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完整版) 作者:肉书屋
步步惊心(完整版)第25部分阅读
羊毛毯上,闭着眼睛,心一抽一抽地疼着。不错!我心中是有他,我怎么可能对他四年的付出没有丝毫感动呢?可是我无法面对这份感情。我有太多的惧怕和计较,而他有太多的野心和女人。
一个人静静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一个人在我肩膀上轻轻一拍,一个从未听过的暗哑的男人声音:“若曦”,我心中大惊,失声就要惊呼,却被一只手紧紧捂住。耳边有声音低低说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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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扭着头,看见一个身着蒙古袍子,头戴毡帽,脸上蓄着落腮胡子的男子正坐在我身侧,一手搭在我肩上,一手捂着我嘴。心中惊骇,竟然有人敢在皇帝的宿营地乱来!正在挣扎,他无奈地看着我,刚想张口说话。我突然觉得他眼睛很是熟悉,不禁动作缓了下来,再一仔细辨认,心中大惊,十四阿哥!
他看我的反应,知道我已经认出他是谁了,向我咧嘴一笑,拿开了捂着我嘴的手。我一骨碌翻身站起,冲到帘子旁,向外探头看了两眼,四周无人!又快速地冲了回来,四周一打量,拖着他走到屏风后,坐定后,又深吸了两口气,心神才稍稍平复一点。
他看我脸色紧张,自己却不是很在乎,嘴巴掩在胡子里,看不清楚,眼睛里却全是笑意。我压着声音问:“你疯了!竟然敢违抗圣旨?皇上命你留在京中,你居然敢随了来?你不怕皇上生气?”
他轻声笑着,幷不回答我的话,我又问:“你干吗不在京城呆着?”他看着我声音沙哑地说:“我来是要见八哥的。不过四周不是皇阿玛的人,就是太子的人,都是对我熟识的。只怕看着背影就会起疑。所以找你来想办法!”我怔了一会,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今年历史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了半天,却全无概念,对于一个不是研究清朝历史的现代人来说,顶多能知道历史大致的走向,可每年发生的具体事情,恐怕没几个能知道。想着要到康熙五十一年太子才再度被废,现在能发生什么事情呢?只得问道:“京中出什么事情了?”他看着我说:“没什么大事情。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和八哥当面商议!通过书信只怕有人会截了看。再则书信一来一回地说不清楚,还费功夫。”我张嘴还想问,他道:“具体事情说了你也不懂,就别问了!”说完后,停了停又补充了句:“我这也是为你好!”
我瞅着他,只觉他这满脸的络腮胡子实在碍眼,忽地伸手去拽他的假胡子。他忙一侧头避开。我收回了手,道:“我要想想如何才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让你们相见。”他眼睛满是笑意地说:“就知道你会有法子的。”猛地瞥见我的手,讶然问:“手怎么了?”我回道:“学骑马的时候,不小心勒的。”他细看了几眼,微微蹙了蹙眉头说:“八哥该心疼了!”我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一面看着他的胡子,一面脑子里琢磨着。忽地脑子里闪过几个以前看电视时的画面,忍不住笑起来,越想越好笑,又不敢放声大笑,手捂着肚子,笑得身子发软,侧趴在垫子上。
十四不知我为何突然笑起来,拿手推了我一下问:“笑什么呢?”
我强忍着笑说:“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定能让人都不怀疑。”一面说着,一面又笑起来。
他低低‘哼’了声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说来听听吧!”我一面笑着,一面说:“不如把你打扮成一个女子,即使有人看见八爷和你,任他做梦也不能想到大清朝的堂堂十四爷竟会假扮女子。”脑子里想着以前看过的香港搞笑剧,上下打量着十四,想着他身穿长裙、涂脂抹粉、描眉画唇的女装扮相,已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十四听完,先是一愣,不敢置信我竟然对他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毕竟现在男尊女卑,穿女人的衣服那可是很晦气的一件事情。过了会,他摇了摇头,自己也开始笑起来,一面伸手过来拧我的脸,道:“今儿得整治一下你!竟敢拿我来打趣!”我一面笑躲着,一面说:“我错了!我错了!”他逗了我几下,缩回了手。
他坐直了身子,默默想着,我看他脸色凝重,忙敛了笑意道:“别想了,打趣你呢!若真让你扮了女子,我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再说了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难。只需小心点就好了。”
他这才表情轻松起来。我看着他叹了口气。他不解地看向我,我道:“八爷有你这样的弟弟,其实比得了什么都宝贵。”他脸色有些黯然说道:“皇阿玛可骂我‘不过是水泊梁山之义气’。”康熙的话我可不敢胡乱置评,只是笑看着他,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
他微微摇了摇头,叹道:“还以为你在宫中已经变了,没想到还是这样!”我问:“你晚上住哪里?”他道:“随便找哪不能过一宿呢?”
说完,他起身想走,“你仔细想想,我晚上再过来。”我拉住他说:“你这样出出进进的,岂不更惹人注意,都知道我喜清静,我这帐里平日少有人来。不如就先呆在这里。晚上我再设法让你见到八爷。”
他想了想,问:“谁和你住在一起?”我回道:“玉檀。不过你放心,我会想法子把她支开的。而且她和我感情甚好。”十四听后,一面思索着,一面轻声念道:“玉檀!”,然后点点头,又坐了下来。
我想着他这几日赶路,为避人耳目,只怕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声音都有些暗哑。起身到外面去拿了些点心,又端了碗兑了蜂蜜的热奶。再进来时,却看到他斜躺在毯子上已经睡着了,我忙放轻手脚,轻轻把盘子搁在一边的几案上,他听到声音猛地坐起,我忙道:“躺下睡吧!我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事的。”一面说着,一面给他垫好软枕,他也不多说,躺了下来,我拿了薄毯子给他搭在身上,自己转了出来。
仔细打量了一下,因为隔着屏风,从外间看不到里面。确定没有问题后,自己随手拿了本书,靠在垫子上看了起来。其实就是做样子,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正在琢磨如何不引人注意地让十四见到八阿哥。看来晚上我要亲自跑一趟了。帐外有人叫道:“若曦姑娘?”我心中一惊,手一抖,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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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忙站起来,快走几步,身子挡在门口,挑开帘子看,提着的心一松,原来是八爷身边的仆役宝柱。他看见我,忙请安,“爷打发我过来给姑娘送药。”我伸手接了过来。他又说:“早晚两次,温水洗净后敷上,几日后淤血就能化了。”我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点点头。
他转身要走,我忙叫住他,让他等一会,说完进了帐篷。十四早已经坐了起来,我凑在他耳边问:“此人可值得相信?”十四点点头道:“可信,不然八哥能打发来给你送药吗?虽非什么要紧事情,可八哥对你的事情一向上心。”说完还朝我眨了眨眼睛。
这个人,现在还有闲心打趣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他却一下拉住我,示意我低头。我忙把头凑过去,他低声说:“虽说可信!可我是抗旨而来的,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我不会来找你的!”我点点头。感觉好象还颇为良好,原来十四和我吵归吵,可还是很相信我的。
宝柱看我出来,赶忙低头听话,我想了想问:“八爷晚上一般都做些什么?”他陪笑回道:“这个说不准,有时候看书,有时候自个下棋。”我道:“你回去吧!”他有些蒙,不知我为何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怎么就没有下文了呢?但还是快步而去。
我回来笑看着十四问:“离天黑还要一会呢?你要不再睡一会!”他摇头道:“不睡了!”看着几案上的点心,随手拿了块吃起来。一面道:“给自己把药擦上吧!”我遂起身净了手,把药膏敷上。
间中又去吩咐小太监给我准备双份的饭菜,我以前也经常和其他女官一起用饭,何况我现在说话岂是他们随便能问的,所以他们只是陪着笑一连声地应好。
两人吃过饭后,天色也黑了下来,我和十四约好见面的地方,我先出来看四周无人,示意十四可以离去。他出了帐篷,不疾不徐地走了。
我又等了一会,然后才向八爷的帐篷行去。到了近前,看李福正守在帐篷外,四周倒也清静。我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他俯身请安,帮我掀开帘子。我点点头,径自进了帐篷。
八阿哥正在几案前写字。看我进来,向我笑着点点头,示意我坐下。他仍然继续写。过了一小会,写完后,他搁了笔。
我一看忙站了起来,他起身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的手,笑问道:“明日可当值?”我没有答他的话,低声问:“这里说话可方便?”他神色一凝道:“知道你晚上要过来,外面有人守着。”我点点头,可还是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十四阿哥来了!”
他听后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也压低声音问:“他说为什么而来了吗?”我摇摇头
我低低告诉他相见的地点。他想了会道:“你先回去吧!我自会去见他的。”
我点点头,转身要走,临到门口,又转回身说:“千万小心点!”他一笑道:“没事的。安心回去吧!”我这才又转身出去,听到他在身后轻声说:“不过你为我担心,我很是开心。”我脚步一滞,赶忙出了帐篷。
人虽然回了帐篷,心却静不下来,只是在帐篷里打转转。正在焦急,听到帐篷外一个声音恭敬地说:“格格,这就是若曦姑娘的帐篷。”我挑开帘子一看,原来是敏敏格格。领她来的小厮忙给我请安。我让他起来,他又给敏敏格格请安告退,然后退走。(这句有些多余,可以删除)
敏敏看着我,笑说:“过来看看你可好?”我也笑说:“劳格格挂念,只是当时有些受惊而已,早已没事了!”她侧头凝视着地面,踌躇了一下,问:“可愿出去走走?”
我心想呆在帐内,也只能苦熬时间,不如与她出去走走。况且她显然是有话要说。于是笑着点头答应。
两人缓缓走着。她看着我笑说:“刚才打听了才知道,你原来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呢!”我一笑说道:“什么红不红的,不过尽心服侍皇上而已!”
她几次目注我想开口,却又转回了头。我静静走着,等着她问。走出营帐,人渐渐少起来。沉吟了半晌,她问:“十三阿哥这次为何没来呢?”我想着,果然是为了十三,回道:“来不来不是十三阿哥说了算的,这要看皇上的意思。”她听后,没有说话,默默走着。
过了一会,她又问:“十三阿哥的福晋长得美吗?”我心中叹了口气,十三的一首歌竟然就此给这草原上最美丽的花心上种下了相思。看着她说:“在我看来,没有格格美!”她一喜,问:“真的吗?”我认真地点点头。她们不过是紫禁城中的绢花,紧裹着绫罗绸缎,一行一动都有规矩。而敏敏却是这大草原天地间恣意开放着的鲜花,随风起舞,活色生香。
敏敏盯着我紧张地问:“难道你不会觉得我粗蛮,不知礼数吗?看看你,就知道了!你们说话不快不慢、不高不低,举止那么秀气斯文。”
我有些傻,不知道自己何时竟然从‘野丫头’变成‘淑女’了?难道真是‘居移气,养移体’?四年的宫中生活我也有贵气了?
想着不禁大笑起来,清亮的笑声在草原上回荡,一面问道:“我是否秀气斯文,我自己倒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绝对是个美人!”
敏敏听后,不禁也随我爽朗地笑起来,说道:“我见过的娘娘们都是端庄温柔地笑的,没想到你也会这样大笑的!”
两人都嘴边含笑走着,我多久没有听过女孩子象这样大笑了?我又有多久没有这样大笑过了?紫禁城中的女子连说话都得压着!心中对敏敏又多了两分喜欢,而且她能看上十三,可见是有眼光的,越想越觉得喜欢她。
琢磨了会,觉得她的性格应该不会介意。于是直接问道:“你可是中意十三阿哥?”敏敏脸上的笑意一下僵在脸上。过了半晌,才问道:“那么明显吗?”我笑回道:“挺明显的!”
她静默了会,突然绽放出一个极之璀璨的笑容,让那草原上空的星星也为之黯然失色。她凝视着草原的尽头,说:“不错!我心里是有他!”她侧头看我,我回她一个赞许鼓励的笑容。
她又转回头,凝视着苍茫夜色中的远方,脸上带着一个甜蜜惆怅的笑容,缓缓说道:“我从未听过那么美丽的歌声。他站在那里看着我唱歌,我的心从来没有那么快地跳过。我也从未看见男子那样笑过,好象在笑,又好象没有笑,好象什么都不在乎,可又象一团火焰,你能感觉得到他的热!”她说完后,心绪好象仍然沉浸在那个让她失落自己心的晚上。过了半晌,她猛地转头看着我,热烈地说道:“我从未见过象他那样的男儿!”
爱情!我知道的,我懂的!可我还是再次被它感动!不管前方是什么,现在她在爱,她因为自己的爱而快乐,而苦恼。我只知道笑看着她,分享着她的感觉。只有爱过的人才知道那甜甜酸酸的感觉。她看到我的笑容,又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转开了头。
我凝视着她说道:“十三阿哥是个值得喜欢的人!”她回头看着我,笑容灿烂如朝霞。脸上带着骄傲得意。可笑着笑着,脸色渐渐黯淡下来,我看着她慢慢消失的笑容,心中一紧。她说:“可阿玛不愿我嫁给他!”我忙问:“为何?”
她皱着眉头说:“你别告诉别人!”我赶忙点点头,她道:“阿玛说紫禁城的女人没几个幸福的!他说我是草原上的花,只有在草原上才能盛开!”我心也渐渐黯淡下来,她阿玛是真心疼她,说的话没错的。她在草原上是永远的公主,可她若去了紫禁城,不过是十三几个福晋中的一个。而且我现在还不知道十三的意思,谁能保证十三会疼惜她呢?再想到十三将来被监禁的命运,更是黯然。
她看我脸色黯淡,凄然一笑道:“我原来还不愿意相信阿玛的话,可现在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却发觉两人的手都是冰凉,谁也温暖不了谁。
两人牵着手,默默走着。她问:“你有意中人吗?”我心里一痛,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踌躇,忽然听到喧哗之声,黑沉的夜色中,无数的火把在移动。我心中一慌,那不是他们见面的地方吗?提步就开始向人群处奔跑!敏敏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也随我跑了起来,一面问:“怎么了?”我心紧紧揪着,顾不上答话,只是使尽全身力气地奔跑。
跑近了,声音喧哗,此起彼落,根本辨不清他们说些什么。我随手拉住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他看到我和敏敏格格忙要请安,我快声说:“免了,赶紧回话!”他忙道:“太子爷说有贼,命人正在四处搜查。”我心里一紧,忙问道:“贼呢?长什么样子?”他回道:“天色太暗看不清楚脸面,好象穿着蒙古袍子,太子爷命放了箭也不知道射着了没有。”他又指着前方说道:“说是往那边去了!”
放了箭!我只觉得心一沉,眼前直发黑,倒退了两步。忙定了定神,现在不是手脚发软的时候。深吸了口气,又开始跑。敏敏格格也随着我跑,一面说:“怎么会有胆子这么大的贼呢?他倒是挺会躲的,知道那边是我们蒙古人的驻营地,混在一起,还真要费功夫寻找呢!”
我脑中一面想着会被箭射伤吗?八阿哥在哪里呢?一面只是狂奔。我和敏敏两人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人影晃动,又在黑暗中,虽有火把,可毕竟不够亮,也没人注意我们。
这边是蒙古人的营地,我不熟悉,只得拉着敏敏道:“哪些地方可以藏人呢?”敏敏这会子已经觉得我很是不对劲,不过她虽面色纳闷,却没有多问,只是牵着我,在帐篷间兜来转去的。
找一处,一处地方没有。太子爷的人已经和蒙古人交涉完。蒙古人纷纷集结,开始搜查起来。
我心中越来越急,却无半个主意,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看。敏敏看我脸色焦急,也加快步伐,不停地带着我四下寻找。
正心中焦躁难耐,忽地一个人把我一把拽进了帐篷,我心中先一惊,猛地又是一喜,忙轻声叫道:“十四阿哥!”他应了声。我心中一缓。忙问他:“有没有伤着?”黑暗中,只感觉他握着我的手抖了抖,然后沉声说道:“没有!”我心刚放下,他又道:“不过八哥为我挡了一箭。”我‘啊’地一声惊叫,又忙掩着口。只觉得我的手在拼命地抖,他用力握着我说:“若曦!伤在胳膊上,没有生命之险。”
十四虽然紧紧握着我的手,可我的手还哆嗦不停,我紧紧掐住他的手,他越发用力地回握着,淤青处阵阵疼痛,我却一无所觉。在心中对自己狂吼着,镇静!镇静!眼下最重要的是十四!只是伤在胳膊,他没有事情的!心中念头不停地转,听到帐篷外敏敏低低地在叫‘若曦,若曦’。
我低声问十四:“你可见过苏完瓜尔佳敏敏?”十四回道:“没有!”我心中一定,忙掀开帘子,正看到敏敏四处张望,想必是她一回身发觉我突然不见了,正在寻我。
我低声叫道:“敏敏格格!”感觉十四的手一紧,我低声说:“她肯定会帮我们的。”敏敏已经快步进了帐篷。
我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一下子就朝她跪倒,一面磕头,一面说:“求格格救奴婢一命!”敏敏一惊,忙俯下身子,一面拽我起来,一面问:“究竟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我,如能帮,我绝对帮。”
十四也是一惊,过来拉我起来。我猛地把他往后一推,低声斥道:“让你不要跟来,你偏要跟来,现在可好,被太子爷当成了贼人!这怎么解释得清楚?若解释,我和你的事情势必会被知道,可宫女是不许和外人私自有情、偷偷相会的!我们俩都得一死。若不解释,你又肯定要死!那我……那我……又怎么能……独活?”说着眼泪已经下来了。五分焦急,五分却是心中哀苦,担心着八阿哥。
敏敏‘啊’了一声,问:“他是你的情人?”我忙应道:“正是!平常在宫里不得相见,他以为到了塞外,总有机会相见,却不料竟被太子爷当成了贼人。”敏敏听后,突然轻声笑了起来。
一面拉我起来,一面笑说:“他担着掉头的风险来见你,可见一片真心。你岂能再怪他!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管保让他平平安安!”
我一面顺势起来,一面内疚地想着,敏敏,对不起了!事情紧急只好利用一下你,唯有将来寻机会报答。爱情中的女子总是心格外软,尤其是对有情人。因为自己怀有鸳梦,也总是希望‘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十四显然早已反应过来我的意思,顺着我的意思假扮成了京城来的贵公子哥。敏敏领着我们一边走着,一边极其感兴趣地问十四问题,什么怕不怕呀?吃苦了吗?你们什么时候要好的?十四哄敏敏这个十四五岁小姑娘还不是小意思,谎编得毫无破绽,脸面上一副对我一往情深的样子。敏敏满脸的惊叹感动。一路碰到的士兵都赶着给敏敏请安,谁会怀疑这个大大方方走在他们尊贵公主旁边的蒙古人呢?
我走到岔路口,看着敏敏道:“我不和你们过去了,免得被人看到引人注意。”敏敏笑笑地说:“放心回吧!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我和十四两人眼神复杂地对视了一眼,我转身匆匆离去。
外面虽闹得天翻地覆,可我们的营地却很是安静,想必太子虽有了疑心,却也不敢在未有确凿证据前惊动康熙。十四算是先搁下了,可想着八阿哥,心里却更是急,只想快快地跑去看一看,可为了不引人注意,还得压着步伐,不紧不慢地走着。脸色也得如常。
只觉得这路怎么就那么长呢?脸上已经快撑不住了,可仍然未到!
看到八阿哥的帐篷前一切如常,门口宝柱和顺水守着,脸色倒是平静,看不出什么。我站了一会,深吸了口气,微笑着上前,他们却挡在了我身前,一面请安,一面说:“爷正在洗漱!不方便见客!”
我微微笑着,正想让他们叫李福出来答话,李福却已经出来了,说:“姑娘请进!”宝柱和旁边的顺水眼含疑惑对视一眼,忙让开了路。
进去后,幷未见到八阿哥。我估摸他应该躺在屏风后的软榻上,紧走了两步,忽又觉得不妥,忙站定,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过去。
八阿哥道:“进来吧!”我这才转到屏风后。他果然侧躺在榻上,上半身幷未穿衣服,想必是因为我来,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可膀子胳膊却还是裸露的。
我幷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以前读书时,天气热时,男生经常光膀子乱晃。电视、海滩上那就更不用说了。可自打到了古代却真是从未见过。再加上是他,脸一下子有些烫,忙转开了视线。可心里又担心他的伤,只得又移回了视线。觉得脸火辣辣的。
他低低笑了几声,说:“过来!”我没有动,只是盯着他左胳膊上殷红的一片。心中一疼一疼地,眼中不禁已有些泛酸。李福走来,跪在榻前,说道:“爷!奴才要上药了!”八阿哥没有看他,只是仔细端详着我,随意点点头。
李福拿走裹着的软布,一面用棉布吸着血水,一面往伤口上撒药粉,我不禁上前两步,仔细看去。还好,伤口不算深,只是血仍然不停地在流,撒上去的药粉竟好象没有任何作用。忍不住皱眉头问道:“这是什么烂药?怎么一点也不管用?”
李福一面手下不停,一面回道:“这已经是上好的创伤药了!是九爷花了重金从云南买来,这次特地带来备用的。”八阿哥笑说:“再好的药也要时间才能生效!”我皱眉头看着,想着落后的医疗!早知道要回古代,我应该去学医,现在也不至于只能干看着。脑中念头正在胡转,忽然一惊,特地带来备用!?他究竟还做了什么准备?心中哀恸,皇位!流血性命都在所不计的!
正想着,八阿哥问:“你见过十四弟了?”我看着李福正拿软布开始包扎伤口,一手要举着八阿哥的胳膊,另一只手用来包扎显然不太够用。忙上前帮他扶着八阿哥的胳膊,嘴里一面随口应道:“恩!”
他胳膊微微一抖,我手心贴着他的肌肤,也猛地一烫,这才觉得孟浪,可是李福已经松了手,正在专心包扎,我总不能现在松手。我觉得手心越来越烫,竟好象握着的是团火,脸上越来越烧,只怕连脖子都已经红了。低着头,动也不敢动。
八阿哥也是默默躺着,全身纹丝不动。李福却是神态正常,只是手脚变得格外麻利,很快裹好伤口,收拾好东西,俯身静静打了个千,就轻轻地匆匆退了出去。
我忙把手收了回来。八阿哥的胳膊猛地落下,他微微‘哼’了一声。我心叹,自己这是怎么了?竟象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举止大为失常!忙问道:“疼吗?”
他笑着没有说话,转了转身子,想要起来,我忙寻了垫子给他靠好。他身子一动,身上的薄毯滑了下来,我正好俯身在帮他调整垫子。等起身时,触目所及,只觉脸‘扑’的一下,已经红透!猛地转过身子,背对他站着。却更觉尴尬,我应该装着没有看见,云淡风轻的才对,怎么能这么反应呢?反倒更是落了行迹!
嘴里说道:“你既没有事情,那我走了!十四你不用挂心,他一切妥当!”一面说着,人一面向外走。他一下子抓着我的手,我背着他挣了几下,他低声说道:“你再用力,我的伤口要重新包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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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回头看,却发现他是用右手拽着我,左手扶着毯子,虽不妥,但也不至于如他所说。不禁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帮他捏好毯子,让他靠好。他拖着我坐在他身侧。两人都静了下来。
他笑着看了会我,道:“象是在做梦!我一直在想……”我忙打断他的话,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见过十四阿哥?你不担心他吗?”他笑看着我微微摇了摇头,但还是说道:“你看到我受伤,幷没有惊异,显然早已知道,那只能是十四弟告诉你的。至于说到担心!这里可不全是太子的人,他的人能搜,我的人就不能从中作梗?一直没有人来报信,那就说明一切安好。再说了,你既然见过十四弟,却面无忧色,可见他肯定已经藏好了。”
他说的这些我有的已经想到,有的却没想到。我又问:“怎么会被太子爷发现呢?”他这次倒是皱着眉头想了会,慢慢说道:“我出去时很小心,应该没有人留意到。也许只是恰巧被人看到了。毕竟我和十四弟的身影不熟悉的只怕不多。更有可能是太子爷这几日提防着我和京中互通消息早派了人手在四周巡视。”我不禁问道:“京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干吗要提防?”八阿哥笑看着我,耐心地说:“皇阿玛不准我和京中联系,太子爷做这个准备一则是为了抓我痛脚,到时办我一个抗旨不遵的罪,二则皇阿玛近期打算做一次大的官员调动,据十四弟所言,大都是不利于我们的,他自然不想我现在有所对应,等我九月回京后,一切早已成定局。”
我琢磨了会说:“皇上如果已经拿定主意,你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呢?”他看着我笑道:“这些说起来就话长了!总而言之,即使贵为天子,也不可能真的就能随心所欲!你若真想知道,我倒是愿意细细讲给你听。”
我努了努嘴,没有说话。他笑问:“十四弟藏哪里了?”我想着笑起来,“你猜猜!”他微微笑着说:“你既然让我猜,肯定是一个我不太轻易能想到的人。”他思索了会,问:“是敏敏格格吗?”
我不禁有些泄气,蔫蔫地答道:“是呀!”他有些惊异地说:“还真是她?你怎么说动的她?这可不是件小事!”原来他还是不能肯定的,我这才又有些开心,侧着脑袋得意洋洋地说:“不告诉你!”
他不说话,只是温柔地笑看着我。我看了看他的胳膊,有些后怕地说:“太子爷怎么胆子那么大,竟然拿箭射你们?”他嘴角含着丝笑说:“用箭射贼,天经地义,借此机会能除掉我们岂不更好?”我心里一个寒战。突然想起最后的结局,刚才谈笑时的安然心情再无,心中充满悲伤,表情开始变得疏离。
他觉察出我的变化,伸手猛地一拉我,把我拽进怀里,我要起身,他紧紧搂紧我,头压在我脑袋上低低说:“我不喜欢你刚才的样子。总让我感觉你离我很远。你心里装着什么呢?害怕吗?不要怕!一切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他正搂着我低语,李福一下子跑进来,猛地看见我们,慌得跪在地上,只是磕头。八阿哥放开我,神色如常地问:“什么事情?”我尴尬地低头坐着,完全不敢看李福。
李福忙回道:“有人过来通报,太子爷在蒙古营帐,里里外外搜了三遍,四周也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任何结果,这会子正打算搜这边的营帐。”八阿哥微微笑着叹道:“他可真是豁出去了,也不怕惊动皇阿玛。不过来得正好,帮我做个见证。”
我却是一惊,看着他的胳膊想到这个可不好隐瞒,即使今夜能瞒过,明天、后天也瞒不过,上了马背,一用力伤口出血怎么可能瞒得过呢?要找什么借口才能不骑马,不打猎呢?
八阿哥吩咐李福:“泡杯热茶!要滚烫的!”李福应了声,快速而去。我仍然暗自琢磨着,八阿哥坐直了身子,道:“帮我拿下衣服。”我应了声,起身拿了衣服递给他,他站起自己要穿。我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一面脸烫着,一面服侍他穿衣服。他静静的站着任由我帮他套衣服,系扣子,翻领子,最后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一切妥当并无破绽。才向他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了。
他目视着我,伸出手,轻轻地抚了一下我的脸,刚想说话,李福在屏风外说:“爷!茶泡好了!”他收回了手,朝我低声说:“先回去吧!”说完不等我回话,一面吩咐:“让宝柱进来!”一面去了外间,我也随着跟了过去。想走,可又有点担心待会太子来他怎么应对。一时颇为踌躇。
他在桌前坐好,随手拿了本书,瞟了眼我,看我立着不动,他也没吭声,端起茶试了下温度,吩咐道:“不够烫!我说的是滚烫。”李福脸色一紧,忙端起杯子出去。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地看着八阿哥。
八阿哥微笑着望着宝柱说:“今次要委屈一下你了!听好了!”宝柱忙跪在地上,他道:“过会子太子爷进来时,你要不小心把茶倾倒在我右胳膊上。一定要烫伤我。至于说怎么做得自自然然,天衣无缝,你自个琢磨琢磨吧!”宝柱愣在当地。八阿哥肃声问:“听明白了吗?”宝柱忙点头,应道:“奴才明白!”八阿哥笑道:“下去吧!”
我却心中一惊,一整杯滚烫的茶?可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是拿眼睛瞅着他,他此时幷不看我一眼,神态怡然地看着书。我咬了咬嘴唇,转身出了帐篷。
刚掀开帘子,恰好碰到太子领了四个人迎面而来,四周虽有人在搜查,却很是安静。我心想,看来他只是心中怀疑,幷不能确信看到的人就是十四,不敢在未有真凭实据之前把事情闹大。既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四处搜查,只能来试探八阿哥了。我忙蹲身请安。
他眉头微微蹙着,笑说:“姑娘竟在这里!不过你姐姐是八弟的福晋,倒是的确比别人要亲近一些!”我笑回道:“未入宫前,曾经在八爷府里住过大半年,知道八爷那里化淤伤的膏药不错,特地来要些膏药。”一面想着,你既然如此说,我也没有必要撇清,反正关系早摆在那里了,索性大大方方摊给你看。一面伸手给他看。他一看我手上青青紫紫的伤痕,眉头一展,忙关切地询问原因,我简单说道:“下午骑马的时候勒的!”他说:“我那边也有些不错的淤伤药,回头派人给姑娘送过去。”太子爷的恩典岂容人拒绝?我忙俯下身子谢恩。他又问:“姑娘来了多久了?”我笑回道:“因为陪八爷闲聊了几句,也有好一会功夫了!”
他听后沉吟着还想说话,八阿哥已经迎了出来,一面请安,一面笑说:“不知二哥要来,臣弟接驾迟了!”太子爷笑着让他起来。一面不经意地仔细打量他的神色,一面说:“我也是一时兴起,到你这里逛逛,不用那么多礼。”
八阿哥侧身,恭请太子爷进了帐篷,他随后跟进去时,眼光从我脸上一扫,微微停了一下,脚步未缓,神色不变,笑容依旧进了帐篷。
我走了两步,看到宝柱端着两盅茶匆匆进了帐篷,不禁脚步慢了下来。不大会,听得‘当啷’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仆人惊惶地叫‘八爷’的声音,宝柱‘奴才该死’的声音,太子爷呵斥奴才的声音,吩咐叫太医的声音。我心中紧紧地抽痛着,忙快步走了几步,隐到帐篷后,看见有人匆匆出了帐篷去叫太医,宝柱被人拖了出来,垂头跪在帐外。看来无论如何是免不了几十板子了。正想着,李福已经指挥着两个人把宝柱堵住嘴,放在刑凳上,打了起来。一板一板,很快血就涔了出来,殷红一片。
我紧闭双眼,深吸了两口气,转头快步跑回自己帐篷。他们的游戏,我不想再参予了,我不要见到那么多的血。我的生活已经很不快乐了,不要鲜血让它变得更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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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黑?天上一颗星星也无,四周只有风刮过的声音,无边的压力紧裹着我,心中正害怕,忽看见前方一点隐隐的灯光,来不及多想,提步就向灯光跑去。一路踉踉跄跄,却也顾不上,只想赶紧抓住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温暖。
跑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八阿哥打着一盏灯笼正在慢步而行,一身竹青长袍,随风猎猎而舞。他见是我,停了脚步,朝我温柔一笑。看到他温润如玉的脸和谦谦笑容,我的恐惧、惊惶、茫然一下子消散。心中一安,喜悦地叫道:“八爷!”正要走过去,忽地一只箭疾飞而来,打在灯笼上,在烛光灭去的瞬间,八阿哥脸上的笑容竟带着几分凄厉绝望,无限哀凄地目注着我,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我只觉撕心裂肺之痛,大叫一声“不要!”,猛地坐起,睡在屏风外面的玉檀忙冲了进来:“姐姐!做噩梦了吗?”我心不停地颤抖,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玉檀搂着我柔声叫道:“姐姐!姐姐!”那个笑容!那种目光!我猛地的抱着她,我好冷!玉檀什么也没有再问,只是安静地回抱着我。
过了好一会,我才慢慢缓过来,对玉檀说:“没事了!你去睡吧!”玉檀柔声问:“要不我陪姐姐一块睡吧?”我向她摇了摇头,躺了下来。她替我盖好被子,静静退了出去。
我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再不敢闭上眼睛。凄厉绝望的笑容,无限哀凄的目光,拼命地想驱散这副画面,却越发清晰,我在被中缩成一团。思绪翻腾,在姐姐屋中初次相见时,他谈笑款款;秋叶飘舞中他逼我答应时的冷酷声音;漫天白雪中一身墨色斗篷,陪我慢行时沉默的他;捂着我的手时,让我答应他带着镯子,盛满哀伤希冀的眸子;桂花树下温暖如春阳的笑容;散发着百合清香的签纸……
十四虽没有细说八阿哥在暗里为我所做的事情,可我并非傻子,初进宫中时,教导我的老嬤嬤对我的宽容,掌事的太监和宫女对我不露痕迹的照顾,我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只怕还有很多是我所不知道的。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降落在四阿哥府中;因为早知道结果,我一直希望自己能疏离,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不可能在明知道结局的情况下还义无返顾地凑上去。可四年的时间,点点滴滴,就如同腕上的镯子,早就如影随形,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即使为自己铸造了铜墙铁壁,也禁不起天长日久、水滴石穿。
一夜无眠,听到外面玉檀的响动知道她起来了。我心中已拿定注意,掀被而起。玉檀看见我,脸色震惊地说:“姐姐!怎么看上去一夜之间竟瘦了好多!”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淡淡笑道:“大概是没有睡好,脸色有些憔悴,令人生成一种错觉罢了!”
细细描好黛眉,涂匀胭脂,戴好耳坠,脸色是胭脂都无法掩盖的份外苍白,眼睛却是格外的亮,黑滢滢的瞳孔中象是两团小小的火焰在其中燃烧。对着镜中的脸孔妩媚一笑,喃喃说:“能不能改变历史,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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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去当值时,八阿哥看见我,神色一怔,我扫了一眼他裹着的右胳膊,专心给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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