来吗?”
周庭方垂下眼睛。他实在是近乡情怯,明明玉竹就在里面,他却连看一看他都不敢。周庭方苦笑,道,“我不去了,回去吧。”
江御无奈,“你又要去哪儿啊?”
“将军府。”
“我可告诉你,就为了你这么个酒鬼,我走了半个时辰。你可别想再坐我的轿子。”
“行,你是大爷。我走路,你坐着,行了吧?”
第二十一章
看着这两个人走了,这侍女十分不快。好好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两个。她飞了一个,玉竹公子也飞了一个。于是转头便跟身边一个姐妹嘀嘀咕咕,道,“周将军怎么回事?人来了,在门口转悠一圈又走了。江公子也陪他一起胡闹,真是……”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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