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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完整版)第32部分阅读

    步步惊心(完整版) 作者:肉书屋

    步步惊心(完整版)第32部分阅读

    ”

    他问:“为何是我?”我笑道:“王爷是想听假话,还是真话?”他嘴角扯了扯:“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我道:“假话就是,王爷对奴婢青眼有加,奴婢心中惶恐感激,只求侍奉于王爷身旁,以报万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他却脸色严肃,目光冷淡,我忙肃了肃面容,接着道:“真话就是,这次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下次可就难说。如果嫁给太子爷那种人,不如真的死了算了,可我却贪恋红尘,所以只能拣一个高枝赶紧落下,避开未知的风暴。”

    他嘴角带着嘲弄,好笑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忙撇开目光,他道:“你怎么就肯定,我愿意让你攀上这个高枝呢?”我愕然地看着他,他眼里嘴角俱是嘲笑。我愣了好一会,无力地问:“王爷不乐意娶我?”他笑道:“是!我不乐意娶你!”

    我看他神色嘲弄,捂着嘴,苦笑起来,我还真太高估自己,以为送了项链、送了簪子就肯定愿意娶。笑了一会,恼羞成怒,转身就走。

    他在身后问:“你还打算去找谁呢?十四弟吗?给你句实话,现在没人敢娶你。”我停住脚步,思索了会,转身走回问道:“此话怎讲?”

    他敛了笑意道:“太子爷为什么会突然要你?现今看来,苏完瓜尔佳王爷的玉佩是一个原因,他娶不了敏敏,如果娶了你,至少和蒙古的关系也是一个缓和。再则,佐鹰王子去年八月一路追逐敏敏而去,连自己部落都不回,整日和敏敏耗在一起,一待就是一年。让伊尔根觉罗大王子讥笑说‘见了女色就昏头,难成大器!’,佐鹰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搜集了大王子暗自敛财,假造帐目和买通伊尔根觉罗王爷近侍监视王爷的罪证,打破了伊尔根觉罗王爷对大王子的信任。以佐鹰的权术计谋,加上苏完瓜尔佳王爷的支持,将来伊尔根觉罗族的王爷是何人,已经不言而喻。那你和敏敏的要好自然也可为太子爷所用。”

    我听得呆呆,我以为佐鹰是因为情难自禁才追敏敏而去,不料竟是如此,这就是我以为的真心?为什么太阳背后总有阴影?这个权利斗争场里可还有真心?悲哀地问:“佐鹰王子对敏敏可是真心?”他道:“这重要吗?反正他会永远娇宠着敏敏,凡事顺着敏敏,何必还非要弄明白是真是假?如果假一辈子和真又有何区别?”

    我喃喃道:“有区别的,肯定有区别的!即使疼痛我也宁愿要真实,而不愿在花好月圆的虚假甜蜜中。”

    他摇头叹道:“你这个人怎么夹杂不清呢?我们是在说佐鹰和敏敏吗?你现在还有心气操心别人?”

    我木然地说:“奴婢不觉得一块玉佩就能说明苏完瓜尔佳王爷会如何。太子爷太一厢情愿了!”

    四阿哥说:“苏完瓜尔佳王爷刻意当着皇阿玛和满蒙众人的面前说那么一番话,虽只是一个姿态,不见得真会为你做什么事情,但每个人如何对你却非要权衡一下他的态度。你若嫁了太子爷,蒙古其他部落势必要顾忌一下苏完瓜尔佳王爷,何况现在还有佐鹰王子。”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太子爷要你,皇阿玛最后只说‘想再留你一段时间’,把这事拖了过去。可也没有完全否决太子爷的请求,你自己琢磨琢磨,谁若现在向皇阿玛要你,岂不是和太子爷抢人?再往深里想一想,皇阿玛最忌讳什么?只怕此举还会引得皇阿玛猜忌于他。”他叹道:“谁现在敢娶你呢?”

    我苦笑起来,道:“如今是烫手山芋,无人敢要了。”他道:“太子爷求婚前,你若想嫁人,虽不见得容易,却也没有那么难。可如今,你只能等了。”

    我盯着他道:“等?等着嫁给太子爷吗?”他微微笑了下说:“你既已戴了我的簪子,又说了要嫁我,以后就莫要再想别人了!”

    “王爷不肯娶,难道还不准奴婢另嫁?”我问。他凝视着我说:“只是想找个黄道吉日娶。现在日子不吉利。你不会连这都等不了吧?就这么急得想跟我?不怕进另一个牢笼了?”

    我苦笑着说:“奴婢怎么觉得苏完瓜尔佳王爷在害奴婢呢?”他轻叹道:“不见得全是好意,倒也不是坏意,不过这是个双刃剑,用好了,也自有好处。”

    我呆了会,俯身行礼道:“此次多谢王爷帮奴婢逃过一劫。”他淡淡说:“我没做什么,是你自个病得恰到好处。”

    我还想再说,他截道:“回去吧!久病刚好,饮食上多留心。现在面色太难看,我不想娶一个丑女回府。”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而去。经过十三身旁时,他挑眉一笑,我却是长叹口气。

    ―――――――――――――――――

    四阿哥今后是否真能为我遮风挡雨、护我周全呢?信步慢慢踱回住处,刚推开院门就迎上立于桂花树下缓缓转身的八阿哥。我心狂跳,忙反手掩了门,靠着门板只是喘气,竟有做贼心虚的感觉,呆了半天才上前请安。

    “多谢贝勒爷!”我低头道。他嘴角带着丝笑说:“太子好女色众所周知,总不能眼看着你跟了这样的人,再说我也绝不愿你跟着他遭罪。”

    我抬头看他,他静静回视着我,微风轻撩着他的袍角,簌簌作响,又吹起我的碎发迷糊了双眼,迷蒙泪光中,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我猛然低头俯身行礼道:“贝勒爷回吧!奴婢这里不宜久待。”

    他问:“可有后悔?”我咬了咬唇,抬头盯着他问:“后悔又能如何?你现在愿意娶我吗?”他转开视线,静了会说:“皇阿玛短期内不会给你指婚的。以后……以后就要再看了!”我低下头,忍不住扯着嘴角笑起来。

    两人默了半晌,他说:“想问你件事。”

    我听他语气慎重,抬头看去,“什么事情?”他说:“你跟在皇阿玛身边多年,依你看,这次皇阿玛可会拿定最后的主意?”我想着上次告诉他‘皇上还是很爱太子爷’,本想他收敛,却反倒让他愈发找机会打击太子,此次若说实话,会不会又有我难预料的后果呢?

    我道:“我说的不见得准。”他笑说:“至少上次被你说准了。的确是‘还很宠爱’。”我思索了会说:“以前凡是和太子爷相关的事情,皇上总是要么压下不查,要么只是惩治一下其他相关的人,此次却是大张旗鼓命人彻查,而且这三四年,皇上对太子爷感情日淡,忌惮却日增,只怕心中已经做好‘恩断义绝’的准备。”

    他嘴边含着丝笑,垂目静静思索了半晌,随即看着我,柔声问:“对自个的终身,你如今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苦笑道:“人生就是一个个选择,当初你选择了放弃,而以后就是我自个的选择了。”

    他凝视着我问:“你心里有别人了吗?”我一慌,脱口而出:“贝勒爷怎么总是问奴婢这个问题?奴婢心里有谁,不必贝勒爷操心。”说完立即想打自己嘴巴。怎么自从太子求婚后,我就这么稳不住呢?

    他嘴角含笑道:“你打算选择谁呢?不要是老四,否则只会受罪,反倒枉费我如今的一番心血!”我心内震惊,神色微变,强笑道:“是与不是都与你无关!再说,你我都知,这件事情是万岁爷说了算,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他理理衣襟,笑向我点点头道:“如果你只是听凭皇阿玛作主,那这话就当我没说过。”说完,不疾不徐迈步而去。我却是赶忙扶住桂花树才能立稳,他是什么意思?转而又一遍遍告诉自己,我是知道历史的,我的选择不会有错。

    ―――――――――――

    十一月二十日,良妃娘娘薨。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绘制花样,手一抖,一大摊墨汁溅在了宣纸上,迅速晕染开去,即将完工的莲花刹那风姿不再。不过七八日前听说身子不舒服,请了太医,怎么转眼就去了呢?

    朝堂上一切正按自己预料发展,不可谓不顺心得意,额娘却突然辞世,突闻噩耗的八阿哥肯定万分悲痛,人生喜悲总难预料!我发了会呆,抽出签纸,提笔欲写,笔锋刚触纸面,却又顿住,握着笔,只是默默出神,从阳光满室一直静坐到屋子全黑,心思几经转折,最终长叹口气,搁了笔。

    待得一切冷落,宫中的人不再议论此事,已是一个月后。我这才敢来良妃娘娘宫前。茫茫然地看着深锁的院门还是觉得一切不真实,这就人去宫空了?目注着夕阳余辉下的殷红宫门,脑中却是一树洁白梨花,喃喃诵道“……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材卓犖,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忽听得皇帝经过清道的鞭响,忙退到墙根跪爬在地。不大会,一队太监侍卫环绕着康熙从主路上过,康熙身后跟着太子爷和十四阿哥。经过良妃宫前时,康熙忽地脚步一顿遥遥目注向这边,身前身后的人都赶忙随他停下来,可众人脚步还未停稳,康熙已举步而行,众人又赶忙提步,呼拉拉地一时颇为凌乱。

    原来这就是帝王之爱,不过是一瞬间的回眸!或是他们肩头担负太多东西,因而必须有常人难及的坚强,一瞬间于他们而言已代表很多?

    我正打算爬起来时,一个太监快跑着过来,一面请安一面道:“万岁爷要见姑娘。”我忙随他追赶而去,叹道,被看到了!不知道是哪个多嘴家伙说的。

    随康熙一路进了暖阁,玉檀奉完茶后,康熙才看着我说:“太子说跪在侧墙根的是你,还真是你。”

    我跪下回道:“往年曾去良妃娘娘宫中帮忙绘制过花样,良妃娘娘对奴婢所绘制的花样满口称赞,今日恰巧路过,就驻足磕个头,也不枉娘娘当年的一番错爱。”

    康熙默了一下说:“起来吧!”我忙站起,恭立在一旁。康熙对太子爷和十四阿哥说:“朕有些累了,你们跪安吧!”

    太子爷和十四阿哥忙站起行礼,康熙吩咐道:“胤祯,得空多去看看胤禩,劝劝他固然是伤心,也要顾全自个身子。”十四阿哥忙应‘是’。太子爷却是脸色难看。狠盯了十四阿哥一眼,率先退出。

    李德全打了手势,我们都迅速退出。我正往回走,忽见十四阿哥等在路边,心里有些可笑,这人对我已经大半个月神色冷淡,怎么今日又有话说了?上前给他请安,他叹道:“说你无心,你却在良妃娘娘宫前踯躅,说你有心,八哥自娘娘薨后,一直悲痛难抑,缀朝在家。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更是脚疾突发,行走都困难,其他不相干的人都知道致哀劝慰,你却面色淡漠,彷若不知,一句问候也无!你就一点也不顾念八哥平日对你的照顾?远的不说,就最近这一次,若非八哥,你现在只怕已在太子府了!若曦,你可知道八哥有多寒心?”

    我默默出了会子神说:“十四阿哥,你可曾尝过相思滋味?那是心头的一根刺,纵然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却总是心暗伤、意难平。如今我是不可能跟他的,以前只是自己的原因,现在却是形势不由人。娘娘薨前,我曾问过他‘如今可愿意娶我’,他回说要再看,他虽没明说,可心中早就明白,他如今不可能娶我的。既然两人已经不可能,何必再做那些欲放不放的缠绵姿态撩拨他,让他心中一直酸痛。如今他越寒心,却越可以遗忘。我宁愿让他一次狠痛过后,忘得干干净净,从此后了无牵挂!”

    他喃喃说:“心头刺?”低头默了一会道:“道是无情却有情。如果你愿意等,还是有可能的。”

    等?等着他当太子吗?我苦笑着问:“是我愿意如何就可以的吗?万岁爷能让我一直等吗?说句真心话,我真愿意谁都不嫁,就一个人待着呢!可万岁爷能准吗?”

    十四阿哥问:“你能忘了八哥吗?”我淡淡说:“已经忘了!”

    十四阿哥苦笑几声道:“原来这就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倒是我痴了。罢!罢!罢!今日既已说清,从此后我也算搁下一桩心事!”

    他肃容道:“日后究竟什么情形,我也拿不准。从现在起,一定要谨慎小心,凡事能避就避。很多事情都是一念之间可小可大。再不可出现今日这种被人揪住错处的事情了。人被逼入穷巷,反扑起来慌不择人的。万一被波及到,我们也不见得能护你周全。”

    我认真地点点头:“听明白了!”他挥挥手说:“回去吧!”说完转身自去了。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迷茫,将来我嫁给四阿哥后,该如何面对他们呢?十三阿哥试探我,也只是用九阿哥,如果换成十阿哥、十四阿哥,我还能利落地说出又打又罚的观点吗?想到十三阿哥,就又想起他被监禁十年的命运,即使知道最终结局是好的,仍然心情沉重。再过几日就是新年,却只是满满的压抑。

    ――――――――――――――――――――――

    看着其他宫女喜气洋洋地过节,我却无法投入,知道前面风波迭起,一直小心翼翼。内心深处又一直在恐惧康熙给我指婚,好多次都从结婚拜堂的噩梦中惊醒,梦里有时是太子爷,有时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猥琐男子,醒来时就赶忙庆幸原来只是梦,可接着却是满心的悲哀和恐惧,大睁双眼直至天亮。我如今是疲惫不堪。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怎么在雪地里发呆?”不知何时到我身后的四阿哥问。我头未回,随意说:“哪有发呆?是在赏梅。”他道:“原来梅花都长到地上去了,要低着头赏的。”

    我笑着侧头看他。他问:“琢磨什么呢?”我愁眉苦脸,可怜巴巴地说:“琢磨着王爷究竟什么时候肯娶奴婢。”他道:“说这些话,脸都不红,真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子,以前不肯嫁,现在却如此急着嫁。”我接道:“以前是以为有别的盼头。现在宫里日子越发难过,又要怕这个,又要怕那个,所以想着索性找个小院子赶紧把自个圈起来,岂不比宫里安全省事?”

    四阿哥目光冷冷地看着我,我心里有些畏惧,试探地问:“奴婢说错什么了吗?”他撇开目光说:“不是人人都喜欢听真话的。”我想了想,真心地说:“女人天生都会演戏,假话奴婢也会说,王爷若想让奴婢扮柔情万种,奴婢愿意演这场戏。可奴婢觉得王爷是宁可听真话的,即使它会伤人。”

    他听完嘴角逸出丝笑,眼中清冷俱散,柔柔凝注着我,微微摇了下头,忽地伸手从我头上抚落了几瓣梅花。我看着他难得一现的温暖,心神有些恍惚,定定站着,由着他的手抚过我的头发,又缓缓落在了脸颊上。

    “簪子呢?”他一面轻弄着我耳旁的碎发,一面问。我这才回过神来,侧头避开他的手道:“会被看见的,在屋子里呢!”

    他收回了手:“今年的耳坠子也在屋里躺着?白费了我心思。”猜到你迟早会问,早有预备。我扫了眼四周,从领子里拽出链子,向他晃了晃,又赶忙塞回去,道:“戴着这个呢!”

    他唇角含笑地看了会我,问:“若曦,你真明白自己的心吗?太多畏惧,太多顾忌,整天忙于权衡利弊,瞻前顾后,会不会让你根本看不分明自己的心呢?”

    我‘啊’了一声,蒙蒙地看着他。他看了我一小会,猛地伸手在我额头上重重弹了一记‘爆栗’,我‘哦’了一声,捂着额头,敢言不敢怒地看着他,委屈地叫道:“很疼的!干吗打我?”

    他‘噗哧’一笑,摆摆手说:“赶紧回屋子,守着暖炉发呆去吧!”说完,提步而去,走了几步,回头看还呆愣在原地的我喝道:“还不走?”

    我忙匆匆向他俯了俯身子,转身向屋子跑去。

    回了屋子,坐在暖炉旁,抱着个垫子,开始发呆。问自己,我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我的心思是什么?他难道能看明白我的心思?其实我需要看明白自己心吗?我更需要的是如何在这个风波迭起的宫廷中保全自己。

    眼光低垂时,瞥到腕上的镯子,心里蓦然阵阵酸楚,已经两个多月未曾见过,他的哀恸可少一点?发了半晌呆,忽地扔掉垫子,开始掳镯子。人心本就难懂,我不能看得分明,但是决定我却是一定要做的。这个倒是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手弄得只是疼,却仍旧摘不下来,忽想起玉檀说过,用油抹腕,会容易取下镯子。忙走到桌边,倒了桂花油出来,折腾半天,皮肤被掳得发红,一碰就痛时,镯子终于摘下。原来割舍也是如此不易,会疼痛!

    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手腕,再看看桌上孤零零的镯子,更是心痛,原来生命中有太多东西都终会随着时间而流逝。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腕,阵阵疼痛传来,脸上却是一个恍惚的笑。

    从此后我必须遗忘得一干二净!否则将来是害自己更是害他,一个皇位已经足够,不需要我再去增加仇恨。

    ――――――――――――――――――――

    元宵节前,就把镯子揣在了身上,可直到元宵节过完好久,眼看着已经要四月。八阿哥却仍然缀朝在家。自个暗自琢磨了会,想他如此做,心情和身体的原因固然居重,但应还有其它因由。一则为了避嫌,毕竟一废太子时,他深受其祸,这次精心布局二废太子,他为了避免一招不慎又招祸患,不如索性缀朝在家,避开一切。二则,大清以孝治天下,八阿哥此举也未尝不是为自己博取贤名,以获得读书人的好感。

    既如此,只怕他短时间内仍然不会进宫的。想了想,只好劳烦十四阿哥。一日留心看只有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一起,忙急急追了过去请安。

    请完安后,三人一面笑谈,我一面给十四打手势,示意他让十阿哥先走,十四却朝我直皱眉头,表示无能为力。我只好讨好地看着十阿哥,陪笑道:“你可不可以自个先出宫去,我有话和十四阿哥说。”十阿哥气道:“用着我的时候,就和我有话说,用不着我的时候,就急着赶我走。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说着怒瞪向十四阿哥。

    十四忙道:“和我无关!我自个都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要瞪就瞪她去。”十阿哥向我瞪过来,谁怕谁?我瞪着他道:“元宵节前,我远远地看着你和十福晋,还未及上前请安,你就带着福晋溜掉了,你说,你为什么要躲我?要算帐,那就一笔笔算个清楚。”

    十阿哥脸色讪讪,泄气道:“我不和你混说,反正总是说不过你,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一面说着,一面转身快走了。

    我看着他背影笑起来。十四阿哥笑问:“远远看到十福晋,不躲还要特意上前请安?”我笑道:“唬他的!当时正想避开的,没想到十阿哥也看到我,忙挡着十福晋的视线,两人走开了。”

    十四笑摇摇头说:“不知道十福晋的心结何时能解?你我都已明白十哥的心思,可他们自己却还是看不懂。”我叹道:“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不过时候到了,总会明白。”

    我从怀里掏出包好的镯子递给他,十四接过后,随手一摸,问道:“好象是个镯子,什么意思?”

    我道:“帮我还给他,不过也不急,你瞅个他心情好些的时候再给他。”十四道:“干吗让我做这不讨好的差事?自己还去!”说着把镯子递回来,我忙跳开两步,哀求道:“自从去年娘娘薨后,他一直抱病在家,我自个到哪还去?再说,又不用你说什么,他看到镯子,自然会明白一切。”

    他面带犹豫地静静想着,忽地脸露笑容,看着我身后低声道:“四哥和十三哥来了。”我嗔道:“别玩了!这招对我不管用。”十四收起镯子,俯身请安道:“四哥吉祥,十三哥吉祥!”

    我这才惊觉不对,忙回身急急请安。十三似笑非笑地挑眉看着我和十四,四阿哥说:“起吧!”我心下不安,只是低头立着。十四笑看着四阿哥问:“出宫吗?”

    四阿哥道:“要晚一些,还要去给额娘请安。”十四笑说:“那我就先行了。”说完向四阿哥和十三行礼,又低低对我笑说了声:“却之不恭,多谢!”然后离去。

    我心中哀叹,十四啊十四,走就走,为何还故做如此姿态,把误会往实处落呢?

    他一走,立即冷场,十三敛了笑意,转身走开。我踌躇了会,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打量他的神色,面色淡淡,眼光随意地看着远处。

    我复低了头想,怎么说呢?正在踌躇,他问:“没有解释吗?”我犹豫了会,一横心道:“王爷信也好,不信也好,奴婢只撂一句话,绝对不是王爷所想的。”

    他嘲弄道:“我还没审,你就如此痛快招了,原来你还真和十四弟有私。”我‘啊’了一声,他接着道:“我本想着,你和十弟,十四弟一直要好,彼此间互送东西也正常,可你却断然否决了我的想法。如此坦白利落,真正少见!”

    我又气又笑,嗔道:“怎么老是戏弄我呢?刚才十四阿哥说你们来了,我还不相信,以为他也骗我呢!”

    四阿哥道:“十四弟的心思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们相互往来,送东西都随你。不过我不想再看到以前那种拉拉扯扯,哭哭啼啼的场面。”

    这个要求很正常。我努了努嘴说:“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会,我向他躬身行礼,问:“还有吩咐吗?没有,我可走了。”他挥手说:“去吧!”

    转身走远了,叹口气想,他倒是比我想象的大方许多。没有说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又想起十四阿哥,不禁恨恨地,他究竟想干吗?

    去年十月就开始查“托尔齐等结党会饮案”,在大家脖子都等长时,历经六个月的查询终于有了结果。一切如镇国公景熙所奏,确有谋逆之语,特别是齐世武和托合齐,颇多鼓动众人拥立太子登基的言词。康熙怒斥道:“以酒食会友,有何妨碍,此不足言,伊等所行者,不在乎此。”康熙语意未尽,但下面的意思众人都明白,他恨的是这些大臣通过这种方式,为皇太子援结朋党,危及到他的安全和皇位。

    察审‘结党会饮案’同时,户部书办沈天生等人包揽湖滩河朔事例勒索银两案也被查出,齐世武、托合齐、耿额等人都与此案有牵连,受贿数目不等。

    牵涉在内的大臣纷纷入狱收监,康熙对臣子一向宽仁,对鳌拜不过是圈禁,对谋反的索额图也未处以极刑,可此次却采取了罕见的酷厉手段,对齐世武施了酷刑,命人用铁钉钉其五体于壁,齐世武呼号数日后才死。康熙的态度令太子的追随者惶惶不可终日,一时朝内人心浮动,风声鹤唳。太子爷逐渐孤立,整日处于疑惧不安之中,行事越发暴躁凶残,动辄杖打身边下人。传到康熙耳中,更惹康熙厌恶。

    宫里的人对太子爷如何不敢多言,整日偷偷议论着齐世武的死,明明没有人目睹,可讲起来时却好似亲眼所见,如何钉,如何叫,血如何流,绘声绘色,听者也不去质疑,反倒在一旁眉飞色舞、附和大笑,众人乐不可支。直到王喜命人杖打了几个太监后,宫里的人才收了口,不再谈论此事。

    我偶尔听到两次,都是快步走开。疯了,都疯了!这都成了娱乐和谈资。转而一想也正常,六根不全,心理已经不健康,日常生活又压抑,不变态才怪。心情本就沉重,想着和这么帮变态日日生活在一起,更是僵着脸,一丝笑容也无。

    四月的太阳最是招人喜欢,恰到好处的温暖。我和玉檀在阳光下翻晒往年积存的干花干叶和今年新采的丁香花。

    王喜经过时,过来给我请完安,凑到竹萝前翻了翻干菊花,陪笑对我说:“我听人说用干菊花装枕头最是明目消火,姐姐找人帮我做一个吧!”我头未抬,一面用鸡毛掸子扫着竹凳,一面随口问:“你哪来那么多火要消?平日喝菊花茶还不够?”

    王喜叹道:“姐姐不知道我前两日才跟那帮混帐东西生过气吗?命人狠狠打了他们一顿板子。”我心不在焉地说:“是该打,也实在太不象话!不过人都打了,你还气什么?”王喜嘻嘻笑道:“姐姐看着了也不管,我有心不管,可怕事情闹大了奴才跟着倒霉。如今姐姐是人人口中的贤人,我可是把恶名都担了。”

    你以为我想要这‘贤人’的名?难道我就愿意整日压抑地过?想着就来气,顺手拿鸡毛掸子轻甩了他两下骂道:“还不赶紧忙你的活去,在这里和我唧咕贤恶,倒好似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回头倒是要找李谙达问问明白,究竟该不该你管。”

    王喜一面跳着躲开,一面陪笑道:“好姐姐,我错了!只是被人在背后骂,心中不顺,找姐姐抱怨几句而已。”

    我骂道:“你好生跟着李谙达多学学吧!好的不学,碎嘴子功夫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仔细我告诉你师傅去!”说着做势赶了两步,又挥了挥手中的鸡毛掸子。

    他忙一面作揖一面慌慌张张地侧身小跑,忽地脸色一惊,脚步急停,身形却未止,一个踉跄,四脚朝天绊倒在地,我还没来得及笑,他又赶忙爬起来,灰也顾不上拍打就朝着我们身后请安。我和玉檀也忙转身请安,原来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正站在屋廊下。

    四阿哥面色清冷,抬了抬手,让我们起身,十三和十四在他身后都是满脸的笑意,

    王喜行完礼就告退了。待他人影不见,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才大笑起来,我说:“赶紧笑吧!可是憋坏了!” 我看他俩都瞅着我手中的鸡毛掸子,忙把它丢在了一旁的席子上。他们越发笑得大声起来,我紧着嘴角,看着他们,过了一会,自己也绷不住,开始笑起来。

    十四阿哥笑问:“你今日是怎么了?这么不小心,暴露了自个的本色,以后可是装不了温婉贤淑了。”我敛了笑意,淡淡说:“你没听过‘物极必反’的道理吗?”

    他和十三阿哥都是微微呆了一下,随即又都浅笑着,没再说话。一直在旁静静看着我们的四阿哥,一面说:“走吧!”一面提步而去。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忙跟上,三人向德妃娘娘宫中行去。

    我随手拨拉着丁香花,吩咐玉檀道:“如果不费事的话,帮王喜装个枕头吧!”玉檀笑应道:“不费事的,枕头套子都是现成的,填充好,边一缝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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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了屋子,拿了绳子跳绳,却总是被绊住,心思很难集中,不得已只好扔了绳子,进屋躺着发呆,听得有人敲门,忙起身开了院门。小顺子闪了进来,一面请安,一面递给我一封信,我接过后,他匆匆而去。

    捏着信在院里发了会呆,才进屋,凑在灯下看。“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极其干净漂亮刚硬的字,这是他的字吗?以为十四阿哥的字已是极好,没想到他的字也毫不逊色。

    一字字细细看过去,不知不觉间,他的字似乎带着他特有的淡定,慢慢感染了我的心情,积聚在心头的焦躁郁闷渐渐消散。嘴角带着丝笑,轻叹口气,铺纸研墨,开始练字。

    看看他的字,忍不住模仿他的笔迹,一遍遍写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不知不觉间,心思沉浸到白纸黑字间,其余一切俱忘。

    待感到脖子酸疼,抬头时,夜色已经深沉。忙收了笔墨,匆匆洗漱歇息,不大会,就沉沉睡去。很久难觅的好睡!

    ――――――――――――――――――

    太子大势已去,一切只等康熙最后的裁决。康熙看太子的目光只余冰冷,想着那个三四年前还会为太子伤心落泪的父亲,心中满是感叹,皇位,这把冰冷的椅子终于把父子之情碾碎磨完,如今只余冷酷厌恶。

    因母过世,悲母成疾而抱病在家半年多的八阿哥再度出现在紫禁城中,面色苍白,仍然唇边时时含着笑,可眼光越发清冷。

    今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来给康熙请安,人刚坐定,八阿哥、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又来请安。康熙却小憩未醒,王喜问各位阿哥的意思,几位阿哥都说‘等等看’。屋里人虽多,却一片寂静。我捧着茶盘,依次给各位阿哥奉茶。

    走到八阿哥桌旁,把茶轻轻放于桌上,感觉他目光一直盯着我手腕,我强自镇定地瞥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的眼眸,冷如万载玄冰的波光中,夹杂着惊诧伤痛。刹那间心急遽下坠,全身骤寒,几步走离了他,给侧旁的十三阿哥奉茶,屏气转身从身后小太监托着的茶盘中端起茶,手却簌簌直抖,十三阿哥淡淡瞟了我一眼,忙接过茶盅,装做很渴的样子,赶着抿了一口,又若无其事地放到桌上。自始至终,眼神一直笑看着对面的四阿哥和九阿哥。

    我双手拢在袖中,行到十四阿哥桌旁,深吸口气,才稳着手将茶盅端起,一面用眼光问他。他愣了一下,看我奉茶时尾指指向他的手腕,他一面装做端茶而品,一面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原来他还没有给,难怪如此!

    我失神地拿着茶盘,转身而出,猛地和迎面狂冲进来的人撞到一起,立身不稳,向后摔倒,只听得他怒声喝骂道:“混帐东西!狗眼长到哪里去了?”抬脚就踹,几人“住手”之音未落,我侧肋上已挨了一脚。所幸借着摔倒后仰之力,化解不少,可也是一股钻心之疼。

    顾不上疼痛,我忙跪下磕头请罪,抬眼看却是十阿哥。他显然未想到踹到的人是我,又急又气又恼,一手举袖遮着半边脸,一手过来搀扶我,我忙躲开他的手,自己爬起来,忍痛低声道:“只轻碰了下,没踢到实处。”说着给他躬身行礼道:“谢十阿哥不责罚!”

    他愣了一下,还想说话,我向他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他脸色懊恼地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仍旧用衣袖半遮住脸。八阿哥脸色微青,喝斥道:“进来后安也不请,横冲直撞,你有什么要紧事情?”

    十阿哥看了眼四阿哥,向四阿哥和九阿哥敷衍着行了个礼,十三和十四又赶忙向他行了礼,各自坐回了椅子上。

    我快步走到帘外后,才扶着墙,弯身轻摸着被踹的地方,呲牙直吸冷气,一面对身旁的小太监吩咐:“通知玉檀给十阿哥冲茶。”

    说完,侧头看向帘内,不明白究竟是谁点了这个炮仗,我却无辜被炸。

    十阿哥看了一圈在座的阿哥, 大声问:“皇阿玛呢?”一旁的太监忙躬身回道:“万岁爷小憩未醒,十阿哥候一会吧!”

    十阿哥气拍着桌子,问一旁立着的太监:“茶呢?没看见爷在这里吗?”太监忙躬身回道:“若曦姑娘刚出去冲泡了,估摸着马上就来。”

    十阿哥正在拍桌子的手一滞,在半空停了一下,又缓缓放到了桌上。我气叹道,这个二百五,找人撒气,却次次落到我头上。

    十四问:“十哥这是打哪受气而来呀?干吗一直用袖子遮着半边脸?难不成与人打架挂了彩?”

    十阿哥脸色难看,发了半天呆,猛地一拍桌子,立起身叫道:“就是拼着被皇阿玛责打,我也非休了这个泼妇不可!”

    满堂阿哥闻之,都是一愣,十四却开始笑起来,一面道:“快把袖子拿下来,让我们瞅瞅!到底打得如何?一会也好帮你敲敲边鼓。”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闻言,都是想笑却又敛住。四阿哥脸色一直淡淡,恍若未闻地垂目盯着地面。八阿哥微皱着眉头呵斥道:“哪有把夫妻间私事闹到宫里来的?赶紧回去!”

    十阿哥气鼓鼓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动。十四笑上前,想拉开他的袖子一探究竟。十阿哥怒推开他,十四住了手,笑眯眯地问:“究竟所谓何事?说来听听,正好我们帮你评评理。”

    八阿哥看十阿哥不为所动,无奈地长叹口气,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要闹到这里来?”

    小太监捧着茶盘,轻声道:“姐姐,茶备好了。”我忙接过茶盘挑帘而进。十阿哥正指着侍立在旁的太监喝道:“都滚出去!”自打他进来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太监如奉纶旨低头匆匆退出,守在帘子外的太监也迅速散去。

    他气冲冲地道:“今年元宵节,她见我书房挂着的灯笼好玩,就要了去。今日不知从哪里听了些闲言碎语,回来就把灯笼摔到我脸上,几脚跺烂,又吵又闹地非要我说个清楚‘为什么把别人去年不要的东西给她?’我哪有闲功夫陪她唧咕这些?她越发闹得厉害。我气骂她脾气连若曦的一丝半点都赶不上,她就突然发起泼,居然给了我,给了我……”说着,拿开衣袖给八阿哥看了一眼,又迅速掩上。

    我听到这里,只是尴尬,进退不得。十四笑睨了我一眼。八阿哥柔声劝道:“那也没有为了这个就休妻的道理。先回去,回头我让她姐姐好好数落她一顿,为你解气。”十阿哥坐回椅子上说:“八哥,你不用劝我了,我是铁了心的。”十四忙收了嘻皮笑脸之色,正色道:“十哥,你这样闹可不好,无故带累了若曦,还是先回去吧。”

    十阿哥怒道:“我自己会跟皇阿玛说清楚,我休她,因为她是个泼辣货!和若曦有什么相干?”

    十四侧头看向我,示意无能为力,让我自己拿个主意。我犹豫了下,如今正是多事之时,太子求婚余波未定。以十阿哥的混脾气,对着康熙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话来,万一哪句引得康熙生气,迁怒于我,后果可怕。权衡利弊后,觉得再不妥当也只得如此。所幸在场之人,除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是八爷党的人,就是不顾念我,也得顾念十阿哥。

    我上前向十阿哥行礼道:“奴婢斗胆,有几句话想说。”十阿哥道:“不用劝我!我心思已定!”说完竟闭上了眼睛。

    我自顾说道:“没打算劝你,只是想问一个问题而已。”他没有反应,我问道:“十阿哥,你被福晋打了,可有还手?”他闭着眼睛冷哼道:“没有!”

    我问:“为什么呢?”他睁开眼睛看着我,一时有些蒙,过了半晌怒道:“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我道:“你脾气一上来,还会记得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只怕就是个孩子,也先打他一顿解了气再说。”他愣愣看着我。

    我缓缓道:“奴婢小时候特别喜欢吃冰糖葫芦,因为它酸酸甜甜脆脆,偶尔一吃,感觉很新鲜。后来因为阿玛嫌它不干净,不肯给我买,我却越发不能忘记冰糖葫芦的味道,总觉得那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虽然我也很爱平日常吃的芙蓉糕,可还是觉得冰糖葫芦更好吃。后来,有一天,我终于又吃到了冰糖葫芦,十阿哥,你猜猜我是什么感觉?”

    十阿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见我紧盯着他,他说:“肯定很高兴!”我笑了笑道:“错了!是失望!极其失望!奴婢一瞬间的感觉是这个东西,虽然不难吃,可也绝没有芙蓉糕好吃,奴婢怎么会一直认为它比芙蓉糕好吃呢?然后就试着三个月都没有吃芙蓉糕,发觉自己想得要命,这才知道自己最爱吃的原来是芙蓉糕。奴婢竟然不知道随着年龄渐长,自己的口味早已经变了,只是固执地守着过去的记忆不肯放手,却不知道一直被自己的记忆骗

    步步惊心(完整版)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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